“噢!”小跳一听没什么搞头,便把注意力专注在自己受苦三天的肚皮,连忙招呼小溜坐下来,一起享受用尧臣他们开打前没吃完的面。
“小溜,一起吃吧!”
“也好!我的肚子也饿了。”反正他们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打完的,不如她做些有意义的事来打发时间。
尧臣与官星河已激战百招且互不相让,两人的身形频频闪掠移动,手中的长剑飞快地攻守着,让人目眩神迷。
不过,他们所催动的肃杀剑气固然森冷寒厉,在黄土空地的十丈方圆之内造成飞沙走石,但实际的伤害性不大,两人毫发无伤,连一根头发都没乱掉。
倒是停在驿道上的围观的人愈来愈多,其中不乏别有用心的江湖人物。
“他们怎么还没打完啊?”在空地不远处的树荫下,传来一声娇脆的抱怨声。
原来小跳和她妹妹已经吃完面,结了帐,现在正一脸无聊地坐在大树下,瞪着两个大男人战得难分难解。
“你再忍耐一下,快结束了。”小溜受小跳的影响,也打了一个不淑女的呵欠。
两个高手过招是不能太快就打完的,否则,会引起监视一切过程的人的怀疑。唉!不过,那两个人打得有点无趣就是了,完美得就好像事先套好招一样,将所有旁观的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谁知道她和官星河那么巧会在这里遇见“凤篁门”的少门主刘尧臣——官星河被命令刺杀的人。所以,他们被迫在这里演一场戏给监视的人欣赏,幸好刘尧臣不愧是聪明绝顶的奇男子,在官星河朝他“抛媚眼”后,马上就能意会出官星河的用意,并且热切地配合。
面无表情的官星河挺剑攻向尧臣,同时有意无意地对他眨眨右眼。
尧臣犀利的黑眸陡然一亮,“银旋剑”嗡嗡长吟急抖,随着官星河的长剑快速无比地翻飞挑刺,不但抵御着对方疾如江河悬瀑般的攻击,同时也更见凌厉激烈地反扑官星河。官星河亦施展“无情剑法”最精纯的必杀之招“流星殒坠”,长剑带起光锐若泣的破空声,自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直飞点向尧臣的剑芒。
“”一声清脆的爆响,在撞击交旋的劲流所带起的沙尘落地后,只见尧臣缓缓向后仰倒摔去,一手难以捂着胸口鲜血泉涌的窟窿,另一手置信地指着官星河傲立的身躯。
“你……”尧臣一向宝贝的“银旋剑”如断线纸鸢般颓然坠地。
“不会吧?”小跳像蚱蜢一样惊跳起来,傻眼道:“你的朋友杀了我的小喽!”
“好像是耶!”小溜有些汗颜地干笑着。
她莹亮的美瞳不由自主地溜向官星河,似乎在埋怨他的戏演得太过火了。
小跳两眼无神地呆立在树下,她首次有种茫然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慌意乱,一股沉重的伤痛压在她的心坎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呜咽一声,踉踉跄跄地奔向尧臣所躺的黄土地上,趴在他染血的胸口上,唏哩哗啦地哭了起来。
“哇……小喽,你不要死啦……”哇哇痛哭的她根本没注意到底下的身躯还有心跳声。
小溜站在官星河身旁,眼眶红得似乎要沁出水来,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在她有记忆以来,从未见过姐姐小跳哭得那么凄惨,除了有一次她心爱的小白鼠无缘无故地死掉,小跳断断续续哭了三天三夜外,小跳已经不自觉地爱上死在地上的刘尧臣了。唉!
在一旁看热闹的路人见出了事,纷纷提着包袱快步离去,包括那负责监视官星河与小溜的两名密探。
“小喽……你死了人家怎么办?你快活起来,大不了以后换你做帮主嘛……哇……”小跳继续哭得呼天抢地,泪珠沾湿了尧臣的前襟,一滩又一滩的泪水竟比尧臣胸前早止住的血迹还要多。
尧臣被小跳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吵得啼笑皆非,这丫头真的以为用“条件”就能唤回死去的人?
不过,她那一厢情愿的说法倒让他觉得挺窝心的,看来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远胜于“帮主”之位,否则,小跳是舍不得做这么大的牺牲。
为了确定那监视的探子真正离开,尧臣决定多躺一会儿,顺便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收获”。
官星河瞥见小溜明眸中那两球圆滚滚的泪珠,正危险地转来转去,一副岌岌可危,快掉下来的模样。
他黑眸中流露出惊恐之色,连忙低头在小溜身边咕噜一些话,让小溜绽出笑容来。
“呜……人家的帮主位子都让给你了,呜……你还想要怎样……”一段惊人的哭嚎声过后,小跳噘高小嘴沉默半晌,才不情愿地哽咽道:“好嘛……再大不了,我以后都听你的话……做你的小喽,哇……”
显然刚才那段沉默她全用来做心理挣扎,口吻才会显得如此委屈万分。
尧臣此时已濒临爆笑边缘,她的话足以让一个死人笑得翻身。不过,她刚才的话已经够他心满意足了,知道这已是小跳最后的极限了。
原来对他是有情有意的,只是她向来粗枝大叶惯了,可能也弄不明白自己情窦初开的心怀。
“真的……换你做小喽?”事关自己的权益问题,尧臣决定问清楚,免得这丫头食言。
“当然,呜……”小跳依旧埋在尧臣胸前痛哭流涕,抽抽噎噎地保证着:“我发誓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不再欺负你……”
小跳还未发觉不对劲,只觉得自己的话好伟大喔!
“好,那一言为定!”尧臣蓦然神采奕奕地盘腿坐起,俊脸上带着和煦的朗笑。
小跳呆住了,傻呼呼地瞪大圆眸,惊奇地道:“咦!你复活了耶!你是不是被我“哭”活的?”莫非她小小哭一场就足以感动天地,让人死而复生?”
小溜在一旁看了,既羞愧又好笑地轻摇螓首。她怎么会有一个那么天真的姐姐啊!唉!都怪自己以前没有好好教导她。随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人是不可能死而复生的,那种白痴问题亏她还好意思问出口。
唉!幸好有人不嫌她。
“不是!”尧臣满心怜惜地拭去她粉颊上的泪痕。“我根本没死,你瞧我的伤口只是破皮而已,连鲜血都是我运功勉强逼出来的。”
尧臣牵着小跳的小手触摸自己的伤口,方才闭上双眸装死,只觉得她的哭喊很有趣,待一睁开黑眸,才心疼地发现她整张俏脸哭得通红。
“真的不痛耶!”小跳的食指在他伤口上又戳又捅,见他依然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不禁佩服得赞叹出声。
哇!这家伙的忍痛能力肯定一流,破了那么大的洞他还说只是破皮而已,要是换了她,早就痛是掉下眼泪——
慢着!眼泪?
那她刚才不白哭一场了!天杀的!
“不行!不行!我刚才说的话全部不算!”小跳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回“亏”大了,好不容易挣来的帮主宝座即将不保。
尧臣早料到小跳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是有些讶异小跳这次居然“那么快”就察觉自己的“失言”。
“随你高兴,赖皮鬼一个。”他揉揉小跳凌乱的黑发,随即站起来直直走向官星河。“我们该找个隐密的地方好好谈谈。”
???
梅家集——
位于南阳城的西北方,是个不算大的小集子,由于离热闹繁荣的驿道有一个山头,所以人口慢慢流失。
整个集村大概只有三十户人家,被一条黄土道所贯通着。
在梅家集的最后方,有一间断了香火的荒废破庙,而此时尧臣和小跳姐妹及官星河正窝在破庙中。
他们一行人翻过山头找到这间寺庙时,已经日薄西山了,所以,他们临时决定在这里过夜。
小跳与小溜并肩坐在火堆前,开心地诉说她们下山后的各自遭遇,而尧臣和官星河则被她们逼出去捕抓野味回来打牙祭。
“其实也没有什么精彩的。”小跳一副没啥大不了的模样,“我和小喽先是逛了一下妓院,然后我不小心误中了一个兔崽子的暗算,只好与小喽‘那个’才能解毒了,接下来,我见义勇为救了三名衡山派的人,为了等待他们的伤痊愈,我们在客栈多待了半个月,接着,为了扩展我‘无敌帮’的规模,我们好像到南阳城一个叫‘白玉楼’的地方,天杀的!谁知道一个小帮兵都还没找到,当晚我们就莫明其妙掉下蛇窟,里头好多花花绿绿的胆小蛇喔!竟然被‘黑皮’这只跟蚯蚓一样的小蛇给吓破胆,真是没路用!”
咦!怎么她还没讲完,就发她与小喽的故事好像满惊险有趣的?
“哇噻!”小溜既羡慕又嫉妒地低喊一声。“那你们是如何从蛇窟脱困的?”
小跳顿时眉开眼笑,因为最刺激的部分出现了。
“就是小喽在蛇窟的斜上方发现一道很大的裂缝,所以我们跃上去,试着往裂缝里头前进。天杀的!没想到那缝径小归小,但真的歪歪曲曲地通往外界,我们花了一个晚上外加一个上午终于爬到一处山壁,而山壁的正下方有一条大河,我们就是扑通跳下水,游到河的对岸才脱离蛇窟的。”小跳口干舌燥地猛吐舌头。哇!一下讲太多话,口有些渴了。
“小跳,你下山后的日子过得比我好玩多了,你还那么不知足。”小溜向往得只差口水没流下来。不过,在小跳的故事中,她有几点疑问。
“小跳,你中的是什么毒啊?为什么要跟刘大哥‘那个’才能解毒?而‘那个’又是什么意思呀?”小溜的问题就像连珠炮一样滔滔不绝。
小跳先是迷惑地搔搔螓首,不懂小溜在问什么,接着才恍然大悟的“喔”一声。
“‘那个’就是阿爹和娘每次都躲在房里偷做的事啊!明不明白?”她骄傲得尾巴差点翘了起来——如果她有尾巴的话。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比小溜多懂那么一点东西。
“是‘那个’啊!”小溜双眼亮得可疑,她好学不倦地问下去:“那刘大哥跟你‘那个’的时候,你感觉舒不舒服?喜不喜欢?”
她的俏容浮上一层粉红色泽,可是,她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
小跳一点害羞和腼腆都没有,她倒是一脸纳闷地盯着小溜那红得像猴子屁股的脸蛋。她发烧了啊!
“那刘大哥是怎么跟你‘那个’的?”小溜问出了她心底最好奇的疑惑,粉颊也因此灼烧成绯红的艳霞。
这就有点难了!
小跳眯起双眸仔细回想,才直言不讳地道:“就是用他下体的那根——”
“小跳!”尧臣站在窄小的庙门前,一脸恐怖地叫住小跳,与官星河赶紧跨了进来,坐在火堆前。
所幸他们回来得早,否则,她们那荒诞的话题不知会进行到什么可怕的地步。连最令人难以启齿的男女肌肤之亲,她们都能拿出来津津有味地讨论,她们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啧!这两个姐妹聚在一起真是吓人!
尧臣打定主意,绝不再让她们有独处的机会,否则有朝一日,他会发现自己身上的秘密、特征全被他未来的小姨子知道了。
“干嘛?”小跳不解地直瞅着尧臣,发现他的脸色怪怪的。“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小溜则因被逮个正着,面红耳赤地坐到官星河身旁,帮他把处理好的山鸡架在火堆上。
官星河悒郁地瞪小溜一眼,仿佛在责备她不应该对男女之事太过好奇,况且,他已经熬不过她那缠人的粘功,告诉她那么多了……
小溜俏皮地吐吐舌头。
“小跳,这种事以后不可以再说了!”尧臣搂着她的纤腰,以最严肃的口吻道。
“噢!”小跳不服气地翘高樱唇,但是瞄见小溜在朝她眨眼睛,猛打暗号,她只好闷闷不乐地放弃争辩了。
???
等到小跳趴在尧臣的腿上熟睡了,尧臣才缓缓启口道:“其实两天前我和小跳在一处捕鱼人家过夜时,我就已经得到消息知道小跳和小溜她们的爹被关在哪里了,有趣的是,除了她们的爹及一些小帮派的帮主外,另外‘无情门’门主杨州谷竟然也被关在那里。”
官星河的眸中闪出如电的精芒,直盯着尧臣那含笑的淡适俊容。
“这样一来,我心中的疑点就有了答案。‘无情门’是个单纯、有自信的杀手组织,每一次任务只派一个人行动,上回怎么可能派一群杀手去追杀‘衡山三英’呢?那时,我就怀疑‘无情门’内部出了问题,直到两日前得知‘无情门’门主也被囚禁了,我才明白出了什么事。”
官星河心中有些佩服他对事物的敏锐度与推理能力,所以,也直讳地道:“大概在一个月前,我人在桐柏山一处山谷训练银、铜级的杀手,突然收到师父的来函,命令我去北京刺杀‘凤篁门’的少门主刘尧臣。”
官星河意味深远地看了尧臣一眼。
“我已经离开北京两年,只有少数人知道我不在‘凤篁门’这件事。”尧臣笑着道。
“重点是师父已经答应过我,只要我用三年的时间在桐柏山替‘无情门’训练一批优秀的杀手,师父就允许我脱离‘无情门’,所以我已经将近三年没有接到师父所指派的任务了,因此,这次师父的举动格外令我感到疑惑;于是,我派一名心腹装扮成我的模样上北京,我则易容为女装打算悄悄南下潜回‘无情门’总坛,我就是在途中与小溜结伴同行的。”官星河温柔地捏捏小溜的玉手,继续道下去。
“哪知我们抵达‘无情门’的秘密总坛,那里早已人去楼空,我在师父练功的密室里发现他老人家留下的暗号,得知他目前人在南阳‘白玉楼’作客,于是,我和小溜又连忙赶到‘白玉楼’找师父,可惜师父早就被莫海宁设计,囚禁到不知名的地方了,而整个‘无情门’的杀手也全被莫海宁利用。”
“原来莫海宁并不知道你和你师父的约定,而假藉你师父的旨意要你来杀我。”尧臣明白地道。
“是呀!”小溜皱起眉头道:“莫海宁那大坏蛋跟我们摊牌后,竟要我们杀了刘大哥你,他才会放了官大哥的师父。不过,大坏蛋的话是信不得的,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无情门’那堆这么好用的杀手?偏偏官大哥执意上北京杀你,我只好跟着他上北京!”
尧臣露出欣喜的笑容,跟聪明人讲话果然很舒服。
“所以,官兄才会在茶棚下打暗号给我,示意我跟他演一场戏给暗中监视你们的人看,让监视的人满意地回南阳向莫海宁报告,使你们有多一点时间暗中察访‘无情门’门主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