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猫砂……还有猫饲料。」女人笑吟吟地解说,试图以乐观的笑容掩饰心中的不安。
「我问你手上抱的是什么鬼东西?」易辙眯起一双阴晦的冷眸,神色不善地觑著那只毛茸茸的动物。
「一只猫啊!」莫秋樱将小猫举到自己的面前,狐疑地审查它。奇怪!痞子的「长相」有这么难懂吗?
「废话!我当然知道那是一只猫,我问你,你带一只猫回来做什么?」凶狠的凌厉目光迁怒地直直射向那只猫。
她在外头整整馏达了两个小时,买回来的竟然是一只天杀的蠢猫。那他的泡面呢?!
该死!他从来没见过像她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女人!她不但骑脚踏车会撞到人,而且连跑腿买个泡面都会出差错。老天!她是嫌毁了他的假期还不够,现在打算饿死他吗?
「呃……这事有一点小复杂——」
「说!」一阵闷雷响起。
莫秋樱下意识地缩了缩香肩,赶紧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刚、刚才我把便当拿去公园给流浪猫吃的时候,发现所有的猫咪都突然不见了,只剩痞子孤孤单单一只,我担心它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就把它抱回来了。」
不晓得是有人去通风报信,害公园里的猫咪被抓走,还是这些流浪猫决定集体迁徙,故意忘记通知痞子这只老是「凸槌」的调皮小猫,总之,痞子被遗留下来了。
「这关我什么事?」这女人罗哩叭嗉了一大堆,他还是听不出重点在哪里。
「你不觉得痞子长得跟你很像吗?」莫秋樱一听到他问及重点,立即眉开眼笑地指出他们的相似之处。「你看,你们的毛都是黑色的,眼睛也亮亮的,很有精神的样子,而且你们看起来都很优雅迷人,不开口的时候冷冷的,一旦出声又给人一种很强势的感觉。」
在有求於人的时候,嘴巴甜一点总没错。
「你到底想说什么?」易辙不耐地揉著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天杀的!就算这只猫长得跟阿扁总统很像,也不关他的事!
「易先生,你一定要收养痞子,如果错过它,你就再也找不到和你这么像的猫了。」莫秋樱热切地将痞子直往易辙的怀里送,像推销员一样积极。
易辙一脸厌恶地闪过那只猫。「快把它抱走,我讨厌猫!」这辈子,他从来没有动作这么快过。
「你确定?可是痞子长得真的跟你很像耶!」莫秋樱锲而不舍地想要说服他留下孤苦无依的小猫。
易辙冷眼一瞪。
「好嘛!你不想养就算了。」莫秋樱迅速妥协在他那森冷的目光下。「那我可不可以把痞子借放在你家几天?」也许摆久了,他会对痞子日久生情,将来他搞不好还会收养它呢!
「不可以。」易辙直截了当地拒绝她。他又不是神经有问题,怎么可能自找麻烦让那只瘟猫留在他的地盘上?
「拜托啦!痞子很乖、很听话,我保证你一点都察觉不到它的存在。」莫秋樱美艳的娇颜上闪过一抹著急的神色。「不然把痞子放在院子也可以,我会来照顾它的。」
完了!看这家伙的面相这么冷漠无情,他八成是不会留下痞子了。
怎么办?青穗曾三令五申地命令她不准再带小动物回家,增加家里的负担,所以痞子是不可能带回去养的,换句话说,她一定要设法将痞子赖给他,免得小家伙流落街头。
「我为什么要让你把那只蠢猫借放在我家?」易辙那特有的慵懒语气中含著一丝冷意。「我有什么好处吗?」
莫秋樱一呆,那茫然的表情像是听到外星人在说话一样。「你……想要什么好处?」肋「猫」为快乐之本,还需要什么好处啊?
易辙以一种缓慢且暧昧的方式,刻意打量她那凹凸有致的火辣身材。「就用你的身体来抵住宿费怎么样?」
如果这样还不能让她知难而退的话,那他也就认了。
「嗄?!」秋樱这回呆得更严重,怀疑自己可能已经出现幻听了,不然她怎么好像听到了一个很龌龊的提议。
「你不愿意就算了。」易辙见目标达成了,立刻见好就收。「当我没说过好了。」他可不想被迫接收这两个麻烦精。
「等一下!」莫秋樱怕他反悔,冲动地脱口而出。「我又没说不愿意——」啊!她刚才说了什么?
「为了一只笨猫,值得吗?」这女人究竟有没有大脑啊?易辙不由得露出一种匪夷所思的神色。
呜呜……麦搁讲啊!她已经很後悔了。
「值、值得啊!」莫秋樱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终於晓得什么叫欲哭无泪的滋味了!
其实,在这客厅里感到悔恨的人不只她一个,易辙也懊丧得不得了。没错!
她的外表是长得娇艳可人、风华绝代,一看就是做情妇的料子,可是这世界上美丽动人、身材姣好的女人多的是,他何苦找一个在个性上有严重缺陷的女人来戕害自己的身心呢?
这女人既罗嗦又唠叨,像个老妈子一样,而且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她不懂得保护自己也就算了,同情心还泛滥得不像话,总有一天,这女人一定会被人拐去卖的。
想到这里,易辙忍不住低咒一声。
可恶!他刚才干下什么蠢事了?
他明知道这女人的脑结构怪怪的,他怎么还会呆到用这招来「考验」她的羞耻心呢?他根本不该用一般的逻辑来对付她!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莫秋樱想要一头撞死。
「随你。」易辙比她还想。
第三章
从达成「协议」的那天起,莫秋樱就像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家里,连续几天她郡不敢去探望痞子,生怕一出现在那个男人面前,就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大姊,有个男人打电话找你。」莫晴荷拿著话筒出现在露天浴池旁,她那双骨碌碌的美眸中闪著好奇。
男人?!
一听到这两个可怕的关键字,莫秋樱开始觉得毛骨悚然,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不接为妙。
「我、我不接电话——」不行!这种说法太践,一定会惹恼那个心高气傲的家伙,还是换个婉转一点的藉口好了。「呃……就说我很忙,请他改天再打来。」最好是永远不要打来。
「噢!」莫晴荷对著话筒叽哩咕噜地转述她的话,不久,她的耳朵离开白色的话筒,再次望向她的大姊,不过这回她的俏脸上多了一抹忍俊不住的笑意。「大姊,那个男人说你要是不接电话,他就把那只蠢猫宰来吃。」
哇!好像很有趣耶!
莫秋樱先是吓白了一张小脸,接著慌张地丢下清理浴池的长刷,从晴荷的手中夺下电话筒。
「喂,你不要乱来哦!」
每逢周二、周五是她清理露天浴池的时间。
「莫秋樱,我命令你立刻把那只瘟猫带走,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易辙那失去自制的嗓音沿著电话线路,一路焚烧过来。
「怎、怎么了?」莫秋樱有些心虚。
「怎么了?!」易辙气急败坏地咆哮,完全丧失了以前那份优雅自信的风采。「你那只乖巧有礼的笨猫毁了我的鞋子、我的沙发、我的地毯,甚至吃光我的盆栽,你竟然还有脸问我怎么了!」
「是、是吗?」莫秋樱吐了吐俏舌,绞尽脑汁地帮痞子脱罪。「我想八成是因为痞子刚到一个新环境,才会变得这么坏,等到它适应就好了,你呃……再多忍耐几天好不好?」
奇怪!和他隔著一条电话线说话,她好像比较不怕他耶!
「不好!」易辙隐忍多日的怒气像火山爆发般一发不可收拾。「我警告你,你再不来抓走那只叫个不停的蠢猫,我就把它丢到臭水沟里。」
他不是没有能力处理掉那只猫,而是懒得去追逐那只活蹦乱跳的破坏狂,更不想降低格调脏了自己的手。
「咦!痞子怎么会叫个不停?它是不是生病了?」莫秋樱倒是比较关心这一点。
易辙咬了咬牙。该死!这不是重点,好吗?这女人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
「我怎么知道?那只笨猫在客厅里叫了一整晚,吵死人了!」他恨恨地撇了一下薄唇。
「啊!痞子一定是觉得寂寞,你把它放进房间里就没事了,小猫通常喜欢和主人睡在一起。」莫秋樱好心地指点他一条明路。
「我不是那只猫的主人。」易辙咬牙切齿地瞪了痞子一眼,那只傻呼呼的呆猫现在正快乐地追著自己的尾巴玩耍。「莫秋樱,你还不赶快过来把猫带走!」他快受不了那只愚蠢的猫了!
「不好吧!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莫秋樱开始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了,他该不会是想出尔反尔吧?
电话线的另一端沉默了半晌。「我後悔了,行吗?」
一片乌云缓缓飘到莫秋樱的头顶上空,轰隆隆地劈下几道残忍的闪电。
「不行啦!你不能抛弃可爱的痞子,我拜托你再考虑看看,千万别作出让自己後悔一辈子的决定!」她心急如焚地哀哀叫。
易辙根本不为所动,乾净俐落地下最後通牒。「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出现在我面前。」语毕,他立刻挂上话筒。
「喂——喂……」莫秋樱对著听筒死命地一直喊「喂」。
「大姊,别喂了,人家都挂掉电话了。」莫晴荷在她後头忍不住扮了一个超级大鬼脸。
她原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事正在发生,搞了半天,原来是她大姊又在拐骗无辜人士收留公园里的流浪猫了。啧!真是令人失望。
「咦?你怎么还在这里啊?」莫秋樱惊讶地转过身来。「你不是赶著要去上课吗?」
「我跷掉了。」莫晴荷大而化之地耸了耸香肩,一副没什么了不起的模样。「大姊,那男人是谁啊?」
「呃……算是我们的邻居吧!」莫秋樱的俏容突地红澄澄地灼烧起来。
「奇怪!如果只是个邻居,那大姊的脸干嘛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啊?」莫晴荷睁著一双大眼,仔细端详她脸上那古里古怪的红晕。
莫秋樱被这问题给难倒了。「我、我也不晓得。」反正她就是莫名地感到一股心虚。
莫晴荷若有所思地搔了搔乱发。「大姊,那个邻居帅不帅啊?」
怎么又是一个艰深的问题啊?
莫秋樱眯著苦恼的美眸,试图以客观的角度来形容「邻居」的长相。「应该还不错吧!他长得有点像非洲草原上的大猫。」
整体而言,易辙给人的感觉还挺像爱偷懒的公狮子,成天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无聊模样,奸像天底下再也没有可以让他提得起劲来的事一样。
「大猫?!拜托!那怎么还会叫长得不错?大姊,你的眼光很怪耶!」莫晴荷夸张地翻了翻白眼,她就不信一个长得跟野兽很像的男人会「不错」到哪里去。
「噢!」莫秋樱默默地自我检讨了一会儿,才一脸纳闷地问:「晴荷,我们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讨论男人的长相啊?」这件事根本无关紧要嘛!
莫晴荷回以一个盛满相同纳闷的眼神,无言以对。
对哦!她怎么会和大姊谈起这么无聊的事呢?
·······················
十分钟後——
莫秋樱抱著必死的决心冲进易辙那幢外型典雅的别墅内。
「好嘛!我们来『做』吧!」她直直走到易辙的面前,酡红的娇颜上是一片壮烈的神情。
很好!这女人总算觉悟了。
易辙筋疲力尽地忖道,并且顺手往她左边的方向一指。「那只猫躲在厨房里,你自己去抓吧!」
只见他整个人瘫在布满抓痕的牛皮沙发上,那略微憔悴的俊脸上多了两个黑眼圈和青色的胡渣。
他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睡觉,一天如果没有睡满十个小时,他的情绪就会变得很差,而那只蠢猫竟然毁了他最大的乐趣。
「不是抓猫,是做……别的。」莫秋樱面红耳赤地轻启红唇。她暗示得这么明显,他总该明白吧?
「做什么别的?」易辙懒洋洋地捶了捶肩膀,他现在脑袋里一片混沌,只想躺回床上补个眠,根本懒得花费心思去猜测她到底要说什么。
这家伙的资质有够驽钝耶!
莫秋樱嘀咕地咬著红色的唇瓣,只好辛苦一点,自己回想电视机上的女演员都是怎么诱惑男人的。
「就……是我们前几天讨、讨论的那件事啊!」她羞窘地坐在他的身边,伸出青葱玉指在他结实的大腿上划圈圈。
这样的火力应该够了吧?别说他还不懂呀!
易辙眯起黑眸,目光慢吞吞地移到她的手指上。「你可不可以偶尔说话直接一点,不要拐弯抹角?」
这女人没事在他的大腿上划圈圈干嘛?是想吃他的豆腐,还是手痒啊?
「你……」好迟钝哦!
莫秋樱瘪起丰润的菱唇,突然觉得很无力。唉!为什么电视上那些狐狸精引诱男人就像啃萝卜一样简单,但事情一发生在她身上,就变得那么困难呢?真是不公平!
「我什么?」易辙困懒地低哼一声,一双炯黑的俊眸因为眯久了,已经自然地阖上了。「你到底想做什么?快说吧!」
唯有将这女人和她的猫打发走,他才能回房睡一个不受干扰的长觉。
才刚消弭不久的红霞此时又在莫秋樱的俏颊上染开来。「就是……付痞子的住宿费嘛!」
「你是说做爱吗?」易辙睁开双眸,没啥好气地瞪著她。
天杀的!她居然为了这两个健康的字眼,支支吾吾了将近半小时,她真的太闲了,是不是?
只要一想到这个笨蛋浪费了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一股怒火就从易辙的胸腔熊熊燃烧起来。
莫秋樱呆愣愣地点了一下头。「呃——对!」哇!他说得好白哦!
「过来一点!」易辙认命地朝她勾勾手指。看来不给她一点难堪,她是不会带著猫乖乖离去的。
「做、做什么?」莫秋樱细小的声音听起来有如蚊蚋。
完了!要开始了吗?可是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耶!
刚才她气喘如牛地跑过来时,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快造成事实,让他无法抵赖,至於该如何造成事实,她是连想都没想过,更别说做好心理准备了。
「验货。」易辙的表情虽然十分冷酷,但他的心中早已打好一个如意算盘了——他决定速战速决地随便亲亲她,然後遗憾地告诉她,她不合自己的口味,藉此得到永远的解脱。
当然,前提是他不能被她青涩的滋味给迷上,不然就前功尽弃了。幸好对於这点小小的自制力,他还蛮有自信的。
「验、验货?!」莫秋樱像只鹦鹉般呆呆地重复他的话。
「不尝一下你的味道,我怎么知道你值得我留下那只该死的笨猫?」易辙直视她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