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晴晴没发觉他泛青的脸色,可怜兮兮地瘪了一下樱唇。「嗯,我们米缸的米已经没了,如果再不想想办法,我们所有人都会饿死的。」
阎铭阳无法置信地摇摇头。「不会吧!?」怎么会这么快就落到这种凄惨的田地呢?太会吃了吧!
「是真的。」寒晴晴认真无比地点头强调。「前两天大姐已经派二姐去四川唐门求救了,可是二姐一直没有回来,害我们好担心哦!」一股深深的恐惧啃嚼着她的心。
她不怕没饭吃,只担忧她二姐的安危——以二姐那恬淡的个性,她是不可能在外头逗留的。
「四川唐门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唐门虽然大,但是武林门派似乎都不富裕,救得了寒月宫吗?
「别管唐门了,臭小子,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卢武衫捺不住性子地大声喊出来。「没有办法就说,不要拖拖拉拉的。」
阎铭阳对他的嚷嚷置之不理,冷眼瞪着他。
「姐夫,你别急。」寒绍芸拉住卢武衫的衣袖,并朝寒晴晴使了使眼色。她看得出来阎铭阳对他们其它人都没有好感,还是交由晴晴吧。
「爹爹是唐门的人。」寒晴晴同情地瞄了卢武衫一眼。「阎公子,可……不可以拜托你帮我们想点办法?」她嗫嚅地请求他。
阎铭阳那双原本讳莫如深的黑眸因她的哀求而闪过一抹光芒。
「要救寒月宫很简单。」当他发觉自己正在思索如何拯救寒月宫时,不禁厌恶起自己的软心肠。
「怎么救?」众人异口同声地问。
「首先要放权给我,不准质疑我的命令——」
「好!我授权给你,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寒旻旻是高兴地把烫手山芋丢给他,然后一溜烟地跑掉了。
寒姥姥赶紧跟上她。「小宫主,别走那么快,小心跌倒了。」
「太好了,有你帮忙我就安心了,小子。」卢武衫和寒绍芸是第三个、第四个溜走的人。
阎铭阳被他们那逃难似的态度给诧呆了眼。原以为他们会经过一番争论,才肯把此事交给他全权处理,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他们疯了吗?他是个只来几天的外人耶!他们怎么可以如此相信他……「你在做什 么!?」阎铭阳嗓音低沉地喊住门边那抹蹑手蹑脚的人影。
「呃……」寒晴晴的小脸顿时一垮,尴尬无比地转过身来。「我……我……要去煮饭了……」可惜,她差点就脱逃成功了!
「没米还煮什么饭?」阎铭阳的眼神锐利地扫向她。「过来!我有事吩咐你。」
「好嘛!」寒晴晴一脸无奈地拖着脚步走到他的面前。「有什么事吗?」
「首先,你叫寒旻旻派人去京城太白居收帐。」
「太白居?」寒晴晴困惑地蹙起柳眉。她怎么不记得太白居有欠他们银两?
阎铭阳见她一脸茫然,只好清楚地解释一遍。「十年前,太白居的少主曾向寒月宫借了一千两,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归还,你们先去把这笔债讨回来。」
他从来没见过像寒月宫这么呆的门派,给掳来的男人吃香的、喝辣的也就算了,走时还奉上一笔银两给需要的人创业,若不是这十年寒月宫修到只能靠外人的救济,只怕这些没脑子的女人败得更多。
「喔……你说那个太白居哦!」寒晴晴终于想起这件事了。「不行啦!我们不能向太白居讨债。」
「为什么?」阎铭阳闷哼一声。
「因为太白居也经营困难,我们怎么能落井下石呢?这样太没有人性了。」寒晴晴露出悲天悯人的神圣表情。
阎铭阳双手抱胸,克制地眯起恼怒的峻目。「笨蛋!你哪一只眼睛看到太白居经营困难了?」天!全京城最大、最有名的酒楼竟然被她说成一副快要倒闭的样子。
「可是……以前娘曾派人去收过钱,他们确实是还不出钱来啊!」寒晴晴为自己抱屈。
「别人怎么说,你们就怎么信吗?」阎铭阳头疼至极地低咆。
「是啊,做人是要讲诚信的。」
「你太天真了。」阎王岛和太白居有生意上的合作,他自然很清楚太白居的底细。「被骗了那么多年,你竟然还笨得帮他们说话。」
寒晴晴瘪了瘪小巧的嘴儿。「你又怎么确定……他们还得出钱?」说实话,她的心里蛮不服气的。
「你是在跟我争论吗?」阎铭阳那寒森的语气差点让寒晴晴结成冰柱。
「不……不是。」寒晴晴霎时寒毛耸立,浑身打了个冷颤。「你……别误会了。」
糟了,她差点忘记阎铭阳那副别扭的脾气,她会不会有事啊?
「那就别说那么多废话。」阎铭阳阴森地横了她一眼。「还有,记得把这件事交代下去。」
「噢!」寒晴晴应了一声后,一抹担心的神色随即浮上她那娇甜的脸蛋。「那要找谁去收呢?」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应该不会落到她头上吧?
「叫那个卢什么的去就行了。」
那个姓卢的长得高大粗壮,又一脸横向,随便站出去都可以吓死一堆小孩,不派他去收帐,难道派那些弱不禁风的女人啊?
「卢……」寒晴晴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才想出家月宫内唯一姓卢的人是谁。「你 ……是指干爹吗?」
「没错。」阎铭阳的口气斩钉截铁。
「这样不好吧!干爹的年纪那么大了,怎么好意思要他拉下脸去收钱呢?」寒晴晴愈想愈觉得不妥。
「那你们就等着饿肚子好了。」这女人竟然还有时间去顾虑别人的面子问题,她太闲了是不是?
「好嘛!人家去跟干爹说看看……」
***
天山山脉,自古以来即是我国著名的药材之山,所产的珍贵药材高达三、四百种,其中不乏中原难得一见的稀有药材。
阎铭阳就是运用天山这可贵的资源,和寒月宫特有的「运送工具」,做起了药材的买卖。
果不其然,寒月宫的药材才一出现在市面上,就立刻在中原刮起一阵抢购的旋风。
价格实在、品质优良是它大受欢迎的原因——既然是花同样的银两,药铺当然是选择品质较好的药材。
「呵呵呵……我们这下发了,呵……」
只见寒旻旻双手捧着闪闪发亮的银两,笑得一张小嘴都快歪了。今天她才知道赚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看不出来那小子还挺有生意头脑的。」卢武衫心不甘、情不愿地赞赏一声,然后大手拿着干布开始擦拭巨鹰身上融化的雪水。
他们采集来的药材全靠这两只大鹰才能快速地送到中原,所以他得好好巴结这对鹰兄弟才行。
「干爹,晴晴帮你。」寒晴晴在旁看了,连忙拿起一块布,踮着脚尖帮另一只鹰擦干羽毛。
「呵……太好了!」寒旻旻跳到冰块上,赞许地拍了拍巨鹰的脑袋。「干得好!阿树、阿木,晚上请你们吃好料的。」
两只巨型的大鹰像是听得懂人话一样,欢欣地点动两颗毛茸茸的大脑袋。
「呵呵……原来无本生意这么好做啊!」寒旻旻一想到将来要是缺钱,只要到后山随便采一采就有钱赚,她脸上的傻笑就更深了。
人生真是太美好了!没想到后山那片又丑陋又占面积的密林那么值钱,好险当初她 没有嫌它们碍眼,叫人把它们全铲平,不然损失就大了。
「丫头,你再笑下去,嘴巴就要裂开了。」卢武衫忍不住打趣杵在旁边呆笑的干女 儿。
「没关系。」寒旻旻简直乐坏了,只差没拿着两条彩带在地板上翩翩起舞。「呵……我再也不用为钱烦恼了,这种感觉真是该死的美妙。」
「丫头,不准骂脏话。」卢武衫虽然个性豪爽,但对于干女儿的教养可是一点都不马虎。
「好嘛!」寒旻旻敷衍了一下,然后兴致高昂地跳到寒晴晴身边,慎重地叮嘱她。「晴晴,大姐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一定要不择手段地留住阎铭阳,千万别让他跑了,知不知道?」
只要拥有阎铭阳那颗聪明的脑袋,他们一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知、知道了,大姐。」寒晴晴愁眉苦脸地回道,那娇弱的嗓音中根本不含一点信心。
「乖!」
第九章
这日,书斋内弥漫着诡谲、悬疑的气氛。
「铭阳,以你的观察,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卢武衫刻意压低声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什么嫌疑?」阎铭阳不耐烦地拨开那只放在他肩膀上的毛手。
怪了,这老小子不是看他挺不顺眼的吗?怎么最近老儿他缠着自己?他是不是吃饱太闲了?
「你忘啦?前几天不是有人暗杀晴晴吗?」卢武衫那不怒而威的脸庞着严肃神色。
阎铭阳无动于衷地道:「大概是射错人了吧!」他曾经针对几个疑点仔细地研究几遍,最后只得到了这个结论。
寒晴晴既没财又没势,她的存在根本威胁不了任何人,他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想要杀她。
「不可能!」卢武衫激动地喷出口水。「如果是误射,又怎么会这么刚好的使用你的飞镖呢?这分明是有人想嫁祸给你!」
阎铭阳的黑眸一闪。「你说得有理。」毕竟是江湖中人,这老小子想得着实是比他周全多了。
「那你是有办法?」卢武衫如今可是对他心服口服。
阎铭阳诡异地扬起嘴角。「直接用寒晴晴当饵不就好了。」
「不行!我不赞成,这多危险啊!」卢武衫那粗犷的眉毛拧得紧紧的,大有反对到底的架式。
阎铭阳那黝黑的星眸透出冷锐的寒光。「随便你。」反正他心中自有打算,他这老小子不插手也好。
「阎铭阳——你怎么可以这样冷酷无情?晴晴是你的人耶!」卢武衫痛心地谴责阎铭阳,他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阎铭阳冷冷地瞪着他。「你若是怕晴晴有危险,不会在暗处保护她吗?」
怎么寒月宫的人都笨成这样?一个寒晴晴已经够他头痛了,现在又多了一枚蠢蛋。唉!
「对哦!」卢武衫不好意思地搔了一下脑袋。「对不起,我是个粗人,不太会说话,你千万别生气啊!」
「嗯。」
此时——只见寒晴晴急急忙忙地冲进了书斋。「阎……阎公子……」
屋内的阎铭阳与卢武衫互看一眼,有默契地停止他们的交谈。
「什么事?」阎铭阳强忍着想叹气的冲动。他什么时候变成寒月宫的代理宫主了?不然为什么宫里的每个人都找他解决麻烦?寒旻旻那女人到底在做什么,她就不能发挥一点用处吗?
「你有没有——」寒晴晴突然看见她干爹站在一旁,连忙把剩下的话全吞进肚子里。
卢武衫识趣地笑了笑。「我有事先走了,你们小俩口慢慢聊吧!」他是个大老粗没错,但他也是懂得要留给这小俩口一点谈情说爱的空间。
「干爹,慢走。」寒晴晴红着小脸朝他的背影挥挥小手。
一直等到卢武衫走远了,阎铭阳才出声问她。
「说吧,有什么事?」
经他这么一提,寒晴晴才猛然想起找阎铭阳的目的。「我……的猫呢?」她心急如焚地奔上前询问。
她已经找了一个早上,但是不论她怎么数,就硬是少了一只猫。
「哪一只?」她养了十来只猫,他哪知道她问的是哪一只笨猫?
「就是小花啊!它已经不见一天了。」寒晴晴快要担心死了。
阎铭阳敷衍地想了一下,然后答道:「没看见。」
其实他连小花长什么模样都没印象,但是为了应付她,他只好装模作样地想一下。天杀的,谁管她的猫跑到什么鬼地方去了?
「小花……怀孕了,它如果做……做错什么,你骂骂它就好了,千万不要对它太粗暴哦!」寒晴晴眨了眨盈满水雾的美眸,试图把焦急的泪水眨回去。为了小花,她一定要坚强才行。
「我说过我没看见那只笨猫!」阎铭阳恼怒地重申一遍。她那是什么语气?好象他是那种会虐待小动物的人一样。
他虽然痛恨那些忧掉毛的猫狗,但是他顶多不悦地瞪走它们而已,她有亲眼看见他踢过那些可恶的猫狗吗?这个笨女人!
寒晴晴就快要哭出来了。「可是你是唯一不……不喜欢小花的人,所以你的嫌—— 」
「嫌什么?」阎铭阳沉着一张紧绷的臭脸打断她的话。这女人有种就说出「嫌疑」这两个字来,到时看他怎么整治她?
寒晴晴后知后觉地摀住小嘴,红通通的双眼中透出一丝警觉。
「说啊!」阎铭阳那干涩的语气带着浓厚的威胁。
寒晴晴哀切地吸了吸鼻子,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听小花的噩耗了。「你至少告诉人 家……你把小花埋——呃……藏在哪里?」
阎铭阳咬牙切齿了起来。「笨蛋!你到底要我说几遍啊?我根本不知道你那只笨猫在哪里!」
该死,她那怀疑的语气只差没直接问他把猫的尸体埋在哪里而已,这女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样哦!」寒晴晴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滑下来。呜……小花,你大着肚子跑到哪里去了……「只不过是丢了一只猫,有什么好哭哭啼啼的?」阎铭阳僵硬地横睨了她一眼,再次质疑自己为什么要待在寒月受这种罪,连丢了小猫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来找他,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呜……小花是娘生前叠给人家的礼物……」寒晴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诉说小花的渊源。在她的心中,小花的地位当然是与众不同。
「别哭了好不好?」这女人幼不幼稚?就算那只笨猫很特别好了,她也没必要哭得死去活来啊!阎铭阳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呜……我要我的小花,呜……」寒晴晴牵起他的衣袖擤了擤鼻涕,然后继续张着嘴嚎啕大哭。
阎铭阳大惊失色地从她手中抢救回自己的衣袖,可惜袖子上已经沾着一坡粘液了。「你真是恶心!」天啊!他是造了什么孽?
寒晴晴瘪起小嘴,愈哭愈伤心。「呜……借擦一下有什么关系……呜……你好小气 哦……」她边哭边埋怨。
「你到底想怎么样?」阎铭阳悒愤不快地瞪着她那哭红的小脸,不得不屈服在她的眼泪下。算他怕了这个爱哭鬼!
「呜……帮人家找猫……」寒晴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接着像是喘不过气般,她白眼一翻,就昏过去了。
「你怎么了?」阎铭阳惊险地接住她那瘫软的娇躯,俊脸上挂着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
太夸张了吧?这丫头竟然哭一哭就晕倒了!
她的哭功未免太了得了吧……阎铭阳不想引起其它人的大惊小怪,所以只找了刚回来几天的寒沅沅来诊断晴晴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