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萱姑娘,我们果真是有缘。”
尖锐的嗓声,仿佛被人掐着脖子喊出来。婷萱抬头一看,头皮立刻发麻。
穿着上等白色丝绸衫,随着手中扇子一掏一握,口中飘出长年在女人堆中打滚的猥亵淫笑,而随待的家丁站在两旁,像是看惯了这种仗势。
他就是铜阳村大大有名的——赵少爷,一位性好渔色外加娘娘腔的男人。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赵少爷。”婷萱拍拍手臂,打掉皮肤上的鸡皮疙瘩。“怎么会来这里,没去找你的粉红知己啊?”
遇到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婷萱不禁暗自咒骂。
“那些女人怎么比得上婷萱小姐。”赵展庆色眯眯地仔细瞧着眼前女子,“果然长大了。瞧你这么漂亮,真令本少爷爱不释手。”说着说着,就伸出他的禄山之爪,企图往婷萱脸上摸去。
“赵少爷请放尊重点。”小香首先发难。光看这种男人就令小香作呕。
“贱奴婢!这里没你说话的余地。”赵展庆转回头立刻换上馅媚嘴脸,这芬芳处女之味,好久没尝到了,真令人怀念。
“别怕!婷萱小姐,本少爷会好好疼你,不会让你吃亏的。待会儿本少爷到贵府提亲,让你有名有分,不过,在这之前,先让本少爷尝个甜头。来!香一个。”
赵展庆暗忖,他爹在朝廷可有靠山,裘庄主不可能不买他的账。这下子他后院佳丽,可又多添了一位美人。
“不得无礼。”忆恩快速上前,拍掉赵展庆的毛手毛脚,防御性地站在婷萱面前道:“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成何体统。你目中难道没有王法吗?”
说什么她也要誓死保护小姐,不能让人动她一根寒毛。
“你是谁?你难道不知道,本少爷在铜阳村就是王……法……”
赵展庆瞧眼前美女,眼睛一眯,好一个美人胚!嘿嘿!看来后院不只添加一位美人。
赵展庆胯下欲火生起,淫心荡漾。
“不要急!我的美人,先后有顺序,你虽没福气坐上少奶奶位子,但不必吃醋,本少爷一向有疼爱美人的美德,起码会给你一个妾室名分的。来!也让少爷香一个。”
他反手一伸想探向忆恩腰肢,来个美人在抱的戏码。
“可恶!”小香话语一落,便冲出去给赵少爷两个巴掌,红色印子烙印在赵展庆白皙近乎透明的肌肤上,清晰可见。
“臭婊子!竟敢打我。”
赵展庆立即还颜色,打得小香跌倒在地上,嘴角还沁出血丝,差一点就不省人事。
“你没事吧,小香。”忆恩着急地上前搀扶,检查小香全身上下。
小香虚弱道:“我没事,忆恩姊。”突然,她心急的大声叫道:“不要过去!小姐,小姐!小心!”
忆恩回头一看,心跳漏掉半拍。
“你竟敢打小香,我跟你拚了。”
她跟小香情同姊妹,只有她能欺负小香,别人可不行。婷萱气愤地冲上前,狠狠地往赵展庆手臂咬下去,痛得赵展庆大声尖叫。
“该死的婆娘!”赵展庆气急败坏吼道:“你们两个废物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快把她拉开。”
原本站在两侧看好戏的家丁,立刻冲上前,三两下就把婷萱拉下来,等待主人发落。
赵展庆在大庭广众之下,竟被个女人弄得灰头上脸,气得他脸色发白,拳头握的喀喀响。
“你敬酒不吃,净吃罚酒,来人啊!给我好好打、重重锤,免得让人误以为我赵展庆好欺负……给我……”他话还没说完。
咻!
忆恩自怀里抽出贴身匕首,朝赵展庆脸颊刺去。因为曾经差一点被人卖到妓院,所以从那天起,她就习惯身边带着小刀自卫。
街上人们被这景象吓得仿佛被点了穴道般,愣在当场。
可惜她一个弱女子,没学过任何功夫,用匕首防卫自己的安全还可以,但,想要救人,那可就不行了。
忆恩从来没有攻击人过,吓得自己也是心惊胆跳的,气差点喘不过来,“赵少爷,我……不是故意的。”
这个臭女人,竟然暗算本少爷!此仇不报非君子,若不出这口气,他赵展庆名字就倒着写。他拔出藏在腰侧的小刀,往婷萱脖子一搭。
忆恩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婷萱尖叫,“你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赵展庆恐吓道:“闭嘴贱人,再不闭嘴我就杀了你,谁叫你什么人不惹,竟敢惹本少爷,嫌命太长,不想活了,是不是?”他的手更加重力道,痛得婷萱闷哼。
“别这样,有事慢慢谈。”忆恩压抑心头恐惧,故做镇静道:“刚才是我的不是,我不应该暗算你,你要捉的人应该是我,你放了她,我自愿作你的人质。”
赵展庆仿佛小人得志般奸笑道:“嘿!怕了,现在跟我谈条件,太慢了!谁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我放人可以,只要你跟这个不识相女人一起到赵府玩玩,”他流下猥亵口水,“等玩够了、本少爷自然会差人抬八轿送你们回去。”
村里的人看到这一幕,一阵哗然,指指点点的骂着。
“你们骂什么骂,小心本少爷找你们算账。”村人被他吼的纷纷走进,惟恐惹祸上身。
赵展庆瞧村人胆小如鼠,气焰更大,得意地低着头看他的战利品,“没人会救你。本想让你当少夫人,看来你是没那个命,只配做妾,不!不!我看连妾都不行,玩玩就行了,我的小美人……”
他继续摸着婷萱的脸颊。完全不在乎她双眼已滑下泪水。他在婷萱耳畔接声道:“到‘德月楼’后,本少爷保证会让分舒舒服服。在那里你尽管大声叫,因为别人会以为是本少爷让你销魂地受不了,没人会来救你的。”
“放开小姐!”小香急得都流出泪来,“不要以为你们赵家可以为虎作怅,我小香才不怕,我……”本还想继续骂下去,赫然被忆恩打断。
“小香,快回去找老爷。”亿恩看小香还想辩驳,赶紧说道:“婷萱人还在他手上,不要招惹。”
“还是你比较聪明。”赵展庆哼声道:“回去顺便告诉裘老爷,他女儿我要走了,过几天我会放她走的。”
“忆恩姊,小香回去了。”小香不理会赵展庆像疯狗般的吠叫,只是,……她不放心的再看婷萱一眼,就赶紧飞奔回去告诉老爷这个消息。
“赵少爷,我劝你放了婷萱,免得待会裘老爷来,事情更不好解决。”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全身上上下下都戒备着,只要赵展庆一松卸,她就马上冲过去救人。
“我哪会那么傻,还等他过来。”赵展庆得意的哈哈大笑,“待生米煮成熟饭,他还能耐我怎样,顶多我赵展庆成为他的女婿罢了。”
“你……”忆恩生平第一次气得说不出话来。
赵展庆向家了使个眼色,两人仿佛已经很有经验,很有默契的一人架着婷萱腋下,另一人拿起匕首抵住婷萱的背部。
赵展庆带着胜利的微笑,“想要救她,就来满月楼来找我。哈哈哈……”
“忆恩姊!救我!我不要跟他回去,忆恩姊!救我!救……我……”
“哈哈……”赵展庆威胁道,“劝你不要跟过来,否则我往她脸上划个花,让她以后不能见人。”
忆恩虽心急如焚,但也只能眼巴巴看他们猖狂远去。
客栈楼上有两双眼睛,将刚才情景尽收眼底。
第二章
“真没想到,在这小镇上有人跟皇帝权力不相上下。”穿着黑衣的男人拿起杯子戏谑道。“或许我可以考虑搬来这边住住,过过土皇帝的瘾。”
“想要就自己去,没有人干涉。”坐在黑衣人对面的男子,对他的戏谑不在意,一双黑眸紧盯着客栈下情景不放,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嘿!我说朋友,你怎么了?突然变成哑巴啦!”钱晋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瞧见底下纤细身影,心眼一动,“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喜欢就去追,依你的权势没有人敢反抗,说不定人家还会更喜欢你,是不是啊,三皇子?”
“警告你多少次,在外面不要暴露我的身分,下一次再让我听到,休怪我将你嘴巴缝起。别笑!你应该知道我说到做到。”朱阳话锋一转,“还有……欣赏美的事物本来就是人的本性,别用你那张贱嘴把好的事情说成龌龊下流的样子,让我听到你再用龌龊言语说话,我会用剑将你的嘴清干净。”
“还是这么霸道,连说句话也要威胁我。”钱晋迨挑高眉,他太了解他了,喜欢的东西,就算不择手段也要把它弄到手,对厌恶事物则是毫不留情弃置如帚,我看那个佳人是难逃他的鹰爪了。
只是这次不知他多久会腻。
“现在佳人有难,该展现一下英雄救美的美德了。”钱晋迨敲锣打鼓,鼓吹道:“快去!我在这边等你。”
“别闹!”朱阳正色道:“正事要紧。今天叫你来,主要是想借着你神偷的才能,帮我偷一件东西。”
虽对佳人美貌、气质颇为心动,但在事情没谈妥之前,只能把这份心情压抑下来。
“偷什么?”钱晋迨眼光一瞥,调侃道:“那个佳人是不是?没问题!就包在我身上。”
“你在胡说什么?没有一句正经话,我要你偷的是……”朱阳目光朝客栈内一扫,“耳目众多,说话不便,我要你偷的东西全写在这封信上,你打开就可以晓得。”
钱晋迨打开信,看了一会后,才嘿嘿一笑,“青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没想到世上还有人比我更爱钱,连皇帝都想当——”
“嘘!”朱阳脸一沉,对他的大嘴巴讨厌至极,“话不用说出来,小心隔墙有耳。这事你办的成不成?”
“小事一桩。”钱晋迨把信揣在怀里,“一封小小的信件,怎么会难倒本少爷的手。”
“那就好,一旦证据到手,皇帝不治他死罪也不行。”朱阳将目光调回楼下,看到佳人飞奔出去,心头一紧,“我再给你一项任务,事成佣金提高二倍。帮我整整楼下那个痞子流氓,不留痕迹。”
对他如临大敌的紧张,全都看清,钱晋迨起身贼贼笑道:“朋友一场,这事我就免费奉送,你就等我的好消息。”
“好!我要去找找今晚可以安身的处所。”朱阳等他离去,心头立刻浮上还是刚才那位佳人情影。“依你的神偷本事,应该会找到我落脚之处。”
☆ ☆ ☆
三个时辰后。
“你好好的地方不选,选在这瑞安身,你头脑到底在想什么?”钱晋迨严肃地道。
想玩命也不是这种玩法,他难道不知这间妓户是严淞的大本营,也是最大的消息传递站。
他分明是故意的。
“叫你办的事办好了没?”朱阳避重就轻的转移话题,他斜躺在海棠姑娘腿上,懒洋洋张嘴吃着她递上的一粒葡萄。“还没办好就出去办,别妨碍我的兴致。”
真没默契,他来这边是要探听消息的,现在可好,被他这么一打乱,万一被海棠识破他的企图,就真的问不出话来了。
“事情早就办好了,而你,呃!人家在外面办事,你却在里面快活,下一次再也不帮你了。”哪有人这样,利用完就踢到一边,钱晋迨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舒服,若不整整地,他誓不为人。
“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了,跟女人一样,唠唠叨叨念一堆。你烦不烦啊!”躺在海棠姑娘腿上的朱阳抬起眉,说话不客气起来:“我现在不需要你了,请你快快离去,少在这里碍眼。”
再不走他真的就没办法探听消息了。
可恶!“若不是看在朋友份上,你的事我才懒得管。”凭他神偷名号,一向只有别人看他的脸色,凭什么要他看那小子嘴脸,想起来他就有气。
既然他待他如此无情、现实,他就不告诉他那名女子也到“满月楼”的事情。
他不义,就休怪神偷也无情。
“海棠送客。”朱阳脸上波纹不动,只有黑眸闪过一簇猜不着的深沉与歉意。
看钱晋迨走后,海棠款步走来,朱阳原本冷面书生般的俊脸,一下子就堆满了笑。
“刚才问的事你还没回答我,最近这里是否常有外国人出人?例如扶桑或者不明人士?”
海棠摇摇头道:“来这边的都是来寻乐子,没有特别的人,爷,你怎么今晚一直问这个问题?”
朱阳看她一会,才道:“喔!是这样的,我娘非常喜欢那边姑娘所穿的衣服,你应该知道那衣服很特别,若你有机会见到他们,请你探问一下有没有所谓和服的衣服。”知道自己掰编的理由很牵强,但还是将银两放在桌上。“好了,若没什么事,你先下去,这里不需要你的伺候。”
待在一旁听他下逐客令,海棠道:“海棠有些话儿想跟公子说,可是怕惹公子嫌笑,说海棠不够端庄,没女孩子该有的含蓄。”
朱阳抿着唇,不发一语。
海棠看他神色,依在红尘打滚的经验,知道这是要发脾气的前兆。
“恕海棠无礼,既然公子要待一晚,何不让海棠来伺候你……”而这个爷也小心翼翼,茶也不喝、菜也不吃,只挑新鲜未剥皮的水果吃,好像怕人家迷昏他似的,害她全没有机会,只好趁他就寝再找机会下手。
原来海棠今晚接到指令,要迷昏这个客人,并且将他送到严淞爷那儿去,可是她实在不懂,对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直接杀掉不是更干脆,干嘛大费周章弄得这么麻烦。
朱阳沉下脸,眸中进出危险光芒,警告道:“你僭越了。”这女人眼神有问题。
海棠避开他熠熠逼视,再次大声道:“若公子不嫌弃海棠已涉尘泥,海棠愿意‘终身’成为公子侍寝,只要公子来‘旖月楼’一天,海棠就服侍公子一天。”
再怎么说,她海棠好歹也是顶着花魁头衔,拜倒她石榴裙下的更是多如过江之鲫,现在自己这么低的姿态,更显得楚楚可怜,一定会让男人迷的神魂颠倒,忘了自己是谁。海棠自信的想着。这次猎物一样无法逃出她的手掌心。
可惜在皇宫里美女如云,朱阳已经对这种打扮娇艳,心里却有无数心机的女人,反感得要命。他如猎豹似地走向她,“跟着我,只有伤心的下场。”
他对敌人从不会手下留情,不管是男还是女。
海棠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妾身知道。海棠只盼痴心妄想能成真。”在她软绵绵声音下,就不信他不心软下去。
“若我不答应,你会怎么做?”朱阳漆黑的瞳孔如深不见底的绝渊,冷酷而绝情。不要以为他听不出来那软绵绵声音下的虚伪,既然她的行为可疑,就不要怪他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