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年的春天,她再次出手,这次贾钦贵还是一样高招,不同的是,晨光下的他脸色非常难看,一看就是重病垂危的样子。
果然两天后,她被召至他的书房。
“我原本希望你这次可以杀了我,但是在关键时刻你犹豫了。”他停了下,见她没有说话,又道:“我想你也看出我快死了,你很高兴不久就可以和爱人团聚了吧?”
他不再怪腔怪调的笑了。
“组织的事还是全交给你,如果你不喜欢,就解散了吧!反正死人也不能有什么意见。”
“为什么?”许裳扉打破沉默。“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对他,她一向不敢付出感情,只是远远看着他的生活起居,冷眼看着他娇宠爱达。
爱达对谁都热情,好像天生有用不完的情感似的,和她这个冷酷无情的母亲一点也不像。
她天生悲天悯人,智商又高,早就了解何谓生死,也知道组织是专职杀头生意的。
爱达不知哪儿听来的,说念经可以超渡亡魂,竟每天早晚念上一百遍往生咒才肯罢休,从三岁到现在都已经两年了
难道她养大这个女儿是要去当尼姑的吗?
对不起,方家的烈祖烈宗,可能是她今生造孽太多,才生个女儿当尼姑来替她赎罪吧!她会努力再生个正常的儿子的,只要她回得去。
贾钦贵叹口气,才道:“你很美,是那种我不能高攀的美,怎么看都不腻,怎么看都想据为己有;你很冷,有我喜欢的上等瓷盘特质;你很酷,有我喜欢的杀手特质;你很专情,像维多利亚时期的处女;你很辣,像经过完美包装的辣椒糖;你诡谲多变,像个矛盾综合体,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属于我。”
“简直胡言乱语!你是病糊涂了吗?”她越听越头疼的轻蹙着眉,她美不美关他什么事?再说下去就再打一架,这次她不会再心软了!
“要不是不想看见刚强的你自我毁灭,要不是因为我是个阉人,我早就强占你了。”
“啊?”阉人?恶!
一想到被小功以外的人摸过,她就恶心的想把那部份切掉,要是被他强占了,她绝对会弄颗飞弹来将这里夷为平地。
“你一定很惊讶这个时代怎么还有阉人,我也不是自愿的,是小时候受到感染……”
“拜托你别再说下去了!”她越听越想吐。“麻烦说重点!”
贾钦贵有点失望的柠歪了唇角,道:“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等我死后,将我的骨灰葬在我老家云南,保险柜里有详细的料及地图。”
“可以。”她一口答应下来。对一个将死之人,应该有点耐心和爱心。
“在我的碑文上刻上爱你的沙宾娜。”
“恶!抱歉办不到,不过我可以刻上爱你的爱达。”反正爱达谁都爱,这样也不算对不起她。
贾钦贵早料到会被拒绝,多了爱达的爱,反而是个意外的收获,两人就这样达成协议。
两个月后,贾钦贵病逝,许裳扉打开他的保险箱看见资料才发现他已经七十八岁了。
“靠!这个死太监也太会保养了吧!我以为他才五十上下!”
她依约去了趟大陆,将贾钦贵的骨灰安置在他自己早安排好的土地上,回到美国后,将资料全部寄给联邦调查局,结束罪恶的大本营,终于带着女儿及两名亲信直奔爱人的怀抱。
“爹地!”
方臣功在国际机场,他刚刚送走一批前来鉴定样品的客户,这时女助理提议吃个饭再回去,于是他们在机场餐厅找了个位置。
才坐了下来,却见一个小女孩攀着他们的小桌子大声叫他爹地,这真是莫名其妙!
看看这个小女孩,她的长相简直可以用精雕细琢来形容,皮肤白白嫩嫩的,头发又黑又卷,一双灵活的大眼骨碌碌,睫毛长得像洋娃娃,唇儿更是红得像要滴血一样,叫谁看了都会打心里喜欢上她。
“妹妹,你看清楚喔!他不是你爹地,你认错人了。”女助理耐心的对小女孩说明。
“阿姨,你好危险哦!快点逃吧!我妈咪很凶的,她要是看见有漂亮的阿姨坐在爹地身边,准会拿绳子把你吊起来打,快逃!”小女孩说了一口流利的国语,但却有种软软的腔调,煞是好听。
女助理一脸同情的看着小女孩,心想这么漂亮的女娃儿怎么会这样语无伦次,难道是个小智障还是疯子?
小女孩拉着方臣功的手,急切的道:“爹地!快跟我来,不要拖累人家,妈咪快从洗手间出来了!”她转身用力拉扯着可惜他还没搞清楚状况,仍一动也不动的坐在那儿。
“小妹妹,你不要急,你是要我带你去洗手间吗?”他试着和她说清楚。
“原来是和妈咪走失了,我带你去找妈咪好吗?”女助理起身拍拍小女孩的头,想安抚她的不安。
她不明白,小女孩真的快疯了,是快急疯了。再不把他们分开,妈咪真的会杀过来,她的妈咪是全世界最不讲道理、最没耐心的人!
“爹地!求求你跟我来!”小女孩哀求道,没空理女助理,仍是拼命的拉着方巨功的手。
“妹妹,你真的认错人了,不如我和这位阿姨一起去帮你找妈咪好吗?”他好言相劝,浑然不知大难临头。
这时,一位身着粉蓝色双排扣连身洋装的淑女站在他的后方,冷声道:“方臣功,你好样的,说要等我等到你九十九岁,想不到小孩都那么大了,我倒要听听你怎么说。这次我可是亲耳听见她喊你爹地的,你怎么也赖不掉了吧!”
“小扉?!”他惊喜的猛然转身,臀下铁制的椅子发出哐啷巨响,“你穿得好……正常,好像奥戴丽赫本。”这是他第一次看她穿正式的套装。
“就算我穿得像英女皇,照样能叫你好看!”她嘴里说着威胁的话,眼底却浅藏着戏谑。
“这我相信,这小孩……”他慌忙回头寻找祸源却惊愕的发现她早已放开他的手,双手合十,开始念起大悲咒,真是……太诡异的小孩了!
“她……我真的不认识她,她不是我女儿。”方臣功道。
小女孩听到他的回答,大悲咒念得更大声了,好像巴不得用扩音器大声广播出来。
“爱达,你给我适可而上。”许裳扉冷声警告,爱达鬼灵精,学什么都快,才看过小功的照片一眼,便记住了。
“……跋陀耶、沙婆诃。”爱达飞速将大悲咒念完一遍,才张开明眸大眼,十分无辜的说:“我是希望你大发慈悲呀!如果还是不行,要不然我改念白衣大士神咒,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摩诃萨……”
“小扉,你认识这个小女孩?”他惊奇的问。真是……诡异到最高点。
“当然认识,我女儿嘛!”她瞪了女助理一眼,女助理惧于她骇人的眼神,立刻起身让出椅子,站在一旁像个小媳妇似的。
人家摆明了和总工程师关系匪浅,她哪敢占着她的位置不放,原本希望能擦出个意外火花的指望落空了。
“你女儿?!那就是……我女儿了!”方臣功从来不怀疑她会搭上别的男人,就像他一直相信她会回来一样。
“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你的眼睛真的有毛病。”许裳扉吩咐女助理把她的东西清走,顺便帮她点冷饮来,女助理虽然不愿,但还是照做不误。
“我太意外了嘛!”方臣功道。
爱达眼看灾情不严重,开心的结束诵经,爬到爹地的腿上,满脸笑容的坐着。
“你看看像谁?”她心平气和的问。
“我谁都不像!我像我自己!”爱达高举双手,兴奋的大声宣布。
“我看不出来。”他本来就对轮廓没什么概念,“你说像谁?”他看着怀中的小女孩,不敢相信自己突然蹦出个女儿来,算算年纪也快满五岁了。
“我看她是抱错了,根本没一处像的。”许裳扉盯着爱达做了个鬼脸,爱达则回她一个更夸张的鬼脸。
“女儿。”方臣功喃喃念了声,接着亲呢的亲了爱达的脸颊一下。
“瞅!瞅!”爱达立刻回他两个,热情的天性表露无遗。
“所以呢?你现在有多少资产?”许裳扉一手支着下巴,一手轻轻擦着他被爱达吻过的地方,好像在消毒一样。
“薪水加公司的分红、专利权金,还有股票、不动产,目前只追上你以前的资产,不过我每年可以增加约一亿。”
“我本来全没了,可惜那个死太监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我,我还没评估过,不过应该超过十亿美金,那你的功夫又如何了?有自信打赢我吗?”她故做无聊的打个哈欠。
“死太监是谁?”方臣功疑惑的问。
“控制我的人,详情以后再告诉你。功夫怎么样了?”她再问一次。
“只比十一年前好一点。”他没什么时间专研武术,不过就算他有时间,也很难追上小扉的速度。
“那个死太监话了七十八岁,至少打过五十年以上吧!他说我是他今生遇到最强的对手,可见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如今他死了,我就成了天下第一了,你还有指望打赢我吗?”
她自言自语了一番,才又叹道:“唉!看来等你向我求婚是不可能了,干脆我向你求婚好了,亲爱的小功,嫁给我好吗?”许裳扉自动放弃女孩子应有的权利,反过来向他求婚。
“嫁给你?”
“对啊!我要你穿新娘礼服、化新娘妆、入我的户籍,嫁给我。”她一副计划良久的模样。
“那你穿什么?”
“我当然是穿西装、西裤,打扮成新郎啦!”
“这……我得和家人商量一下。”身为男人的方臣功,非但没有强烈反对,反而要和家人商量一下。
世界真是变了!
尾声
许裳扉处理事情之快速果然令人咋舌。
有道是钱多好办事,她只花了两个星期,就订好婚礼会场。布置好场地、修改好礼服、印好喜帖、决定好酒席菜色……等等,一大堆婚礼细节。
一般人要办这么大的婚礼,大概要花上半年吧!
婚礼一切照她的意思,而且不只男女主角穿上反串的衣服,连客人都必须这么穿,条件是她生的小孩会姓方!
有了她的保证,什么事都好办,方家非常的开通,不管婚礼办得多畸形,就把它当成化妆舞会好了。
当然赴会的人也包含许多不凡人士,光听方臣功的老板兼姊夫韦博化要参加,就有多少政商名流挤破头去弄张喜帖,所以不怕没客人来。
只见一群奇装异服的男女老少,表情滑稽的出人会场,有的玩得开心,有的满脸尴尬。
这么大的婚宴,当然少不了记者拍照喽!不知道那些大沙猪如果看到自己的女装照刊登在报章杂志上会有什么反应。
许裳扉一身帅气,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满意的巡视会场,她身边跟的不是漂亮的新娘方臣功,而是小绅土爱达。
当许裳扉看见一个不想见的人影时,不由得皱起了眉。
“郑夫人,我好像没有邀请你。”
郑夫人就是从前的许夫人,自从她说了那句警告她小心的话后,许家夫妇感情渐渐起了变化。
猜忌是非常可怕的,甚至让人活在恐惧中,每天在担心受怕中过生活,不神经也神经了。
一年后,许家夫妇离婚,又过了两年,他们各自婚嫁从此互不相干。
“有有有,我先生有拿到喜帖。”她没想到主人翁会认识她,开心的连忙暗笑。“方太太你好帅气,中文说得一点口音也没有。”
“不用奉承我了,我很了解你的为人。”许裳扉冷淡的道。
这么一句话,让郑夫人颜面无光,不知该如何回答,幸好方臣功这时过来找她,将她带了开来。
他发觉她的心情不佳,问明原因后,温柔的说:“你在意吗?”
“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我只能让自己不去想。”她抿着嘴,不怎么开心的回答。
“你成熟多了,要是从前,她可能早就被你轰出去了。”
“我绝不会当一个买杀手杀女儿的母亲。”
爱达拉拉妈咪的裤脚,也要问:“她是外婆啊?看起来很慈祥呀!为什么要杀你?你小时候很坏吗?”
以爱达的理解力,这么复杂的事不是IQ高就能了解的。
“妈咪一点也不坏,很多事情要等你长大了才会了解。”许裳扉抱起她,心疼的亲她一下。
“哇!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方臣功远远就听到好几声好可爱,原来是那个最爱份亲他的双胞胎姊姊方仪翎。她挺着一个五个月大的肚子,穿着直条纹西装,像个有啤酒肚的美少年,看起来真是不搭轧。
方仪翎张开双臂,开心的横冲直撞,也不管肚里的小孩安不安全,抱住爱达就狂亲。
“仪翎,小心你的肚子。”老公韦博伦担心的圈住老婆的水桶腰,害怕她大冲动而有什么意外。
“我忍不住嘛!多抱抱这么漂亮的小孩,保证以后你儿子长得比别人都帅。”仪翎大声的笑着,看样子真的很开心。
“瞧你兴奋的,我看你是喜欢漂亮的男生吧!爱达穿女装时就不见你抱着亲。”方臣功轻声道,就怕太大声会招到仪翎的报复。
“哈!被你识穿了,不愧是我双胞胎弟弟。”仪翎豪爽的用力拍了下他的背,转头暧昧的看着许裳扉,“矣,我说小扉,你失踪了那么多年,怕不怕小功偷吃?”
“不可能。”许裳扉自信满满的说。
“别太自信,这种事女人比较好忍,但男人就……”
仪翎突然偷偷附在她耳边小声的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老公和我分开的那几年,他也说他都没偷腥,后来我去了一趟美国的家才知道,原来他买了一个人型娃娃自慰,还把娃娃的脸换成我的,你变不变态?”
许裳扉听完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看看韦博伦,又看看方巨功,最后还是决定私底下再问他。
等到新婚之夜,两人独处时,还未换装,她就坐在方臣功的肚皮上,闲聊似的问道:“告诉我,你都是怎么解决你的性欲的。”
“不就和一般男孩子一样吗?我不会去乱找女人的。他红着脸道。
“我知道你不会去偷腥,但是有没有买什么辅助工具啊?现在在情趣商店很容易买到耶。”
奇怪了,她是如何对方臣功那么有信心呢?
原来早在他立誓爱她到破百时,临别前她已在他的小弟弟上纹上“小扉的宝贝”五个大字。
带着这种印记,他哪敢乱碰别的女人?要是被传出去了还有面子可言吗?
她果然很爱折腾方臣功的小弟弟!
“你饶了我吧!给我一个正常的新婚夜好吗?”方臣功告饶。
“这怎么可能?”许裳扉拍拍用布条缠紧了的胸部,“我今天是新郎,绝对要给你一个永难忘怀的新婚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