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其实也没啥,只不过那小不点儿看上去刹是惹人疼爱,所以自然对她多关心了一些。”
“喔!”是一个可以接受的解释,但冷信总觉得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可是他也懒得理会,事实上,这世间能让他想去理会的事本来也不多。
“她没有给你惹麻烦吧!”龙敖风继续旁敲侧击。
“倒也没有。”其实也称不上惹不惹麻烦,事实上除了管的比较多之外,其他一切倒也还好。
虽然他昨天一整天都沉浸在书香之中,但可也没少瞧了他对自己不吃饭、不喝茶时所翻的白眼。
他不做声,只是懒得理会,可却已经将那小宫人调皮滑溜的个性摸了个十成十。
“那你会留下她?”龙敖风试探性的问道。
本来他以为冷信两天就会受不了妤潼,将她赶走,然后她就会死心,不再玩那女扮男装的把戏,然后他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不必再怕东窗事发。
可偏偏冷信竟然要留下她,那……他的头不是还要继续痛下去吗?
“他不是说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可是他说的,所以在他没犯什么大错时,我没道理赶他离开。”
淡淡的勾勒起一抹浅笑,他正好拿小宫人说过的话回堵龙敖风。
事实上,他倒觉得龙敖风矛盾极了,带来小宫人的人是他,可是很渴望他将人赶走的也是他。
这种怪异的矛盾让他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腾出些脑筋好好想想,这其中是否真的有什么被他忽略的端倪呢?
“哦!”这么说他又要失望了,龙敖风挫败地低应了一声,沉重的头正要垂下去,突然远处一阵浓烟和火光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咦!那不是冷信住屋的方向吗?
一阵不祥渐渐的往他心头窜了上来,他同情的扫了冷信一眼,然后咕哝地说道:“看来你赶她离开的机会来了!”
“什么?!”没听清龙敖风的咕哝,他不解的问道。
“我说咱们还是快回迎宾楼吧!”没回答他的问题,头已经阵阵痛起来的龙敖风心急的说道。
“为啥?”冷信不解,才正要开口问,但却惊愕的发现龙敖风已经奔离了数十步之远。
怎么这么心急呢?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得不到答案的冷信只好无奈的摇摇头,跟上了他的脚步。
但,他们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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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眼前那一堆烧得焦黑,还冒着阵阵余烟的残骸,冷信的脸当场垮了下来。
那些可是许多已经绝了版,只有宫中的藏书阁才有的藏书啊!
当初他之所以愿意进宫当皇子们的教席,大半也是冲着这些藏书而来的,可现在竟然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熊熊的怒火袭上心头,他眯着眼,开始缓缓地梭巡着眼前那堆排排站的人,然后准确无误的找着了绝对是罪魁祸首的小宫人。
几个大踏步,他人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说,这是怎么回事?”也顾不得众目睽睽,冷信咬着牙问道。
“这……我只是想烘书!”
烘书?!这是什么鬼玩意?
如果他记的没错的话,他交代的应该是晒书,什么时候跑出一个“烘书”来着。
他长这么大,只听过晒书,还没听过什么“烘书”的。
“什么是烘书?”他咬着牙问道。
他那从牙缝中迸出来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的森冷,甚至让向来天地不怕的妤潼也忍不住地背脊泛起了一阵寒凉。
“就是和晒书一样的意思嘛!”绞着手指,妤潼努力不受他的气怒影响,认真的回答道。
可是她的认真回答却依然让在场的众人,包括冷信和龙敖风在内,同样的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真有这么难懂吗?
妤潼见状,忍不住在心里咕哝了一番,然后很好心的又解释了一遍,这次可是仔仔细细的喔!
“用太阳晒干,和用火炉烤干不是一样的意思吗?你们总有听过人家用火烘衣服吧?”
娇嫩嫩的声音带着点稚气和理直气壮,只是这种理直气壮在这当头,着实更引人怒火。
“那为什么要烘书?”懂了,冷信略略点头,但脸色更加森冷。“明明今儿个外头的太阳恁大,又不是阴雨绵绵,没道理用烘的,而不用晒的啊?”
面对他那慑人的怒气和质问,妤潼的肩膀顿时一缩,原本的理直气壮全都消失无踪,总不能直接告诉眼前这个盛怒的男人,自己是因为贪懒嫌那些书重,所以才异想天开,进而造就了这场灾难吧。
无言以对的她只好低头玩弄着自己葱白的纤指,几乎都快将它们搅成麻花辫子了。
“说啊!”久久等不到自己所要的答案,但见他那心虚的模样,心中已然认定了他的答案绝对无法让他接受。愤怒程度又硬生生的往上飙高了许多,冷信堪称暴怒的再次质问。
面对他那杀人般的眼神,妤潼无法可想,所以她只好吞吞吐吐、含含糊糊的开阖着殷红的唇,嗫嚅地说道:“因为那些书很重……我想反正意思都一样……所以……”
这厢虽然说的含糊,可是那厢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只见冷信的脸色更加的铁青,一双深邃合黑的眸子恶狠狠的直瞪着她。
虽然她说了一长串,但总结一句话,反正就是一个“懒”字,这才造成了今日这些古籍书册遭到此浩劫。
意识到这一点,冷信的剑眉往上一挑,炯炯的利眼倏地一眯,二话不说的再次驱近妤潼的身边。
妤潼被他的骤然靠近吓了好大一跳,连连要往后退去,可是不管她怎么退,冷信就是有办法用最短的时间再次贴近她。
每当他的气息因为距离而拂上了她的颈,妤潼就忍不住一阵的轻颤,终于她受不了这样的折磨,索性将目光调往向来疼她的龙敖风。
可偏她只来得及扫上他的朗朗俊颜一眼,甚至还来不及开口,就蓦地一阵天旋地转。
“啊!”她的惊呼夹杂着众人的惊喘,冷信却冷不防的将她牢牢地按在膝头,众人随便用膝盖想想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只有妤潼还傻愣愣地问道:“你……你……你要干什么?”
龙敖风见状,也是一个踏步上前,想要阻止,他委婉地劝道:“冷夫子,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样不好吧!”
虽然他也觉得妤潼应该被好好的教训一顿,可问题是她可是父皇的掌上明珠,如果冷信的铁掌真朝那娇臀这样打下去,那后果怕只有四个字能够形容,那就是——无法善了!
“没什么不好的,他是我的侍童,既然做错了事,本就该罚!”冷信那冷冷的一眼,让急欲阻止的龙敖风停止了脚步。
刚巧那一眼,又让冷信再次扫到了那一堆珍贵古籍的“残骸”。
他的手倏地高高扬起,就在他准备重重落下之际,既羞且气的妤潼当下顾不得隐藏身份,大喊道:“冷信,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
妤潼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记火辣辣的掌已经朝她的娇臀袭来,那痛让她忍不住地倒抽了一口气,也红了眼眶。
“我管你是什么,你做错了事,本——就——该——罚!”冷信咬着牙,一字一下的重重拍去。
痛,真的好痛!
妤潼的眸中透着湿漏的泪光,一双幽眸扫向龙敖风,要他救她。
就在龙敖风心软想要驱上前去救人之际,突然一道低沉的嗓音窜入了众人的耳膜。
随着那道嗓音响起,骤然跃上龙敖风脑际的念头便是——他惨了!
第四章
“这是怎么回事?”一接到冷信所住的迎宾楼着了火的消息,一向爱才惜才的龙震天就忙不迭的跑来瞧。
可谁知,他人才到,就见众人围成了一个圈,透过前头的人墙,他似乎听见了宝贝女儿的细细啜泣声。
心一急,便先开口问道,算准了众人一听到他的声音一定会让出一条路来。
果不其然的,他的话才出口,前排的众人就连忙让开,顺便跪地请安。
他边走手边挥,终于好不容易走到了人群中心,便见龙敖风一副天要塌下来般的苦瓜脸,他正要发问,可他却抢先一步问道——
“父皇,您怎么来了?”
他悄然的挪移着身子,说什么也不能让父皇见着冷信教训妤潼的画面,要不然事情可大条了。
那无辜的冷信只怕会大难临头。
父皇宠潼儿,是皇宫中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平常就连她少了根汗毛都要舍不得半天了,更别说是打了。
如今冷信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气极的打了妤潼,要是让父皇知道,只怕他颈上那颗通古贯今的脑袋瓜不保。
“我听说冷信的屋子被烧了,连忙赶来瞧瞧。”龙震天一向爱才惜才,虽然固执的冷信屡次不肯应诏为官,可是他依然极其重视他,否则也不会聘任年纪轻轻的他成为皇子们的教席。
也之所以他在一听到他的住处着火后,便忙不迭的过来察看,就是生怕这个名满天下的才子有了一丁点的损伤。
“他没事,没事!”技巧的挡在父皇的面前,龙敖风可不敢冒上一丁点的风险,让他瞧见他的宝贝女儿正被人按在膝头上打。
那冷信只怕也真是气疯了,打了十数下,就连父皇来了也没停手,活像打上了瘾似的。
妤潼那细细的啜泣声窜入他的耳际,他虽然心疼,可是为了保住小命,还是得先打发父皇走人,免得……
“嗯,没事就好!”轻捋着胡须,龙震天满意的点点头,但又突然眉头一皱。“咦,我怎么好像听到潼儿的声音啊?”
而且还不只听到一次呢?妤潼这小家伙该不会在这儿吧!
想到这几天,妤潼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连请安都敷敷衍衍的,害他都抱不到那软软嫩嫩的身子,让他可是想念极了。
双手真是痒极了,龙震天开始四下环顾,试图找到自己心爱的小公主。
龙敖风见状,深恐事情败露,连忙说道:“潼儿在这?怎么可能!是父皇听错了吧,潼儿应该好好的待在怜凤宫,怎么可能会来这儿!”
“说的也是!”觉得自己儿子说的对,龙震天也没再追究,既然确定了冷信没事,一颗高悬的心也安了下来。
黄澄澄的龙袍下摆一撩,他正要起驾回宫,可耳畔又传来了那熟悉的啜泣声。
这下,他再也不能当自己听错了,他出其不意的回过身,一双眼倏地瞪得老大。
而原本挡在他面前的龙敖风,正迈步准备去阻止冷信继续教训已经哭得梨花带泪的妤潼,完全没有料到父皇会回身,他压根没有心理准备,直到……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龙颜一怒为爱女,龙震天瞪着眼怒问道。
因为龙敖风的转身,所以再也没有人敢挡龙震天的目光,所以他可是一眼就认出了此刻趴在冷信大腿上,哭得眼泪鼻涕四溅,还不断挣扎的小宫人正是他想念的女儿。
这冷信……这冷信竟然敢对他的心肝宝贝动手。
顿时间,龙颜大怒,一吼动山河。“冷信,你还不快放开妤潼,你知不知道她是公主?”
此语一出,原本那些看热闹的宫人全都争先恐后的逃跑,深恐被牵连。
而不能逃跑的龙敖风则是忍不住的探手揉了揉自己发疼的额际。
他知道,这下自己真的该糟了!
硬着头皮,他上前从愕愣的冷信手中接过了哭得惨兮兮,小小的肩背还止不住抽噎的妤潼。
“她是妤潼公主?”冷信眯着眼,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峰回路转的结果,他的眼神倏地瞪向龙敖风,咬着牙问道。
“嗯!”这下真是左右夹攻,他里外不是人了呵!
父皇瞪着他要答案,冷信也瞪着他要答案,他也很想瞪着妤潼要答案,可惜他知道那没用,只能用力的再叹一声。
“为什么这么戏弄我?”他知道如果自己还有理智,那他就该以不知者无罪为由去向皇上解释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毕竟对他来说,他只不过是惩罚一个犯了错的小宫人,即使这个小宫人是公主所乔装的,但不知者就无罪。
他知道自己只要解释就会没事,可那种被戏弄的愤怒让他只是恶狠狠的瞪着躲在龙敖风怀里的妤潼,愤怒及难堪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直到皇上一声令下,让禁卫军将他押了起来,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依然就这么瞪着……
龙敖风心里发寒。他真是后悔呵!
后悔自己干嘛要一时心软由着妤潼胡来,现在可好,弄出了一大堆的烂摊子,要收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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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九五之尊端坐,旁边陪侍着的正是心细温婉的一国之母杜凤仪。
龙震天冷眼望着跪于其下的冷信,问道:“冷信,你知罪吗?”
“冷信不知自己何罪之有!”正气凛然的冷信回答的不卑不亢。
“不知?”龙颜盛怒,一掌拍上了金案,两眼炯炯地怒瞪着冷信,数落了起来,“妤潼怎么说也是公主,是个金枝玉叶,是能由着你要打要骂的吗?”
只要想到自己连碰都舍不得碰上一下的女儿被冷信打了十几下的屁股,他就忍不住心疼的想要替女儿讨回公道。
“在冷信的眼中,她只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宫人,并不是一个公主,惩罚她并没有什么不对。”冷信直言道。
事实就是如此,错的人不是他,错的人是那个女扮男装耍弄人的小公主。
相较于冷信的理直气壮,原本气呼呼的龙震天就明显地心虚许多。
在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当然也知道错的比较多的人是潼儿,可问题是,他就是舍不得嘛!
“可不管怎么说,她是公主,你打她就是不对,所以……”的确是强词夺理,可那又怎样,他身为一个皇上,总有强词夺理的权利吧!
“皇上,傲臣并不这么认为!”冷冷的扬眉,显然他对于皇上的怒气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凡事都有对错,是公主隐瞒身份在先,又贪懒的烧毁了宫中许多藏书,微臣发怒并不是没有道理,所以臣绝不认错。”
他据理力争,为了争一个理字,他并不在乎触怒龙颜会落得什么不好的下场。
反正爹和皇上私底下是至交,娘和皇后是好友,就算皇上再生气,顶多也只会要了他的脑袋,不至于抄他九族,那他又何惧之有?
“你……”大掌又重重的拍上了金案,龙震天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
这小子倒是好样的,这么有骨气,就算在这金銮殿上,说起话来也是不卑不亢的,完全不因为自己是皇上而有半点的退让。
基本上,他是很欣赏这种人啦!
可问题是,他是皇上啊,让他一下是会怎样,更何况潼儿受的委屈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他身为一个皇上,不过是要冷信去向妤潼道个歉,让她好好的出口怨气,难不成也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