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真的,对不对?”甯甯的声音微颤,努力的不让泪水自眼眶落下,只是一径的问道。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昏倒。”新荷平稳的说道,仿佛这样便能解释一切。
“该死的,我立刻安排医生做更精细的检查。”初时的震撼过去,若亚二话不说的就要去找医生。
“别……别去!”抬起虚弱的手臂,新荷阻止着她的冲动。“至少先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先把病治好比较重要,有什么话以后再说。”若亚挺直的背影微微的发着颤,但却仍坚强的说道。
一直以来,新荷就是他们这几个女人的支柱,她的温柔和婉约总是在最适当的时候带给她们力量。而她们竟然如此的轻忽她,甚至连她已经病重却仍然不知道。
“让新荷说完吧!这毕竟是她的人生,不是吗?”一直静默的水月终是开了口,虽然她感受到相同的震撼,可却更多了些理解。
“我……”若亚犹豫了一下,最后终是回过身来,坚定的对新荷说道:“给我一个好理由,否则我绝对不容许你放弃生命,纵使那机率只有千分之一而已。”
“我这辈子曾经对不起一个男人,所以我必须利用我所剩无几的时间去偿还自己所欠下的债。”
“这件事等你病好了,一样可以去做。”若亚摇了摇头,显然不愿接受新荷的理由。
“你我都知道那个机率有多低,我不想去赌那微乎其微的可能,别让我带着遗憾离世好吗?”
“你……那瀚瀚呢?难道你忍心让他做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吗?”
一个男人?!若亚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显然新荷的答案并不能说眼她。
想起了自己疼逾生命的孩子,新荷的心泛起了一阵的匪苦。“我别无选择,不是吗?”
“荷!别放弃好吗?”紧紧的握住新荷的手,希望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我相信凭我们这几家的财力,没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
“对啊!我要打电话给我老公去找名医,不管花多少钱,都一定要给我找到,他不会拒绝的。”无助的甯甯想起了总像山一样保护着她的龙峻涛,信心立时大增,她一直相信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她老公办不到的。
“是啊!”就凭她们那些跺跺脚,台湾商圈便会大地震的老公们,还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
“我不能浪费自己的生命。”自从她知道自己的病情以后,她便一直在思索着,当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赎罪的想法也就更加的根深蒂固。
她得把握这唯一的机会,将她生命中的阳光带进他的生命中,以偿还自己的罪衍。
“你……”真是被新荷的顽固给气死,三个女人又心焦又无奈的瞪着新荷,不知该怎么劝她。
“你们不用再劝我了,明天我便要带着瀚瀚启程去美国。”提早的病发让她原本的犹豫变成坚定。
“我不准。”若亚气极的大吼,仿佛这样便能将理智敲进新荷的脑海中。
但新荷只是淡然的笑着,平静的说道:“这是我的生命,不是吗?”
言下之意便是:生命是她自己的,她有权决定怎样过。
话虽然说得淡然与平静,可是却已然充分表达出她的决心。
水月定定的凝视着新荷,好半晌之后,她终于还是折服在新荷的坚定之中。“两个月,我只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一定会去美国把你带回台湾,而这段期间我们几家会倾尽全力找到能够医治你的医生。”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新荷答应了水月的条件,两个月对她来说已经足够。“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保重自己。”
虽然对自己的病情她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可是冲着她们的成全,她会努力的让自己活下去。
“水月,你怎么可以答应她?”若亚不敢置信的看着水月,不懂她怎么会任由新荷这样糟蹋自己的生命。
“如同新荷所说的,生命是她的。”面对好友责难的眼光,水月丝毫无惧的回视着。
短短的一句话,堵去了若亚所有的情绪,也让她的理智重新归位。
新荷一向尊重别人,相信她也一定希望别人尊重她的决定。
纵使她不认同,但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能替新荷过生活,她必须尊重她的意愿。“你必须明确地答应我,两个月以后你会回来为你的生命奋斗,到时我不许你再有任何的借口。”
“台湾是我的家,我不回来,还能去哪里呢?”感激的眸光不断的扫过自己的好友。“更何况这里还有你们。”
将她们的脸庞—一的深印在自己的脑海中,因为有了她们,她的生命变得多姿多采。
☆ ☆ ☆
偌大的会议室中寂静无声,众人面面相觑,但却没有人有勇气打破这样窒人的沉默。
数十道眸光带着祈求的望着他们唯一的救星,希望他能带他们这群曾经为幕城集团立下汗马功劳的他们远离眼前这个怒火慑人的顶头上司。
但他们唯一的希望只是摇了摇头,双手一摊的表示着爱莫能助的无奈。
终于众人之中有人比起了一根手指头,但罗星羽只是摇头,毕竟今天老大的怒火可不是区区一顿美食就可以摆平的。
他罗星羽嗜吃美食是众所皆知的事情,所以每当旁人有求于他时,总是以美食诱惑之。
可那不是今天,想想他那顶头上司的怒火,他想没有人会以为一顿美食而牺牲自己的生命。
一根手指头很快的被三根手指头给取代,贿赂的手指头由一变三,众人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的恳求。
他依然摇了摇头,虽然明知道这阵死寂终究得由他来打破,可是不乘机捞点好处,他真的是“死不瞑目”啊!
终于手指头的数目来到了“五”这个勉强能让人接受的数字,他略微清了清喉咙,然后不负众望的说道:“今天这件事你怪他们也没用,谁不知禾扬企业的秦烙梅是冲着你来的。”
利眼一扫,席幕城犀利的目光笔直的凝着罗星羽那张带着笑的脸,冷冷的问道:“难道说丢了这笔生意,责任是在我吗?”
“难道不是吗?”偷偷的打了个寒颤,罗星羽勇气十足的说道。“要不是为了见你一面,她有必要这么做吗?”
这说也奇怪了,那秦烙梅好歹也是个说容貌有容貌、说身材有身材、说家世有家世的女人,一颗心也早就挂在席幕城的身上。
痴痴缠缠了八年,他就是搞不懂为什么幕城总不肯接受她。
要说是为了别的女人吗?又不太像,毕竟这八年来席幕城身边的女人不断,甚至早就绝口不提那个小家碧玉了。
老实说,他们哥俩虽说在事业上面合作无间,可是在感情上,他永远猜不透幕城在想些什么。
“如果说责任在我,那我请你们这些饭桶来干嘛?”咬着牙问道,他发誓如果此刻说话的人不是罗星羽的话,他铁定会将那人大卸八块。
可偏偏罗星羽是伙伴、是好友,更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所以他不能也不会动他一根寒毛,只好气死自己。
席幕城那咬牙切齿的口气,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的低头瑟缩,他们相信一般人绝对不会在此刻继续的火上浇油。
但他们都忘了罗星羽并不是别人,他是幕城集团里的奇葩加怪胎,永远不会忘记在火上烧浇油,然后再煽煽风,巴不得天下大乱。
“当然责任在你,如果你长得不是这么的英俊、财势不是这么的雄厚,那个女人会不顾危险的招惹你,只为了想坐上席家少夫人的宝座吗?”
“你……”被罗星羽的话给气得七窍生了烟,尤其是当他提到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时,满腔的愤怒更是有如野火燎原一般。
“砰!”的一声巨响,席幕城的大掌往会议桌上重重的一拍,然后铁青的脸色说道:“其他人全都给我出去。”
这句话仿佛就像是一道特赦令似的,所有的高级主管全都鱼贯似的逃命去也,只留下罗星羽恍若无事人的坐在原处。
要说他一点儿都不在意席幕城的怒火是骗人的,可是他是打定了主意借此来提醒席幕城,秦烙梅那女人的存在是一个祸害。
算了算秦烙梅已经几乎和他们纠缠了八年的时间,虽然她一直无法真正危害到幕城集团,可偏生就像是只打不死的蟑螂,让人看了就觉得讨厌。
“要杀要剐请尽量!”两手一摊,罗星羽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不管是什么也好过让我在这儿受你那张冷脸的折腾。”
“你……真是……”瞪了罗星羽好一会儿,席幕城终于认命的收回自己怒视的目光,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他还真是拿他这个好友一点儿辙都没有。
“多谢皇上不杀之恩,小的还有下情禀报。”罗星羽得了便宜还卖乖,索性唱起了戏。
“废话不必多说,说重点就行了!”无奈的瞄了罗星羽一眼,席幕城没好气的说道。
“好吧!”既然人家没心情看戏,想谈正事,能屈能伸的他当然也能奉陪。“你究竟还想任由那个秦烙梅玩到什么时候啊?”
罗星羽的耐性已经快要被那个女人给磨光了,若是席幕城再不行动的话,只怕有一天他会自己拿把刀去砍了秦烙梅还比较干脆。
“她的背后有我妈,你觉得我动得了她吗?”席幕城淡然的说道。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压根就不是动不动得了的问题,问题在于想不想做罢了,否则以幕城集团雄厚的财力,还会怕那个秦烙梅吗?
“少拿你妈当挡箭牌,你以为我是今天才认识你吗?”罗星羽没好气的啐道。
从认识席幕城到现在,除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小女人之后,他就没见他怕过哪个人,他会怕他妈,说出去只怕会笑掉人家的人牙。
“她好歹也是我妈心目中的好媳妇,我又何必赶尽杀绝,徒惹麻烦呢?”
没有否认罗星羽调侃的话,他眉毛一挑,实话实说的道。
反正不管怎么样,秦烙梅那女人是不可能可以动上幕城集团一根寒毛的,所以他也就索性随她去了。
气结的狠瞪了席幕城一眼,罗星羽简直受不了他那种什么事都不在乎的样子。“你……你这么放任她,你以后就别后悔!”
“后悔?!”细细的玩味着这两个字,席幕城的脑海中飘上了一道纤细的身影,然后低喃道:“我早就已经后悔了。”
“你说什么?”没听清楚席慕城在说什么,只觉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于是罗星羽关心的问道。
只是席幕城快速的掩去思绪,淡淡的说道:“没什么,赶快去工作吧!我可不是请你来管我的事的。”
“真是死性不改!”没有得到答案,罗星羽翻了翻白眼,受不了的批评着。“我懒得管你了。”
很快地门开了,然后门又关了,偌大的空间中,只剩下席慕城—人独自品尝着那突地翻腾而起的回忆……
第二章
飞机缓缓的下降着高度,瀚瀚的一颗小头颅几乎贴上了玻璃,着迷的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白云,还有那些仿佛玩具似的小房了。
终于孩子心性的瀚瀚看腻了窗外的风景,转过头来看着脸色有些疲累的妈妈,关心的问道:“妈咪,你还好吗?”
一句短短的问候几乎逼出了新荷脆弱的泪水,她探手抚向儿子软软的头发,扬起了笑容。“妈咪很好啊!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看起来好累的样子!”天真的眼中有着浓浓的担心,懂事的一点也不像是个七岁的孩子。
“傻瓜!”感动啊!不舍呵!
瀚瀚是一个这么体贴的孩子啊!
这么多年来独自抚育他的苦,其实并没有白受,因为他是老天爷给她的最好礼物。
“有你陪着妈咪,妈咪怎么会累呢?”不想让孩子担心,新荷漾起了更温柔的笑靥,安抚着他的不安。
“那妈咪那次为什么会昏倒?”这几天家里几个阿姨来了又去,让他都没有机会把事情问清楚。
见孩子提到自己的昏倒,新荷的眸中闪过一抹伤痛,看来自己那次的昏倒已经在孩子的心里留下了某种程度的影响,她以后得要更小心些了。
“妈咪只是太累了,这几天已经休息得够了,所以小瀚瀚就不要担心了。”柔声的保证着,终于见到瀚瀚脸上漾起释然的笑容。
“妈咪!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盘旋心头几天的忧虑终于放下,瀚瀚软软的童音中带着一丝兴奋的问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坐飞机呢!
望着儿子闪闪发亮的瞳眸,一种打从心底溢出的满足感在转瞬间涌上了心头。
慈爱的揉了揉儿子软软的头发,新荷温柔的说道:“我们要去美国。”
“美国?!那是什么地方?”在他小小的世界中,一直只有妈咪和几个阿姨们,美国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了。
略略的犹豫了一下,新荷不能也不想再继续隐瞒下去,她有责任让孩子能够生长在父亲的庇荫之下。
毕竟她再能爱他、保护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若再不说,只怕孩子永远都无法享受到他该有的父爱。
“瀚瀚想要爸爸吗?”瀚瀚从来就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自从有一次他的问题惹来了她的泪水之后,他就不再问起关于他的爸爸的事情。
“这……”小小的嘴紧紧的抿着,瀚瀚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希望蚂咪哭泣,可偏偏又想要知道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就只有他没有。
看着瀚瀚为难的模样,新荷的心一揪,一把揽住了瀚瀚就往怀里塞。“你不用怕妈咪会伤心,只要告诉妈咪你的想法就行了。”
终于在新荷的温柔中,瀚瀚迟疑的点了下小小的头颅。
“那妈咪就带你去找爸爸,好吗?”泪再次夺眶,可为了不吓着孩子,她勉强的隐忍住,同时向瀚瀚保证道。
“嗯!等我们找到爸爸,我要爸爸妈妈和我住在一起,然后一起带我去动物园看无尾熊、看企鹅。”
完全没有察觉新荷的泪水,瀚瀚就如同一般孩子似的说着自己小小的愿望。
沙哑着嗓子,新荷许下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实现的诺言。“好,我们就去动物园玩。”
如果他不恨她的话,或许这个诺言会有机会实现的。
是啊!如果他不恨她的话,但那只怕很难啊!
“妈,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得要办公。”无奈的打断了母亲的滔滔不绝,没有办法办公的席慕城索性丢开手中的笔,求饶似的说道。
真不知道今天要算是什么鬼日子,不但公文堆成像山一样,就连母亲也莫名其妙的来插上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