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买了一张极大的贺卡。
奇怪。我却想起五姊夫来,两个人,遇见了,分开了,就是这样吗?我没有想到我自己,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五姊夫,他可有说起她,像我们说起他?
我叹了一口气,寄出了贺卡。
一年之后,五姊又来了一封信,她养了一对白白胖胖的儿子,双胞胎。生养的时候动了手术,颇吃了一些苦,但她认为这点小苦是值得的,照片的孩子美得像洋娃娃一样,就像奶粉广告上的婴儿,圣诞卡上画的小天使,孩子头发是黑的,卷曲的,眼睛却碧蓝。
妈妈航空寄了礼物去,我又出去买贺卡。
爸爸说:“几时我们去看看阿五,问她有没有空,别让那外国人以为她家里没亲戚,好欺侮。”
妈妈眉开眼笑的说:“才不会呢!你看他们的家,在伦敦最好的雪莱区,六间睡房,游泳池,还有佣人!在外国有奶妈看顾孩子,谈何容易,阿五早嫁了这样的人,少受多少罪,男人就是这样喜欢起来,什么都是好了,不喜欢呀,鸡蛋里也挑得出骨头来,阿五总算还有点福气。”
爸爸托了托眼镜架子,偷偷地看了我一眼。
我向他笑了一笑。
妈妈还在说:“写信给阿五,我们去避避暑气……”
我又想起,多年之前,她与五姊夫上我家里来,我们一起玩笑的时刻。她与五姊夫都是一样白,连跑车都是白的……是多么漂亮的一对,怎么众人都这么善忘呢?
我不知道以后我还会不会再婚。
我没有这种打算。
但是后来的事,又有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