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总在平静的海面下,光明中也有阴暗的产生,强大的能力能掩盖相当多的阴谋。”
“你怀疑‘浪·涛令’的主人?”再次将手中的白光球弹向凌空光网的方格里,里头有白、金两色光球排列,显然是一局正在对奕的棋。
轻轻淡淡的笑,如徐风般无痕而过。“还是那句话,强大的能力下能掩盖相当多的阴谋。”
“哦。”英朗的双目一凛,看向东方,瞳眸之精锐,像透过虚空锁定了什么。“果真是强大的能力下能掩盖相当多的阴谋。”
手中把玩的光球再次一弹,却非投向凌空光网中,而是朝东方飞去。
“这一光子原要破你的局,如今就当作留你光城圣院的学院长再继续作客‘离尘境’,如何?”
“既是荒魁之原的主人出手,我又怎能不领情。”流金发色下的面庞,浅柔一笑,修长手指也运凝出一颗淡金光球,却是朝北方向破空而去。
“看来,这两道光球,关系四大海域未来的演变。”荒魁之原的主人悠然支着下颚。“该请四季司圣接令?”
“大海……”灿耀的发下,一双眼瞳也如旭日般莹灿,略一思索道:“夏该是最适合的。”
“夏之圣使繁澔星,双面贵族,这家伙是个痞子也像个疯子。”
“莫测的个性才能应对得了变化无端的大海。”优雅的唇角神秘淡扬。
“海是水,不怕大水灭了这把火。”
“我,怕是这把火点燃整片大海。”
荒魁之原的主人不禁仰首而笑。“若说别人或许是夸大,夏嘛……这个雅痞子确实有可能。不过,说到变化无端,四季司圣可个个都拥有这种特质。”
他思忖似的闲谈。“春随兴、夏难捉、秋沉敛、冬淡漠,四个人性格中唯一一样的是叛逆不驯,喔,还有一个共通点,遇上各执己见时,都不约而同会以春为中心,想来春在另外三人心中份量不轻。”
“当事者没发觉,但是春本身的气就属于温馨宁谧,总让人想接近好好静下来感受那份独特的生机朝气。”
“只可惜这个代表生机和繁衍的春,能带给万物生机,目前自身可难保。”
闻言,光灿的眸瞳敛然一叹。“年轻气盛,自然不愿受缚。”
“银月古都的月帝可更年轻,却拥有超龄的稳重成熟。”
“你显然倾向月帝的立场。”
“因为我能理解月帝那股不惜一切也要得到的执着。”他目不转睛的直视,眼前那张几乎不带一丝凡尘的空灵之颜。
当微风撩起了流金的发丝时,飘逸的身形已在须臾间退到光网后,凌空的棋局隔离彼此。
“离尘境中没有凡俗,既来到这,就该忘却凡俗事,这可是荒魁之原的主人所言。”
“唉,我可真是越来越明了什么叫恨得牙痒的感受。”
透过光网,那抹飘然独立的身形,清灵的几拟是虚幻所化。
恍在眼前,却永远如梦般的存在,谁能抓住梦中人?
荒魁之原的主人微眯起眼瞳,笑道:“我这一生注定是追梦之人,却也会是第一个抓住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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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一处偌大的城镇,由于地处两国边境交界,因此成为往来的商人旅客都必落脚的休息处。镇上酒馆商店林立,吟游唱者也常来此驻扎,入夜更是另一番景象。
此刻的街道或因午后而显得人潮零落,阴暗的天色也让这个城镇失却几分朝气。
当两名神采高扬的男子走进街道时,凛视的眼环睨周遭,他们拔挺的身躯上,皆一身浅米为底深蓝外衣相衬的服饰,领襟上还环扣着一圈金环图腾。
“如何?”神态较为敦厚的男子问道。
“一个不留!”看着手中圆澄精澈,中心点散出丛绿的水晶球,面庞刚毅的男子带着冷沉的声道。
“真是迟了一步的遗憾。”令人长喟的无奈。
当水晶球被抛上高空时,一道阳光破云引来,顿时水晶球昊光灿射,照遍整座暗影城镇,这种异象让街道上往来的人全惶喊无措,接着惨号声传出,人潮惊骇奔窜。
深蓝服饰的两名男子,抽出背上银青长剑,挥动剑影气流,快如光速般的锐利,瞬间鲜血扬洒,剑光过处,颅首齐飞,仅眨眼间,街巷中无一不尸横遍地,残肢断首的血红,整座城镇看来仿佛人间地狱。
“救——救命呀——”城镇后方,一名浴血的少女惶恐奔逃在河岸旁。“杀人了——有两个疯子在杀人呀——”
她扯喉大喊,面如土色的狂奔,随即被河岸上的突石绊得跌倒。
“小姐,没事吧?”和悦的轻唤,随着一个力量按上她的肩。
“啊——”尖叫像贯穿耳膜般,少女骇得想起身再跑,却因身后那听来像“正常人”的声音,她小心的回头,却又感刺眼的抬手遮着。
“你还好吗?”
原来扎眼的并非阳光,而是来人一头火红的长发披散在双肩,火焰的颜色相当炽烈,让人几乎以为他真以火焰为发。
少女看傻了。
“发生什么事了?”男子清悦的嗓音继续问道。
红发大多带给人狂野的感受,更何况披头散发的模样,多给人不修边幅之想,但在来人身上非但毫无此感,甚至定眼看清那红发下的面庞时,都令人有怔忡的恍然,无可匹敌的俊伟,微笑中的温雅气度,都透出高贵的光辉。
“我……”一时忘了自身的处境,少女只是凝望着。
“站得起来吗?”充满关怀的语调,伸出仗援之手拉起她。
“呃。”一回神,她想起了自己的事,忙求救的拉住对方哭喊:“不得了——有二个疯子,一进城就拼命杀人,整个城镇死了好多人——”
“真的?”红发男子蹙着双眉。“我陪你回去看看。”
“回去!”少女骇的摇头。“我……我怕……”
“别怕,一切有我在。”
坚定的声,奇异的令人有一股安心的力量,少女忍不住将手放上他相邀摊开的大掌上。
回到城镇时,两人站在断垣残壁前,放眼望去只见尘烟漫漫,萧索的破落景象,何来城镇,这里分明荒废甚久!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少女奔进这片荒凉中,不敢置信的惊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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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沙走石的街道上,成堆的尸骨横卧,共同的特点是尸首分家,更多的腐尸布满虫蝇蛀食,腥臭弥漫,整座城镇死尸多到遍地的程度,以至人气一走近,密麻的腐虫便哗地窜开,情况极是骇人恐怖。
“这些人看来死了好一阵子了。”红发男子温声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女子抱头激喊。“我刚由这逃出来,才没多久……怎么会……”
“三个月前这座城镇惨遭瘟疫和疾病肆虐,根本无一人幸免。”
“瘟疫……疾病……”仿佛再次听到了那回荡在耳边的呻吟哀号,她愕捂着双耳,一幕幕的情景像刹那涌上。
三个月前,整座城镇的人忽在一夜间全倒下,有的人更是到了黎明就已成皮包骨,更可怕的是明明还有生命,肌肉却一寸寸缩去,导致骨头突穿皮肤,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成活骷髅……无一人幸免……
“可是我明明才从城中逃出……我……”她回头,看着身后的红发男子,对方的神态有着一丝……悲怜,随即发现腐尸之虫避开他却争涌的爬上自己,女子骇恐的连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一道环光划过,分首的尸骨倒入尘埃,没入虫蚁中。
“主人。”深蓝服饰的刚毅男子收回手中的银青长剑,对红发男子恭敬一唤。
“杰,你真是乾净俐落呀!”
“他们早已全都死亡,还被人操控着尸身为祸,根本痛苦至极,唯有银青剑断首,才能让喉中的气散尽,不再受人控制。”
“真正不再受控制,是诛杀元凶,润呢?”
“在这,寻遍整座城,就是找不到妖魔气息。”另一名敦厚男子从断壁的巷内走出。
“找不到?”红发男子笑笑环胸。“一夜之间就让整座城成死城,还操控着死尸亡者,继续让这座虚假的城镇诱骗往来商人旅者,以疾病噬食生人之气,这么大的妖魔怎么会找不到呢,用眼睛看都知道在哪了。”
“主人已知道对方在哪?”两名男子讶异看着四周。
红发为首者只是浅浅勾唇,大掌耙理过额前的红发,眉心中像隐隐透出一抹与发同赤的炎光。
“妖魔究竟在哪?杰、润,你们说呢?”红潋发下的双眸眯起,唇笑的相当别具深意,像正在期待什么好玩具般再次问道。
还未不及回答的两名男子,就听到另一个回应的声。
“这太简单了,如果我们在这,那站在主人眼前的该是什么呢?”
两名男子错愕的望向声音来源处!
密麻的虫蚁下,一个蠕动的形体忽地坐起,满布的腐虫蝇蚁因而撒下,一具无头的女尸,竟是方才最后一个被断首的少女!
“你——”
“区区妖魔,你以为杀得死我们吗!”
无头少女在说话的同时,身躯倏飞起,直往高空灿射昊光的水晶球而去,强烈的光茫让人无法直视,随即听到天际传来长啸声。
“圣兽!?”听到这响彻云霄的兽吼声,两名男子神色大变!
盘飞天空的大鸟缓缓降下,大爪分别停栖在红发男子双肩上,一只浅米色的大雁,双翼却为深蓝毛羽,硕大的身躯几乎有两个壮汉站开般巨大,最奇特的是它有双头,长颈上别着金色环圈,精锐的圆瞳炯炯注视着眼前这两个冒牌货。
“不演这一手,还真难把谨慎的你逼出来,疫病之魔。”拔挺的身躯,散扬的红发,充满迫力而来。
“怎么,敢当冒充者,却不知对方竟是圣兽吗。”见愣在眼前的二名男子依然动也不动瞪着,来人笑道。
“拥有圣兽,你不是光城圣院一般的猎魔者。”一晃眼,带着绿蓝光芒的二道黑影迅即合而为一。
前方一个灰发幅竖,双耳尖长,面孔削瘦雪白的面庞,眼瞳浓浊的像别上去般,不如寻常人有眼皮、眼睑之分。
“呼,被那些虫爬的痒死了,结呆竟然是逮一个这么丑陋的魔物。”左边的雁鸟头润晃了晃,摊了摊左翅,伸懒腰似的。“幸好疫病之魔笨的很快上勾,否则再装下去,我怕自己快露底。”
“那是你太没用了,只要主子一声命令,我可以装一辈子死人!”右边的杰昂然抬首,相当骄傲。
“是谁刚开始抗议不当尸体被虫爬的!”润嗤声。
“是谁当个尸体还在那扭动不停,摆明只爱说大话!”杰回驳。
“笑话,谁叫你演个女人,看到主人还要一副呆愣相。”
“诱敌就要演得真,我只是把每个女人看到主子的反应照实演出来而已,哪来你接下来只会哭天喊地的叫救命。”
“被疯子追杀不喊救命,难道要喊干得好吗!”哼。
“主人。”两只大鸟头,同时转向正中央的红发主子。“你说,谁表现的好?”
“嗯……”火红头颅沉思抚颚,显在思考。
“主人想说的一定是我,杰!”
“是我,润!”
大鸟头互朝对方叫嚣,展开大翅振鼓,气喷得颇有蓄势待发之状。这两头巨雁变成人身的时候看起来有模有样,实际个性却完全像人界中十二、三岁的小孩,经常吵闹不休。
“杰、润。”正中央的主子轻声一唤。
“主人!”双边大鸟头马上恭候在旁。
“你们是怎么被那家伙杀掉的?”
像问到重点般,大鸟头同时委屈一呜。
“我才执行完任务把活尸死人全杀尽,忽然头就被轰掉,如果不是主人有计划,我早回头砍这死妖魔了。”润垂泪,因为虽不会死,可是很痛。
“我被拦腰砍断,就这么成了二截,这么窝囊的事,如果不是为了主人,我是绝对不干的!”杰泪眼红眶,向来要比润冷静的它,也很呕。
“我们真的很强,可是……”
“为了主人,我们努力装弱了……”
两头大鸟头又撒娇的磨蹭着主子颈项。
“乖。”红发男子疼爱的大掌拍拍两头捱在肩颈中的圣兽。
蓝翅巨雁在灵界圣兽中虽非稀有,却少有人敢以此兽为座下圣兽,因为它们自尊高又凶悍至极,哪怕认了主人,一旦主人能力与它们呈伯仲之间时,随时找机会反噬其主而离开是有过例子的。
所以真正能驯服蓝翅巨雁为座下圣兽的人相当稀少,因为这样的人除了能力高之外,性情多半也接近狂的程度,才敢有这等无人可匹敌的自信,认定自己永远是强者。反之能力过高的主人,则常是它们依赖撒娇的对象。
面对这样的“主仆情深”,自知没被看在眼内的疫病之魔,白森的脸庞阴寒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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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们主仆成为尸骨里的一堆时,就知道谁才是强者。”
“啧、啧,看到灵界圣兽在此还敢这么嚣张,你应该是我逮过的妖魔中最没见识的蠢蛋了!”
疫病之魔在对方的轻蔑下面色铁青,眼前这个红发男子充满矛盾,看来总是很有教养地温和笑笑,偏偏言行又吊儿郎当的语多嘲弄,眉宇所透出的光辉也让人清楚他却绝非寻常人。
“你是想告诉我,身为灵界圣兽的主人,你的能力更不简单吗。”疫病之魔浓浊的视线射出杀机。
“咳。”红发男子微笑的清清喉咙。“其实我这人不爱夸大、更不喜欢表明自己的不凡过人处,只是,以诚待人向来是我的原则,但是你说得好,我的确不简单,因为我是——”他一弹手指,双肩上的两颗大鸟头马上伸长脖子拉开喉咙。
“我的主子是光城圣院创始以来——最无可匹敌、无人可及、能力过人、气度一绝、罕见尊贵——全世界第一把交椅至高无上的——猎魔大圣者——”杰和润同时合唱似的引吭高歌,唱诵主子的伟大。
“乖~”再一弹手指,两只大鸟马上又乖巧闭上口。“谦虚,纵然我们再厉害,也要懂谦虚才行。”对着眼前的疫病之魔,红发下的面庞绽出更加迷人的笑容。
“懂了吧,只要有我在,任何妖魔都不可能逃得掉。诶,我看你自首好了,否则我真正出手,就怕你有跟烟尘同化之虞。”
纵然是不同类别的生物,又作恶的丑到让人觉得他跟条烂蛆差不多,也要秉着慈悲爱物的心理,不可以有歧视,这是光城圣院的院规,唉,他这人就是个守规矩的模范生(自认)。
红发男子双肩上的巨鸟重量该是不轻,但他却洒然自若的阔步朝疫病之魔走去,仿佛肩上的巨物毫无重量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