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舞天飞琉傲然勾唇。“很好,本权相倒要看看他能多疯!”
指光划过浪涛之弦,再次牵动大海命脉,此时飞绕浪涛之弦的水珠更是缤灿,甚至散出青白极光。
“浪引雷霆——涛化剑雨——”五指一张,气动弦上之珠,每一颗水珠皆成利刃之尖飞出,夹带青白烁亮,再次没入彼端虚空!
晴朗的高空,忽闻轰耳的雷声,远方之空,明灭不停的轰声雷动,数道雷光牵引海潮,充满风雨欲来之势,澔星沉沉凛笑。
“舞天飞琉,你想玩大的是吗,本圣使奉陪到底!”
夏唇角和眉梢齐扬,权杖一竖,拔身飞起,以悍挺之态站在火擎上,顶立于天地般的摊开双手,喝喊——
奉天地之命,穹苍聚气——
红焰在掌心飞开,周遭海波热气蒸腾,连底下的海水都滚滚沸涌。
日月,开我封印——
震撼天地的高咤声,褐瞳转红,额上的红莲印记浮出时,飞扬的红发更是狂飞张舞!
“至上界的夏之神——给我化炎为音的力量——炎焰之弦——”
随著他的咤喊声,血色红莲绽出深艳的炫光,红光透过双掌结印,偌大弯月之焰凌空浮现,其中绽燃数条火焰细弦!
此时,彼端山雨欲来的气势已成鬼哭神号的凶险,厚重的乌云铺天盖地般的卷来,黑暗像吞噬掉每一分光亮,劈下无数道雷光都像与大海相连,映的海面青光白烁,海天之间看来触目惊心,不难想象陷入其中的可怕。
“哈哈哈——”权杖上的繁澔星,解开封印后的充血红瞳,不见丝毫的犹豫,只见越加高亢的赤炯。“很好,完全适合展现本圣使现在的心情——雷雨交加!”啐,连好好享受一顿有小佳人作陪的午饭都没办法。
面对那渐渐笼罩来的威势,繁澔星眯起的目光不逊于眼前的惊雷之电!
“舞天飞琉,我倒要看看,这场水火之争谁是赢家——”解开封印后的火爆,让更看什么都不顺眼,一声咤吼,手指划过赤焰之弦,迸出劲焰之烈。
“天火之极——烈焰燎原——”
狂焰随弹开之弦飙出,空中炸出一声闷响,视线所及处,大火如锦炽染整个海天空间!
刹时,天上厚黑的乌云、空中火红的强焰、海上黑蓝的怒涛,三色强烈的诡谲异象,劲涌交缠!
两大力量争得惊天动地,再一次震撼整个南海海域,也让始终在远处观战的西妮与老总管目瞪口呆!
同一时间,邻近南海海域的村落,原本平静的午间,也因海上的争战,村民们个个丢下午饭,引颈眺望,连出海捕鱼与海上居民做生意的村人都快快赶回,深怕是海上出什么事被波及了。
现在无论大人、小孩都想看清地平线那一端,笼罩一大块的乌云还翻腾着红光究竟是什么?甚至遥远传来不绝于耳的闷雷之响又是怎么回事?
浪海激涌、数丈高的浪连续拍滩,未到潮涨或暴风气候,风浪却如此凶险,让众人对于今天反常的大海,暂时不敢靠太近。
“不会是海上的人又开战了吧!”
日前南海皇才和西海皇对过一战,只是战场位在西南海域离他们尚远,今次莫非南海皇朝已被人直接打进,否则怎么连陆上村落都能感受到海上的战火密布!
“最近去海上城镇做生意,没听说南海皇与哪个国家有争端呀!”有人不以为然。“而且随意开战,浪·涛令之主会坐视不管吗?”靠海维生的人,没人不知海上有个浪·涛令之主。
“说的也是,先前西海皇朝和南海皇朝那一战也是靠浪·涛令之主的出面,两边才停手。”
“会不会不是打战!”有人说出了不一样的看法。
“不!一定是打战。”
“没错,只有打战才会有这种千军万马的气势,搞不好是浪·涛令之主还没出现,才会战况持续。”上回的西、南之战不也对峙了二、三天!
“看来,现在海面上大军一定正在交战,太危险了,我们这几天还是尽量少出海,就在这一带捕点渔获拿到陆地上卖好了。”过几天看情况再说。
为着安全着想,大家也只好如此,就在众人要再继续观看海上情况时,凄厉的尖叫忽然传来。
“救命——救命呀——啊——”
“鬼——有恶鬼呀——”
一群村中的孩童由村后连滚带爬的跑来,个个面色青白!
“大人在商量事情,你们闹些什么!”平时较为严肃的长者,出声斥喝。
“看……你、你你们看……”几名已跑到眼前的小孩,颤抖的指着后面。
当众人循着他们指的方向望去时,也不禁面色铁青,只见五、六个村子里的男女,胸口开了洞,心脏早已不在,却还无所觉似的缓步而来!
“鬼——有恶鬼在杀人……挖人心脏……”另一名大喊大叫往这里跑来的小孩,全身忽顿了一下,接着继续再叫,只是声音与步伐变得和身后的人同样缓慢了。
这端的村人们全惧骇到极点,因为他们眼睁睁目睹这个孩童的心脏就这样破膛飞出,弹到他们脚边时都还在跳动!
“恶鬼……杀人……挖人心脏……”小孩依然喃喃喊着同时朝他们走来。
“啊——”众人锐号凄喊,因为每个屋后走出更多已被取走心脏的村人,有的甚至才要跑,胸腔就已破裂,心脏弹飞出!
还活着的人四散奔窜,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出村落范围,因为无数的水茫气体包围了整个村落,这些扭曲的气体会追着人,直取跳动的胸膛,迫出心脏才罢休!
无数的惨号与哀喊,都掩盖在浪卷狂涛和这端的激战声中,未几,浪涛打上布满猩红鲜血的沙滩,当水茫气体散尽时,整座村落处处堆叠着犹在跳动的心脏!
矗立的滩岩上,狼噬的眼看着地平线那一端战火高燃的景象,有别于看着死人的痴茫,而是着迷的失神。
“浪·涛令……浪涛令……让人疯狂的生命脉动……让人疯狂……舞天……飞琉……喀喀喀!”魅枭诡谲的笑声回绕。“你的垂死挣扎一定是世上最美的,喀喀。”
此时,整个村落全部失去心脏的躯体,个个已无呼吸的气息,脑袋却意识尚存,既感受得到心脏破体的痛苦折磨,偏偏又无法倒下真正死去,四肢不由自主的朝某个方向行进。
这一幕映在一双惶恐的小小眼瞳中,掩盖在竹篓下的小身形,因过度惊惧而连呼吸都像忘了,只是屏息的透过竹篓的小细缝看着,发现已成活躯壳的村民陆续离开时,一个比一般壮汉还大上一倍的男人出现!
巨汉面容极为怪异,耳朵像鱼鳍,颊上长着一片片的肉,随着呼吸像鱼鳍一样掀动,双眼却像猛禽,透着阴狠的凶光,整个头颅形状像鸟中的鹰枭,诡异丑陋的外貌,在白日里,简直令人难以直视。
巨汉在村民全离开时,才由腰上的袋子拿出一个相当精巧的小木盒,打开后,一颗光灿的金珠子飞出,金色小光点浮于半空绕飞片刻,便又回到木盒中,丑陋的巨汉见状,那副不似人类的五官更加狰狞起来。
竹篓下的小身形也吓得更加缩起,却因此而碰动了围在周遭的小掩蔽,立时丑汉凶光射来,再也藏身不住的小男童当下尖叫跳起,拔腿狂奔。
“原来还躲着一只漏网之鱼!”魅枭冷笑,并没有追赶,只是对着那狂奔的背影,伸出掌,摊开五指上是青色的指甲,他像锁定目标般,凶光一凝,水茫气体发出,往前方小身形追去!
过度的惧怕让小男童跌倒,回头就看气茫追上,眼看已难逃一死,一道更快的身影扑掠而来,抱起男童,仅眨眼间,已退离魅枭数步之远。
“林德,抱着小孩快到海上找澔星大人,告诉他第四起屠村案发生了!”一个有力的声道。
“是。”抱着男童的青年马上颔首,飞奔而出。
五名身穿白色编着红色图纹的男子,迎视着眼前丑陋的巨汉。
“你就是连续屠村案的凶手!”为首者是一名神态沉稳的男子,昂挺的身躯,手中却拿着一株小小樱花,花瓣还微透清光。
“光城圣院的红层猎魔者。”魅枭如一见到上等猎物般,颊边的肉鳃兴奋喷鼓起。“你们应该比黄层和靛层的猎魔者更不会让我感到无聊,一定有更旺盛的生命力,能慢慢受折磨而死吧,喀喀喀!”
“黄层和靛层的猎魔者果真全死在你手中!”
确定了同伴的不幸,五名来自光城圣院的红层猎魔者皆怒握起拳。
“异怪——为你所杀的人偿命吧!”为首者一声令下,四名猎魔者以极速来到魅枭周遭,将手中长剑插入地下,运光封出结印,以剑和剑之间的方形结界锁住当中的魅枭!
“让樱瓣洗去你一身的残暴吧!”为首者将手中透出清光的樱花抛出,花瓣扬开,往结界中飞去。
瞬尔,结界内风回声起,接着竟飘洒下漫天落英,无数透着清光的粉白樱瓣如雨疾下,随着风回飞绕,渐渐淹覆魅枭。
“这个封界能汇集自然之气,是四季司圣中的春所创,专门对付你这种不属妖不属魔的异怪!”
小小一株樱花的净化能力,正是春之圣使以春之印所下的力量,这个阵法虽不能擒下妖魔,却能褪去妖魔的残戾,只要除去他们的好战之心,再怎么残暴的妖魔,都像失掉利爪的猛禽一样,减低了收伏的困难。
西海云台里,原本闭着眼的风,此时皱眉睁开眼,眸茫幽凝,若有所思。
“风!”舞天飞琉忽严声一唤。“以你现在的力量,若掉进浪涛琴正在施放能力的海中,可不好玩。”
警告让风回神,随即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起身,走进雪白石道上,再一步便要踏入海中。
“什么事能让你分心?”
“这……”
看着海面上,坐在浪涛大琴前的正主儿,头也不回的以五指凝光持续灌注于琴弦上,显然虚空的那一端让她全神以待。
“我只是讨厌多余的碍事者!”雪白石道极长,几乎延展到海中央,也离舞天飞琉更近。
“以你现在的情况,我不会让你出西海云台。”
“你怕我出事呀!”嘻。
“怕对她难交待呀!”
“是喔。”风干脆坐在石道上,看着舞天飞琉侧颜,喃喃念着;又是这么不坦率、嘴硬之类的抱怨。
舞天飞琉懒得多理,浪涛之琴的浩瀚让近在咫尺的风再次感受到。
“飞琉,我看你直接下手解决对方算了!”僵持不下也非法子。
“你以为我办不到!”舞天飞琉冷应。
“你想办到,但是这个人让你难以办到!”
“你打算以激将法来逼我开杀戒吗?”
“堂堂浪·涛令之主有这么容易受人挑动吗?”呵、呵。
“别人或许难以办到,但是……”她身形动也不动,却似笑非笑地道:“你总是能够左右我的内心,我怎么忍心让你失望呢。”
“哦。”风兴然挑眉。“我在你的心里有这么重要的地位?”
“需要我证明吗?”
风也认真思考,眸光透着精算,开口道:“如果有一具光城圣使的尸体来点缀西海云台,你说光城圣院会是什么反应?”
“做了就知道他们的反应!”绿瞳横光一迸,双掌翻扬,浪涛之琴下的海水嗤嗤作响,随即雾芒大作!
“烟波淼浩——灿舞飞花——”
海面上,乌云已散,烈焰炼化了雷电之光,怒涛大浪忽以龙卷状飞起,撩空火焰也随之飞转成巨大漩涡,就像两条水火巨龙翻缠在大海上,甚至直达高空!
水火同争,互不退让,这一幕,非但整个南海上的居民看到,连靠近的陆上国家,也不少人亲眼目睹,此后,这令人瞠目诧讶的异景,也成为南海海域的传奇。
当空中的龙卷漩涡倏地消失时,大海刹那间恢复平静,繁澔星也收回炎焰之力。
“哟,发现本圣使的了不起,知难而退了吗,嘿、嘿,识相最好。”火擎上的夏得意洋洋抚着下颚,他高傲到不知道世间还有人跟他一样,只知进不知退,只懂赢不知输。
直到大海底下陆续传来轰隆隆的声响时,繁澔星皱眉,大海的每一分动作已透过脚下的火擎传递来。
“喔,我讨厌这个女人!”知道对方的意图后,澔星不禁面庞狰狞起,由喉中发出暴躁的低咆,颇像一头被惹怒的野兽。“舞天飞琉,我繁澔星有生以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嚣张的人,一点礼貌进退都不懂!”对方莫名开战,接二连三进逼,已让繁澔星对浪·涛令之主充满不屑。
“嗯哼,不对、不对,我这么礼貌谦虚的回应她的挑衅,展现这么有程度的涵养,对方不会感受不到呀。”他状似烦恼,努力思考,终于豁然开朗击掌。“喔、喔——我明白了——浪涛令之主一定是惊讶她竟然能够遇上我这么样一个能力高、修养高、气质高,何等尊贵的三高圣使,所以不敢相信自己会输,打算做最后一搏!”
封印解开后的高傲、狂霸,让夏永远将答案带往自恋又自信的方向。
“哎呀,这怎么可以呢,虽然舞天飞琉看起来程度不高,再怎么说都是四大海域耗了二百年才等出来的浪·涛令之主,这么死在我手下,可惜了!”
他感叹人被逼到绝境用出来的手段是多么极端呀!更深感自己个性最大的优点,就是经常为他人的心境设想,进而善良的给对方一条惟一的路,就是——绝对更用力将对方踩到底,让对手彻底明白胆敢找上他夏之圣使,下场是什么!
“舞天飞琉,我就大发善心教教你,什么叫输的永不翻身!”就在他高昂说着时,一记刺痛刷过他面庞,接着是好几道锐痛,陆续刷过他的身体,这才发现大海已覆上层伸手难见五指的白雾!
夏不用确认,都知道自己的面庞和手脚在流血,他红瞳寒眯起,似要再燃爆怒焰,下一刻,他却是纵声狂笑。
“好呀——刺激!”他几乎摩拳擦掌。“看不到的危险才更振奋人心,喔——舞天飞琉,你真是让人乐到全身的血都要狂爆!”
夏的十指从额上用力耙梳过自己的红发,像在拢聚他的战斗热力,红瞳只见更兴奋的疯狂,因为他已经快要看到突破层层挑战后,浪·涛令之主惨败在他手下的样子,喔,那种成就感——多么令人期待呀!
“你确定这个家伙是个脑筋正常的人?”
虚空的这一端,是五官扭曲的嫌恶,繁澔星的每一分举动,随着浪波传回,舞天飞琉做出生平第一次有的举动,搓搓满身疙瘩,发出了她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