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七岁到二十五岁生日,他是被放逐的。他和厨子就靠着来自他母亲家产的一点收入过活。他以运羊毛到殖民地再运棉花回英格兰赚了钱,可是钱并不能使他高兴,他想要回他的遗产。所以他到英格兰宫廷去,并和施威尔成为朋友,两人都想要得到国王的恩赐。他们成功了,可是一个女人结束了他们的友谊。
在蓝棋后面,杰林命令他自己的马队减慢。就像在山洞中的回音,命令传送过车队,直到文波克用维吉尼亚拉长的语气大叫。跟他的声音比起来,苏格兰语就像活泼的大合唱。
在和波克密切地相处了一星期后,蓝棋同意汤姆对这个维吉尼亚人的看法。蓝棋想,任何喜爱马,足以为体验赶驮马队而忍受悲惨天气的人就值得尊敬。他是个友善、聪明的家伙,像哥哥一样保护茱莉。
想到她,蓝棋的身体就热了起来。他已渐渐地习惯这种反应。
“她不会受你利用,公爵,”鼻子冻红的波克宣称。“茱莉是一个高尚而正直的女人。
当她在马家庄园的服务契约期满时,维吉尼亚的一半家庭都想要她尸口去替他们做诚实的工作。”
他们正坐在营火附近,蓝棋提出难答的质问:“那么,茱莉为何选择前来苏格兰呢?”
“你在抱怨吗?”波克挑衅道。“如果你不满意她,尽管告诉她。她会立刻收拾行李离开。”
这可能性使蓝棋孤独和困惑。“茱莉不会离开,但她说你会。什么时候?”
波克凝视着火。“四月,我必须去参加约克郡的菸草拍卖会。”
蓝棋暗自高兴,思忖若波克没有在这里,茱莉是否会不同。她会转向蓝棋吗?他希望如此。她令他着迷、令他兴奋。她可以嘲笑他黄色的笑语,而且当面顶回去。更令人惊讶的是,他尊敬茱莉,也喜爱她的陪伴。老天!当她保护雅妮时,绝不退缩。没有女教师敢那么强烈地批评他,没有女教师敢和他那么自在地争辩,也没有女教师曾那么关心他的孩子。就凭这一点,他可以宽恕许多事,甚至是她来此的动机。
他打雅妮的确不对,可是想到自己纯真的女孩偷看哈特暴露私处就令蓝棋冒火。茱莉令他恢复镇定,然后她又在他怀里寻求安慰,哀求他把女孩找回来。她曾那么绝望地吻他,她将来会因一个女人的需要而吻他吗?
突然欲望像一道闪电在他腰中着火。他在篷车的硬板子座位上移动身体,摇摇头以佑除脑中的遐想。冷冽的三月寒风使他炽热的感觉冷却下来,但茱莉的模样依然挥不去。
他领着车队经过城门到火把照亮的庭院,守卫大叫“公爵!”堡里的居民由已关的店中跑出来。年轻的雷比由他的守卫位置向他挥手,然后冲下阶梯,跑向城堡的门下。
煮东西的香味飘入蓝棋的鼻子,掩住车上所载的潮湿的羊毛气味。看到和听到家的声音使他充满欣喜和安全。
他将篷车转向马厩。伊恩由黑暗中突然出现,跳上座位,伸出双手。“我来驾驶它们进去,爵爷。班迪和一些士兵会卸下其他的货。”
“谢谢你,伊恩。”蓝棋高兴地把缰绳由背和肩取下。
伊恩催促马继续走。“我数过有八辆篷车。拉克非尼的羊毛算是大丰收,但气味也是。”他哼下鼻。
“是呀!”蓝棋说。“我不在时,女孩们有没有惹什么麻烦?”
伊恩轻笑道:“没有,殖民地的教师管她们就像军队。她是个漂亮的小姐,大家都这么说,铁匠说你会留下她。你会吗?”
“那要看情形。”蓝棋口是心非地说。他想要茱莉,可是每个人都知道他想要它则令他十分懊恼,他应该别惹她。可是当城堡的木门出现在眼前时,他心中又想着茱莉的模样。这和孩子们的需要无关,而是他本身的渴望。
他抓起行李袋,和伊恩道再见,由缓慢移动的篷车上跳下来。他奔上阶梯,打开门,却在半途停下来。
他感到自己就像进入一个童话世界里,骄傲像一条安抚的河流过他的血脉。茱莉就站在门厅的中央,她穿着一件绿色的羊毛裙。她左边的莎拉穿着粉红色,玛丽是蓝色。在她左边,若婷穿著有红蝴蝶结的白纱裙,雅妮则是黄色的,额角的辫子系着蝴蝶结。她看起来就像她的母亲。莎拉和玛丽也是。若婷一向不像她母亲,除了庄严的仪态。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她们看起来都很漂亮。
“欢迎您回家来,爵爷。”茱莉微笑地说。
“我们还以为你、水还不会到了。”玛丽说。
莎拉说:“我很高兴你回来了。”
他深感安慰。“我也是。”
他单膝跪下来,伸出手,他的女儿们全冲入他怀里。他抱着她们,她们搂住他。没有人、没有事会伤害他的女儿,他暗自发誓。他由若婷的头上,偷瞧茱莉。她擒着泪,但不是哀伤,她在想什么?
他想吻她直到她说出来,他想要抱起她旋转,他想要问她如何令雅妮穿上裙子的。他想要为此谢谢她,告诉她,他多么喜爱有人欢迎他回家来。
若婷抽开身体,皱皱鼻子,说:“你真像个难闻的老牧羊人。”
“是呀,姑娘,但你闻起来像百合花。”他说。
女孩们一个个退后。
玛丽说:“我的肥皂是薄荷味,因为我伶俐又甜蜜。”
莎拉注视着茱莉,低声说:“我的是石楠,因为我温柔又害羞。”
雅妮不安地扯着裙子。“我的肥皂是香料的香味,因为我是外国来的。”
他点一下她的鼻子说:“这很适合你,你穿上新裙子看起来长大好多。”
他记忆中的第一次,雅妮眨着睫毛说:“谢谢你,爸爸。”
蓝棋站起身走近茱莉。他执起她的手,轻吻她光滑的手背。“肥皂?”
她紧张地吸口气。“肥皂。”她喃喃地说。
在他的拇指底下,她的脉搏悸动。啊,那么她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冷漠。当她继续温暖他的家并使他热血沸腾时,他如何能不碰她呢?为什么她明明也想要他时,仍继续躲避他呢?
“柏小姐教我们做肥皂,我们每个人都必须用自己做的。”
蓝棋仍站在原处,目光由她衣服的领子飘至她起伏的胸前。衣服很端庄,但底下的身体却令人魂牵梦系。
“爸,”玛丽说,拉他离开茱莉。“你为什么一直瞪着柏小姐?”
“你从没有像这样看女教师。”
“我打赌他要责罚她了。”雅妮说。
“她是唯﹡没挨他责罚的女教师。”玛丽说。
若婷双手交叉抱着胸,得意地说:“他也没有责罚华小姐。”
蓝棋回过神。才两个月,女孩们由柏茱莉那儿学到的比其他老师加起来都多。“你们有为肥皂谢过拍小姐吗?”
“有呀,我替她添油灯。”玛丽说。
“我替她缝裙边。”若婷说。
“我帮她擦鞋。”雅妮说。
“我教她写苏格兰字,”莎拉说。“不过,我不是个好老师。”
“怎么会呢,莎拉?”茱莉说。“我只是没你学习的那么快。好了,”茱莉拍拍手。“你们睡觉的时间已过,你们答应如果我让你们等到你们的父亲就立刻上床。现在跟他说晚安吧!”
玛丽上前一步。“爸爸,求你别要我们说晚安,我们好想念你。”
“我们等了一整天。”雅妮可怜兮兮地说。
若婷说:“我们有好多话要告诉你。”
她们全都哀求地看着蓝棋。他最近常出门,每次回来,他的女儿们不是掉牙就是长高了一点。可是今晚,她们的改变实在太奇妙了。
“莎拉甚至已学会替你装烟斗,你不想要她表演给你看吗?”玛丽诱哄道。
他瞥视茱莉。她似乎像个耐心的母亲,可能因为她天天都听她们争争吵吵。可是她在想什么呢?
“她们都累了,爵爷,一定要去睡觉。”
玛丽扯着他的袖子。“莎拉可以给你点烟斗吗?”
他不忍心让她们失望。“好的,玛丽。”
若婷、雅妮和莎拉全欢呼起来。
玛丽拍手说:“瞧,柏小姐,我告诉你他会让我们陪他吧。”
茱莉绷着脸一笑。“先生,现在已过了她们睡觉的时间。”
“明天是星期六,我们可以睡晚一点。好不好嘛,爸爸?”玛丽说。
“求你,爸?”若婷哀求。
“好吧,乖乖们。”
“那我要说晚安了二茱莉转身,拿起灯,开始上楼。“我相信你会送她们上床。”
他注视着她僵直的背影,心想没坚持她留下是否伤了她的感情。他想叫她回来,加入他们,可是他放弃了这主意。他太常把柏茱莉当成家人,这会使他更想要她。他不该引诱这个女教师,而应该称赞她,并好好地对待她。
一个小时后,他和女孩坐在图书室里,已不感到那么宽宏大量。玛丽和若婷对谁能并最多字到谁跑得最快的每件事都争论不休。莎拉在椅上睡着了;雅妮因没点着烟斗在生闷气。
他的头开始作痛,耐心也消失了。他应该坚持茱莉一起来。老天!她应该自动留下来。
只有在惩罚的威胁变成答应各种条件后,他才把女儿们弄上床。
蓝棋不悦又疲累地停在嘉琳的房间外面,他茫然地注视着门底下的光。据若婷说嘉琳还没有回来,茱莉仍睡她的房间。为什么呢?她为何还没睡呢?
他敲敲门。
“谁?”
她很清楚是谁。蓝棋恼怒地说:“你的爵爷和主人。”
“我休息了,爵爷。”她冷冷地答。
她在生气。他做错了什么?此事不处理明天会变得更可怕。女人爱自寻烦恼,他最好现在就把令她心烦的事解决。
他试试们,发现它锁上了。“让我进去,茱莉。”
她等了许久才开门,令他以为她不会理他。他走进房里。
她穿着睡衣和袍子,头发已放下。即使在壁炉的火光中,她仍裹着披肩O长发披垂过她的肩。他真想抓住丝带,但引诱的伎俩对柏茱莉无效,至少今晚不会有用。
“我想跟你谈点事。”
她走至写字桌,上面放着一串钥匙,旁边有个烛台和一叠纸。“这是命令吗?”
她讽刺的拉长语气。蓝棋让步说:“是的。老天!转过来看着我。”
她直着背转过身去。“我没有邀请你进来。”
女教师们一向邀请他进来,没有一个像茱莉这样。“你看起来不像正要休息。”
她的眼睛睁大,几乎有点心虚。“你是什么意思?”
“你看起来像准备咒骂我下地狱。为什么,茱莉?”
她迷人的眼眸和他相交。“我坚持你叫我拍小姐。”她一本正经的说。
柏小姐?他想叫她甜心,他想要她叫他亲爱的。他想要知道她为何”副心情纷乱的样子。老天!他甚至想要握她的手。他温和地说:“你可以坚持到城堡倒塌,茱莉。”
她拿起纸,卷成一筒。“当这城堡倒塌时,我已不在这里了。”
恐惧渗入蓝棋的灵魂。“我也不会。你要离开?”他不喜欢这可能性,他仔细审视她的脸。她哭过吗?噢,老天!他真的伤了她的感情。
她可能在给她的前任雇主写信。她是否告诉他们,她想回维吉尼亚?为了确定,蓝棋将她手中的纸拿了过去。
她想抢回。“那些是我的,你无权在此打扰并看我私人的东西。”
一张纸上列出罗斯地区的几个镇,另一张纸上列着普通动词。他大松一口气。“对不起,并谢谢你真的遵守诺言学习苏格兰文。”
她拿过纸猛然折起来,她的目光盯着他。“我接受你的道歉。如果没事,我……”
他随意地说:“你今晚穿的新衣服很漂亮。”
她沉重地叹口气。让蓝棋觉得他好像是说她脸上脏了。
“你听到我说的话吗?”
她台眼直视着他。
他的腰像被打中﹡拳。“怎么回事?”他问。
“没什么。”
这种话题他并不陌生,他可以看穿她,就像读﹡本书。“这么容易预期的女性反应不像原来的你,茱莉,告诉我。”他伸出﹡手。“等你说出来,我才会走。”
他以为她会重复先前的回答,但她出乎意料地甩开他的手,纸散落于地。
“那么你留下,我走。”她欲走向门。
他挡住她逃走。他抓住她的肩时,她僵立不动。“请你别走,”他说。“跟我说话。”
她瞪着他的项链。在那”刻,蓝棋希望他拥有给他这家族护身符那人的口才,传说孟肯尼可以用家族纹章施魔法。
“我想要知道什么事令你心烦,如果今晚没要你留下伤了你的感情,我道歉。”
“你的确伤了我。”她吸口气,闭上眼。墙上火把的光照在她的长睫上,在她脸颊投下弦月形的阴影。他渴望触摸她微翘的睫毛,并想拉她入怀,对她吐露爱意。
“我不是有意的”
“你并没伤害我的感情。”她说。
“那么我做了什么?”
她睁开眼,她的表情像教区牧师那般严肃。“你破坏了我的权威。”
他惊讶不已。“你的权威?”
她气得两颊发红,眼睛冒火。“我叫孩子们去睡觉,你却让玛丽哄骗你,证明她能操纵我。”
他立即辩护道:“她们是我的孩子。”
她冷笑”下。“如假包换。”
“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是,正当我使你的孩子有点进步时,你却弄砸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
“除了莎拉之外,你会说你的孩子行为端庄吗?”
他感到像被父亲抓到小辫子的男孩。“不会。”
“你会说她们懂礼貌吗?”
“有时候。”
“我等待那特别的”天。老实说,除了莎拉,你的三个女儿是吵闹、专横而且没有知识的孩子。若婷甚至不知道你们苏格兰国王的名字。”
他的心开始激动。“苏格兰有个国王,他叫乔治,也是你的国王。”
“尽管怪我吧,我早已料到。”她双手交叉抱着胸,使她的乳沟更深。“你不必尊重我,我毕竟只是个女人,你对女性的想法早已不是秘密。如果我是个男教师,你的表现就会不同。”
他自嘲地一笑。“那当然,茱莉。”
“别想用你迷人的方式哄我。”
“迷人,我喜欢这个字。”
“你可以走了。”
“踩轻一点,茱莉。”
“踩轻点?”她说,眸中闪着火。“你不是指少想一点吧?或者最好根本就别想。”她挺直身。“你要知道,先生,我可不是什么笨女人,只知道在你和你狂妄的自尊前傻笑。”
“我不喜欢傻笑的女人,我也从没说你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