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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约  第23页    作者:安妮塔·蓝伯

  “好,但你得保证绝不可告诉任何人我告诉过你,甚至毕梧也不能。”

  茱莉觉得进退两难。她的工作、婚姻的威胁、外婆的反对、父亲的漠然,全在消耗她的体力。确定不会怀孕能给她多一点时间解决其它问题。她的脑中兴起罪恶感:她能享受雷克的欢爱而不冒险。“我保证。”

  “好。现在我来教你利加冬双人舞,很好玩的。”

  那是一场灾难。

  那晚稍后茱莉泡进十字温泉,但是再多的热水也洗不掉她的自责。毕梧回来得知这场闹剧,他会气得跳起来。

  那晚她犯下的第一个错误是和杰明爵爷跳得太多,答应他护送她进晚餐则是第二个错误。甚至最后几小时中有趣的场合都无法使她开心。

  裘丽对男人的评估正确。她没考虑到的是第三种因素:漠然。他甚至不在乎她整晚都和那位高地人在一起。她希望自己也不在乎他整晚和其它女人调情。

  脚步声在石墙中回荡。有人走进温泉室,而袅袅的烟雾使茱莉看不清门槛。或许是佩姬进来说她该清洗浴室准备迎接明天的客人了。

  茱莉沮丧地离开墙壁朝台阶走去。

  “仍在生我的气?”

  雷克的声音爆掉她的低沉情绪。她急急停步,几乎失去平衡。让他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她仅剩的一点自傲都会荡然无存。

  她沉进水里,躲进水气中。身后的墙上,一支火把照出淡淡的光。她看不到他,只看到一个高大的阴影。“你错了,我一点不生气。”

  开心的笑声在室内回荡。“你气得像没有陪嫁而被送回娘家的新娘。”

  粗鲁的比喻拨动她的怒火。“你傲慢得一如自以为能看清女人心的无知贵族。”

  她错愕地听到他脱掉衣服。他不可能想要她吧。“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错误地暗示你太直率,”他说,仿佛他在讨论该去拜访哪座产业。“无知的贵族,不是吗?某些事我学得很快。”他静静地补充:“你非常清楚我在做什么。”

  她领悟地双膝发软。她不能屈服——不能在这里,不能在她的灵魂一无遮盖时。“有人会看到你。”

  “不可能。”

  “佩姬在。”

  “不,她不在。我付了她一个金币,要她早点回家了。”

  他的自信激怒了她。“我想一个人清静。”

  “得了,局长小姐。承认你在吃醋,而我会原谅你整晚忽略我。”

  “我对你的原谅不感兴趣。事实上,我觉得今晚过得相当愉快。”她几乎被这句谎话呛倒。

  “如果你将喧闹称为成功,我或许必须重新考虑你很直率的说法。”

  “是你惹出那些麻烦的。”

  她听到他跳进水中,但她拒绝撤退。

  “继续说话,”他说。“我看不到你在哪里。”

  她闭紧嘴。他总会找到她,但她不会轻易就范。她抽出一根发夹扔到远远的墙上。

  听到他涉水走向水池另一端,她暗自偷笑。她继续引着雷克团团转,可是发夹几乎用完了。

  一会儿后烟雾散开,他出现在她面前,火光在他的金项链上闪闪发亮。他的目光闪着兴趣及了解。“我才在希望你会穿这件治袍,红色最适合你。不。再想一下下——”他瞟一眼阿波罗雕像。“我宁愿你什么都不穿。”

  就算给她全英格兰的快递马车,她也不会承认自己喜欢听他油腔滑调的赞美,或是根据他的喜好打扮。“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他徐徐地说。“了解为什么你会生气,今晚我不过是遵照你的意思行事罢了。”

  他直接说到事情的核心正合她意。“我不生气,只是为你尴尬。”

  他的表情转绿,仿佛晕船什么的。“为什么?”

  “因为你今晚所出的丑。”

  “哦。”他以背漂浮。“那么请你好心地告诉我。我的哪些行为使你尴尬。是你和麦杰明跳舞而我耐心地在旁边看?”

  “现在是你太过直率了。”

  “哦?你不是因为我和其它女人跳舞而尴尬?或是因为我和罗雷芙弹琴,或是因为我护送潘裘丽到晚餐桌旁?”

  茱莉确曾为他和其它女人跳舞而心烦。他的女伴都是红发。或许他是在追悔失去他最后的一任情妇。“既然你对自己的行为如此清楚,何必问我的意见。”

  “告诉我我怎么使你尴尬。”

  “你不该和那红头发的酒馆女人跳那支舞曲。”

  他沉入水中,继而冒出来,摇摇头。‘“吃醋了?”

  “当然不会。不过,只要人们以为我们订了婚,你的行为便会影响到我。”

  “正是,”他说。“如同你的行为也影响到我,你不该整晚和麦杰明公爵跳舞。”

  “别把公爵扯进来,我们在谈的是那个酒馆女人。”

  他两手一翻。“我怎么知道她在俱乐部招呼客人?还有,你怎么会知道?”

  “她识字,有信件来往。还有你少露出一副凶相。”

  他捧起水拨向茱莉,她抽口气。“住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根据毕梧的规定,贵族必须和平民交往。”

  茱莉咬着牙说:“交往?你们是舞池中唯一的一对,我想你是被她迷得没注意到周围的事。那支舞曲没有别人敢跳。”

  “她丝毫没有迷住我,而我不知道跳那支舞坏了毕梧的规定。他的规则多得叫人记不得。”

  她气得捏起拳头。“那你就该把规则全部读一遍,而不只是那些适合你的。”

  他转开,下颚绷得像花岗岩,火炬的焰苗在他眸中闪烁。“很少人能忍受他的规定,你就不会,”

  “我有特权。但是我不和人跳贴面舞。没有人那么跳。”

  他扬起眉梢。“海福公爵整晚对着你胸口说话时也不见你反对。”

  “他比我矮不是他的错。我只是对他友善,如此而已。”

  “那么我为什么觉得你故意全力讨好他?”

  他可把她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他将永远不会知道。“麦杰明是个非常有趣的伴,其它的均出于你的想象。”

  “我没料到你会和他跳利加冬双人舞,而那种舞你一直拒绝和我跳,说你不会。”

  她在哪学得双人舞不关他的事,她打量雕像。“他提议教我,我学了。又怎么样?”

  “我想我该谢谢他了。”

  “你真大量,但是不必劳神,我自己谢过他了。”

  “感谢的方式是让他护送你进入晚餐室。”

  “你被裘丽占住分不开身。”

  “毕梧不在,我觉得礼貌上我得护送她,若不是你急急跑开,我会护送你们两个。”

  “我没有急急跑开,而我讨厌你说我会介入一场爱情悲喜剧。”

  “悲喜剧?那顿饭差点成为血流成渠的闹剧。”

  “是你刺激麦杰明用飞刀扔苹果的。”

  “我怎么知道他会不射真正的目标,反而瞄准余夫人假发的装饰?”

  “你心里明白,”她七窍生烟。“因为他是你的风流酒伴。”

  “这个嘛,我想我是该告诉你我们认识。”

  愧咎戳进她心中,但是她置之不理。“认识?说得真保守。他承认和你分享女人。”

  “杰明太不上道,没有荣誉心。”

  “你也没有,”她驳斥。“若是你稍有顾忌,你会告诉他我们订婚了,那么我也不必浪费时间试图使你嫉妒。”

  他稍显畏缩。“我受宠若惊,但我仍是个坏蛋,嗯?”

  “当然。我听过太多你的桃色新闻,足够让你往后十年抬不起头,齐雷克。我尤其喜欢你发誓在四十岁前不结婚的说法。而你真的要娶妻时,你会选择一位十五岁的小孩,好将她训练成你的性奴隶。”苦涩使她补充一句:“我确信家父告诉你我早已二十有四时你有多伤心。”

  “我懂了。”他揉揉下巴。

  她怎么会认为她能探知他的秘密或是逼他透露他在乎她?她从来不擅作假。“你懂什么?”

  “你有非常有趣的一面。”

  她想溶进水中偷偷溜回家。若是他继续把她看透,她会说出令自己后悔的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原来你是想要使我嫉妒。”

  自尊使她不能示弱。“是又怎么样?”她模仿他的口气。“你甚至不在乎。”

  “不,我在乎。”’  “你大摇大摆地陷入弹缥去了。”

  “晚宴不顺利会对我造成那种影响。”他向她伸出手。

  她躲开,朝他脸上泼水。“多可怕,我深表同情。”

  “我要的不是你的同情。”

  他将她一把拉进怀里,紧紧地搂着。“我讨厌看到你在杰明的怀里。每次他对你说话,我就想敲断他的下巴。我想把你拖走,一个人独霸。”

  这段宣言使她充满希望。“为什么?”她屏住呼吸。

  他吻她的脖子、面颊、闭着的眼睛。“你说你想要我的信任时我相信你。但是看到你今晚——”他的唇离她的嘴仅隔英寸许。“——我能想到的只是……你属于我。”

  失望粉碎了她的期望。他并不爱她或相信她,他只是想要她的身体,如此而已。“相信我,雷克。告诉我我父亲知道的事,你没说出前我不能属于你。”

  “问什么都可以,”他恳求。“除了那件事。以后也不要问,它不重要。”

  想到这个社会闻人竟然犯下一桩重大到他会求她不要追问的罪行,她打个寒颤。继而想到她有多爱他,她的寒意加深。

  他的嘴压上她,带着明显的迫切。她用同样的热切迎上他的需要。他用嘴唇对她施予凌辱,用煽情的字限挑逗她。

  接着,他运用熟练的技巧,煽动激情的火苗。她和他玩这场追求的游戏原是为了帮助他逃离被迫结婚的模梧,但是游戏进行当中,她自己却陷了进去。

  “我需要你﹒”他热情地低喃。“上帝,我有多需要你。说。你也需要我,亲爱的。”

  她的感官在他的低喃声中浮游起来,而她的身体渴望体会他光裸的肌肤贴着她的感觉。“我是需要你,雷克。”

  他的手指掀开她的浴袍,双手捧起她的胸脯,她的抗拒像温泉上方的热气散去。

  他的抚摩将她卷进欲望的漩涡。她在水中漂浮,温热的水在她四周涌动,雷克紧搂着她,邀她加入狂喜的游戏,需要在她的灵魂中高歌。

  他配合地低吟:“抚摸我,我需要你抚摸我。”

  她握住他的那一剎那,他呻吟出声,舌头深入她的嘴。这是她知道的节奏,将她自汹涌的欲望之海送至满足的海岸的唯一生命线。

  他捧住她的脸。“怎么样,安茱莉,”他低喃。“只要你轻轻一碰,我觉得自己像国王又像平民。”

  她一阵晕眩,凝视他半垂的眼睛。“我想,齐雷克,不论是国王抑或平民,你其实是一位诗人。”

  “能够的话,我会为你写出一百首诗,”他抽一口气,拉开她的手。“但我只是个死到临头也挤不出一个韵脚的莽夫。抬起你的脚绕住我的腰。”

  一千个她不该那么做的理由在她脑中闪过,但她的身体相应不理。

  他的一只手滑过她的背,另一只则揽着她的头。她的脚离开硬石地面,另一种硬物随即亲密地刷过她身体。她急着想要他填满她的空虚,四肢与他相缠。她的手探进他潮湿的头发,解掉缎带。

  烟雾将他们包里,他们像是世上仅存的两个人。不愉快的夜晚,要命的将来全置诸脑后,他们只有现在。

  她以为他会进入她体内,但是他只是咕哝:“也放下你的头发,我要看到它们在我们四周漂浮。”

  稳稳地躺在他怀中,她伸手去拆最后一根发夹。

  “向后仰,”他说。“让我吸吮你的胸脯。”

  难道他永远不要完成结合?“但是难道你不要……”她抽口气,他的嘴覆住她的胸脯,含住她的孔尖。

  火炬嘶嘶作响,古老的温泉拍打石筑台阶。

  满足感一涌而上,她在他怀中化为绕指柔,唇瓣逸出嘤咛。“感觉如此对劲的事怎么可能错得如此离谱?”

  他贴着她的胸脯说:“这件事没有错,甜心。天,你是我做过最对的事。我们来生个孩子吧_一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女儿。”

  欢欣变为震惊。避免怀孕的海绵还藏在她家的衣柜!裘丽曾告诉过她另一种方式,但是茱莉不认为她能要求他那么做。“等一下。”她需要时间思考。

  “为什么?有什么不对?”他问。

  她可以走轻松路线;她可以接受他现在的情形,尽可能做好。她能暂时吞下她的自尊,但是明年呢?后年呢?她会憎恨他的秘密,而他们的婚姻会成为人间地狱。不,她要他的信任,而上天助她,她已赢得了他的信任。她应该配个诚实的男人。

  “我弄痛了你?”

  “没有,但是我们不可以这样。”

  “现在可不能害羞起来,甜心。”

  他吻得她透不过气,勾住她脖子的手滑进他们之间。她还没来得及抗议,他已找到她的欲望核心。他用慵懒徐缓的动作把玩她细致的肌肤,他们深情地拥吻。

  他用灵活的节奏哄她、诱她、逗她,提醒她可能的展望。她的激情攀至最高峰前一秒,她喘口气,紧攀着他。“屏住呼吸。”他说,接着他将她拉下水面。悬浮在古老的温泉,偎着她情人的臂弯,茱莉陶醉到骨髓。

  就在她认为她的肺要爆炸时,他向上窜,一波浪花直拍水池边缘,急促地喘息声在石室内回荡。她四肢虚软地躺在他钢铁般的臂弯中,面颊贴着他宽阔的胸膛。清凉的空气恢复了她的理智,及她唯一的念头:孩子。

  “雷克,”她恳求。“等一下。”

  他全身绷紧,颈部的肌肉像把拉紧的弯弓。“我不能。茱莉,我再也抗拒不了你,如同我不能摘下天上的月亮。”

  他诗歌般的话令她分心。“你太美妙了。”

  她抓着他的头发。“拜托,雷克。你不能让我怀孕。”

  他的眼睛倏他睁开,她以为会看到满足的微笑。

  她看到的却是轻蔑的瞪视。“太不幸了,”他的声音沙哑。“我不能收回我刚做过的事。”

  接下来一星期,她退回所有艾森送来的纸条。雷克坚持要见她时,她一定确使身旁有几名邮童。她派昆彼去收邮件,甚至和余夫人上街购物,以完全杜绝雷克。她研读了账册并且完成标价。由于害怕她的情人会深夜造访,她锁紧门窗。又因为害怕他绝不再来,她辗转反侧,泪湿了枕头。

  神情沮丧的她用邮局的业务填满她的白昼,而以哭泣挨过生平最寂寞的夜晚。哦,她虽在商场挣得立足之地,却在心灵方面彻底溃败。唯一能令她安慰的是,她改善了一群孤儿的生活。

  而她想求取进一步心灵的平静,茱莉益发投入她的工作。

  杜比送来邮务时刻表。她又拟了两张海报,一张给伦敦,一张给巴斯,列明新的快递马车的时间及价目。她将头发编成长辫,用一支木发针固定成八字形。她穿上她的幸运装:土耳其玉色的上装及罩裙,浅黄色内衬上绣着牵牛花图样。当她在颈子系上黄色缎带时,她的心为那些她曾经拥有的珠宝而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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