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恩斯霍地站起来,想要冲出帐篷亲自找人,不过被马兰及时阻止。「请王在这里等候,属下务必找到少年。」马兰转头对侍卫们下令。」所有人不准离开,立刻彻底搜查每一个角落。」
狄恩斯纵使心急如焚也只好耐心等待,他明白马兰的苦心,他堂堂一国之君又岂能为了一个少年,而纡尊降贵做出有失身分的举动?
邢霜躲藏在放置衣物的箱子中,从缝隙中,她隐约听到他们已经开始地毯式搜索,看来她不能继续躲藏,唯有藉著黑暗的保护逃离这里。
邢霜好不容易避开众人的耳目来到马槽,可是一个高大的身影早已等候多时,她的心不禁凉了半截。男人霍地转身挡住她的去路,在看清面前的男人并非是她害怕遇上的人时,邢霜心情顿时放宽不少。
「马兰……」邢霜企图游说马兰放过她,却察觉到马兰与平日不同。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赫然感到他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杀气。
马兰抽出佩刀,不发一言地慢慢接近她,紧盯猎物的双目变得通红,为了他所崇拜尊敬的王,他要斩革除根,大开杀戒。
他毫不迟疑的对邢霜进攻,出手丝毫不留情,在没有武器还击下,邢霜只能躲得狼狈。偏偏马兰出手之狠毒,招招都要置她於死地,她开始感到吃力,渐渐处於下风。
一个不留神,她的手臂挂了彩并跌倒在地,锋利的大刀已置於她的粉颈上。
时间就这样停顿下来,马兰紧握大刀的手,分毫不差地贴住她纤弱的颈项,可是她没有半点慌张害怕,只以倔强不屈的眼神瞪著他。
就是这双熟识的眼神,让马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她如出一辙的无畏无惧,一如他所尊崇的王。
马兰突然眼神一敛,收起佩刀,邢霜的眼眸让他猝然清醒,并找回几乎失去的理智——他没有掠夺任何生命的权利。
「你走,永远都不要让王找到你。」他指著浩瀚的大漠说。
邢霜不知道马兰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放过她,她只知道,须趁他心意未改时尽快逃跑。於是,她匆忙上马,消失在黑漆漆的夜幕里。
「禀报王,还没有找到少年的踪迹,不过好像发现了一些马蹄印以及血迹,大臣已经派人追踪。」
狄恩斯命人前来汇报情况,乍闻血迹,他不禁蹙紧眉头、寒著俊脸问:「马兰在哪里?他在追捕少年吗?」
「不知道,应该不是。」侍卫据实回答。
到底是谁受了伤?邢霜还是马兰?只有马兰可以伤得了她,如果她受了伤为什麽马兰没有抓她回来?
一连串的疑问让狄恩斯一刻也不能再等,他如旋风般冲了出去,俐落地翻上爱驹飞奔出去,直接找寻答案。
第七章
已经远远抛开追兵的邢霜,并没有松懈下来,因为她情愿面对茫茫的大漠,也不愿面对身後的恶魔。
只是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如箭般在後面追赶而来的身影令她紧张,她只能没命似的不停鞭策马匹。
狄恩斯快马加鞭赶上她,他在与邢霜并排而行时扬声大喊:「停下来!」
但邢霜没有停下来,反而头也不回地加速。不过他又怎会被她轻易甩掉?她别指望可以逃出他的魔掌。
狄恩斯扬起手上的长鞭,对准她的腰际挥出,紧接著用力一扯,将她整个人凌空拉扯下马,再收回长鞭护著她一同在沙上翻滚。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邢霜措手不及,她只感到一个宽阔健硕的胸膛以及一双强而有力的铁臂保护她平安著地。
当她意识到自己仍躺在身下的「护垫」上时,她连忙撑起身欲离去,可是一个翻身,又被庞大的身躯紧压著,双手亦被牢锁在耳际。
四目交接,谁也不愿打破沉默,只有彼此粗重的喘息在风沙中回响。狄恩斯的眼瞳里盛满熊熊怒火,而她的明眸里只有抗拒不屈。
「该死的!你的本事真大,居然没有变成一堆白骨,而且还要我亲自出马,长途跋涉来捉拿你:」他首先发难。
「我又没有叫你追来,为什麽你要对我穷追不舍?」邢霜有点歇斯底里了。
「为什麽?因为……」我放不开你,我居然该死的在乎你!他在心中呐喊。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我对你的好奇心与征服欲已达顶点,只要你一日未对我臣服,我都不会放过你:」他怒吼。
「你不会如愿的。」她的回答坚定不移。
「是吗?我有的是耐性,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生一世?我说过要折磨你,至死方休!」她的倔强更激怒了他。
邢霜惊愕得瞠目结舌,想不到像他这种男人也会说出一生一世的承诺?惊愕过後,便是发自心底的无边恐惧与害怕,她倒抽一口凉气,大吼:「你疯了!一生一世?我一刻也不想待在你身边!」
「由不得你。」狄恩斯眯起眼狠毒地说。她越是反抗,他越是要征服她,她越是讨厌他,他越是要把她拴在身边。
他坚决的神情让她崩溃,她不顾一切地冲口而出:「你乾脆杀了我吧!」她真的豁出去了。
一丝受伤的表情掠过狄恩斯的俊容,她真懂得如何践踏他的自尊与真心!
从来没有女人不臣服他,只要他一个眼神,莫不使女人们神魂颠倒投怀送抱,各国公主、名媛佳丽争先恐後等候他的召唤宠幸,他何曾为了一个女人煞费苦心?更遑论低声下气讨女人欢心?
可是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却避他如蛇蝎,不但急欲摆脱他,甚至宁死不屈。他终於尝到被人拒绝的滋味,混杂了愤怒、受伤、挫败与无力的感觉让他一点也不好受。
「到底是我比沙漠可怕,还是你的心肠比铁石还硬?」他难掩受伤的神色问。
他突如其来的问题令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受伤的神情震撼了她心深处最软弱的地方,她竟有种冲动,想抚平他蹙紧的眉头……
「算了,我不想知道答案。」狄恩斯扯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他不是不想知道答案,而是害怕知道答案。
他霍地放开她站起来,高大自信的身影好像有点落寞。
是她的错觉吗?他似乎受到很大的打击?
邢霜别过头不想再深究,这个傲慢自大的沙猪又怎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而受伤?别高估自己的影响力,她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
狄恩斯倏地捉住她的手臂,还在渗血的伤口令他眉头大皱,他边为她包扎伤口边轻描淡写地问:「是谁伤你的?」
她心虚地低头不作答,她不想连累马兰。
「你又要再次袒护马兰吗?」他洞悉一切的锐眸,将她的蓄意隐瞒当成偏袒,这使他又气又恨。
突然,一阵大风刮起,整片沙漠翻天飞舞起来,远处有一团黑影渐渐逼近。
「Shit!」狄恩斯低骂一句,迅速拉住爱驹蹲下,然後扬起披肩将邢霜整个包裹在他的怀抱中,紧靠住马匹匍伏。「尽量忍住,不要呼吸。」
邢霜不知发生了什麽事情,只感到眼前一黑,整个人动弹不得。他的大掌按著她的後脑,让她紧紧靠在他健硕的胸膛上,忽地传来的呼啸大响震得她耳呜刺痛,四周飞沙走石、天崩地裂般漫天飞舞,她忍住呼吸,拥紧他静待沙暴过去。
彷佛永无休止的沙暴,令邢霜快要窒息,虽然身处危险之中,但听著狄恩斯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她却感到很放心、很安全。因为她知道,无论遇到什麽危险,他都会保护她……
在大漠长大的阿拉伯人对於沙暴早已司空见惯,亦深知其中的厉害与凶险,来得急去得快的沙暴终於停止,狄恩斯连忙松开怀中的人儿,搀扶她坐起来。
「你还好吧?」他满面担忧地查看邢霜,向来面对任何危险都从容不迫的他,首次感到汗颜。他担心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到怀里的她,害怕她会有任何损伤,他不能忍受她在自己的羽翼下有个什麽闪失。
「咳……咳……」邢霜拼命呼吸新鲜空气,补充刚才的缺氧。「我没事……」她靠在他胸前喘息,他的大掌十分轻柔地抚著她的背部。
「你们这些外族人,永远都对变幻莫测的大漠掉以轻心。」他拐个弯责备她。
邢霜边咳嗽边抬头,什麽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因为她对上了一双深邃黑亮的专注眸子,她愕然的发现其中不可能出现的关怀眼神及温柔表情。
狄恩斯伸手拨开散在她脸庞的秀发,她只是睁大水眸,直瞅著他瞧。
接著,他俯首很轻柔很轻柔地吻住她,有如呵护捧在手心的珍宝,细细浅尝探索,感谢阿拉真主让她毫发无伤。
邢霜缓缓闭上眼,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柔及宠爱,沉醉在这甜蜜美好的一刻,她越来越觉得这个温暖强壮的胸膛一点也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令她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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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狄恩斯一行人浩浩荡荡抵达哈桑部落的时候,距离新任族长继任仪式只剩一天,他们比预期迟了许多时日才到达,令哈桑部落的族人十分担心,还差点打算延期举行仪式。
「感谢真主阿拉,咱们伟大的王终於安全抵达。」一头黑长发,高大俊朗、皮肤黝黑的亚比.哈桑对狄恩斯行完礼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并且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这趟旅程的确有诸多阻碍延误,我想可能是真主阿拉的旨意,是否祂不希望你成为下一任族长?」狄恩斯故意板起脸认真地思索,惹得哈桑部落的族人全都不敢作声,而且还担心得要命。
亚比恶狠狠地瞪著狄恩斯,这家伙明明是因自己的「儿女私情」延误了旅程,现在竟然还将一切责任推到他身上?
对於能否成为族长,亚比不在意亦不希罕,他只想早日讨个老婆回家。亚比连忙对狄恩斯打眼色,他不想讨老婆,也别坏人家的好事。
「这一定是真主阿拉对下任族长的考验,不过既然我们已经顺利到达,即表示亚比.哈桑已成功通过考验,我仅以王族的荣耀及权利,命他成为下任哈桑族长,并永世效忠扎哈图王族。」狄恩斯庄严地宣布仪式完成,四周随即响起此起彼落的欢呼声。
亚比上前跪拜并与狄恩斯相拥,他暗中运用手劲,夸张用力地拍打狄恩斯的背部,并在他耳边用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交谈。
「你故意整我,是想害我讨不到老婆吗?」亚比毫不客气指责。
「当然,谁叫你打死都不肯辅佐我,现在却自愿跑去当什麽劳什干族长。」狄恩斯同样奉还亚比一记「铁沙掌」,然後开怀大笑起来。
两个已经很久没见的好友难得相聚,彼此并没因为身分的差距与时间而有任何隔阂。
「舟车劳顿,你们一定很累了,快去梳洗休息一会儿,今晚会有欢迎宴会。」亚比熟稔地搭著狄恩斯的肩膀,一起前去早已预备好的房间。」这里远不及皇宫富丽堂皇,希望你还住得惯。」
哈桑部落位於一处水源与泥土都十分富足的绿洲上,所以他们不像一般游牧民族,居住在以棕榈树与粗布造成的帐幕,并且需要不停迁移找寻水源。哈桑部落已经在这里落地生根,兴建平房牧场。
「咱们还要说客套话吗?」狄恩斯一派闲适,能够离开皇宫,暂时放下烦重的事务也令他松一口气。「你何不一次举行婚礼,省得我又要多走一趟?」
「你以为我不想吗?」亚比白了他一眼。「人家大小姐说要半年试用期,如果试用期内没有做好族长的本分,或有什麽闪失,她会立刻罢免我这个未婚夫。」亚比苦著脸嘀咕。
「哈哈!你真是活该。」狄恩斯毫不客气的嘲笑他。
「哼!你现在尽管笑,或许当你遇到心爱的女子时,情况会比我还要凄惨一万倍。」亚比悻悻然道。
「不可能!」狄恩斯说得斩钉截铁,可是一张美丽倔强的脸庞,突然在他脑海一闪而过。
」别太武断,咱们走著瞧。」亚比笑得胸有成竹,虽然他人在偏远的南部,可是对於宫中所发生的事情仍然了如指掌,尤其是近日突然冒出来的东方女奴,她的惊人事迹,他早已有所耳闻。
「我不打扰你休息了。」亚比笑得贼兮兮的,转身走掉,他要去会一会那个传闻中的东方女奴。
瞧见亚比狡狯的笑容,狄恩斯感到浑身不自在……是他多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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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囚禁在黑暗肮脏的牢狱,而是被安置在上等客房中,这对一个女奴来说,简直是极好的优惠待遇,但……如果能解除她被锁住的双手双脚会更好,连面无表情、在旁虎视耽耽的侍卫长马兰都能一并消失的话,那就太perfect了!
邢霜一边环视房间,一边异想天开。
布置简朴的房间,当然不能与奢华的皇宫相比,可是比起日晒雨淋的沙漠帐篷,已经好得太多。
狄恩斯打算停留多久?她还有没有逃走的机会?如何可以解开手铐?有没有什麽可以利用的武器……在遇上一对严厉的黑眸後,邢霜赶紧收回四处游走的目光,马兰彷似看透她心思的锐眼令她很不舒服。
被逮回来後,她便没有再看到坦桑妮,邢霜一直很担心被她连累的坦桑妮会受到刑罚。可是想到上次为马兰说情的後果,她不敢再问狄恩斯,否则恐怕只会更害惨坦桑妮。而且,她害怕被精明的狄恩斯知道她在乎坦桑妮,因为他势必会利用这个弱点,来要胁她就范。
「坦桑妮受到什麽处分?」趁著狄恩斯不在,她正好可以向马兰探听。
马兰凝视她好一会儿才回答:「如果你真的关心坦桑妮,便不该逃走。」
「我只是随便问问。」既然他不回答,她也不想表现得著急,於是邢霜转换了话题。「你为什麽要杀我?」
这次马兰没有回话,只是别头过紧抿嘴唇。
「是谁命令你的?」她明显的暗示,幕後的主谋非狄恩斯莫属。
邢霜对狄恩斯的诬蔑让马兰十分不满,他霍地转头恶狠狠质问她:」你是什麽人?你接近王到底有什麽目的?」
「你会不会弄反了?千方百计把我困在身边的人,是你们尊贵的国王陛下,我想摆脱他都来不及!」她反驳。
「这是你故意耍的手段,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三番两次跟王作对,我不知你用了什麽迷药迷惑王,你明知王对你的情意……」马兰越说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