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郁琁蹙眉,蜜色的俏脸显得有些尴尬,连忙查看皮夹剩了多少,才惊觉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真被你料中了,我身上只剩下两百元……”
“那还好,两碗七十元的牛肉面,找剩的钱还能去麦当劳买两杯可乐。”关柏浚轻松的替她想到了两百元的花法。
闻言,曾郁琁像是意识到什么,冷汗直冒,心虚了。
关柏浚虽然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要她还钱,但好面子,又不想依赖他的她,执意说要还,好了,现在却处于总财产两百元的窘况,她只好继续装皮皮了。
“呵,你说的真对,那我们先去吃面吧。”曾郁琁干笑道,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和关柏浚一起走在路旁,往上次那家牛肉面店的方向走去。
“啊……”走到一半,经过某间高级名牌店时,曾郁琁自透明的橱窗间,像发现什么似的,漂亮的瞳眸似乎闪烁着光彩,凝住不放,步伐也跟着停了。
那是最新款式的FENDI水蓝洋装,设计优雅迷人,听说是抢手货,叫价十几万以上,连二手店都没有货……
“怎么了?”关柏浚发现她停下脚步,也跟着停下,往她的眼光看去,然后在下一秒了然撤起笑,主动开口:“那么喜欢这套衣服的话,我买给你。”
一听到关柏浚这么说,曾郁琁说不开心是骗人的,但一想到她欠他的债,心一横,只好说着反话。“不用,我根本不喜欢!”
她才不要他老是那么宠她,那么,总有一天,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一定会超越浚哥哥……
她不喜欢那样,一点都不喜欢!
望着忍痛拒绝他好意的曾郁琁,关柏浚在心底暗笑她的表里不一同时也在看了透明橱窗展示的衣服后,暗自下了某个决心。
“关柏浚,你快一点,不然牛肉面店客满了,我就不请你了!”曾郁琁快步往前走去,好让那件衣服自她的脑里后去。
“是,女王!”关柏浚终于憋不住内心的笑意,狂笑而出,取笑她明明非常想要那件衣服,却假装她一点都不在意的烂演技。
直到曾郁琁转身狠狠瞪向他,关柏浚才收起笑,追向她,和她并肩齐走,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彷佛他俩的默契已达到一个程度,无话不谈。
然而,过于专注聊天的他们,都没有发现,来自背后,有一道锐利的光芒,直直命中他们两人。
那是个异常美丽的女人。
她有张精致柔美的混血儿脸孔,穿了件细肩带雪白洋装,衬托出她那玲珑有致的姣好身段,加上天生就有的高贵优雅气息,让她像尊完美无瑕妁玉娃娃,美丽的教人屏息。
但,她那琥珀色的美丽瞳眸却迸出嫉妒。
“浚哥,你怎么能让其他女人接近你,还为她笑得那么开心……”美丽的脸孔先是失神,落漠,再换为愤慨,邢魅的笑容,有着凄楚和爱恋。
“不,当初是我放你走,让你得到自由的,所以你是我的,原本就属于我的,这次,我不会轻易的再让你走!”
而且,她要那个女人离关柏浚远一点!
第六章
曾郁琁虽然嘴上不说,却爱极了那件FENDI洋装,为了它,又开始过着她缩衣节食的生活。
她甚至为了想增加收入,趁着关柏浚不注意时,又偷偷跑到常去的废弃家俱行找回收品,不料,那天她倒霉的空手而归,回程时,天气丕变,也毫无预警的淋了场大雨。
更槽的是,待她湿淋淋的回到住处后,当场被等候她已久的关柏浚骂得拘血淋头外,第二天清晨时,她突然发了高烧,病恹恹的卧病在床,痛苦万分。
“笨蛋……我不是说要买那件洋装给你吗?也跟你说了好几遍,女人家不要半夜就往那间废弃家俱行跑,很危险的,怎么你还是不听,总是做着逞强,又得不偿失的事!好了,现在又发烧,幸好我发现的早,不然你就见阎罗王了!”
关柏浚咒骂着,手上的动作仍是持续,为她擦掉热汗,再换上湿毛巾,覆盖在她的额前,降低她的热烧,十分细心。
但其实,他的心已经七上八下的混乱极了。
他在担心她。
而且,非常非常的担心,彷佛他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随时失去她似的。
他不懂。
一直以来,总是独来独往的他,早已习惯了孤独,如今却因为她的存在、参与了他的生活,他的情绪不再是以往的我行我素、孤傲,反而多了分人性,还有喜怒哀乐。
但是,这种改变,和他打一开始,只打算把她当妹妹般照顾的意念是不同的。
除了想照顾她、去疼她是真的,但在不自觉中,他习惯了她的存在,注视着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也习惯去为她做些能让她快乐满足的事,然后,他也会跟着她一起满足。
甚至如同此时此刻,她正生病着,他也禁不住地为她心疼,想抚平她蹙起的眉头、难受的表情,替她承受所有痛楚,彷佛她已经是他身体里的某个部分,因她而喜、而忧,密不可分。
她彻底的影响了他。这并不是哥哥对妹妹该有的反应。
他根本不仅把她当成,他儿时的同伴、干妹妹,而且还……
“浚哥哥……”曾郁琁打住了关柏浚的思绪,痛苦的呢喃着。
这三个字让关柏浚大大蹙眉。
他真想把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的女人给唤醒,然后大声的告诉她,现在照顾她的是他,不是她口中的浚哥哥……
等等,浚哥哥不就是他吗?
他在吃自己的醋吗?
思及此,关柏浚的俊脸刹间阴沉了。
“浚哥哥,你不是说要来找我……说要带我去麦当劳、动物园,还要买很多很多漂亮衣服给我……都没有……骗人、骗人……”
曾郁琁像梦见了什么,秀气的眉,蹙得紧紧地,双手在半空中捉啊捉,想捉住那一双曾经送给她项链、带给她快乐、并陪伴她的手……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关柏浚捉住了她的。他包裹着她的小手,像是守护着她的心一样,捧得紧紧地,舍不得再让她失意、难过……
“浚哥哥……”像是曾经在睡梦中消失的小男孩,又再度出现在她眼前,曾郁琁笑了,无比的欣慰,彷佛在梦中,她抱住了他……
“ ,我不会骗你,等你醒来,病好了,我会送给你,你最喜欢的礼物。”看着她笑了,关柏浚也松了口气,亲吻了下她嫩白的柔荑,然后,许下承诺。
这一次,他不再骗她。
曾郁琁大病初愈后,关柏浚只对她匆忙的说了句,他要开始工作了,然后,成天就待在工作室内忙碌,很少回到住处。
但,曾郁琁却不相信这番说词。
她认为他一定在气她不听他的话,又偷偷一个人跑去捡回收品,然后淋两发烧让他照顾——一天一夜,所以才放意避不见面的。
“小气,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有尊严、骨气,才不想在住你的念你的之后,还花你的钱,你懂不懂啊,笨男人!一下班后,曾郁琁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大喊,然后在下一秒叹息,坐在沙发上发呆。
虽然有点气恼关柏浚的避不见面,但她只要一想起,她生病的那一整天,他是如何的照料她,她就觉得,真难为他一个大男人,所以,等他回来后,她应该要好好向他道歉和谢谢的。
而她,有多久没生病了?居然能在脑袋烧的快炸掉时,梦见了浚哥哥,而且,这次她终于抱住了他……
思及此,曾郁琁由发呆转为傻笑,然后,突然认真的想到,梦里头那张俊俏的脸,经过十六年后,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倏地,关柏浚的浚脸却不期然的浮上她的心头,她一惊,胸口处的心跳猛然加快,倒抽了一口气,喊出。
“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会把浚哥哥长大后的模样,换上了关柏浚的脸?
而且,浚哥哥的影像愈来愈模糊,关柏浚俊美的五官则愈来愈深刻、清楚,像是印上了她的心口。
就如同她生病的那天一样,她混沌着,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手被关柏浚熨烫的大手包裹着,暖进了心湖,印入了心口,无法忘怀。
除了浚哥哥、已逝的养父母,她已经很久很久,未曾如此这么自然而然的,在心底真真切切、鲜明的记住了某个人……
记住了关柏浚……
暗忖着,曾郁琁脸上泛起了不知名的酡红,她知道,从现在开始,关柏浚不只是个朋友、干哥哥而已,在她心中,应该有着更深一层的地位……
那么,是什么?
曾郁琁狐疑了,同时,门铃声乍响,切断了她的思绪,立即换上想法是,关柏浚回来了。
她迫不及待地去开门,不敢抬头望上对方的双眸,鼓起勇气,一鼓作气且干净例落的开口:
“关柏浚,我以后不会趁半夜去捡回收品,也不会把自己淋的湿答答的,让你还得费心照顾我。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生气?”关柏浚一回到住处,就被如此热切的迎接,惊讶极了。
他真没想到,把面子、骨气看的那么重的曾郁琁,会为了这些事跟他道歉。
她的烧不是退了吗?
“因为,我让你担心,然后又发烧,害你照顾了我一天一夜。对不起!”曾郁琁仍是紧低着头道歉。其实,她的神经已经快绷断了,紧张无比。
这不像她。她居然害怕他不打算理她了。
“真难得你会说这种话。”关柏浚表情仍是内敛,读不出任何讯息,心底却大大的一震,难以想象,她现在在他面前,屈于弱者的姿态。
“关柏浚,你是什么意思!”闻言,曾郁琁火了,什么叫做,她也难得会说出这种话,她还是有愧疚心的好不好。
“我没有在生气。”看着她恢复了以往生气蓬勃的模样,关柏浚轻笑,简扼的道。
“嗄?”曾郁琁的怒火在瞬间减了,剩下错愕。
“来,拿去。”关柏浚没多加解释,他只是突然朝她举高,提着购物袋的手。如果他真的生气,他也不会大费周章的,买了礼物给她。
“这是什么?”曾郁琁仍是错愕,望着他手上提的购物袋上,写着在哪看过的服饰店名时,她缓缓取下,提着的手微微一颤。
他该不会……
“别问那么多,去换上。”关柏浚还是第一次主动送女人衣服,一向狂放自负的俊脸,显得有些困窘。
他说他会买给她,没想到真的做了。
他怎么那么傻,那么贵的衣服,他犯不着为她买下的!
曾郁琁一时说不出话,任由感动的潮水淹没心口、浸满眼眶,好久好久,她才笑了,因为再不笑的话,她会无法压抑的哭出来,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望着曾郁琁背对着他,直上二搂的背影,关柏浚欣慰一笑,趁这个时候,走出门外,自地面提起他特别订做的草莓蛋糕进屋内,掀开盒盖,插上腊烛,点火,盛好香槟,一切准备就绪。
在她病愈后,他之所以成天待在工作室里加班,是为了能让手上的工作提早结束,好尽早慎重的把衣服送给她,还有,替彼此过生日。
对孤儿而言,是没有生日的,但他却因为记得,她最爱吃草莓蛋糕,所以,就异想天开的想替彼此过生日。
“草莓蛋糕……”惊呼声逸出,是曾郁琁,她已换好衣服,迟疑的站在关柏浚的背后,不知该不该向前走去。
她已经多久没吃到草莓蛋糕了?关柏浚今天是怎么搞的,先是送她衣服,现在又准备好丰美可口的草莓蛋糕……
他这个看似豪放又不拘小节的男人,怎么会那么的细心……让人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好美。”听到她的惊呼,关柏浚转身,和穿着一袭FENDI水蓝洋装的曾郁琁四目交束时,失神了,他打从心底的赞美。
“真的吗?”这简单的两个字,让曾郁琁鼓起勇气朝他走去,蜜色的脸蛋,也因为他专注的紧瞅着,而酡红,更美了。
“真的。”关柏浚又是简单的两个字,却是铿锵有力。
“你没有其他形容词吗?”曾郁琁失笑,真可惜,她原本还很期待,他能说出一些甜言蜜语呢。
关柏浚的表情有些窘,明显的在转移话题。“今天是我们的生日,一起切蛋糕来吃吧。”
“孤儿是没有生日的……”曾郁琁愣了下,有着黯然。
“谁说的,既然我们不知道哪一天是生日,就挑今天过吧。”关柏浚倒是很潇酒的回答她的疑问,并把她拉到蛋糕前。
曾郁琁又失笑,大力颔首,所有不好的心情,全都在他潇洒的言语间,一扫而尽。
关柏浚,就是那么特别的男人,不受传统的刻板印象拘束,喜欢照着自己的方式生活。
或许,他做的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但,却能让人轻易的感受到,从未有的舒服、快乐,连整颗心也愉悦了起来……
倏地,她破天荒的冒出了个想法:真想就这么跟他过一辈子!
“一起唱生日快乐歌吧。”
“嗯,好。”
关柏浚和曾郁琁一前一后的开口,两人默契十足的唱起生日快乐歌,然后再许愿,吹熄腊烛,切着蛋糕,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好大的草莓糕,好好吃哦!”曾郁琁大吃一口,露出满足的笑容。
“等等,你沾到了奶油!”
关柏浚微哂,手指就这么理所当然的,碰触到她的唇边,想为她擦拭奶油,然而那柔柔软软的肤质,让他一时之间忘了在做什么,另一种念头随即涌上,骇然了他。
他居然好想吻她!
望着他突如其来的举止,曾郁琁莫名的心跳加快。不知为何,她居然不希望他放下手,她甚至期待他能吻她!
而关柏浚也几乎失神,倾低了俊脸,想印上她的……
“铃!铃!”
倏地,铃声乍响,暧昧的魔法消失,两人双双回复了理智。
“我来接电话!”像是刻意想忘却,她那不该有的遐想,曾郁琁在第一时间接起电话。
“喂……”
电话里先是沉默,然后试探的开口:“我找浚哥。”
换曾郁琁沉默,惊讶。住这里有一段日子了,她还是第一次接到女性的电话,而且,她的声音好甜好柔……
“请你离关柏浚远一点!”不等曾郁琁回答,对方又开口,声音不再柔甜,反能轻易的感觉到愤恨。
离开柏浚远一点!
耳朵响起的声音,彷佛和她接到的恐吓信相衔接了。
一样的毛骨悚然、令人不安……
思及此,曾郁琁惟一的反应就是松下电话,木然。
“谁的电话……郁琁,怎么了?”
望着曾郁琁的神色举止不对劲极了,关柏浚连忙去接电话,神情却在一瞬间丕变,不再是一贯的潇酒,而是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