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由里被问倒了,刚进“尚佳”三分钟就被推了出来,她的确没有看过。考虑了三秒,她作了决定。
“这样好了,李主任,我明天先去看看我们‘尚佳’的生产厨房,如果符合我的理想的话,我一定会再来说服你,如果不,那我就不来了。”她拿起放在他办公桌上的牛皮纸袋,转身想离开。
李金传几个箭步挡在她身前。“等等,事情也并非全无商量的余地。“他一下子变了张讨好的笑脸。
尤由里不禁警戒了起来,李金傅此刻的表情跟她上一任雇主的表情非常相像。她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什么意思?”
李金传摆出个自认最潇洒、最让人无法抗拒的姿势与笑容,前进两步。“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两个的关系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的话……我或许能考虑将‘真好呷’放弃掉,换你们‘尚佳’的案子。怎样?”他用眼睛对尤由里放电。
这通常是他的第一步,等得到人后,再来第二步就是收取回扣了。
他不知道的是,尤由里的接收器早已故障许多年了。
“李主任,承蒙你这么看得起我,不过,呃……怎么说呢?我没有跟你有进一步关系的兴趣,抱歉,我先走了。”这色胚,居然还敢挡住她的路!
李金传出其不意的伸出手探向她的胸部,尤由里一惊连忙后退了三、四步,并抬起抱着牛皮纸袋的手挡在陶前。
“你想干么?”尤由里又害怕又愤怒的叫。“你敢乱来我就要叫了!”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电视上的对白老是这么写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好像只有这一句最有恐吓的感觉。可是,对眼前这个朝她愈走愈近的色狼似乎没什么效。
李金传发出得意的笑声。“你叫好了,我这间办公室的隔音做得很好,就算你叫破喉咙恐怕也没人知道。其实你乖乖的陪我一晚有什么损失呢?我长得那么帅,体格又好,好多女人求都求不得的,我看上你你应该觉得荣幸才是嘛!”
尤由里隔着办公桌和他绕着圈子。“你少不要脸了!我告诉你,你们总经理向柏宗我可是认识的,你要是敢乱来的话,我就叫他开除你!”她尖叫。
站在外头的向柏宗困惑的朝郑拓看了两眼,郑拓耸耸肩。
李金传哈哈笑了两声。“你认识向柏宗?全世界的人都认识那个蠢蛋!整天埋首在公文堆里,一点生活乐趣都不懂的人,认识有什么好骄傲的?我比他好上了千百倍,跟着我,我包你每天快乐似神仙。”他暧昧的暗示,跳上办公桌扑向尤由里。
尤由里尖叫一阵,疾跑到沙发后,挡住李金传的魔掌。“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向柏宗是你的老板,你居然敢这样说他,你不怕他知道后把你开除掉吗?”她放声大叫,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有人能听到她的求救。
李金传哈哈大笑。“他不会知道的。再说,我的纪录一向很好,你想,一旦这种事传到他的耳朵里,他是会相信谁?我也可以说是因为你要求签约不成,进而想引诱我,却被我拒绝,你恼羞成怒后才故意中伤我的。”
尤由里倒抽口气,愤怒的脱下自己脚上的高跟鞋朝他扔去。“你这混蛋!砸死你!砸死你!”
而后她尖叫一声,李金传挥开高跟鞋,跳过沙发将尤由里扑倒在地板上,尤由里不断的尖叫挣扎。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踢开,郑拓冲进来,将压在尤由里身上的李金传给拎起,甩到一边去后,扶起被扯开几颗衬衫扣子,一副狼狈样的尤由里。
受到惊吓的尤由里一手紧紧捉住自己的衬衫前襟,一下子认不出郑拓,直到地看到李金传鼻孔襄流出的鲜血后,她才稍稍稳住自己。
“阿拓!”她看着面前正咧着嘴对她笑的高大男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等,如果郑拓在这边,那向柏宗……
她屏住呼吸,张得大大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那踱进办公室里的挺拔身影。
理智再度回到她的脑袋襄。趁着向柏宗停在那已经吓得失禁的李金传面前时,她轻轻挪开郑拓放在她手臂上的大手,缓缓的蹲下身子朝门口爬去。
她该等到她的恶运结束后才出来找工作的,她怎么这么背!她不要见到他、她不要见到他、她不要见到他。非常非常不想见到他!
敞开的大门,在她爬出前就被甩上了,以爬行姿势看着面前的那双义大利进口的手工制皮鞋,她再度屏住呼吸。
皮鞋的主人蹲下身子,伸出食指抬起尤由里的脸。他俊秀的脸庞上看不出表情,除了眼镜后的那双眼睛此刻正闪着不悦,他的视线朝下移动了些,眉头紧皱。
可恶,她忘了她被该死的色狼给扯掉扣子的衬衫。尤由里连忙跪坐着,护卫的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别开脸,她不想看到他。
向柏宗离开她,走到李金传的面前。“总……总经理,我知道这看起来像怎样,可是你要相信我,事情绝对不像你所想的那样,”李金传睑色发绿,汗水不断的沿着他的额际滑下,他的全身上下早巳没一处干的了。“是那个女人先勾引我的,她想要我跟他们公司签约……”
“然后她就引诱你,却被你拒绝,结果她恼羞成怒,最后你再说全是她中伤你的?”向柏宗将口袋里的耳机扔到他身上,让李金传快晕厥了。
郑拓走到办公桌前,将镶嵌在桌子角落的窃听器取下,放在手中,得意的看着李金传。
“小子,这些证据够你在牢里蹲几年了。”
只见李金传两眼一翻,整个人往后仰去,晕了。
“啧,真是没用的男人。”鄞拓唾弃道,拿起电话叫来警卫,将李金传给拖了出去。
然后向柏宗给了郑拓一拳,结结实实的一拳,这一拳让郑拓被打退了两步。
“你知道为什么。”向柏宗边揉着手边说。
郑拓则边揉着自己的下巴边朝尤由里望去,翻翻白眼。“原来吕洞宾这么可怜。”他边嘟嚷边朝门口走去。
尤由里跟在他后面,郑拓转身将她推了回去。“别再害我了,OK?”他将门给关上。
尤由里认命的回过身子面对向柏宗,将手上被挤压得绉乱不堪的牛皮纸袋举高,放在他面前。
“这是‘尚佳’食品公司的合约书,里头有一些资料我觉得还不错,也许你可以考虑让他们负责向氏的午餐。”她的视线从天花板移到左墙,从左墙移到地板,再从地板移到右墙,怎么转就是落不到向柏宗身上。
向柏宗脱下身上的西装,二话不说的披在尤由里身上。
“你干什么?”尤由里闪着身避开,全身戒备的看着向柏宗。
向柏宗对她的反应似乎并不怎么惊讶。“你该不会想这样子走出去吧?”
“总比披着一件男人的名牌西装来得好。”她下巴昂得高高的,更加捉紧胸前的衣服。
向柏宗凝视着她。“经过了这几年,我不知道你居然还这么怕我。”
“哈!我怕你?你有什么好让我怕的?”她逞强道,怎样也不能承认自己怕他。
向柏宗晃晃自己手上的西装。“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你不是不敢披上我的西装走出去?”
明明知道他是在激她,尤由里还是一把抢下他手上的西装,将它披在身上,然后昂着下巴,挑衅的睨着他。
向柏宗扬起眉,点点头,弯身将她用来丢李金传的高跟鞋拾起,放在她赤裸的双足旁。“穿上吧,穿好后你就可以走了。”他面无表情的说。
尤由里粗鲁地将脚丫子塞进高跟鞋里,转身准备离去。
“等一下。”向柏宗叫住她,尤由里僵硬的停下脚步。向柏宗拿着牛皮纸袋来到她面前。“这个案子是你负责的?”
“算是。”她回答得颇不情愿。
向柏宗狐疑的看着她。“你该不会在交给我这封纸袋后,回去公司就辞职了吧?”他知道她对自己的感觉有多唔……特别。
尤由里瞠大眼睛,从她的表情看来,可以得知他的话对她来说是个多大的污辱。向柏宗当然看见了,但他同时也看到了心虚。他猜得果然没错。
他还真是混蛋,居然猜对了。虽然秃头经理曾答应如果这个案子成功的话,她就是个行政主任,而且还从五万元起薪,天知道她多希望拥有这个工作,但如果要她因为这个案子而跟他接触的话,她宁愿放弃。但是,现在她改变心意了,再怎样也不能让他看贬。
“你非要这样污辱我你才高兴吗?”尤由里咬牙切齿的说。
向柏宗皱起眉头。“我从来就没有想要污辱你。”
“你不用想,你用身体力行就已经够了。”
她的眸子浮现伤害,她曾试图努力遗忘的过往,又重新回到她的脑海里。不想让他知道她现在依旧伤痛,她咬着牙朝门口走去。
“我会派人去‘尚佳’跟你谈签约的事。”
向柏宗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尤由里的脚步未曾稍停,笔直的走出办公室。但她在楼梯处遇到郑拓。
“他一直很在乎你。”
尤由里看着他。“我不能说我亦然。”她竭力的表现绝情。在乎?在众美女之间周旋,展现他的博爱叫在乎?地觉得自己从没跟那些女孩子有两样过。
郑拓叹口气。“那只是他的天性罢了,自从你们分手后,他就改变了。”向柏宗真是可怜,长得招蜂引蝶的。
“我不想谈过去的事了。”她按住打开的电梯,回头对郑拓一笑:“很高兴能够再遇见你这位老同学,我先走喽。”她对他挥挥手,走进电梯。
向柏宗来到他身边。“她还在恨我。”这是他从她身上得到的结论。
“往好的一面想,没有爱哪来的恨。”郑拓安慰他。
向柏宗凌厉的扫他一眼,“你早就知道要来见李金传的是她了吧?”
郑拓嗅到了逐渐凝聚的风暴,连忙挥挥手。“我只是刚好从大门口的监视器上看到她,然后打电话到柜台询问后才知道她是要来找那小子谈什么合约的事,事前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他急着撇清。
“你设计我。”向柏宗的声音绷得紧紧的。
“这个……”郑拓讨好的一笑。“这怎么能算设计嘛,只不过是要让那小子露出狐狸尾巴,而那女主角刚好是由里而已。”
见向柏宗的眼睛愈眯愈细,他迅速倒退两步。“往好处想,至少由里愿意进向氏企业了不是吗?以前她连听到你的名字都会掉头就走。”
向柏宗稍稍垂下眼睑,而后抬起,黑眸中的怒意已不如方才的炽旺。
“往好处想,今天在你睑上省下来的两拳,总有一天会让我发泄个够的。”他恶狠狠的说。
“往好处想,至少你的手不会痛了,我的皮可是很厚的。”危机解除,郑拓笑嘻嘻的说。
“往好处想,至少她家不再是禁地了。”向柏宗严肃的睑上出现一丝得意,他真怀念尤老爹的牛肉面。
“往好处想,以后我们又有好吃的牛肉面可以吃了。”
“往好处想,以后吃牛肉面全由你付帐了。”
“啥?”
第二章
晚上七点,尤由里拖着又累又饿的身子,苟延残喘的走进一家牛肉面店。
“老板,来碗清炖牛肉面。”尤由里毫不淑女的趴在桌子上,也不管这个粗鲁的姿势引来了多少注目的眼光。
这几年来她已经学会不去在意别人的目光了,几乎所有认识她的人全都会拿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她,而这全都是拜向柏宗所赐。
五十开外的牛肉面店老板,竖着倒八字眉,手里拿着汤杓走向瘫在桌上的尤由里,人未到汤杓先到,狠狠的在尤由里的头顶上敲了一记。
“呀呜——”尤由里揉着自己的头,看着老板手中的凶器:“老爸,很痛耶!”
“你也知道痛呀?今天一整天跑去哪襄鬼混了?搞到现在才回来也就算了,居然还穿着男人的西装,你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尤老爹的咆哮声比她更大。
“老爸,我今天去找了一天的工作,机车又在半路上抛锚,我真的很累、很饿,你先煮碗面给我吃嘛,我连午餐都没吃。”她可怜兮兮的又趴倒在桌子上。
“养了你二十五年,就从没见你好好的照顾过自己一天,老是让我和你妈操心,连吃饭都会忘记,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就算要找工作也要先把自己的身体给顾好才行,我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尤老爹揪着眉心,边下着面条边念着。
尤由里费劲儿的将自己撑起。“老爸,你煮好后就先搁着,我想先去洗个澡。”她这一天已经够糟了,原谅我老爸,我实在没那个耳朵可以再去听您又气又怜的唠叨了。
尤老爹鼻孔里喷着气。“洗澡?我看是不想听我念才是真的吧?现在的孩子真是愈来愈反叛了,连听父母亲的唠叨都不肯了。”他摇着头,叹了口气,继续煮着面。
身材略显福态的老板娘从里头走了出来,将手上洗干净的碗放回面摊子上。
“你就少说几句吧。”尤妈妈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由里都已经二十五岁了,自己会处理自己的事,不用替她担心。”
“她要是会处理事情,一个月前就不会被她那个色狼老板给开除!要是我早知道那混帐欺负我女儿,早就拿菜刀去将他剁成肉酱了,偏偏她在半个月后才告诉我,现在那混帐都跑到国外逍遥去了,想到这我就气,他妈的混帐东西!”
“你的脾气怎么还是那么冲?好了、好了,煮碗酸辣汤,我好端去给客人。”
尤老爹臭着一张脸将酸辣汤的材料丢进煮沸的锅里,一面小声咕哝着。
“尤老爹,两碗清炖牛肉面,二十粒水饺,两碗酸辣汤。”
尤老爹抬起头来,丢了句:“里面随便坐。”继续做他的酸辣汤。
向柏宗和郑拓挑挑眉、耸耸肩,看来老板的心情不太好。他们走进店里,随便挑了个位子坐,坐下后,向柏宗的目光开始四处梭巡。
“别看了,不在就是不在,你再看她也不会突然冒出来。”郑拓好笑的说。
“奇怪,她不是应该已经回来了吗?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向柏宗的手指不断敲着桌子。
郑拓看他一眼。“拜托,她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没大脑的大学新鲜人了行不行?她都已经二十五岁了,你干么还那么操心呀?真是——”
“依下午发生的事看来,我不觉得她跟七年前有什么差别。”
唔,也对。郑拓点点头。
“伯父,由里回来了没有?”
郑拓和向柏宗同时望向外头发声处,问话的是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