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有长城外才有的芳香,
谁说出塞曲的调子太悲凉?
如果你不爱听那是因为
歌中没有你的渴望……
此时在远方还有两匹马,其中一个骑在一头通体黑色的高头大马上,头戴雉鸡翎,身穿紧身胡服。他身材挺拔,眉目俊美,满身的贵气逼人。
他身后的那个人显然是那个贵人的佣仆。他身高马大,虎背熊腰,满脸的大胡子遮住了本来面目,看上去凶狠得很,但却尽职地守在贵气男子身边。
“马相,你听到歌声了吗?”俊美男子问。
“是的,太子殿下。”被称为马相的大胡子说。
“这歌声似乎很奇特,我从未听到过。”他扬起眉,玩味地笑了笑,“我要去看看。”说着便扬鞭而去。
“太子!”马相见太子驾马而去,便也跟了上来。
*****
而我们终是要一唱再唱,
向着草原千里闪着金光,
向着风沙呼啸过大漠,
向着黄河岸那阴山旁,
英雄骑马上,
骑马荣归故乡……
“喝!”唱完歌的方泺呼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心中的畅然让她的心情又好了许多,她喝了口水,笑嘻嘻地看向袁再颢。而袁再颢给她的却是冷冷地一瞥。她无所谓地揉揉鼻子,袁师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刚才她明明偷看到他有认真在听,现在却装出一副冷淡的样子。她以前也许会上当,但现在哪会受骗?现在的她只想再唱!
“马相,歌声停止了!”太子勒住马,抬眼望向前方,眉头上写满不悦。
“是的,太子殿下。您还继续再找吗?”明知这是白问,马相还是禁不住要问一下。
“当然!”他挑挑眉,向左右望去,然后让马小步跑着。
*****
而我们终是要一唱再唱,
向着草原千里闪着金光,
向着风沙呼啸过大漠,
向着黄河岸那阴山旁……
“听,又有声音了。真是天助我也。”又听到歌声的太子急忙驾马急奔。
“太子殿下,有人!”尾随而来的马相指着前方的小丘。随着距离的渐近,他们已经能看到小丘上的方泺了。
袁再颢听到急驰而来的马蹄声眉头不禁一皱,他抬眼望向声源,眉头不禁皱得更深,漂亮的眼睛又眯了起来。他看着前方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浑身散发着一种张狂的气息,一种誓在必得的傲气,而且那目标就是方泺。他绝非一般人。该死,他不该让方泺在这里唱歌的,毕竟这是外邦地带,不能让她太出风头,是他太放纵她了。
他上前拉住方泺的手,有些命令似的说:“走!”
“哎?袁师傅,我还没有唱完!”方泺像是被拎起的小鸡,一个天旋地转就被袁再颢扔上马,而后,袁再颢也飞身上马。
“袁师傅,怎么了?我头好晕呀!”她还没有从刚才的眩晕之中恢复,马儿已经飞奔起来。“我们非得这么快走吗?还是遇到土匪了?不对,小说上说是蛮子才对。”说着,她还有了看蛮子的兴趣,而且有了行动。
“坐正!”袁再颢不耐烦地低吼,并且双臂扣紧她的身子,不再让她乱动。
麻烦!袁再颢眯起眼睛,把罪名归咎于她,借以平息心中的烦乱,手却又将她揽近了些。
袁师傅真是专断呀!不许她看还不许她问。唉……她嘟起小嘴,在心中表示抗议,双手却紧紧攀住袁再颢的衣襟。
但袁再颢的老马再快也抵不过身后那些人的宝马,渐渐地,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而且还听到了人的叫声。
“袁师傅,他们好像在叫我们呢!”方泺侧耳倾听,提醒袁再颢。
“我不认识他们。”袁再颢开始讨厌方泺的好耳力了。
“喂!前面的二位,停一下!”马相在马上大喊。
又听到叫声的方泺弯下腰,从袁再颢手臂下的空隙往后看。散落的发丝飘到她脸上,她的眼中闪着好奇。
“不许看!”袁再颢生气地板正方泺的身子,手臂加劲,把她禁锢在中间,不再让她有乱动的机会。方泺吐吐小舌头,知道刚才的动作危险得很,可袁师傅也不必这么生气吧!
“有趣!”刚才那副画面一下子吸引住了太子,那短暂的一瞥已经让他看到了她特有的灵气,一种即便贵为辽国太子的他也从未曾见过的灵气。这种灵气让他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掠夺欲,他一定要得到她!
他用力地夹了下马腹,提高了速度。
就在太子即将追上他们的时候,突然一阵狂风吹起,吹来一片黄沙,所有人都隐没在黄沙之中。
袁再颢眯起眼,双手抱住方泺的腰,往上一提,方泺在一声惊呼后已经倒坐过来面对着袁再颢。袁再颢单手一敛,把她纳入怀中,不让风沙再侵袭她,另一只手随便一扬,散了些许的粉末在风中……
一声马啼,太子和马相的马皆前蹄高抬,而后在原地用力地踏着沙土地。
“吁……吁!”两人企图勒住马,却总是徒劳。太子皱起眉,奇怪自己的宝马为何如此的失常,而且也不由抱怨这股风刮得太不是时候。
终于,一切都平定下来了,而前面也已经没有袁再颢和方泺的身影了。
“太子殿下?”马相看向太子。
太子则望向他们消失的方向,低喃:“我一定会找到她的,一定!”
*****
“唔……好大的风呀!”方泺从袁再颢怀中抬起头来。刚才在风中她都呼吸不过来了,多亏有了袁师傅呀!嗯……袁师傅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即使在这个干燥的地方也还有清香的青草味。嗯……嗯……她又贪婪地闻了闻。而当她再抬起头时发现袁再颢正眯眼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脸一下子红了。
“呃……这个……那个……”她开始左顾右盼,在咿咿呀呀很久了之后才找到了一个话题。“那个后面的人呢?”她小心地抓着他的衣襟向后望去。
可袁再颢突然夹紧了马腹,马儿突然跑起来,让她又跌回他怀中,并且由于害怕紧紧地抱住他。
唔……马儿跑得真快!袁师傅也真是的,要起程也不事先通知她一声,害她又出丑。不过,她又可以闻到袁师傅特有的味道了,这也算是一种安慰吧!方泺更加偎向他,汲取他身上更多的青草味。
马儿就载着这两个人继续向前走……
*****
半月后
“太子殿下,皇后在催呢!人都已经到齐了。”马相躬着腰,说着刚传过来的消息。
太子懒懒地挥挥手,应道:“知道了。”
也不知道父王和母后是怎么想的,竟让他用近似抛绣球的方式纳妃,两个人玩得还挺起劲,他可没闲心陪他们玩。
他摆弄着马鞭,看着墙上各式各样的兵器——那是他的最爱。
不过现在,那张清秀的面孔和那灵气的眼睛一直占据着他的脑海,对她的渴求似乎要盖过对那些兵器的喜爱。她到底在哪里?他的目光中写满沉思。
“太子殿下?”马相再次询问。
“知道了。”去是一定得去的,要不父王母后又要念叨,到时乱乱点一个交差就好。
他懒懒地起身往外走。
*****
“小二,今天怎么这么热闹?”二楼靠窗的一张桌旁,方泺喝着茶,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不由问道。
“姑娘有所不知,今天是我们太子殿下的选妃之日,你瞧见没,那边围起来的一片地站的可都是我们幽州的美女呀!我们的太子殿下就是那里选妃的。您瞧,咱这间楼都坐满了,那都是来看这盛事的。您还真是幸运,赶上一个事先订好座位的人家里有事,这不,他前脚刚走,您就来了!”小二说完便笑嘻嘻地走了。
“哇!这么一大片地站的都是女人,那太子殿下看得过来吗?要我一定眼花!”她撇着小嘴对袁再颢说。
最近袁师傅没找到草药,心情不大好——当然这是她认为的,所以今天她拉他出来散散心,轻松一下。
袁再颢没多说,只是眯着眼睛看向选妃的场所,目光是投向那里了,心却没在那里。
最近这女人越来越有主动性,也越来越不怕他了。其实他也并不是要她怕他,只是同初始相比,她确实大胆多了。现在她在他耳边说东说西,把他的不作声当作默认。她开始越来越放肆,开始安排两人的行程,要求他每隔七天就要给她一个假日,专门用来睡觉;要求他按时吃饭,不能只顾赶路;甚至不顾他的反对,拉他出来逛街!
他习惯性地伸出手,方泺也习惯性地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他把视线拉回来,投注到他手上,开始研究手镯的解法。
方泺感觉着他厚掌的摩挲,舒服地眯起眼,都个把月了,手镯还是打不开,看来今天也不会有什么进展的,不如趁选妃仪式没开始之前先小睡片刻吧!唔……好舒服呀……
*****
“太子殿下到——”随着一声传喝,太子穿着华服步上台,紧跟着,下面的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谁不知道太子长得俊美,谁不觊觎太子妃的位子?看着台下的一群跃跃欲试的女人,太子在心中冷哼一声。
“参见父王母后!”他行礼。
“我儿免礼。”美丽的王后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欣喜之余脸上又难免露出焦急的颜色。“你这孩子呀,就知道耍枪弄棍的,一点也不为你父王母后着想,都二十多了,还不生个孙儿让你父王母后抱抱!因此我和你父王权衡了一下,决定今天为你纳妃。”王后说完,回头又看了看在一边不住点头的王说:“那就不用再等了,开始吧。”
护妻心切的王能说什么,赶快点头答应。
太子无奈地看了看爱玩的母后,听她满口的大道理,其实还不是她想看热闹。若是没有父王把关,没准今天的主角就是她了。唉!他爱玩,能怪谁?还不是因为有爱玩的父王母后?
“是。”太子走上前台,居高临下地俯视城下,又引起下面一阵骚动。
大略地看了一下,太子嘲讽地扬起嘴角——无聊的女人们!
唉!母后的游戏举动让他成了全城的笑柄,瞧,看热闹的人还真不少,还有从城外赶来的,城里酒楼上全坐满了看他纳妃的人。
那是……
他的手握紧了栏杆,眼睛直视着前方的酒楼。
是她,一定是她!只有她才会有那特殊的灵气吸引他,让他在众人之中一眼便望见她!
他弯起嘴角,心情顿时变得大好。
“来人,取箭!”
“王儿,你怎么这么快就看好了?再多看看吧!你可不要敷衍母后哟!”母后看着太子这么快的举动“提醒”道。
“不会的,母后。”接过仆人递上来经过特殊处理的弓箭,自信满满地望向方泺所在的方向。
就听“咻”的一声,那箭尖被磨成浑圆并系着红绫的箭就射了出去。
“箭出去了,箭出去了!”城下美女的仆人纷纷大喊:“台下的女子们皆抬头张望;看热闹的百姓也兴奋不已,都想看看这那支箭射向的大美人是谁。
箭随风走,红绫在风中飞舞,直向方泺。
“箭射出来了!”方泺也跟着兴奋地大叫。
袁再颢也望过去,眼睛却倏地眯起。他右手抬起粒花生米,不着痕地弹了出去,在没有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将箭改变了方向。
这一切旁人没有看见,但一心盼着箭飞向方泺的太子则看得一清二楚。他一咬银牙,目光直直地怒瞪向袁再颢,而袁再颢也毫不示弱地瞪回他,两人目光交接,一时间都错觉有金星火花在空中被碰撞出来。
太子在第一支箭还未落下的时候,又抽出一支箭直射方泺。
“王儿,怎么了呀!”王后大讶连忙问道。
太子没回话,只是在发出第二支箭后,再抽一支箭头锋利的箭对准袁再颢射了出去。
“王儿!”王和王后惊叫道:“你这是做什么!会伤到人的!”
“母后,别担心,没事的。”他口中虽这么说,心中却巴不得那个两次坏他事的男人快快死掉干净。
第一支箭落在一位佳丽的身边,人们在欢呼叹息之余又都想看那第二支箭会落在何方,又都不知道那第三支箭意味着什么。
结果,那第二支箭落在第一支箭的旁边,而第三支箭则在空中断裂!
“可恶!”太子用力捶了下栏杆,远远地瞪着袁再颢。
“走。”袁再颢起身拉起方泺的手向外走,今天不该听她的话出来的,看看她又招来了什么麻烦!袁再颢决定以后不再放任她了。
“袁师傅,那个太子为什么会射两支箭给同一个人,那第三支箭又意味着什么?”被袁再颢拉着走,她边走边问,哪知自己就是众矢之的!
“不知道。”都什么时候了,这女人还在多话。
另一边,太子瞪着眼大声怒喝道:“来人,给我封锁‘名醉居’,一个都不许跑掉!”
“王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选妃还选出军队来了?
“父王、母后别担心,儿臣去去就回。”说完他便飞身从看台上跃下,骑马直奔名醉居。
*****
“袁师傅!”方泺紧紧抱住袁再颢的手臂,突增的人群让她难受得很,只有靠在袁师傅身边她才觉得好受些,在他身边也不必闻到别的男人的臭汗味。奇怪,同是男人,为什么袁师傅身上的味道就那么好闻?
袁再颢手一揽,将她纳入怀中,他快速移动,闪过拥挤的人群,移出名醉居。方泺跟不上他的脚步,索性就被他抱了起来。
被放在地上的方泺长出一口气,疑惑地问:“袁师傅,人一下子怎么多了这么多?”瞧,把她的头发都挤乱了。
说起头发她就皱皱眉头,这么几天来她的头发长了好多,已快同腰齐。以她懒散的个性,已经料理不好她的头发了,改天一定得剪一剪。
她伸手去取梳子,却发现她可爱的小梳子又丢了!呜……她的梳子真是多灾多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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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站在名醉居前面的禁军统领向太子行了一礼。
“你确定没有一个人走出去吗?”太子的语气透着阴冷,他带人找遍了整座楼,就是没见她的身影。
“是的,太子殿下。围住名醉居后便无一人出去。”禁军统领不知太子殿下要找什么人,竟然如此大动干戈。
“你真的确定?”太子的口气比上次更加阴冷。
“这……”禁军统领有些不敢确定了。可他当了十几年禁军,护卫王族还从未出过差错呀!
“没用的东西!”太子冷哼一声说:“留你何用?!”
又叫她跑掉了,那该死的男人!他起身向外走,却不经意间发现地上有一把小梳子,他拾起它。梳子很平凡,他却觉得很可爱——小小的、粗粗的,一种朴实的美。他把它托在掌上,它还不足他的半掌长,他正把玩着这把梳子,耳边却响起了脚步声。他抬头一看,正是她!他挥挥手,退是那些要拦她的人,并且快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