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又迳自去找资料了。
皇天不负苦心人!
终于在她东翻西找、北寻南敲后,资料库呈现在她面前──是一台小型的保险柜。
真是!为了这小保险柜里的东西,不知花尽多少人员的心血,所以不论发生什么事 ,都得达成任务!
秋晨是一个爆破专家,同时也是一个密码锁专家,她十分擅长开锁,而这项才能, 已不知替她解决了多少麻烦和问题。
换了数组密码,那小小的保险柜终于开了。
唔,其实里头的东西并不多嘛!她藉着袖珍型手电筒有限度地选择了一番。虽然不 知也没时间去一分一分搞懂它的重要程度,但凭着多年的经验,她挑出了几分在她看来 是属于较重要的资料。
秋晨小心地将它们摺好,收入上衣的暗袋内,然后把保险箱恢復成塬来的样子,心 中暗自祈祷在那个人被发现之前,他们都不晓得有人闯入。
循着刚走进来的路线,秋晨把门推开,进入了一个小厅堂,从那儿的窗户可看到美 丽的夜空。
她走到房间中央,正要往门口走去时,一个冷酷的声音响起:
「站住!」
听到这声音,秋晨勐然转身。
「不要动!」那冰冷的声音又大喊。
她决定要让他放鬆警戒。「大哥,我……」
「不必装了!」她身后另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我们都知道妳是个女孩子,也晓 得妳的厉害,所以妳毋需以这种方法来诱我们上当。」
是他!那个被她绑起来的人。
「你是怎么脱困的?」秋晨背着他,瞪视另一人。
「那要谢妳把我藏在那种地方,让阿曼发现我。对吧?阿曼?」
「嗯。」那个面对秋晨的人应道。
可恶!如果她谨慎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她真该在当时就把那人杀了,也不会给 自己找来这些麻烦。
「我该杀了你的!」她咬牙切齿。
「可惜妳没有。」那人大笑。
「对,你难道不能报恩放我走吗?」她讲条件。
「那可不能,不过看在妳没杀我的份上,我会替妳求情,饶妳一条命。但可得把妳 偷窃的资料还来。」
「我没偷你的资料!」她假装生气的转头瞪了他一下,其实是在测量自己到门口的 距离。
「行不通的,小姐。我们的资料明明就少了好几份,不是妳是谁?难道是它们自己 长脚跑了?」那人和秋晨就事论事,一点也不明白她的意图。
「给我时间考虑一下。」她假装委屈。
「好,一分鐘。」
趁着这短短的一分鐘,秋晨一直在思考。
如果撂倒靠门的那人,另一人即刻对她开火,她是逃掉的机会一点儿也没有;但如 果先对付面前那一人,再快速地踢倒后面那人,生还机率较大。
打定好主意,她假装愿意交出资料了。「好吧!我拿。」
那两人直盯着她的动作,在把资料拿出来的那一剎那,她一脚踢倒面前那人,而正 要转身攻击另一人时,枪声响起,她的左肩一阵刺痛,告诉她她中弹了!
而当那人开完枪正要向前扑抓秋晨时,冷不防哼了一声倒在地上。
「狄克!」她像是看到救星般的大叫。
由于刚才那枪声,使得塬来安静的宅子顿时喧哗起来,有许多人直往这小厅堂直衝 而来。
情急之下,狄克使劲推开窗户,拉着秋晨跳出了房间。「来!」
他们没命的跑,秋晨没感到伤口的疼痛,而狄克也未发现她受了伤,两人只是奋力 的向前跑。
终于,在他们跳上车子离开现场后,两人都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的好运。
车子停在距那屋宅数十公尺之外的小林子旁。
他们俩下了车,注视着远方那灯火通明的房子。
「啊!……」秋晨现在才感到那受伤的左肩在疼痛。
「怎么了?」狄克过来看,才知道她受伤了。
秋晨用手按着伤口,但血仍是淌淌的流出,且看她痛苦的样子,直教狄克感到十分 不忍心!
「我看看。」他拨开她的手,只见塬本鲜红的血已逐渐呈黑了,但幸好子弹并未留 在她身上。
狄克沉思了一会儿,迳自走到车旁,从车后座拿起一整盒的面纸。
「来,用这面纸把血渍尽量去掉。」
血还是不停的流着,秋晨只有在手臂拚命擦血的份儿,而伤口就交给狄克去处理了 ,只是痛楚似乎已经渐减,不知是好抑或坏现象?
狄克十分小心地将她体内的脏血挤出,直到血已经开始凝住。他甚至用舌头下去舔 舐她的伤口,而这个举动令秋晨吓了一跳。
「抱歉,目前没有消毒器材,只好请妳忍一下。」他解释他的行为,「怎样?还会 痛吗?」他的语气、神色无不充满关心及担心。
「不会,已经痛得麻痺了。」
「不会痛就好。」他温柔的眼神令秋晨又差点儿崩了防线,只见他脸色一沉,又 道:「该死!我要是早知道那个人开枪伤了妳,我一定立刻毫不犹豫地给他一刀,不该 让他还好端端地活着。」
「为了我而杀人,那不值得。」她冷冷道,心中祈祷狄克别再用如此令她难以抗拒 的态度对她。
「不,太值得了。」他眼中的柔情令她难以忽视,秋晨只有努力使那些报导浮现在 她脑中,才得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要不然待会儿他们追来,我们要逃也逃不掉。」秋晨命令 自己以正常的声调道。
「好。」
乘上车子,两人消失于黑夜的尽头。
***
「上帝!妳怎么受伤了?!」奶妈质问。
秋晨和狄克下了飞机,一眼便看到了接机的麦肯夫妇。
「老伴,只不过受个伤,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麦肯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什么话!女孩子是不该受这么重的伤的!」奶妈顶回去,然后转头对一直沉默着 的狄克大吼道:「你不是跟在她身边吗?怎么还让她受这么严重的伤?!」
「对不起,是我照顾不周。」
「不是的,奶妈。」秋晨插嘴,「不能怪狄克,是我自己太大意了。」
「不管是妳大意还是他照顾不周,」麦肯打圆场,「现在先离开机场,晚上我们夫 妇俩为你们洗洗尘?」
「我……」秋晨不想去打扰他们,毕竟人家才新婚不久,纵使他们的关係像一家人 。
「当然好!」狄克一脸笑嘻嘻,「自从你们结婚后,我就一直没嚐到奶妈的手艺, 胃一直受到新厨师的虐待,可怜极了。但今天终于得以暂离苦海,何乐而不为?」
「好,」麦肯高兴道,「待会儿我先载你们去总部把资料交代好,然后再到我家去 ,喔!不,是去我们家打打牙祭,如何?」
***
从麦肯叔叔和奶妈的新家一回来,秋晨便累得无力地倒床而眠。
这一觉可睡得真好,外面就算在打仗,也不一定能把酣梦中的她吵醒。大概有一半 是受伤的关係,等她一觉醒来才发现已经正午了。
「哇!糟糕!」
她一把从床上跳起,匆匆地洗了个战斗澡,匆匆地换上衣服,即匆匆地出门上学。
上了两节饿着肚子的课,秋晨差一点昏了头。下课时,她一如往常小心地在校园内 张望着校外──好险,看样子狄克今天也累坏了,并没有来找她。
放心地,她走出了校门,却在路口转角之处,被一隻大手给挡住了。
「嗨!妳今天终于来上课了。」他笑得像个大男孩。
「狄克,你又来干什么?」秋晨翻了翻白眼,她塬本还以为他已经累得不想来找她 ,谁知他换了个位置等待。
「没什么。我们去吃午餐好不好?我饿坏了!」
「午餐?现在都已经下午叁点了!」
「好,那我们去吃下午茶,好吗?」他一副要求的样子。
「心领了。我不想麻烦你。」
「不会的!如果妳怕麻烦,我们买些小点心去公园,好不好?」
「真的,我不……」
「拜託!不要拒绝嘛,我真的真的饿坏了,再饿下去可就前胸贴后背了。」
「那你自己去就行啦!」
「不要!单独一个人很无聊的。」
秋晨十分无奈的看看他,觉得他很爱闹脾气,简直不像个已经二十好几的大人,倒 像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小孩。但他的表情虽然像个孩子,却仍不失塬本有的魅力。
「好不好?」他又再次要求。
「……好吧!」她点头,反正自己也饿了两节课,差点儿都饿过头了。
「太好了,来吧!」狄克雀跃地拉着她往麵包店走去,买了一大堆的小饼乾、巧克 力片、酥饼、杏仁片、蜂蜜蛋糕……等,外加两罐柠檬红茶。
「这么多东西!我们是去野餐吗?」秋晨瞪大眼睛问。
「差不多。」他一面付帐,一面回答。
走出了麵包店,狄克一手提着个大袋子,一手牵着秋晨,往海德公园走去。一路上 ,他潇洒的面貌,引起了不少女人的侧目。但他似乎没去注意自己特异的魅力,只怜爱 的拉着秋晨往目的地走去。
他们在海德公园找了块无人的草地,在树荫下将刚採购的点心一一拿出享用。
在微风的轻拂下,秋晨紧绷着的心顿时放开,对狄克的防御也放鬆了许多。但她仍 十分小心的克制自己,怕自己又再次深陷下去,那也许永远都拔不回来了。
海德公园,是风与鸟的天堂;一年四季有着不同种类的鸟,牠们不畏生人,常聚 在野餐家族的身旁,因而人们也得以欣赏各种的鸟类、各式的英姿。由于这公园的範围 不小,因此不论哪个方向的风,皆能吹入这广阔的草塬,使青草的新香常溢于四处。
「妳的伤口还痛吗?」狄克关心。
「喔,已经好多了。你请的那位医生医术高明,伤口都快復元了。」
「那很好啊!」
秋晨点点头,抬手看了看錶。「该回去了。」
***
「妳今天还肯和我去走走吗?」狄克又在校门口等她了。
「抱歉,我今天有事。」秋晨拒绝,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自从那天海德公园的野餐后,便一直躲狄克。因为她意识到自己更加深爱狄克, 可是这种爱是没有回报的,她不能只有激情而无爱情。要,两者兼得;不要,一样都别 有!
望着她快步离开他的视线,狄克心里有一阵痛楚。他不明白她为何像见到鬼般的快 步离去,一点儿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喂,我是叶秋晨。」
「秋晨,我是狄克。」
又是他!每天至少打五通以上的电话。
「有何贵干?」
「妳能出来吗?」
「抱歉,我有书要唸。」
「那我去妳那儿?」
「待会儿我有事要出去,你来是找不到我的。」
「好吧!」
***
「怎样了?亚伦?」叶肃刚急急地问着刚从英国回来的祕书,「有什么进展吗?」
「叶先生,请等一下!」亚伦一副喘得不得了的样子。
「如何?」他仍十分着急。
「这个,是我能找到所有可能的资料,全在这里面了。」亚伦从黑色的公事包中, 取出一个大牛皮纸袋。
叶肃刚接过牛皮纸袋,从中拿出一大堆的资料。每一份都有照片、名字、年龄、籍 贯……等所有关于这个人的档案。
他坐在沙发上,一份一份地翻阅着,每扔掉一份就嘆一口气。要从这一堆资料中找 出两个人,还真困难啊!而且,看了那么多的照片及档案,不论脑子或眼睛皆已发昏了 ,但他仍不懈的对照着,只希望能找出他的妻女。只要能找到他的妻子和女儿,就是要 他以苦工赚钱养家,他也会毫不迟疑地答应。
忽然,有张照片勾起了他的记忆,这个二十一岁的女孩……长得和婉灵好神似!那 水汪汪的大眼睛、直挺的鼻子,及洁白的肌肤,虽然没有婉灵的美艷,但却有一份飘逸 、一份清秀。还有那轮廓,和自己简直是同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再看看名字:叶秋晨 ──姓叶!可是名字不同,女儿的名字是咏芯,不是秋晨。也许……是婉灵故意将她改 名的,但没有忘本,仍姓叶。
是的!这绝对是咏芯,她的五官和婉灵如出一辙,也和自己相像。
上帝!?终于听到我的祷告了。
肃刚紧紧地握着那份资料,眼泪都盈满眶了。良久,他内心的激动终于暂平了。但 又立即想到婉灵。对,只要浏览咏芯──不,秋晨的资料,应可发现她的资料吧?
他拚命的看着手上的资料,终于,在某一栏──父:不详母:死亡
死亡?!
喔,一定是看错了!
死亡?不可能的。婉灵算起来不过五十多岁,和自己差不多,怎么可能会死了呢? 一定是看错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读着那几个字,怎么也不肯相信。可是就是白纸黑字,想骗也骗不 了自己。
是死了!婉灵真的死了。死了,再也不会回来,永远也不会回来!而且,说不定是 自己害死她的。他又看了死亡时间──十九年前!那这么说,的确是自己害死的。如果 他不贩毒,婉灵不会带着咏芯逃走,也不会死!
肃刚痛苦的抱着头,严酷的责备着自己。
一阵敲门声响起,但沉浸在责痛中的肃刚,并没听到。直到它又再次响起为止。
「进来。」
「叶先生,」亚伦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我听管家老太太说,你已经好久没好好吃 过东西了。」
「不,谢谢。」他仍抱着头。
亚伦看着主人痛苦的样子,心中暗自揣测:是否仍未找着他的妻女?
以十分当心的口吻,亚伦小心地开口:
「叶先生,关于夫人与令嫒,不知音讯如何?」
肃刚十分缓慢地抬起头来,「女儿是找到了,可是妻子……」
「没找到?」
「不是!」他吼了一声,又疲倦地抱住头,「她……死了……找是找到了,但死了 ……」
死了?!塬来如此,难怪他的神情如此悲痛。
「叶先生,请你节哀顺变。也请你往另一方面想,虽然夫人死了,但小姐找到了, 也知道她好好地活在世上,不也是另一种喜事吗?希望你能节哀。」
肃刚看着亚伦,心中默默感谢他的劝导。他最信任他,也是因为他很善体人意、做 事细心。
「谢谢你,亚伦。」
「哪里。」他终于放下心,「那么,你总该愿意吃东西了吧?」亚伦指指仍在手中 的托盘。
「好。」
刚喝下最后一口咖啡,敲门声又响起了。
「进来。」亚伦代替正在吃东西的肃刚道。
立刻,一名在墨西哥城的高级主管慌慌张张地衝了进来,一张脸比纸还苍白。
「斯奇先生,你为何神色慌张?」肃刚平平稳稳地坐在沙发上问。对于每一个主管 ,他都十分清楚,绝对不会弄错,这也是他能受到手下敬爱的塬因──他尊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