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还不如让她死了比较快!
如果韦辉真的出来,她一定会拔腿就跑,头也不回地逃,她开玩笑对自己说。
“吱!”
怎么知道卜嫱还在考虑要不要放大咪在里面自生自灭的同时,身后的大门居然应声开启。
“呃……”背脊瞬间挺直,呼吸急促。
呵呵!她应该没那么“好运”吧?
慢慢地转过身,对着走出来的人,她瞪大了眼。
真的是他!
“嗨!”走出来的人先打了个招呼。
大门前鹅黄色的灯光打在韦辉身上,加深了他英俊的混血轮廓,虽然他已换上了舒适的休闲服,但出众的气质仍让卜嫱忍不住产生一丝距离感。
一如仰望天空的感觉,像是探手可及,实际上却隔了个无限大的空间。
“呃……嗨!”
“你来了?”唇角上扬。
盯着卜嫱,他的心居然像初识情滋味的少年,有点雀跃,又有点无措,不过幸好他自信满满。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主动,而且还来得那么快。
“我……是啊,我来了。”张嘴说废话,笑得有点假,呆了几秒不知道怎么办,干脆拿眼睛盯住他的脚。
“你……”
“我,嘿嘿!”好像有点没礼貌,马上抬起头,又笑!
“别那么紧张,这里只有我们两个。”笑意加深,往前靠近一步。
“是没什么好紧张的,今天月这么圆,你家大门又这么漂亮,我这样还真煞风景,不如……”就是因为只有他跟她两个,所以她才想落跑。
“不如到里面去,站在大门口,难怪你觉得别扭。”
发觉卜嫱说话时两只眼睛不时往大门里面飘,所以他干脆这么建议。
“进去里面?”
“没兴趣吗?”开玩笑问。
考虑了一会儿。“有,当然有……”
现在只要能快点将急色鬼大咪抓拿归案,那她就可以早点闪人了。
“那就进来吧。”他自然地做了个女士优先的动作。
“喔。”笑笑。
走进大门,卜嫱这才发现韦家真是大得吓人,虽然从她那租来的铁皮屋望下来,就能感觉到它的气派,但站在实物前感觉就是不一样。
前面的白色主屋被架在墙上的照明设施映射得相当绚丽,不过因为建筑物本身设计得宜,因而不会让人产生压迫感。
反而像一栋等待主人归来的宅第,隐隐约约透着温暖的邀请。
美景当前,而且原本就对这屋子很有兴趣,所以看看看着,卜嫱不小心将进门的目的抛到脑后去了。
走到白天仍喷着水的水池前,她突然觉得怪异。
“咦?这水池晚上都不喷吗?”
少了沙沙咚咚的水声,难怪她刚刚在门外总觉得里面安静得出奇。
“晚上通常都不喷,除非有朋友来。”两只手臂悠闲地交抱,韦辉看着卜嫱蠢蠢欲动的背影。
她的头往池子里探呀探的,应该是在找鱼吧?
“喔,那还真可惜!”原来只是迎宾用的,难怪连一条鱼都没有。
“里面本来有鱼。”看她失望的样子,他忍不住说了。
“那为什么不养了?池子里养鱼可以帮着吃掉池子底下长出来的苔藻。”
“一次温控装置故障,死了近二十条的锦鲤,所以不养了。”
“原来……”惋惜地叹了一声。
“而且,与其将它们局限在一个小小水池里,还不如不养。”在卜嫱身旁站定,韦辉俯视着水池,这水池没启动喷水装置,的确像是死水一摊,就跟他一样。
“嗄?”卜嫱忍不住转过头看着他若有所思的侧脸。
来自夜幕的风,吹动了他没上发油的头发,发丝拂弄着他的鼻梁,像是要逗他开心似的。
现在他心里在想什么呢?不快乐吗?
突然,她觉得他跟她好像很接近,没了外在条件的隔阂,他们的本质应该是相近的——
同样善感!
“我脸上有什么吗?”又一次,被他逮到她看他看得出神。
回过神,她对他憨憨一笑。
“没有,我是在想,你说的也对。还有,别想太多,想多了是自寻烦恼,我常常这样告诉自己的。”
“你同意我说的?”
“是啊!我同意,而且我知道你刚刚在想什么。”唇线微扬。
“不、自、由、毋、宁、死。”顺着卜嫱缓缓开合的嘴型,两人异口同声说了。
“哈哈!看,被我猜中了吧!”
“你怎么知道?”惊喜。
“看表情喽!谁叫你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要猜不中也难。”对着他做出调皮的鬼脸。
原来找到与自己想法相同的人,他的反应也会跟她一样兴奋,她笑得更开心了。
“你真是……”
只是呆呆笑着的她,居然迟钝到完全没发现韦辉的情绪改变。
他凝视她的甜甜笑靥,想一亲芳泽的欲望又开始萌动,下意识,他低头再低头。
而卜嫱也像被下了魔咒似的,静静望着他薄薄的唇瓣,贴近再贴近,眼看就要四瓣相贴——
“沙沙!”
然而就在紧要关头,一旁不远的花丛间发出怪异的声音,让卜嫱神经质地回头一探,也让韦辉只吻上一阵凉风。
该死的!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盯着花丛,紧张之余,她的双颊也悄悄红了。
“有吗?”有点懊恼。
“好像有。”
仔细看着刚刚发出怪声音的地方,暗暗的花丛间果真多出一张狗脸。
“大咪?”她还以为是人咧!
它终于出现了!
小黄狗显然对她的叫唤没啥兴趣,不过还是赏脸地慢慢从花丛中踱出来,走到卜嫱身边,悠哉地坐了下来。
吐得长长、甚至还滴着口水的粉红舌头,透露它已筋疲力竭。
“大咪,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蹲下来,卜嫱再也忍不住地数落。她碎碎念了好半天,一直到觉得小黄狗稍微露出忏悔的表情,才站起来。
“我不知道你来找我还带了个伴。”她的举动每每让韦辉感到趣味。
“什么?”有些错愕。
“刚才还没进门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你家的小伙子。”
“喔,因为它等不及你来开门,就先钻进来了,擅闯私宅,我代它向你说声抱歉。”
既然从进门到现在她一直都没跟他说明来意,而他也没提起今天中午说过的话,那么就当作没那一回事好了。
“没关系,因为你是我的贵宾,所以它想怎么进来都可以。”
其实,他并不怎么喜欢狗,因为小时候曾被一条刚生完小狗的母狗咬过,手掌上的疤痕还在,而上回帮卜嫱抓狗,也是出于被动。
“呵!这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咪……”
尴尬地笑笑,低下头,刚刚还在脚边的小黄狗已经不在原地,她探了一下,在韦辉身后发现它。
它正绕着他的腿不怀好意地打量,令她这个做主人的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大咪!”
该不会是想咬人吧?发情的动物最不受控制了,而且韦辉还是个陌生人。
而盯着大咪的韦辉,脚不自然地避了避。
“它……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你最好先别动。”
如果它想咬人,她宁愿被咬的人是自己而不是他,万一害得他受伤……
就在卜嫱还想着该怎么抓它时,大咪突然就朝着韦辉的腿一扑而上。
“糟糕!”她惊叫一声,也扑了过去。
“完了……”韦辉低下身子想救自己的腿。
“叩!”
扎实的碰撞声响起,两人应声朝后倒去。
“该死!”捂着头,韦辉痛得咬牙切齿,就差没掉眼泪了。
而另一边倒在地上的卜嫱,则连吭都没吭一声,只觉得眼留金星。
一分钟过去,韦辉揉着头上刺痛的肿包,坐了起来。
“你没事吧?”刚刚那一撞可重了!
“……”想说没事,但嘴巴却不听话,她一动不动地呆望住旋转的天空。
“卜嫱?”韦辉担心地想站起来,但腿上却传来奇怪的感觉。
他一看,原来是害他们俩脑袋kiss的罪魁祸首,正抱着他的小腿做着“猥亵”动作。
God!
到此刻他才知道他结实完美的小腿还有这种功能——帮一只狗发泄欲火?
原来刚才它并不是想咬他,而是欲求不满。
抖一抖脚,小黄狗非但没放开的打算,反而玩得更起劲,干脆死抱着不放。
韦辉莫可奈何,就让它先抱着自己的腿,然后站了起来。
他拖着脚走到卜嫱旁边。
“没事吧?”
耳边一句呻吟都没有,他很担心,赶紧将她扶坐起来。
“撞到哪里?”她的脸色不太好。
“额头还有后脑,你呢?大咪……它有没有咬你?”如果真把人家咬伤,她的罪过可大了。
脑子一片昏眩,有点想……吐?
“它没咬我,但是……却调戏我。”
“什么?”往身后一看,居然看见刚刚的肇事者正放开韦辉的小腿。“大咪——”
它居然——
噢!天哪!一阵羞赧,血管里的血液全往脑门里冲,卜嫱瞬间头更痛了。
“没事吧?是不是还撞到这里?”检查卜嫱的后脑,果真摸到一处好大的肿包,比他头上的还要大。
“噢啊!”他揉得她好痛!
“还好吗?”
“还……还好,对不起喔。”她让他扶着站起来。
“我没怎样,反倒是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因为高度的关系,韦辉得弯下身撑着卜嫱,而一手则搂住她的腰,隔着薄薄的布料,她的肌肤跟他的掌心起了温热的共鸣。
静谧的气氛下,两人似乎都感觉到暖昧的气氛正在缓缓蔓延。
“那个……我……我……我应该可以自己走,你……你……你也应该可以不必扶我了。”不擅长拒绝,她讲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
“你确定?”
她是不怎么确定,因为眼前看到的东西都呈旋转状态,包括拿屁股朝着她正往大门走去的大咪。
“我……我确定,我确定可以自己走回住的地方。”
她暗示他,她该走了。
“你要回去了?”虽然他已经要管家查出她只住在几条巷子以外,但当她说要回去时,他居然有点舍不得。
喜欢一个人,感情是不是都扩充得这么快?
老实说,他不晓得。
虽然已经和许多异性交往过,但他却从来没有过类似的感觉;或许以往他都是为交往而交往,所以才会一再忽略交往中的男女该有的感情传递。
那么,眼前的她,算不算是他第一个对上频率的人呢?
“我……是该回去了,谢谢你让我进来参观你家。”韦辉松开扶持之后,她勉强站稳。
“参观?”
她怎么这么说?该不会是想掩饰自己的害臊吧?
“嗯,我一直很想进来逛逛的,但是根本没有机会。”要不是托了笨蛋大咪的福的话。
说话的同时,她不自然地翻了下白眼,韦辉看了觉得怪异。
“你真的没事?”紧盯着她。
“呵呵!没……没事,安啦!谢谢你喔,我走了。”
敬个礼,傻笑一声,转过身,倒下去。
☆ ☆ ☆
天在转,地在转,大咪在转,还有一个人……
睁开眼睛,卜嫱看见一张担心的脸,和她昏过去之前看见的一样。
“呃……韦……”
“醒了?”坐在仿古的欧式大床边缘,他替卜嫱拨开脸颊上的一络发丝。
虽然今晚她没明确跟他说过什么,不过她的出现就已经代表了她所要说的一切,也是两人先前的默契。
“我还在你家?”
眼珠子转了一圈,头还是有点晕,四周精致的家具摆设,替他回答了。
“这是我家的客房,你刚才……不,三个小时前昏倒之后,我就把你抱进来了。”
“昏倒……三个小时?我怎一点感觉都没有?糗大了!”坐了起来,嘴巴张得可以塞进馒头。
看看墙上的古老挂钟,指着十一多一点,证明他说的没错。
“你昏倒了当然不会有感觉,我要家庭医师在药里加一点安眠成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快就醒过来了。”如果不是他眼明手快,她现在就不可能只有这样了。
室内的空气凉凉的,但卜嫱却觉得很温暖,原来她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蚕丝被。
“我应该没什么事吧?只是头昏了点。”除了头昏脑胀,四肢还健在,赖在别人家的床上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说真的,这张软软的大床,比起她的木板床实在要好睡多了。
机会难得,她盖在蚕丝被下面的腿偷偷在床上划了几下,虚荣一下!
“轻微脑震荡,头昏是正常症状,你要多休息。”事实上,他希望她干脆在这里待到明天再走。
“轻微脑震荡?我的脑袋还真禁不起撞。”觉得这结果有点夸张,她笑笑,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对不起,打扰你了,我看我该回去了。”
“你还是先别走动的好。”
“没那么严重吧?”穿好鞋子站起来,果然没事。“看吧!”
韦辉怀疑地看着她,果然,卜嫱没走几步,后脑就变得有千斤重,眼前又出现阵阵漩涡了。
“我就说,快点坐下来。”看她摇头晃脑,干脆扶着她在床上坐下。
闭上眼睛又睁开。
“真的很晕喔!可是,不过就我们两个的头相撞,怎么会这么严重?有点夸张。”
她又不是弱质纤纤的林黛玉。
“没听说过喝水也会呛死人?摸摸你的后脑勺,就知道不夸张了。”
摸一摸。
“哈!真的肿得跟鸡蛋一样大哩!不过也难怪,两车相撞必有一惨,何况你是铁包肉的大卡车,我是肉包铁的小绵羊。”
“亏你想得出来。”失笑中。
“难道不是?看看两辆车的板金破坏的程度,就证明我所言不差。”她笑着以手覆上自己脑袋瓜上的肿包,然后原封不动拿着“模型”盖到韦辉的额头上。“看吧,我大你小!”
然而韦辉没理会她稚气的玩笑,他突然抓下她的手,放到嘴边,印上一个轻轻的吻。
“你知不知道你很像……精灵?”
“什……什么?”
有点锗愕,想缩回手,可是他却抓得更牢,吻得更仔细,一根手指接着一根手指,像在品尝。
“精灵!从我看见你的第一次,就觉得像。”他好看的眼睛颇富深意地望住她。“当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曾在法国巴黎郊区见过一次,Fantaiende Blianrd 森林中,我妈妈家祖宅的附近。”
他口中吐出一串法文,低沉佣懒,虽然听不懂.卜嫱却像被下了魔咒般,跌进那个名词之中。
精灵?
呵!头一回听人这么称赞自己,有点飘飘然。
“你成长的地方,一定相当美,没有文明的污染。”所以她才会单纯得如此诱人。
“呃……对我来说,我的老家的确很美,它是个安静的乡下小镇,路上看得到耕田的牛,田里看得见白鹭丝,就连大家住的都还是红瓦屋哩!不是我乱夸,你要是到过那里,一定会喜欢那种远离尘世的感觉。”
一提到熟悉的老家,急于跟人分享一切美好念头,便驱走了刚刚还存在于两人之间的不自然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