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
她手忙脚乱的推开他,直起身还差点撞到车顶。
“吓到你了?”他双眼充满着激情,嗓音低哑地问。得了半晌,他皱着眉,懊恼地说:“抱歉,我只是想吻你,没想到会失控……”
“没有关系……”他的解释令她的脸更加配红,像夜时盛开的山芙蓉。
“晚了,去睡吧。”他说。怕这共处一室的魔力。他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嗯,晚安。”’她说。
“晚安。
在这个月圆的晚上他们都失眠了。因为心脏发出怦咚、怦咚的声音,吵得他们整夜无法入眠。
第十章
第一次来石景霆的住处,她真是大开眼界。
昏天暗地的十二月终于过去,假日不用再加班,不想出去人挤人的两人,吃完午餐就到了他的住处——而她又找到一点石景霆没改变的地方,他跟以前一样不喜欢出门,就爱窝在家里。
二十五坪一房一厅的空间里,具有强烈的个人风格,她感觉自己像走进了艺廊而非住家,过于冷清而没有人味,墙上好几幅古斯塔夫·克林姆——金色时期的画,更加深了这种感觉。
试问有谁会把家里所有的墙壁全都漆成深蓝色的?只有天花板偶尔会有几片波浪似的浅蓝色飘过,躺在沙发上一看,简直就像沉在大海里面一样。
她感觉自己像站在一间位于深海里的画廊!
“你喜欢海吗?”她问。
“嗯。”石景霆把一进门就对他撒娇的黑熊抱起,黑熊开心得直往他怀里钻。
安云雅着迷地走向她最爱的克林姆作品——一幅标题名为“吻”的画前。走近后才发现,墙上挂的都不是画,而是一幅幅的拼图。
“你也喜欢拼图吗!”安云雅摸着那极高难度的拼块问:“这都是你拼的!”
石景霆带着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嗯,是我拼的。”
“你那时候怎么都不说?以前我拉着你聊拼图时,你根本一脸穷极无聊的样子,害我还以为你没兴趣……”她的注意力被他突然放到画上的手所吸引。
黑熊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地板上去。
他从身后拥住她。
修长的手指在画上曲折而徐缓的由上往下拂过,那温柔又深情的碰触方式,就像一个男人在轻触着爱人般,让她心猛地一跳。
然后,那骨节分明的手从画的下缘再往上移,慢慢抚上画中女人腰部的位置,她蓦地感到腰上一紧,背上他的热气整个笼罩住她,她的呼吸开始不稳。
像蛇般继续迂回前进的大手,轻轻滑过画中女人缩到颈旁的肩部肌肤——她颈部感到一阵压迫,他的大手按住了她的颈动脉,令她清晰地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
安云雅猛地连喘了好几口气,像就要呼吸不过来似的,脸也热了起来。
像是感应到她的感觉,他手指游移到画中女人艳若桃李的颊上,来回的轻抚,再绕上女人的眉眼鼻唇上……
这次他没有再对她采取任何举动,安云雅却觉得五官微微痒了起来,忍不住缩了一下肩。
像是再也无法忍耐般,他猛地把她倒转向他——
左手扶住她后脑,右手捧起她脸,狂野而贪婪地噬吻起她脸颊来,几乎是要把她吃下去般,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块肌肤。两人以不小的力道碰撞到了她身后的拼图,那炫惑的色块像流星雨般坠落在两人身周。
左脸颊亲完换右脸颊,他又亲又啃又咬又舔又吮,双手同时还在她脸颊耳后捏来摸去,痒得她笑躲起来,忙推开他。
“你到底在干嘛!”她又羞又好笑的问。怎么每次他亲近她,她都会觉得他其实是想逗笑她似的?
“我在吃开胃菜。”他仍把她圈在自己势力范围内。
“还开胃菜,不是才刚吃饱吗?”她嗔他一眼。他居然会油腔滑调地开这种玩笑,可是她又不会觉得太意外。
“我一看到你就饿了。”他神情突然变得十分认真的说:“事实上,我已经整整饿了九年了。”
一说完,就低头攻上他渴望许久的红唇,辗转印上他的气息,深深的探索。她也毫不迟疑的回抱住他,揽上结实的颈项,让两人的拥抱更加贴合。
“好了……”
在彻底缺氧前,安云雅赶紧抗议,他才眷恋不舍的放开她。
看着脚边的拼图,他们索性把剩余的也全由画框里倒出,移师到客厅中央重新拼凑。他先把矮桌移开,挪出了一大片地板,两人背靠着沙发比肩而坐,他坐左边她坐右边,就像回到了高中时代般。
石景霆脸上一直保持着一抹神秘的笑意,让安云雅不得不问:
“你干吗笑成这样?”
他真的这么喜欢玩拼图吗?
“因为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像这样跟你一起拼凑这张画。”
他温柔地凝视着她说:
“我在学生时代没有玩过拼图,那时每天都忙着打工跟读书,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娱乐。可是毕业后,工作一到周休就一定会放假,突然空出那么多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刚好想起你的时候想到了拼图,所以才开始搜集跟玩了起来。”
他指了指这幅《吻》说:
“这幅我已经重拼十三次了。”见她露出惊讶的神情,他的眼神更温柔了。“我知道你最爱的就是克林姆的这幅图,所以每次我拼的时候都会想要是你现在在我身边就好了。却没想到这想法可以成真,所以我才会这么开心。”
看着他满足的笑容,安云雅却感到心疼不已,轻轻咬住下唇,等内心的激动跟起伏都过去后,才说:
“以后这种机会多的是,不一定以后你一看到拼图就会想逃跑的。”
他高大的身子蓦地靠了过来,搂过她的肩,吻上她微微潮湿的眼,在她犹留着齿印的红唇前低语:
“以后不准你再这样咬它,这世上只有我可以这么做。”
说完,就霸道的咬了她红唇一口。
“你……”趁她开口时,他更恣意放肆的曲折探入,强烈的索求她的回应,而安云雅一点也不想抗拒;连她也惊讶自己这样的转变,石景霆的碰触竟使她如此安心,甚至让她期待。像是彼此不只等了九年,而是一辈子。
她的回应差点让他再度失控,明明才刚吻过的樱唇,他却像永远都无法餍足般。收紧双臂,让她的曲线跟自己紧密镶合。再度无法呼吸的她,挣扎着要在他臂中挪出呼吸的空间,但这次他却不愿放手,一个不稳,他们双双侧倒在地毯上,再次压在那炫灿的色彩上,
又笑又急喘着气的安云雅,开始拿拼图去丢那还想继续伸出魔爪的男人。
魔爪男也毫不容气的回敬她——于是,两人陷入了漫天飞舞的混战,炫灿的流星雨霎时出现在深海里。
看来……离他们要拼好拼图还要好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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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连一小块角落也没有拼成的两人,就这么甜蜜地腻在一起过了一天。晚上石景霆送她到家门口时,安云雅问:
“要不要进去看看伊丽莎白?”
没想到一直保持好心情的他,马上沉下脸来说:
“那只猫有什么好看的?根本没做什么事就可以陪你九年!不管你搬去哪里都会带着它,还能天天等你回家,我见到它一定要掐死它。”
安云雅差点被他的反应笑坏了。
“伊丽莎白可是我妹妹耶!”她轻拨他短短的发说。
“我讨厌那只臭猫。”他提下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咬说:“我才不要它做我的亲戚!”
安云雅怔了两下才明白他话的意思,心底满是浓浓的蜜意。她像是突然想起的说:
“对了,你还记得苏艾桦跟吕东武吗?”
“谁?”
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
她解释说:“就是国中到高中跟我最要好的两个朋友,苏艾桦是短头发,高中时跟我们同班;吕东武体格很魁梧,高中在我们隔壁班的那个……”从石景霆的表情可以知道他想起来了,不过她却不了解这话题怎会勾起他的情绪反应?
“你还跟他有来往?”石景霆阴眉阴眼的问。
“你干吗这到表情!”她奇怪地说:“他们最近舞台剧要公演了,寄了两张票给我,我是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他俩从学生时代就投身艺术表演,毕业后更完全致力于舞台剧上;现已闯出名声,场场演出几乎都是一票难求了。
如今她偶尔还会跟苏艾桦出去喝喝下午茶,想起时通通电话,吕东武有时会率队拉她一起去上山下海。振邦也认识他们,这样想来……她还没跟苏艾桦说过她跟振邦分手的事——
重要的是,她现在居然跟“怪人”在交往!
可想而知,当苏文桦听到这消息时她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如果我不去,你还想找谁?”他眉又一高一低了。
“你不想去吗?”虽猜过这个可能性,她仍是失望地说:“那……我可能会找许嘉昕——就是事务所的同事一起去吧。”
“不准!”
“嗯?”
“以后只有我能陪你出去!要做什么事就先找我,不准找别人。”
安云雅失笑。“我是先找你了啊!是你自己不要去的。”
“谁说我不要去的?”
这男人简直是番癫!前后反反复复、颠颠倒倒的。不过更糟糕的是,她一点也不讨厌他这个样子,甚至还觉得他的任性可爱透了!
真正出问题的,会不会是她呢?
“别诱惑我!”他懊恼的低喊一声。她的盈盈笑意,眼被流转,在他眼里简直是一种邀请!这女人是存心折磨他吗?
见他的眼神又倏地转而深合,早就摸清他这种眼神所代表意义的安云雅,随即好笑又不可思议的往后跳高一步——隔出“安全”的距离。
这里可是公寓走廊!她住了六年的地方。
她可没脸在这里公开表演。
热恋中的男女,总是燃点极低,稍稍的波动就可以无火自燃,这点在石景霆身上又尤其明显。安云雅好笑地想。
她下意识碰了略微红肿的唇一下,他的魔爪明明已经肆虐了一整个下午了,她却很惊讶的发现——此际他眼底仍有那极力压抑渴望的痕迹。
凝视着她碰触红唇的举动,石景霆感觉体内的血液又再度沸腾了起来。
“你再不进门道晚安,我就要吃掉小红帽了!”沙哑的嗓音狠狠地威胁说,把自己形容的像匹恶狠似的——事实上。也的确相去不远了。
她听了赶紧把门打开,进门后拉住门把,左右张望了一下,突然露出一抹恶作剧的微笑——
清亮水眸对他抛了抛媚眼,左边抛完,换右边;接着,微侧着脸,极、度、诱、感、地、咬了一下微张的红菱底俏皮的小舌跟着在白齿间一闪,引得他低吼一声,但他扑上来时她赶紧把门关上。
“云!”先是门板被大力碰撞的响声,然后是男性气急败坏的低吼声传来:“安、云、雅、你竟敢这样对我!”
即使隔着门板,她还是能很清楚地听见那吼声里的愤怒跟压抑挣扎。
他们一个在门外气得暴跳如雷,一个则在门内笑得前仰后翻。
看来她的恶作剧十分成功。
不过,情人间的小游戏啊!报应是很快就会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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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忘了他是个记恨心多强的男人!
隔天一早门铃大响,安云雅才开门,还没说上半句话他就扑上来吻得她七荤八素的,大开的门让经过的路人清楚明白“热吻”这形容词是怎么一回事。
后来好不容易他愿意关上门,却是转移惩罚阵地的在她颈边、锁骨上烫烙上一个个用于他的青紫印记,直到她上班快迟到了才放过她。
所幸冬天可以穿高领衣服,否则打死她也没脸亮着这样“精彩”的脖子去事务所。不过,许嘉昕一见到她仍是惊讶不已:
“天!云雅你的嘴巴怎么了?!”
她这才发现事态不对,赶紧冲进化妆室里,一看之下差点晕倒!
她的口红全被“某人”吃掉,露出原本的唇色,嘴唇不但青青紫紫,还肿得比昨天更厉害,乍看活像挨了揍似的,只差脸上没有受虐的淤痕来陪衬。
她抚着烫辣的脸,难怪主管刚才会用那么怪异的眼神看她、难怪他一路上心情都那么好——这个可恶透了的坏家伙!
下班后,当她在车上忿忿地质问他时,他还不客气的发出大笑。
却令安云雅愣在原地。
“怎么了?”他犹带着笑问。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的笑声……”她仍怔怔的说。以往,他最多是唇角微微往上提,或是高傲的一抿,就算有笑了。而今天,居然还咧嘴大笑。
她说的没有错。连石景霆都忘记自己上次微笑是什么时候了,更别说是笑出声来。在重遇到她之前,他几乎已忘记了“笑”这个动作,因为他并不觉得这是个值得欢笑的世界,直到她出现……
他带着孤寂的黑眸放了柔。
“这世上只有你有办法逗我笑。”
安云雅深深受到了震撼,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他说话时的神情——她惊讶地发现他的表情,就像过去数年间她偶尔会在镜中看见的自己一样,迷惘、苦楚、怅然若失,像一艘独自迷航在浩瀚大海里的孤帆。
在这一刻,她终于恍然明白多年来心头那抹失落的起因——
那种当所有人在嬉戏狂欢、游乐大笑时,自己就会突然从欢畅的情境里抽离出来的疏离感,心底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莫名所以的落寞原因。
“也只有你……能让我打从心底开心起来。”她声音轻颤地说。
连她自己也是现在才察觉到这点。
脑中所有的前因后果霎时串联了起来,终归出一个她从来不敢去想、也不敢去挖掘的深藏答案。
“从高中毕业之后,我就一直努力改变自己,想让自己变得更独立勇敢,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为了什么?”她认真的神情让他轻声地问。
石景霆悄悄把车子停靠在路边,明白她即将说出一些关键性的话,而尽量不去惊扰她。
她深吸了口气,却没有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看向他说:
“过去的九年里,我常常会想不知你现在怎么了?”
“你……有想起过我?”他忍不住诧异。
“当然。”她笑了笑,神情却是紧绷的。她终于承认了内心多年来一直最不敢碰触的这点。
“我常会想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是否四季都还执着穿着长袖?是不是还是一样不肯跟陌生人说话?就跟以前一样古怪?你占了我大半发呆的时间,赶都赶不走。这症状到了夏天尤其严重,简直就像是按时发作的病毒一样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