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谷冢司打开旧书房的灯,准备将最后一箱数据往新处移,开灯的瞬间他被一张苍白的脸庞骇住。
「晦!」平芷爱不改平日的潇洒,声音却显得中气不足。
「妳!」深谷冢司看着她苍白的脸孔,以及她脚边的绷带,为此他深深地皱起眉头。
「我又回来了!」距离上次在深谷广的学校出现,她破天荒的在隔了一个月后再度来到日本。
深谷冢司彷佛无视于她的存在,冷漠地走向角落抱起纸箱迅速地走了出去。
平芷爱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好笨,深谷家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叹了口气,肩头灼热的痛楚让她无法思考。
她的伤口已有两天没有处理,发炎的情况惨不忍睹,要不是害怕「四龙帮」会趁势追寻梅花帮本营而连累同伴,她也不会跑来深谷家。
没有人知道她在日本有一处地方可以休息,深谷家的人更不可能干涉她的行为,这里够隐密,也给她绝对的自由。
她痛恨这个伤,更痛恨让她受伤的那一位军师!她一定要讨回这笔帐!
银色的手术刀是她在医院急诊室「拿」的,脚边的绷带和纱布及棉花也是顺便「带」过来的;从小到大她受过无数次的伤,所以处理伤口这件事根本难不倒她,不过现下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让她无法集中视线。
房门在此时再度被人开启,她没想到他会回来,如此的突然,令她来不及反应,她手中的刀也停留在肩头。
他快步的走近她,以衣服围住她赤裸的上半身,刀被轻意的取走,三秒之后书房外出现另一道颀长的身影。
「泉,可以进来了!」
冈崎泉,北大医学系毕业,现任北大医学院医师,更是深谷家的「御用医师」,同时他也是深谷冢司的好朋友。
「等、等一下!」她慌了手脚,「你们要干嘛?」
冈崎泉有着一张温柔的俊容,他笑着和她打招呼:「哈啰,冢司的末婚太太!」
这、这是什么称呼?她和深谷冢司一同瞪了他一眼。
冈崎泉却一个劲儿的傻笑,「我有说错吗?」
「冈崎!」深谷冢司闷声怒吼。
「好啦!叫人家来还这么凶。」冈崎泉走向她,蹲下身子准备检查她的伤口。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没什么伤啦!」
「喂!」他用手肘撞了撞深谷冢司,「你的未婚太太是脸红还是发烧?」
「冈崎泉!」深谷冢司咆哮着。
冈崎泉耸耸肩,反身靠近她,正经八百的说道:「别担心,我是医生。」
医生!开什么玩笑?要不是静奶奶千叮万嘱,不得在任何医院留下记录,否则她也不会自己动手!
「不用了!」她斩钉截铁地回绝,她可不想违背静奶奶的话。
深谷冢司的怒意如火山爆发,「妳白痴啊!伤口发炎了妳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因为子弹还在……」糟了!她惊觉自己说溜了嘴。
冈崎泉挑了挑眉,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妳已经发烧了!」深谷冢司把她抱到床上;「我可不想深谷家出现一具尸体。」
当冈崎泉突然取出针头和针筒时,由于被箝制住了,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很快地便失去了知觉。
「普通人是不会受这种伤。」深谷冢司立于床边,默默地凝视着她。
冈崎泉迅速的联想到一件事,「你该不会在调查她吧?」
事实正是如此,如果不是父亲提出要求,他根本不想破坏原本的生活步调。
「她是台湾一个小帮派的帮主。」深谷冢司省略大篇的说明,只道:「所以才会受这种伤吧。」
「什么?!」冈崎泉瞪直了眼,「她是帮主?而你是闇鹰流的……哇!两个黑社会人物哩!啧啧……」
「她可能不知道我是谁。」
「怎么可能?」冈崎泉不相信的嚷着:「你是日本第一大帮派的头头,她也是混帮派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深谷冢司为他的大惊小怪翻了翻白眼,「据我所知,当年她在饭店打工,生下小广后被急召回台湾接任帮主,那时她才十七岁;因为被召回她才开始打探小孩父亲的事,当时饭店的老员工只跟她提过深谷家经营很多事业,根本没有提过闇鹰流。」
「你的意思是──她真蠢!」冈崎泉不客气的直言。
「其实她相当聪明,她知道深谷家有钱。能给小广最好的成长环境。」
「或许她该庆幸你确实是小广的父亲。」冈崎泉很佩服她,仅凭片面之词就这么相信深谷家。「丢下孩子,自己跑去台湾,她还真是放心!」
深谷冢司摇了摇头,「她有能力带走小广,也许是她发现小广在深谷家的状况确实比跟着她要好。」
冈崎泉有件事想提醒他,「深谷老爷子要是知道她躺在你床上,脸一定会绿掉。」此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那……过两天老爷子的寿诞,她会不会在场?」
全日本的人都知道,深谷老爷子要在寿宴那天为深谷冢司相亲,想必寿宴当天会有不少名媛、淑女出席。
「出不出席 阻不阻止也得看她愿不愿意。」深谷冢司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冈崎泉果然听不太懂的话。
「我以为你要她……」冈崎泉被搞胡涂了。
深谷冢司默默地为她换去额上的冰袋,细心的拨开她的发丝;九年间的变化惊人,她已脱去原有的稚气,她很美!那张精致的瓜子脸,此刻却苍白如雪得让人心疼……被冈崎泉的目光盯到发毛,深谷冢司索性转身离开。
「去哪儿啊?」冈崎泉怪声怪气的问着。
深谷冢司却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如果可以,冈崎泉真想扁他──
这件事困扰了深谷冢司良久,不过事情似乎有转机了!深谷冢司因此开始重视她的存在,也因为深谷广!小广近年益发倔傲,是因为她吧…
冈崎泉虽然对深谷家的情况深感怪异,但他明白深谷冢司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即使那个人是他父亲。
深谷冢司沉着而内敛,如鹰一般孤傲难驯,心思缜密,过于冷静的性格是冈崎泉最难理解的地方。
「老爷子摆明了不把她这个小广的生母当成一回事,你该不会真的要她出席吧?你要她来阻止相亲吗?」
「闇夜道馆」传出阵阵的喝哈声,为宁静的夜晚增添几许威武的味道。
「四龙帮?」英寺羿不解,主子最近何以如此注意台湾的小门小派,他当然也知道平芷爱的身分,但梅花帮关四龙帮何事?
不知为何,深谷冢司心里有一股愤怒,几乎无法控制,他的脑海中一直浮现她脸色苍白如纸的模样;他知道她和四龙帮誓不两立,因此怀疑是四龙帮的人伤了她。
「冢司!」英寺羿对于他对她的「关心」有所猜疑,「我无权干涉你的决定和命令,英家誓死效忠深谷家,当年她留下稚子的举动严重伤害了深谷家的名誉,这对长久以来保护深谷家的我们是件奇耻大辱!」
「总之,照我的话去做。」深谷冢司淡淡的说,他不认为所有的人都讨厌她,尤其是小广!教学观摩那天,他很明显地在儿子的眼神中感觉到一闪而逝的喜悦!
英寺羿点头应允,「不过,可以等到老爷寿……」
「嗯。」冢司摸着下巴反问:「小广今天不是在道馆吗?」
「小广最近很暴躁!」英寺羿指了指武道场,「道馆中年纪较小的学生比不上他,还被他打得很惨!」
「哦?」
果然,一声哀号此时传入耳际。
深谷广握着竹剑,将一名大他三岁的男孩震出了四尺之外,他的眉头深锁,脸色晦暗阴森,好似一头准备吞噬猎物的猛兽。
慑人的气势、诡谲的气氛弥漫了整个空间;英寺羿摇头补充:「他今天尤其不一样。」
「是吗?」深谷冢司抚着下巴深思,并没有阻止儿子在武道馆「大开杀戒」。
看着所有的人脸全绿成一片,接受深谷广攻击的人俨然一副准备受死的模样,突地,深谷广手中的竹剑被另一把竹剑挡住,不仅如此,那把竹剑更将深谷广的剑挑开了。
在空中一划,深谷广的眉间有把指着他的剑。
深谷冢司愠怒的瞪向来者:她穿着睡衣,看似柔弱,散发的气势却很惊人!
「小广,武士道的精神你没有学会吗?」她冷冷地续道:「咄咄逼人不是武士该有的表现,中国武术讲求以守为攻、以退为进,对手太弱,只需点到为止;日本武士道以忍为本,你却太急躁、愤怒,剑术乱成一团,毫无章法!」
深谷广第一次正视母亲,也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楚的看到母亲的样子,那个总是笑瞇瞇的母亲,此时却有父亲的威严。
下一刻,深谷广吼叫着跑离了母亲的视线;平芷爱叹了口气,把竹剑当拐杖支撑,她背上的血印在米白色的睡衣上更加刺眼。
冈崎泉在深谷冢司走向她时连忙解释:「她呀!麻醉一退就醒了,人一醒就说看一看小广就走,我劝不动她,只好……」
「可以了。」
深谷冢司阻止他的碎碎念,英寺羿更是识相的将冈崎泉连拖带拉的带离现场。
四周恢复了宁静,他开口问她:「怎么不多休息?」
「我要走了。」看过小广,她心满意足了;一日不出现,又没有交代行踪,如果四龙帮乘机捣乱怎么办?
他伸出一只手,摊开的手掌内赫然躺着一枚子弹。
「你……」她知道他想问什么,却找不到适合的理由。
他不需要她的解释,只道:「我知道妳,小梅花。」
「你!」她一脸的惊骇,他怎么可能知道?她昏迷时说了梦话吗?还是他调查她?可能吗?这么多年来,他要查早就查了,可是…
「过两天妳就知道了。」他收起子弹,伸手扶着她的肩头,很不高与的说着「没事不要乱动,伤口又流血了。
」
闻言,她低头看看那片血渍,马上忿忿地说着:「反正你也知道我是谁了,我现在要回去找人算帐,你没有理由阻止我。」
「是吗?」他冷冷地问:「如果我要妳留下呢?」
「理由呢?」她很意外,因为他从未做出这种要求,她甚至没有想过深谷家任何一个人会要她留下。
「两天后是爸的寿宴。」
她讥讽的笑了一声;如果她没有失去记忆,她可以清楚的想起深谷闇那张冷硬的脸孔。
「你该不会要我去拜寿吧?我相信那老头不会希望见到我,更何况往年都没有这么做,今天又何必如此特别?想气死他吗?」
老头?没有人敢这么称呼闇鹰流的老帮主!不过听在耳里,他却觉得很贴切。
「小广会在宴会里献上剑术表演,一方面是爸要验收他的成绩,一方面也是小广送给爷爷的贺礼。」他冷不防的取走她手中的竹剑,害她差点失去支撑。
她的纤腰在此时得到一股温暖,他用一只手抱着她的腰,一只手握着竹剑,「妳学过?」
他突然的碰触令她无法思考,「你、你……啊!手、手不要放……」
「什么?他确实听不懂,不过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因为他是故意的!她怕与他有任何肌肤之亲。
「那、那个……呀!手……」她被他带着走,全身的力气像被他吸去了似的,她不喜欢这样,因为她的脸因此而莫名的发烫。
两人往武道场的另一端走去,通过一道小桥流水,来到一幢典雅的日式建筑之前…浅浅的昏黄灯光从纸门内透了出来,拉开纸门,洁净而整洁的室内是深谷家一贯的要求。
简单宽广的榻榻米上铺好了棉被,彷佛正等待主人沉睡。
「呃……你、你……这是?」
「妳先睡在这里吧!」
算是解答她的疑惑吧!他说着,松开了手,同时她也松了一口气。
「小广刚刚跑到哪里去了?」她猛然想起这件事,连忙问道。
「英寺羿会送他回去。」他立在门边,看了她好一会儿后才说:「妳别想跑掉。」
事实上她刚萌生念头要偷溜,没想到被他看了出来。
「我好象没有答应你留与不留吧?」
他迅速地关上门,却没有走出去;她吓了一跳,他正逐渐靠近她,她忍不住地往后退,不想猜测他接下来想做什么。
突然,他抓住了她,腿起了双眼,冷冷地说:「妳提醒了我一件事。」
「什么?」她的头又晕了,「你、你别……别……抓、抓我!」
他笑了,非常邪恶的笑着,他霸气十足的将她压制在自己怀里,而她根本来不及挣扎。
「这样,妳还逃得掉吗?」他很得意的看着她。
「喂!」哪有人这样的?过度的惊恐令她樱唇微张,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意外的经验让她失去宝贵的童贞,也让她由一个女孩成为一个母亲,九年的时间里,她不曾与男人共处一室,更别说如此亲腻的贴在一起,她听到来自他宽阔胸膛的心跳和呼吸,还有他的体温及他的味道…
有一种熟悉感在她的记忆深处,她以为自己不记得了,那一夜的温存是因为酒精作祟,她甚至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不是吗?
第二章
头昏脑胀的平芷爱一夜无法成眠,她仍在深谷冢司的怀里,腰间有着他大手的温暖,比起他安稳的鼻息,她心跳的速度反而像刚跑完百米似的,所以,她哪里还能睡着?
不过,她着迷于他身上的味道;原本以为男人的味道都不好闻,彷佛随时充满了汗臭,但他不同,他的味道是舒服而好闻的。
她不由自主的轻扯他胸前半敞的衣襟,沾染他的味道……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如果当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还可以赖在他怀里,嗅着他的气息?他身上有一种她一直以来都缺乏的东西──安全感。
因为她是孤儿,所以她不会让儿子承受被亲人丢弃的痛苦……有了静奶奶的教导,她以为自己得到了亲情,可是她的内心仍然孤独,尤其在看到深谷一家人的相处时,她觉得自己并不属于那里,因为她始终没有被认可,她很挣扎,也很寂寞。
算了!她的伤还在痛着,也同时提醒了她必须回台湾。
小心翼翼地企图移开他置于自己腰间的手,却反被他抓住。
「你!」
她仰头看到一双微瞇的眼,也许是刚睡醒吧,他眸中有着浅浅的笑意。
「妳想做坏事吗?」他握着她停在他胸前的那只手,将之移向半敞的衣襟内。
她触碰到他的胸膛,他心跳的频率由掌间传回,更有一股特殊的暖流窜进她的心底。
他吻着、品尝着她细嫩的耳垂,「不说话?那么就当妳是默认了。」
她尚未听清楚他的话,他的双手已探入她的衣里,握住她胸前的柔软……感受到她的身子一颤,他更放肆地含住她的蓓蕾吸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