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连线的空档,在他脑中盘旋不去的是她各式各样有趣的举动;他觉得那些全是她的真性情,以往的她太会压抑,也将保护自己的墙筑得太高。
现在,他和她之间只缺少一个孩子。
虽然,小孩不是确认彼此感情的依据,但每当触摸她的时候,他益发想要拥有她;她是如此的完美,一定能创造一个可爱的孩子,一个可以让他加倍疼惜她的孩子。
正当他陷入幸福的氛围时,一个冷硬的女音迫不及待地传了出来——
(好呀!班大少爷,你居然请你姑奶奶来炮轰我们两个老人家!)
班宇泽望著荧幕上两张铁青的面容,微偏著头,以挑衅的口吻说:“几时您也称自己是老人家了?您不是一向不认老吗?”
(少跟我耍嘴皮子!)班母非常愤怒。(你这个小王八蛋!我一向认为你最听话,结果呢?你可知道你姑奶奶让我们两个多难堪?)
班宇泽凝神想像了下,今天在纽约有场知名人士的时尚派对,早乙姑奶奶如此德高望重之人出现在那里一定会造成轰动,再加上她的目的只是去骂人,那种场面一定很有看头!
父母虽然不是特别爱面子的人,但在时尚界好歹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以父亲此刻一语不发,却青筋暴凸的模样看来,早乙姑奶奶肯定令他们狼狈地逃离派对。
思及此,班宇泽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到儿子的笑容,班母当场傻眼了。
(你这混蛋!都什么时候了还笑,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母亲大人,您想要我说什么?”他调皮的问。
班母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还给我装蒜?你为什么要叫你姑奶奶来当说客?韵儿的事是我们家的家务事!你要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会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
“这个问题,以前并不存在。”班宇泽直言。
(你以为我是无情无义的人吗?)班母的眉头锁得死紧,语气依然有些愤怒:(韵儿为我们家付出的,你以为我没有眼睛去看吗?但,我会这么做是因为你们自始至终都在欺骗我们,你们平时根本没有同房,对不?)
“是。”班宇泽不否认。
(天底下有哪对夫妻像你们这样?有没有小孩不重要,我们气的是,你们怎么能用这种方式来骗我们。你要知道,我最厌恶的就是欺骗!就是看在韵儿为我们家努力的份上,我才会想出这个计划。)
“你们是何时知道的?”班宇泽问。
(我们原本是想借此逼你们生孩子,现在却愈想愈生气!)班母气呼呼地续道:(因为你这个王八蛋居然叫姑奶奶……算了、算了!你、你这么聪明,稍微用一下脑袋就可以猜到了!何必要我告诉你?)
“那么,包括淳和小夏,我们不也被你们骗了?”
班宇泽的调侃换来班母的一记白眼。
支着下巴,班宇泽的神态自若和父母的盛怒形成两极化;但,一股强烈的热流在他的体内流窜著——那是他的愤怒!
因为,若不是父母开了这个大玩笑,韵儿也不会出车祸、丧失记忆!
但,他无法对父母动怒,也不因韵儿失去记忆感到可惜。
很矛盾!
他爱她,不管她是冷艳还是天真,他都相当喜爱;虽然他一度冀望她能就此不再恢复记忆,至少她不会再苛求自己。
但,一旦他告诉父母此事,只会引发更多纷争;因为现在的韵儿,是一个对公事一窍不通的女人。
(你在想什么?我在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在听?)班母大发雷霆的吼了起来:(我告诉你,我们是很不情愿,但还是必须妥协!你和韵儿可以不离婚,但你们再不给我同房、再不赶紧生个小孩,难保我不会违抗姑奶奶的指示,要你们离婚!听到没?)
“嗯……”班宇泽的心绪已飘得老远,耳朵早已自动阻绝母亲的叨念。
(可恶!)因为感觉到儿子的不尊重,班母怒气冲冲的说:(我告诉你,原本我们打算两个月后再回去,现在我等纽约的事处理好,就先回去教训你这个不肖子!混蛋!)
班母气极了!因为,尽管她的孩子们总是对她唯命是从,但在面对她的长子时,他王者般的气质总会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妥协。
天底下,有哪个母亲会被自己的儿子牵著鼻子走?
“您近日要回来?”班宇泽的注意力总算回到了荧幕上,看著母亲怒瞪著眼,神情比之前更气愤,他微微的叹息,口气软了下来:“妈,您一向不是这么容易动怒的人,气坏身体不好!大可忙完所有的事再回来……”
(你少给我啰唆!)班母打断儿子的提议,仿佛抓到他的把柄,十分得意。(总之,要是再让我感觉到你们又在我面前演戏,就走着瞧!)
“唉……”班宇泽无奈的叹一口气,主动切断连线。
因为母亲即将归来,班宇泽终于意识到些微危机,平静的日子是不可能过太久的。
接下来最大的问题是,此时此刻的韵儿实在不能面对盛怒的父母,他得在短期内想个解决方法才行。
※※※
深夜了,班宇泽很习惯在这个时刻走入家门。他意外地发现客厅有一道人影,他轻移脚步来到在地板上熟睡的人儿身边。
看着她小脸朝上的娇媚模样,睇著她微启的红唇,他忍不住吻上柔软的唇瓣,汲取了她所散发的独特清香。
“韵儿!”
他依依不舍的移开唇,她却只是吸了吸鼻子,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他微微一笑,拨开她额前散乱的发。他仔细的端详她的美,轻轻落下他的吻,多年来,他不曾停止梦想能够这般肆无忌惮的吻著她的眼、鼻及唇,甚至每一寸肌肤,她的一切都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轻微的触碰扰醒了她,她本能的锁起眉,怎么会有这么多蚊子在骚扰她?
“好痒……”她呢喃一声,一睁眼就看见他深邃的眸子直盯着她瞧,把她吓了一跳。
“要睡就回房间睡。”他柔声说著,体内的欲望却因为抱着她的娇躯而窜动不安,一触即发。
“我在等你啊!”感受到他过于贴近的肌肤,她突然清醒过来,“你……你刚刚在干嘛?”
“你认为呢?”他正在勉强自己放手,不经意的看见她额上的纱布,他不认为现在要了她是君子该有的举动。
自己的脸又红了!
她实在很不喜欢这种生理反应,因为她觉得既然他是她的丈夫,吻她很正常,她为什么会有种害羞到极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感觉?
“来!”在他控制住自己之后,拥着她坐到沙发上,“这是你第一次等我回来,说什么我也该奖励你一下。”
什么?她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脸红心跳的感觉随即消退。
“你别得寸进尺!虽然我不清楚以前的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现在的我可是很努力去做身为妻子该做的事耶!”
“是吗?但我认为你还是有一项严重的缺失。”他认真地说。
“什么缺失?”
“先声明,你不可以生气喔!”他小心翼翼的捧著她的脸蛋。
“好端端的,我干嘛生气?”
“我爸妈会提早回来。”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也许就这两三天之内吧,在这之前,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学会一些事情,好吗?”
这是他唯一想到的方法,因为他不再认为向爸妈坦承她的现状是智举;如果她能尽快将公司的状况弄清楚,也许能瞒过一时。
一想到这件事,她的头马上就疼了!
经过一整天之后,她才发觉经营一间公司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简单的工作,更何况是跨国的大企业。
她马上拒绝:“一定要吗?我什么都不会,也学不来的!”
“我相信你!”
“可是连我都不相信自己了!”她捏着自己的平坦小腹。“原以为我好动,应该是个运动型的人,结果今天我回来之后去健身房做一些简单的运动,我的天!喘得我倒在地上差点起不来,公司的事我压根儿不懂,现在的我除了可以做你老婆,根本什么都做不来,像个废人一样!”
倾听着她的埋怨,还有她认真的态度,他明白这全是她的真心话。
“你本来就不是一个运动员,公司的事你一定可以懂,只是你忘记罢了!”他耐心的提醒她。
她的眉头却愈皱愈紧,几乎堆出一座小山。
“我完全忘了,我根本想不起来!难道不行吗?你想逼我做回以前的自己?”
她微怒的目光令他的心为之一震。“你想起什么了?”
“没有!我已经说了,我不想!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我可以选择要不要去记起一些我认为是压力的事情!”她的语气因激动而有著讽刺的意味:“还是,你根本只爱以前的我?毕竟,以前的我什么都会!”
他深情的抚摸她的背,企图平息她的愤怒,却被她冷情的拒绝了。
“你怎么对自己生气?”他微偏著头,直视她细腻的颈项,客厅内的微光晕染四周,也催眠著他疲惫的身躯。
他真的很无奈,他从未逼她去做任何事,可是不管哪一个她,都曾这般误会他。
他无力的叹息却让她觉得非常刺耳,她更生气了!
“我就是对自己生气!因为我根本不想到公司去!”
“你在怕什么?”
“我无聊怕了,又怕不小心毁了你的生意!”她指证历历的说:“今天在公司你也看到了,全部的人好像见到鬼一样,我只是去上个洗手间,还被秘书问了一堆我听都听不懂的合约问题……光是这样,我就可以知道自己以前绝对是个精明干练的人。”
“如果我来教你呢?”他的手指情不自禁的玩起她的发丝,倾听着她的愤怒。
她忿然转身,对他低吼:“你没听见吗?我不想学!你……”
“不然……”他疲累的眼忽然闪过一抹诡谲的光芒,透露出露骨的讯息。“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
“只要不要叫我去回忆,我什么都肯做!”对她而言,工作实在是人生中最痛苦的事。
不过,他的眼神好古怪,搞得她又开始浑身不自在了。
“你说的?”他又问了一次。
“对啦!”
她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却被他紧紧抓住手,用力一拉,她整个人完全落入他怀里;当她感受到他异常火热的体温和炽热的眼神时,他的另一只手正滑入她的睡衣里。
她低呼一声:“啊!你……你干什么啦?”
“我已经失去耐性……”他沙哑的说。
他冲动得想在瞬间温暖她,他的确等了太久,手指放肆地侵入她的衣襟时,他的理智尽失。
“这是……这是你的另一个方法?”她错愕的凝视他眼底的欲火。
她怜惜的捧着他的脸,怒气也因为他的抚触而消失殆尽。
“你……你真的好可怜,其实你根本不用等的,如果以前的我很糟,你真的可以考虑去找情人。”
“你从哪里听来情人这两个字?”他因她杀风景的言语而皱眉。
“电视节目这么多,报纸随处可看啊!”她警告他:“不过,我刚才是说着玩的,你要是真的有别的女人,我会……”
“我不可能有别的女人。”他正视她,而且这一次换他生气了。
他松开手,抓起西装外套就往房间走。
她对他的误会还嫌不够多?何以要无端端地为他增添罪名?
当他一踏进房门,就听到背后的锁门声,回过身后他才发现她靠在门板上,脸颊红扑扑的、羞涩的看着他。
“你生气了?”她润了润唇,小心的问着。
他将外套挂在衣架上,尚未回应时,一双纤细的手臂已经抱住了他。
他惊讶的看向怀中的人儿,她也正顽皮的朝他眨眼。
“我只是口不择言,你别生气嘛!我有个方法可以补偿你,你接不接受?”
闻言,他因她提出条件的口吻而感到熟悉,他眯起了眼。“怎么不说话?是默许还是不想回答?”她贼兮兮地说:“这个方法和刚才的事可以一并解决哦,两全其美哩!”
他扬起眉,望入她含羞带怯的眼眸,他明白这已是她调情的极限。
“好,我接受!”
第八章
昨夜下了一场雨,草地湿成一片;望著雾气散尽的天空,薛韵儿屈膝坐在窗沿,吹着微风,她却脸红心跳、浑身发热。一夜的缠绵几乎让她无法下床,体贴的班宇泽已备好早餐放在床侧,留下纸条上班了。
视线调回房内的大床,看得出这是张特别订制的大床,甚至比两张双人床合起要还要大;不过,刺眼的落红让她惊慌失措得跳了起来。
她起来好一会儿了,怎么都没有发觉?
她连忙将床单一抓就往浴室奔去……本能的在浴缸里蓄满水后,将床单浸入水中。
忽然,她觉得自己表现得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接着她才想到一个严重的事实!她和他除了没有同房,到昨天之前也没有夫妻之实?
“天啊!”她愕然的瞪着镜中的自己。以前的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如此荒唐的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虽然,他一直不想给她压力,她也懒得去问;不过,他和她是夫妻,结婚这么多年了,直到昨天才“圆房”是不是太离谱了?
这个问题就像扎在心中的刺,让她愈来愈想将它拔出来!
她索性离开浴室,随手抓了件衣服换上。
当她走下楼时,老管家见她一脸慌张,连忙询问。
“大太太,要出去?”
“我要去公司。”
“等等!”老管家拉住往外冲的她,“怎么不叫司机送你去?”对哦!她差点忘了,这个家什么没有,车子最多,司机人数也比一般家庭还要多。
“你有专属的车子还有司机。”老管家干脆帮她朝车库的方向喊了声,一部高级轿车立刻来到她面前。
不知怎地,薛韵儿敏锐的察觉到,老管家始终有意无意的盯着她瞧,自她受伤回来的那天起就一直如此!
虽然老管家对她必恭必敬而且照顾有加,但她还是明显的感觉到老管家对她仍有不满,令她在那监视般的目光下,没来由的产生不舒服的感觉。
这也让她怀疑,是否以前的她比较有威严?比较受人尊祟?
现在的她糊里糊涂、什么事都不会做,在这个家,她一点用处都没有……
坐在车里,无形的压力袭来,她望着窗外的景色,正感到无奈和灰心时,紧急煞车使她猛地往前倾去;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听到司机慌张的叫嚷声,两侧的车门已被人打开。
一股强劲粗暴的力量将她往外扯,她吓了一跳,本能地转头瞧去,只见那个男人眉角有道明显的疤痕,凶神恶煞的模样教她倒抽一口凉气。
“你……你是谁呀?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