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列为「神」,必是顶尖的人物。
他们对事物的专注和投注的心力比一般人来得狂热和专情,因为狂恋到超现实,他们就像是脱蛹的蝴蝶,在自己所属的一番天地里飞舞,几经比较,无人能敌;所以他们鄙弃了真实姓名,将全部的灵魂献给了他们的坚持,赋予不可动摇的精神,在自己专长、热爱的东西背后发挥这份坚持的精神,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奉行这与生俱来的使命感。
「十神」--
帝神--众神之首,没有特殊喜好,亦无特别兴趣,只喜欢管人。
武神--拆解是其兴趣,凡其手到之处,任何东西都会体无完肤,人亦如是。
鹰神--飞车党之首,统领「飞鸟族」独霸赛车界。
医神--天下没有医不好的人,不过千万别让他碰其它动物就是了。
科神--稀奇古怪的科学发明家,超级自恋狂。
书神--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的眼里只有书。纵观古今中外各式书籍,他样样皆有。最痛恨黄色书刊。
睡神--擅长催眠,最常催眠的对象是自己。
植神--以树为体,以花为灵,以天为眼。
爱神--红娘,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其宏愿。
死神--聪明绝顶的杀手,别惹他!
***************
「你确定要这么做?」这个声音里充满了疑问和不认同。
窗边的人影转过身,笔挺的黑色制服代表着一丝不苟,冷硬的脸上有着岁月的痕迹,微蹙的眉头增添些许的哀愁,睿智的双眼依旧,却满布阴霾。
「『枭王』还未落网,不是吗?署长。」声音又起。
穿著黑色制服的人离开窗边走近书桌,胸前的警徽在灯光下更为耀眼,他正视声音的主人道:「医神,若非情势如此,我又何尝愿意冒险?」
「情势?」医神轻叹,「当初不就是为了这两个字,才会做那个决定?」
署长摇摇头,感慨地说道:「枭王来去无踪,至今尚没有人能解出他在犯案现场所留下的谜题,除了--」
「警界没有人了?」医神冷笑一声,「当年智勇兼备的『辣手神探』卓清轺到哪儿去了?」
「你别讥讽我了。」卓清轺虽步入半百之年,仍可见其当年的意气风发,在他的手中,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唯独枭王这一件。
枭王,四年前在香港掀起风浪;这个嗜血的杀人魔是一个天才,每次犯案,他都会在现场留下一条线索,却无人得以追寻。
线索是一道谜题,谜底是他下一次犯案的目标和地点,可惜却无人解得出,警方也只有看着命案一再发生却无力阻止;不但各国警方骇然不已,民众亦时时恐慌、提心吊胆,卓清轺也为此事头疼了四年。
「二年前,有一个人解出了谜题,可是你们没有好好把握,还是让他给溜了。」医神一派优闲的坐入椅中,靠着椅背轻晃。
「我看轻了女儿的实力。」二年前,女儿解出了谜题,可是在他的不置可否下,错过了追拿枭王的好机会。「四年了,出了将近三十条人命,我不能让事情这么永无止境的发生下去。」
「就算不顾你女儿的生命安全?」医神凝望着卓清轺。
「我永远在乎她的安全。」
当年,枭王以无人能解的谜题犯案引以为傲,逍遥法外的犯下惨绝人寰的杀人案件,猖獗嚣张;有一次,在他准备犯案的时候,出乎意料的,竟然有人早已埋伏在现场等他现身,那个人,就是卓清轺的女儿卓敬西。
「自小,我就知道她的天分异常。」卓清轺以女儿的聪明才智为荣。
如果不是顾及到女儿的生命安全,他当初也不会要求医神替女儿做手术;这道手术,不仅让女儿完全忘却所有的事情,还包括忘却她至亲至爱的父母。
「枭王第一次扬言要找到她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她目击到整件案子的发生经过,枭王不会放过她。」卓清轺很清楚,就算警方再怎么滴水不漏的保护,以枭王的能耐,他也不敢保证女儿的安全。
于是,为了防止枭王认出她,卓清轺只好忍痛与女儿划清关系来保护她,将所有属于她的东西毁灭,并且连夜请医神送她离开。
要让情感完全根除,就要让卓敬西完全失去对父母、成长及目击事件的有关记忆,所以医神为她做了记忆的封锁,封锁的芯片就在她的脑里。
「这次,他又出了什么谜题?让你必须藉由她的能力来解题?」医神不得不疑惑,记忆既已封锁了二年,为何突然决定将记忆开启……
「枭王是个聪明人。」卓清轺不得不承认:「他不曾放弃找出唯一能解谜底的人,所以题目愈来愈深奥,杀的人也愈来愈多。」
「想引她出来?」
「也许!为了防止伤及无辜,我只好放手一搏。」
「你要有心理准备。」医神意长深远的表示。封了二年记忆,她已不再是当年的她了!
「我早有准备。」
「好。」医神不再多问的走向门口。
「她……现在在哪里?」卓清轺的语气里包含着对女儿的想念。
「台湾。」
卓清轺眼神瞥向桌上的纸笺,那是枭王这一次的谜题--
拂晓初阳
烈更盛
月夜末闯
赤满落
第一章
一条水注划过厨房走廊,落在料理台上激起阵阵水花,厨房内一阵鸡飞狗跳,尖叫声和杯盘掉落的碎裂声交错响起。厨房内众人叫骂不已,不约而同瞪向门口慌慌张张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也很忙,忙着将水管拾起,怎奈冲力太大,手臂一个不稳,反而往后仰去,喷得一屋子湿淋淋,员工无一幸免的全身湿透不说,眼看跟水管缠斗许久的祸首脚底一滑,一阵连环翻滚之后,咱啦一声,祸首已躺在地上做垂死的挣扎。
「笨!」
「真笨!」
「有够笨!」
「笨得彻底!」
盯着躺在地上的人,同事们纷纷发出无情的评语,重复的事件虽然一再发生,但实在很难教人习以为常。
「卓……卓敬西!」一记咆哮从天而降,餐饮部陈经理气急败坏的奔了过来。
「经理--」
这声提醒来得太慢,陈经理已然摔了个四脚朝天。
盯着自己的狼狈样,陈经理更为光火,「你不要老是给我惹这种麻烦行不行?」
「老是?」卓敬西的身上缠了数圈水管,头从中央冒出来,给了陈经理一个满是疑惑的脸。
「你、你、你……」陈经理脸色转成铁青,因无可奈何而转为恼羞成怒。「真不晓得上头为什么要用你,又不能把你辞掉!」
陈经理是真的搞不懂,因为从卓敬西来到了餐饮部,餐饮部自此没有一天安宁。她,只能用「超级大白痴」来形容。
人,虽说难免有忘记事情的时候,可是她是前一秒才发生的事,后一秒就可以将它忘得干干净净,彻底得连自己正在做什么都可以忘了!
她的脑袋可以说永远都是空白的;可是,她竟是一个大学毕业生?!
陈经理一度想以辞职来寻求解脱。
卓敬西实在是笨得太可怕了!
像现在--
「啊--」卓敬西望着自己身上的水管大叫:「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在我身上?」她愈想挣脱,却被水管缠得几近打结。
天啊!陈经理大力拍着额头,这种人--真教人无所适从,骂也没用,因为她根本不记得自己犯了什么错。
陈经理有股自杀的冲动,只觉奇怪她为什么可以安然无恙的长到这么大?
「哇--」卓敬西又开始嚷嚷,一双惶恐的眼眨巴地盯着四周,「我在哪里?这里是哪里?」
「你要我解释几遍?」哪有人连自己工作的地方都会忘了?「不然,你今天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怎么知道!」
企图提醒她的记忆是一项错误的举动,她根本不会领情。
「你你你……」陈经理预料她下一句一定会说--
「你又是谁?」
果然不出所料,她连人都会忘记。
「我是你上司,你的经理。」陈经理气得脸红脖子粗,差点咬到舌头。
「经理?哪里的经理?」
陈经理抓着头,又气又恼,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简直是无可救药了!
「陈经理。」黄莺走过来,微笑的对他一鞠躬。「你就别气了,敬西就是这样嘛,习惯就好。」
「习惯?!」陈经理大叫:「教我怎么习惯!她每件事情都做不好,还要我替她收尾,真搞不懂当初饭店董事长为什么还特别叮咛要好好照顾她?」
「是看在全饭店里只有陈经理最宽宏大量啊。」黄莺始终是温温柔柔的,声音更是如其名,犹如黄莺出谷般悦耳,给人的印象极佳。
被人夸赞之后,陈经理的口气自然放柔了。「以前她在柜台工作时,是由你这个主任带的,她的情况你也很清楚。要是你当初受得了,干嘛还让她调到我这里来?」
「我是很想留她,」黄莺由衷地看了卓敬西一眼,「可是我们经理不准哪!」
「唉!」陈经理叹口气,看着黄莺走向卓敬西,「你对她那么好有什么用,她又记不住你是谁。」
「这点是很糟糕。」黄莺知道该是「治疗」的时候了。她拍拍卓敬西身上的灰尘和水渍柔声道:「去换件衣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卓敬西一脸茫然,任由黄莺牵着她走向更衣室。
***************
市郊一幢别墅优雅地面山而立,哥德式建筑华贵气派。步入屋内,四面环立着与墙同高的书柜,收藏品囊括了各国年代已久的原文书籍,想来屋主必定是视书如命。
这里,是「书神」的宝地。此刻他正气定神闲地聆听室内两只「飞鸟」在对话。
「真没想到书神跟医神会合作。」斑鸠半嘲弄的表示。
「医神一向飘泊、居无定所。」黄莺仍是一惯的笑容。「要动手术,只有这里够隐密。」
「书神,你该不会替他花了不少『设备』的钱吧?」斑鸠大笑,「一向只为书卖命的神啊!你这次的钱,真是花在心口上了。」
「你想活着走出去的话,就别问这档事。」书神的眉头皱了一下,旋即松开。
屋内的笑声却益加张狂。
黄莺接口道:「敬西的记忆被封了二年,对杜鹃姐而言,这简直是折磨,还记得上次去看杜鹃姐的时候,她一直想来看看敬西,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被我劝住了。
真是可怜,连女儿都不能见,我的心都跟着她揪痛了起来。」
「你就是心太软,为了敬西的安全,所以我们才连敬西在台湾都没有告诉杜鹃姐夫妻,就是怕他们会忍不住来探望。因为怕他们追问,所以我们没有一个人去探望她,就只有你这个心肠软绵绵的黄莺忍不住。」
「我是唯一就近在敬西身旁照顾她的人。」黄莺满面愁容。「想到她笨到人神共愤,我就忍不住心疼。」
「怪医神好了,谁教他的医术那么高明,把一个天才弄成这样傻乎乎的。」
「还有那个记忆芯片。」书神提醒一向以讥讽为乐的斑鸠。
「对,还有那个芯片,设计得那么完美要死啊!简直彻底改变了敬西的个性,笨到连我都觉得讨厌!」
「怎么连你都嫌她笨!」黄莺瞪了斑鸠一眼,埋怨她的口不择言。
「不是吗?」斑鸠愈说愈亢奋,「都是那个王八『科神』害的。」
黄莺闻言,转头问书神:「科神没来吗?敬西虽然有医神替她取出芯片,但科神没理由不来拿回他的东西啊!」
「是啊!他一向以自己发明的东西为傲。」斑鸠嗤之以鼻地道:「简直自恋得彻底。」
「自恋有自恋的好处。」科神低沉的声音传来,倚在门边瞪着这名颈项配戴着黑色斑环项链的女人,「臭斑鸠!你的嘴巴什么时候跟『麻雀』一样叽叽喳喳?」
斑鸠将头一甩,坐入椅子。
「你来多久了?」黄莺问。
「比她骂我王八的时候还要早几分钟。」科神一副恨不得将斑鸠碎尸万段的模样。
黄莺担心两人会开战,连忙打圆场:
「斑鸠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是因为担心敬西,才会说那么多话来平息她的紧张。」
「记忆芯片确实达到了目的,不是吗?」科神不忘吹捧自己的才能。
「是哦!是哦!」斑鸠怪调应和:「你怎么不在自己的脑袋也装一个?」
「你想要吗?」科神点头,「等医神替敬西动完手术,我叫他替你装一个。」
「你去死啦!」斑鸠随手抓了个东西,就要往科神头上砸去,不过却被书神拦截。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见到书神慌张怒目的模样,因为斑鸠准备丢踯的「武器」正是他的宝贝书。
「歹势歹势。」斑鸠知道书神为书发怒的可怕,连忙陪罪。「谁教这里什么都没有,书最多嘛!」
书神横过冷目,将手中的书轻轻放回原位。
黄莺始终是圆融场面的和事佬,她立刻转开话题:
「科神,你怎么没跟进去做手术?不是要开启芯片,记忆才会重现吗?」
「我就说你们不懂吧!」科神一脸得意。「我来解说吧,其实芯片只是在压迫敬西脑内控制记忆的神经,一个阻隔而已,主要目的是干扰脑波讯息的传递,因此她才会看到什么或是听到什么都无法记住。」
「所以她才这么笨?!」斑鸠忍不住插嘴。
「你还骂!」黄莺制止的轻吼。
「原谅斑鸠,因为她的大脑不能举一反三。」科神拐着弯骂人。
「你这只猪--」斑鸠开骂了。
「好了啦!」黄莺抚着眉,忍无可忍的轻嚷:「今天来不是要听你们吵架的,烦不烦哪!」
「哼!」斑鸠以一声冷哼代表她的不认输,不过看在黄莺的面子上,暂且休兵。
「所以说--」书神语调慢条斯理的,「只要拿掉那个芯片就没事了。」
「就是这么简单。」科神道:「那个芯片的干扰系统很精密,所以当初植入敬西的脑里颇费功夫,但要拿出来就简单多了。」
「错了。」医神刚好走出手术室,边摇头边拿起置于桌上的茶一口饮尽,神情严肃。
看着一向冷静的医神竟然出现如此不安的表情,黄莺不免焦急万分,「你为什么这么说?」手术失败吗?不可能啊!医术界之神怎么可能失败?
医神稳定了情绪才开口:「芯片置放太久,已经成为敬西身体的一部分,所以在取出来后,她的记忆神经里会有一个漏洞产生……」
「结果呢?」斑鸠收起嬉笑神色,急急地问。
「她的记忆也会有漏洞。」医神说。
「漏洞?」
「除了这二年她是空白的度过外,之前的记忆甚至也会流失,我不能保证她会记得些什么、忘记些什么,她的言行举止有可能跟未取出芯片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