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讨厌啦,说这么大声!”秦可晴和他有足够的默契,就陪他演一场吧,他一定有不由自主的原因及理由。他的理智不能控制他的冲动,这也是前所未有的事啊,若不顺着他的心意,他也实在太可怜了……
谁教他们已经成为“真的”好朋友?
“我就喜欢你这样坦白直接!不像有的女人,外表清纯,骨子放荡——”
“你是指我外表也放荡哟?你坏死了!”
“宝贝别生气喔,语病语病,等一下我绝对会舒舒服服补偿你的喔!”汪嘉骏风流地捏捏她的脸颊,两人几乎当众亲吻起来。
看到他俩旁若无人,视若无睹的经过,倪云裳的脸色发白,管浩仰则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看来我的识人功力,还是有待修炼。我一直以为他至少是正人君子……云裳,他就是汪嘉骏。”
“喔。”
“他还没有找你吗?”
“嗯。”
她连续对管浩仰撒谎。这已经是必要之谎。而且她被刚刚的画面震慑住了,根本到现在还无法思考。
那个女孩是谁?他们为何如此亲密?
“云裳你还好吗?怎么脸色突然发白?”
“我突然头晕,可能出去玩那三天感冒了……我想先回去了。”
“好,我送你。”
看着管号不疑有它,还对她殷勤扶持。倪云裳已经快要装不下去。
她永远对不起管号——看来是千真万确了。
管浩仰不是替代品,她不能害了他。爱情不像事业,可以决定爱或不爱——爱上,就是爱上了;而不爱的若是勉强结合,反而是糟蹋别人的情感,妨害别人追求真正的幸福。这才是极为可恶、极为残忍的事。
原来,汪嘉骏对她的影响力,已经超乎她所能控制的深刻。
倪云裳深深悲怜自己的情路艰辛。
***
“目前全球的主机板,以及笔记型电脑的电容器需求量增加,所以我们公司科技部门下半年的营收会再创新高。还有我们的网路股一枝独秀、丝毫不受美方卖压沉重的影响。”
“好了,好了,嘉骏,我知道你的专业能力很强,但这些,不过只占杰洛秋尼三分之一的生意而已。”
汪嘉骏完全了解老板在指责他什么。
“一个小女人罢了,我就不相信找不到她。”
小女人?相当不简单的小女人呀,汪嘉骏在心中痛苦地说,当然外表仍是一派镇定。
“董事长!我上次就向你报告过了。因为这女子是领终点费,属于临时打工性质的,所以我们都已尽力了,但还是找不到。”
管浩仰深深地望了汪嘉骏一眼,这家伙到底有何居心?他不相信他的能力这么差,这么久了会找不到云裳……
难道他在刻意隐瞒什么,甚至企图什么?
“算了,浩仰,你查的结果怎样?”
“伯父,对不起,我也动员了最大的搜寻,但真的是找不到她,看来对方是有意要避开这件事。”
倪傲天大吐一口气,实在郁卒。
“好吧,好吧,连你都这么说,只好算了。算她会飞天遁地、隐身术,算我没这个命赚这笔钱。”
轮到汪嘉骏深深地看了管浩仰一眼。老板对他的信赖不如他,这使他不是滋味,不过这也当然,他又不是驸马爷。
但她——就在他身边,他到底有何居心?难道这么大笔金钱的诱惑,也比不上他俩爱情的深厚坚贞?愈想愈令人妒火中烧,愈令人心痛至极。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真有趣,他们竟然彼此交相贼!只为了一个千变万化的女人?
倪傲天终于忿忿地、又无奈地结束了这场会议。会议中所有高级主管都捏了一把冷汗,还好没有拿谁来开刀。驸马爷对主子的影响力果真不小呀!
管浩仰和汪嘉骏两人心照不宣,继续留在会议室里。
等到旁人都走了,他们才摆出对峙的态度,流露着观察对方的眼神。一个斯文英挺,一个冷酷帅气,但他们内在其实都有对方的成分:他们都是聪明、理智,极有能力的。英雄所见略同之中最大的遗憾,竟是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你应该知道她在哪里。”管浩仰知道他必须先开口,毕竟敌暗而我明。
“没错。”他冷冷地回答。
“为何说谎?对董事长,说得过去吗?”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江嘉骏冷酷地笑了:“你和‘她’在一起,十分愉快,对董事长和她女儿不但是说谎,而且更是说不过去。”
管浩仰心中一惊。他只是随便套话,但看来汪嘉骏知道的……不少。他一定有跟踪他们……
“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汪嘉骏的双眼,炯炯有神地盯住他。
“为什么?”管浩仰也不示弱地回视他。
“因为我——爱上她了。”
管浩仰的眼睛眯起来了。这家伙说的是真是假?他最直觉、最不希望发生的事,真的发生了吗?
“你的眼光像是要杀了我。不行喔,做生意若这样,不够内敛沉稳。”汪嘉骏冷冷地激他。“她,不是生意。她值得我忘掉所有内敛及沉稳。”管浩仰说得坦然。
汪嘉骏不禁心中惊讶,看来他对她是真心真意的,差劲的是他,碰上了她,什么吃醋嫉妒的劣根性都出来了。管浩仰呀,你绝对是我最可恶,但又最可敬的对手;但令人不解的是,他为何还要恋栈驸马爷的地位?
“看来你已经找过她了,而且不止一次。”管浩仰说话了。而云裳竟然对自己撒谎,为什么?“何止找?我们的关系,根本不止如此。”汪嘉骏是真心、是刻意,也是挑衅:“不过我会保护她的,用我的方式。不论她现在和你有多好,我也不打算放弃她,你最好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汪嘉骏盯紧管浩仰,眼神透露绝对的坚决。
管浩仰的拳头捏紧了,他真的碰上了一个来势汹汹的情敌。
“我欠老板的,我今年一定会全部还给他,我刚才已经还了三分之一了。”汪嘉骏自知这番话必须打折,因为这其中一半是多亏她的抢救她擅改的那份报告呀。
“你没有资格追求她!”管浩仰并不关心他刚说的那些,他开始激动起来:“你上次在餐厅的恶行恶状,显然是一个用情不专、拈花惹草的男人。”
“你凭什么说我?你更没有资格追求她!”汪嘉骏亦心情激昂、咄咄逼人地说:“你为什么和她在一起?你不但欺骗了老板,更辜负了他的掌上明珠。我不须向你解释我的恶行恶状,就像你不会向我解释你的自视清高,脚踏两条船一样!若她想知道上次餐厅发生的事,我求之不得,我只在乎她、我只须解释给她听。”
汪嘉骏平日的话实在不多。但真要他说起来却是辩才无碍。
“你不必自作多情了,她有我!至于我们的关系,更不是你这个外人,可以想像及介入的!”管浩仰也爆发了。他的口才绝不输他,只是他必须守住云裳的真实身份。这是绝对必须的底线,因为这是云裳达成梦想的顾虑呀!
“但是你还有董事长的女儿要你负责任,所以就看你如何权衡轻重了,我还是有机会的。”“你!”
管浩仰第一次只能无话可说。他不能泄露她的秘密,他再次提醒自己。
“我不是个品行高尚、一路顺风的人,不像你这位天之骄子。但是我绝对不会轻易地对你甘拜下风的——只因为她值得!”
即使她现在还有管浩仰,还有之外的其他男人、甚至还有更多浪荡行为……他都不在乎了。只要她从今以后,愿意全心全意只爱他一个人,之前的一切全部都不重要。这是他这段日子以来,痛定思痛、念兹在兹的结论。
他发现只有这么做,他的心灵才能完全释放,心情才能完全平定,生命才又回复意义;毕竟,要忘了她、要不爱她,是更困难、痛苦的事情呀!
当然这些话不须对管浩仰说。他双手插入口袋,一派潇洒地离开办公室。
管浩仰却开始心慌意乱起来了。
若汪嘉骏是贪得云裳的财富,那还好办,但他现在根本还不知道云裳的真实身分,而且更糟糕的是——他竟然对她动了真情;可以如此摊开、剖白自己的感情,不顾一切和他对上。
不,不能!
他不能这样处于挨打的地位,他爱云裳已经太久、太深了。必要时他要和她取得共识,公布她的真实身份也无所谓了。
还有最重要的关键是:为什么她从不说出他?她明明知道他的。难道她真的也对姓汪的……
想到这里,管浩仰的心情瞬间撕裂,好痛苦、好难受。不可以、云裳你不可以这样对待我!管浩仰狂乱地把十指插入浓密的头发里……
云裳呀云裳,你可知道,你若爱上了别人,那便是我生命中最不能承受的重了,那便是我心中一辈子永远的痛,你要我如何自处、情何以堪?
偌大的会议室充斥了管浩仰的慌乱。
而倪云裳怎知道,当下有两个男人同时在为她欢喜、为她忧呢?
第八章
CLOUDIAR,就是云常:
怎么样?师父我中文学得很棒吧。现在的梯数不只会讲,还会写了,我势在太了不起吧!还有,我要给你这个弟女一个天大的惊喜!我最近在环绕世界,随死可能到台湾去找你,高不高兴?
我们好久没碰面,没聊天了,只是一支都是E -MAIL来E -MAIL,去,妹到快要烦思我了。
我好想你,想到又可以把你搂在怀里,东南溪北到处玩,我就高兴得快要鸡飞狗跳了。
好了,不要ㄌㄨㄢ跑,我就来了!
你的帅父
白痴师父,这有什么好了不起?错字连篇,还自创词语,真是彻底地败给你了。
这段日子被两个男人烦心得要死,好久没看E -MAIL. 师父也真天才,要来的日期也没讲。什么叫随“死”可能?不过倪云裳也不禁甜甜地会心一笑,他总是出其不意——这就是师父的作风呀!
他来也好。她最近真的过得很糟,需要有人来转移她的注意力,陪她吃喝玩乐到处做“功课”,开导开导她混沌的心情……
才沉浸在与师父过去欢笑的回忆里,就听到有人在楼下大喊奇怪的腔调:
“CLOUDIAR——云常——云常——CLOU——DIAR!”
不会吧?这不可能吧!她赶紧冲到阳台往下一看——
老天!眼前真的就是她的超级“帅”父,这个疯子!
倪云裳只好五步并做一步,快速地把这个金发碧眼、高大威猛,性格却异常顽童的超级师父带了上来。
“你也拜托一下,门口有电铃不会按哪?左右邻居阿公小孩,都被你这个外国人吓到了,还有我叫云裳,不叫云常,是你的弟子,不是弟女。怎样?中文很难学吧,别得意得太早。”
“搞不懂你们中国人。男的叫子,女的不就叫女吗?就像男的叫孙子,女的不就叫孙女吗?”“对对对,师父好聪明哟!但是语言是约定俗成的累积,没有一定的规则可循,你的母语也是一样。”
“你在讲什么‘月饼俗仔的累鸡’呀?不要一下子说的太难,帅父我听不懂啦!”“是‘师’父!”
倪云裳呵呵大笑起来。他没变,还是这么超爆笑、爱搞怪的家伙。
师父的行李只是一个小背包,真是标准射手座的爱好自由、不被拘束,哪像千里迢迢从地球另一边过来的?
“克劳蒂亚,你看到我的E -MALL觉得怎样?写得很棒吧!”
“待会每个错字订正十遍,保证你的手会断掉。”
帅帅的阿笃仔吐吐舌头。弟女严格的时候还真是不“狗”言笑呢。
一进门,师父的长手长脚,就全部摊在沙发上,真是自在地像在他家一样喔!而且还真是会挑时间来,故意在这种吃晚饭的傍晚时刻。
她忙她的,而他也乐得休息。她的房子小,在不同地方也听得到。
“李奥,你怎么有空环游世界呢?”
“还是为了躲人喽!”
“唉——了解,可怜的师父。”倪云裳一听就懂。
他们在美国时会那么要好,主要原因之一也实在是因为同病相怜……患难见真情呀!当然性情的契合、旺盛的好奇心、喜欢玩耍的游戏心情、想要学什么就必定要学成功的好强本性,都是他们成为亲密师徒的众多原因。
后来,她才听说牡羊座的人会和他这种人很合。倪云裳才不在乎什么星座互相速配或铁定相克,合不合是靠真实相处,而不是靠几本书几种统计说说。
所谓没有不合的星座,只有不合的人。
“你呢?你老爸还是老古板,不能接受你是女强人吗?PIPE还是不放弃你?躲在自己家的公司,应该没问题吧?”
PIPE是管子。李奥都是这样称呼管浩仰。只是他明我暗——只有师父知道管号,管号从来都不知道他。
“中国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反正不管我爸怎么想,我还是我,我一样要做我自己。至于问题是有,只是问题不在被我爸发现,而是烦人的……算了,现在不想讲……你不是从我们分开后,就一直吵着想吃我做的中国菜吗?上菜了!“
李奥的注意力一下全被她的菜吸引过去。“噢!云常,不,云裳,你的动作真是快狠准呀,我真是爱死你了,小可爱!”
说完马上把倪云裳抱在怀里,用力地香了她一个。师父还是这么热情如火,不习惯都很难。
“哇,好香,好香!这些是什么呢?”
“这个是油条澎湖丝瓜、芋头鸡肉油葱煲,那个是豆酥鳕鱼、生菜虾松,还有一道牛肉蕃茄汤。”
“哇哈,棒棒棒!”
其实李奥才不在乎这些菜的名字,只是“么鬼假细力”客气地问一下而已,倪云裳清楚得很。最重要是好吃得不得了的滋味,马上可以痛尝,不必“梦里只有回忆、口里只有唾液”了……眼前的色香味,让他一连扒了三碗饭。
“师父,你是饿死鬼投胎的吗?好像才刚从衣索比亚回来一样。”
“你好厉害,竟然猜对了,BINGO !”
倪云裳吐了吐小舌,对于师父,没有不可能的事。
“只怪飞机餐太难吃,旁边的女人太难看——一点都不像你那么可爱,所以饿到现在。”
她看他痛痛快快、胃口极好地大吃特吃,之前烦躁的心情,不由得轻松很多。
“你干嘛不吃?你有心事喔。”
倪云裳双手撑着脸蛋,看他继续饿虎吞羊。
“还是师父厉害,最了解我了。”
“没关系,等一下带你出去玩喔,乖宝宝!”
“好——”
倪云裳大笑出声。谁带谁去玩哪?才刚到台湾来的臭屁家伙,李奥真不愧是她的好师父,清楚她的个性:知道她想讲心事的时候,自己自然会讲出来,他才懒得鸡婆多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