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恕呀,不是老爸爱说你,好歹你和晓玫也订婚五年了,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人家是女孩子,不好意思说什么,可你也不能当做没这回事呀!”爸爸喝口老人茶说说念念。
“爸,我忙她也忙,是真的挪不出空档……”二哥的借口。
“时间是人安排的,反正你今年年底就得把她娶进门。”妈更是一副不得商量的口吻。
“可是今晚就是年底了,而且就剩不到两小时……”二哥还是喜欢抓人语病,真是不改本性。
“那更容易了,现在你去把晓玫载来,我去请里长来证婚,反正婚戒、证书我早就准备好了……”妈乐得将计划说了出来,她是那种超级行动派的人。
“拜托!”二哥无奈地呻吟:“算我理亏,OK!国历八十四年年底一定会有一场盛大的婚礼,行了吧?”二哥投降了。
“还有你柳英,别想偷溜。”爸抓到三哥和我正想以拿饮料为由溜到后面武馆,便给叫了回来。
我一看没有点到我的名字,就飞也似地跑了出来。
哇!好冷。我打开一罐冰啤酒打算以毒攻毒,没想到外面风那么大,而我又极端不愿回客厅取暖,以缩在走廊上独饮望月,结果哪来的月呀?哈啾!把啤酒都喷出来了,要命,真的很冷。
真想抽烟啊!可是被老妈逮到可就惨了……啊!不管了,还是抽吧!不然怎对得起此情此景呢?
哈一口,浓浓的烟袅袅盘旋夜空,散在透过树影间的街灯,还真有另一种美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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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农历年,我又开始全心全意地投人工作中了。不只乔家的房子,我的老搭档为哥也拿了两个案子来,一时之间倒也忙得轻松愉快,因为钱赚得愈多我愈快乐,那表示又离我的梦想更近了。
叮当的门铃声响,这时候大白天的会有谁采呢?大概是收管费吧!
我一打开门,哇!一只长颈鹿——是邵允文啦!
“美珍不在家,去公司了。”我开门见山的说,并没有想请他进来,因为想到他使美珍哭成那样,我就生气。
“我不是找她,我想借你几分钟时间可以吗?”邵允文大概是看我脸色很不好,所以声音放得颇文雅。
“我可以进来吗?”他不等我答应就走进来,顺便将门带上,我则跟在他身后细细打量他,并且想着他找我的原因。
“坐!你找我是公事还是私事?”
“私事。”他乖乖地选择一张双人椅坐了下去。
“美珍吗?”我猜想着,也跟他一样将声音放严肃。
“她……我是说,最近她是不是交了男朋友了?”他紧张的问:“我有朋友说看见她和不同的男人出入一些约会场所,是不是真的?”
“是啊!她再不找个‘固定’的男朋友,她妈妈会帮她报名‘我爱红娘’,不然就要强制她相亲了。”我特别加强“固定”两字,因为我看得出邵允文是很关心美珍的,或许事情并不是美珍所想的那样,或许不只美珍在单恋,或许
“可是我……我以为……美珍应该不是这样的,不同的男人,天啊!她怎么可以?”邵允文急得语无伦次的。
“我想你只是美珍青梅竹马的邻家大哥,应该没有权利干涉她的交友情况吧?更何况听美珍说你有一打以上的女朋友,不是吗?”我想试一试他便说:“上回我还在路上看见你和一位长得很像钟楚红的小姐,很亲密一起用餐,你能否认你的女朋友很多吗?”
“你是说小朱吧?她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大嫂,而其他的女孩子只是普通朋友……”邵允文说出了个重要消息。
“那美珍呢?”我故意引导他的思考。“也是普通朋友?”
“美珍是不一样的,她……”邵允文很自然的说了。
“她是怎么不一样?”我想知道。
“我……我以为她应该是喜欢我的。”邵允文哭丧着脸,“因为我喜欢她!”
“有多喜欢?像疼小妹妹一样?还是像好朋友?”
“……你好像法官一样,本来应该是我要问你的。”邵允文瞪大眼睛看我,他这才知道我的本事。“怪不得美珍总是说她有个比律师还难缠的好朋友。”
“我认为你还是回答我的问题比较好。”我说。
“我从以前就没想过把美珍当小妹妹,真的!她是那么特别,所以即使我搬走了都还记得她。而当我们重逢时,我心中的小美珍已经长成人见人爱的小女人了,然而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像我喜欢她一样喜欢我,因为她显然地忘记我了,所以我不敢对她说什么,怕破坏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谊。”
天哪!两个世纪大白痴。“我不是美珍,所以这些话你说给我听是没有什么用的。”
“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些美珍对我的感觉吧?是不是?”邵允文期盼地望着我。
“我想,我认为美珍应该比我更喜欢听你刚才说的话!你懂我的意思的话,就快走吧!别在这儿碍眼,浪费我的时间。”我就好人做到底的说:“听说她今晚和朋友约在‘夏绿地’吃饭。”
“谢谢你!柳蓉。”邵允文几乎是飞跃出门的,还差点撞上了门框。
做了件好事,让心情都跟着快乐起来了,我哼着歌,是首老歌——“月亮代表我的心”。因为我把自己比喻成月下老人了,谁叫他们都刚好来问我怎么办……咦!不对,不对,歌词最后一句正好是“月亮代表我的心”,那我岂不成了恋爱大使了?照亮每个人?多恶心啊!
第五章
乔姑妈打电话来跟我说,这两天会有个造型师和一个广告企划来和我沟通,希望我不要乱跑!我哪有空乱跑呀?乔姑妈说希望四月初能来得及去拍法国春天的美貌,所以我都在家赶图的。
当我看到两个看起来很专业、很干练的女强人来按我家电铃时,我认为我的苦难这才开始;不准这、不准那的,我以为乔姑妈是找了两个超级美姿美仪的管家来了。
为了方便沟通,沛淇将房间让了出来,搬去葛家辉他们那个大房子,唉!唉!看,我为了钱竟让人来改变我原本的面目?根据两大专业所描述,我是很有个性,但太强太硬了,不适合脚本里的造形……又要我保留自信,又要我展现妩媚风情,搞得我人已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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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如预定那样,我们一大票人都飞往法国了,留下美珍看家,当然邵允文会来陪她的。顺便一提,邵允文当真依我的话去找美珍,而且理所当然的一切否及泰来,好事近了……
才下飞机,东西南北还看不清楚就拖上旅行车了,我睡了一下,当睁眼瞧见这十八世纪的古城堡时,我心想这一切苦难是值得的,因为晨雾中的城堡,太美了。然后还来不及去寻幽探胜的,摄影工作大队已经在等我了,他们说要拍晨雾散去后的背影,于是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老天,这一子我终于了解那些光鲜亮丽的广告片背后的辛劳与忙碌了。唉!模特儿这行业,若不是抱着极高的兴致的人,是没办法长久做下去的;然而这一切于我,看在可以增加不少存款数字的分上,我当然拚了。
不过这地方真的很美,连我都觉得自己特别好看了。雾淡淡地、薄薄地,还有两旁粉嫩嫩的樱花,我穿着白色长衫,缓缓走着,不用特别的表情,只要优雅地穿梭於樱树间即可,摄影师比了一个方向要我看,我将眼神调向远远的彼方,翘起嘴角……
主场景是一场宴会,摄影师拍了两个不同版本;一组白天,一组夜晚。
另外一场景是马场边的妇女竞艳,我果真看到全是白色的世界了,每个女仕都好像很有气质,我应剧本要求,身着白色骑马装,当然英姿飒飒好看得不得了!顺便一提这是我第一放马狂奔,虽然我亦曾骑过马,不过像这样疯狂的还真有些兴奋而且欲罢不能了。
然后我提出骑马走过樱树间到达古堡做为开场的建议?当然没问题了,于是我们开始等待晨雾,可是这一天日头早早就晒得满山满谷,哪来的雾呀?所以没有我的事了,而其他人就利用空档开会检讨……
我呢,就利用时间出去遣达啦!
这时候就真羡慕沛淇和阿辉留在巴黎享受了,由于工作进行缓慢,所以我的巴黎行就不行了,不过我打算在此地好好的逛,跟工作人员借了辆旅行车,我便可出发探险了。提到这古堡,听说是乔姑妈的朋友用来度假的别墅,真奢侈的行为!听说这里的冬天雪很白很厚,夜很蓝很静……等一下,这似乎有点似曾相识……猛一回头!是了,是乔正绍的画——春天的樱花、夏天的森林、秋天的枫红,还有冬天的霜雪……
我猜想乔正绍在少年时期,一定曾在此地度过一年以上的时间,而且在此美景之中与某位少女共谱恋曲……
然而我又忘记我喃喃自语的习惯是说得清清楚楚的,所以如果有人正好在我左右,便会一字不漏地全进了他耳里了。
“没有错,我那四幅画正是初恋纪事。”乔正绍的突然出现,已经不再使我讶异,反正习惯了。
“你没有再画下去,真可惜!”我叹息他的才华尽被商业气味给掩盖了。
“是吗?”他不再说下去了。
我抬眼望山,山巅仍残留些许雪白的痕迹,衬在深墨绿的针叶林间,空气都变得好干净呀!好舒服呢!
“能在此住上一段时间,真是不错的享受。”我伸了懒腰,迈步向车库,打算去开旅行车。
“喂!你是真的很没礼貌,还是我真的令你厌恶?为什么总是一声不响地就走开?”乔正绍向我走两步。
“你有话说就会跟上来了不是吗?若没事我自动消失不也挺好?”我回头对他说。
“至少你也该问问我为何在这里出现呀!你这样真令我大受打击。”乔正绍摇头苦笑。
“是你的男性自尊吧?”我苦笑反问着,他的表情实在一点也不像小荻讲的那么凶恶。“回答你的问题,你是乔姑妈的儿子,而这片子是乔姑妈跟我签的约,所以你在这儿一点也不奇怪,对不对?”我摊开双手表示结束。
“算我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好了。吃过了没?我带你去本地最有名的餐馆,算是慰劳我们辛苦的模特儿,尽尽地主之谊。”乔正绍带着微笑对我提出邀请,使我不想拒绝。
“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表示意见吗?走吧!”我大方地率先往大门的方向走。
“等一下。”乔正绍作了一个手势将手伸出来,好有趣的。我回过身将手交给他,他将我的手放进他的臂弯里说:“这样才对嘛,至少表示我们是一起的。”哈哈!我大笑两声:“难道就这么走出去?”我故意揶揄的说。
“这怎么可能呢?一个绅士是不能这样对待淑女的。”他的表情高深莫测。
然后就像变魔术一样,一辆雪白的劳斯莱斯缓缓来到面前,停了下来之后从驾驶座出来一位壮硕魁梧的金发青年,我猜他是混血儿,因为他的皮肤有点黑:然后他打开后门,做个邀请状,无言的表示请上车就定位。
乔正绍说了句法文,司机便快步向前打开前面侧座的门,乔正绍将我安置在前座,就看见那人跑到另一边打开车门恭敬地等乔正绍就座,再轻准地合上门,立在一旁欠身微笑……
“哇!这是什么礼数?太戏剧化了吧!”我回头看随着车子远行而变得渐小的人影。
“是我爹地的习惯,在这个地方尤其严格。”他说。
“喂!我觉得你的司机也太巨大了吧?”我找话说。
“哈!哈!哈!你还是很敏锐,没错,他是我的保镖。”乔正绍一定很少大笑,所以我觉得大笑的他特别好看,而我似乎没察觉我正呆呆的看他。
“若不是山路难开,我一定会以眼还眼!怎样?就你所见的还满意吗?”他大言不惭的说。
我想我一定脸红了,否则我不会感觉那么热,急忙将头回到前方的路上。
“喂,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在台湾搞影艺娱乐业吗?”随便找个话题,总比默认来得好,这是我的水昆方法。
“喂!有名有姓的,干嘛喂呀喂的叫!”
“你不也一样?”
“学你的,我叫你蓉儿,好吗?”
“好呀!我也叫你绍儿好不好呢?”我的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怎么特别不一样,有点寒毛耸立。
“恶!好难听……好吧!我叫你小蓉可以吧?”他做个鬼脸,“不要叫我小绍,像幼稚园没毕业……这样吧!你叫我正绍,我就叫你蓉,如何?”
“哇!我大吃亏了,好像呢称喔!”我哇哇大叫!
“不会啊!你的朋友不都是这样称呼你?蓉!蓉!很顺口,就这样决定了。”他根本就没有考虑我的反对票。
可是不一样呀!由他嘴里念出来感觉就是很奇怪,又加上乔姑妈的计划……唉!
“我如果记得没错,我们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广我又喃喃自语了。
“你是水我是火?”他也听到了。
“哼!水是用来灭火的,而火再怎么旺,遇到水只有消失无踪,留下一股难闻焦味了。所以是火的你怎样也赢不了是水的我。”我几乎是任性的,这从不曾有过的撒娇此刻突然的出现,还真令我无所适从。
“怎么了?突然的安静下来,是不是想学水一般的温柔多情呢?这和我印象中你的伶牙俐齿不同,虽然你平常很冷淡但并不表示你就很温柔。”乔正绍转过头来看我。
“你又了解我了!”他的眼神很奇异,值得深思,我不再和他辩什么了。
时间突然阴沉下来,有点伤感这眼前的路是如此幽长遥远呵!
“我,乔正绍今年三十六岁,未婚但喜欢女人做伴,在台湾有自己的娱乐事业,前三年才接下我爹地在法国的企业,工作表现良好,没有不良嗜好,除了烟、酒之外就是工作……”
“和女人!”我替他接下去,以免自己在车上吐,真受不了他的自吹自擂。
“你呢?”
“我,柳蓉年二十有七快八了,不想结婚,工作自由,除了吃睡就是工作赚钱。”
“我在大学时代玩美式足球,偶尔骑马、滑雪和赛车,你呢?”他自顾自的说,还不忘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