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紧了拳头,屏气凝神蓄势待发。
“还是被你们找到了。”她泄气的说。
“邢欲风。”侍卫队长冷笑道:“真是意外呀!”
没想到寻获相国千金之际,还加送这个反贼头子,这下大家不要升官也难了。
“拿下了。”
他一发喊,人人奋勇攻向邢欲风,打死反贼有赏,活抓也有赏。
邢欲风冷哼一声,出手如风,很快的打倒几名侍卫,拉过了语洁让她躲在自己身后,低声道,“跟紧。”
廉语洁大奇,怎么这些人净跟这家伙为难?难道他们误以为是他诱拐她的吗?这下可惨了。
她虽然顽皮,可是却也善良。邢欲凤身手虽好,但双拳难敌四手,官兵又众多,他怎么打得过?
她急忙大喊道:“快住手,跟他没关系。”
大伙打得乒乒乓乓的,呼喊声和怒骂声早就把她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邢欲风抢过一名官兵的大刀,有如鬼魅般的转到他身后,一掌击在他背心,一手引着长剑刺入了他的小腹。
再拔回他的长剑,剑锋一转,将一名大汉连肩带刀的给斩落了下来。
他招式凌厉有如鬼魅,忽远倏近,寻常的官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侍卫队手一挥,命官兵退下,众高手团团的围住了邢欲风。
“好身手。”他拍拍手,冷笑道:“不过,斗不过我们。”
说话间,他突然右手急扬,冷不防放出三枝袖箭。
邢欲风仗剑击飞两校,另一枝无论如何避不过,眼看袖箭当胸飞来他连忙使出一招“铁板桥”,虽然避开了要害,但左肩仍是中箭。
侍卫队长左手一挥,众人纷纷拔剑,或左或右,或前或后的结成一个剑阵,看似杂乱,其实暗藏着杀机。
邢欲凤脸色一沉,左肩伤势甚重而且麻痒难当,可见这些小人的暗器均淬了毒。
队长一声冷笑,催动剑阵将邢欲风围住。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
廉语洁见他负伤,连忙拦在他身前,保护着他,“我都说不关他的事了,干嘛还出手伤人!”
侍卫队长还以为语洁受邢欲风所挟持,急道:“快把反贼击毙。”
“把小姐带走。”
小洁?还是小节?那是她的名字吗?
击毙?有那么严重吗?廉语洁得愣的看着刀光剑影,一点都不知道情势凶险,一名侍卫飞跃过来将她拉走。
邢欲风见她被侍卫所擒,分神关心了一下,马上后背中刀。
他咬牙苦撑,岂知他却越来越支持不住了。他的左肩肿胀,而且随着激斗令血气运行加快,毒气越快攻心,已是满脸黑气了。
廉语洁看他摇摇欲坠,用力甩开抓住她的侍卫,冲进剑阵里。
侍卫们一见她猛然冲了进来,生怕误伤她,纷纷停手。
“快走呀!”她可不希望这家伙因为她的胡闹而送命。
侍卫们连忙冲上前来抓住她。
语洁一边挣扎,一边喊:“快走呀!”
邢欲风一咬牙,矮身一窜,飞快的掠出了剑阵,纵身往墙下一跃。
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救她的,一定!
“快追。”侍卫队长见他逃走,连忙大喊。
“不许追。”语洁双手叉腰怒道:“谁去追就是跟我过不去,跟我过不去就是跟相爷过不去,谁要是嫌脑袋放在脖子上不安稳的,尽管去追。”
“小姐……那人是反贼呀!”
“反你的大头鬼。快点去帮我找玉佩,找不到你们就倒大霉了。”语洁盛气凌人的说。
像这种时候,她就觉得当个相府千金也不错!
她朝深沉的夜色望去,那个人不知道伤的怎么样了,她的一个偷跑计划竟会害到别人,真是没想到呀!
希望他不要有事才好,虽然他是个霸道又不讲理的疯子,可是她还是希望他安好无恙。
第三章
“闷死人啦!”廉语洁懊恼的对着高墙吼,有点想念那个人。
他轻功那么好,轻轻一跃就飞上去了,改天要是能再见到他的话,一定要缠着他,要他教她这门功夫。
她颇为怀念那一晚,真是刺激好玩,她有很久没有笑的那么开心了。
虽然玩得很开心,但回府后也被爹爹骂的狗血淋头,真是气煞她了。
都是那个莫名其妙的臭男人,害她没有及时跑出城去。
更气人的是,她从他身上摸来的东西,本来还以为是什么稀奇的东西,看他很谨慎的包了几层油布,没想到一打开居然是块破烂的羊皮,还画了一些古怪的符号,她嫌肮脏就顺手丢到炉灶里烧了。
“很闷吗?”廉希宪捻着胡子笑道:“不是请了戏班子回来给你解闷了吗?”
“那有什么意思?看来看去都是那些同样的人,一点都不好玩。况且那些人画的花花绿绿,嘴里呜呜啊啊的,谁知道在说些什么。”
廉语洁嘟着嘴,一脸的不悦。
“这么说,闹闹失踪记,让满城的官兵追着跑,让一等侍卫在城门下找东西,比较好玩啰?”他越说越严厉,语气也变得严肃。
“我又不是故意的。”的确比较好玩,可是看爹好像蛮生气的,还是别说出来好了。
“语洁,你别胡闹了。你娘过世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想念以前的日子。但是,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安定的生活呀!”他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
“我知道你给我的都是最好的,可是却不是我想要的。爹,你知道我尊重你、景仰你,你是我最亲的人,但如果连你都不了解我的话,过这种日子有什么意义?”
“我的确是不了解你,我只是想爱护你。”锦衣玉食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女儿爱冒险、爱刺激的个性跟她娘亲年轻的时候,简直像了个十足十。
想起已逝的爱妻,他的眼眶就有些湿润,对语洁的胡闹也就不忍心苛责了。
“爹,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你要我待在府里,我能做什么事呢?”她泄气的说。
“如果你这么有空,陪陪玉楼去,她……很寂寞。”
“陪!?”语洁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她爹竟然要她去陪陪他的新夫人。
她想逃离这里的一大半原因是因为李玉楼,爹现在竟然叫她去陪她说话解闷!?实在是太讽刺了!
“语洁,我知道你对爹有些不谅解。但是玉楼她善良真挚,聪明而美丽,或许你能试着接受她。”
“爹,我知道她很好。光看你对她有多用心,我就知道她在你心里的地位。可是,我真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你别勉强我,否则万一我胡说八道,伤了她的心,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语洁,你是个乖女孩,迟早你会想明白的。”廉希宪幽幽的说。
迟早有一天,她会知道一旦动了情,就无法自拔了,他不是忘了亡妻,他甚至想念她,但毕竟她已经过世了,而他有机会拥有另一个人生,她也会替他高兴的。
“我不是个乖女儿。”她有点惭愧的说,她满脑子都在想要怎么逃离这个地方,回到草原去,那里还有她娘亲的亲人。
“乖女儿。”他轻轻抚着她柔顺的黑发,“你当然是我的乖女儿。”
“我很乖吗?”
“当然。”
“如果我真的很乖,为什么不能出门去玩?”她无辜的笑着,清澈的眼睛含着乞求和渴望。
他一笑,不忍心给她碰钉子,“你真是个鬼灵精。好,你去吧!”
“太好了。”她开心的搂着他的脖子,“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爹了。”
“你出门去可以,但是撒吉思还是得跟着。”
一听到还要有人跟着,她一张小脸忍不住又垮了下来。
每天让人跟来跟去的,一点都不好玩。
“可不可以不要有撒吉思跟着?”
“当然不行。万一有事,谁来保护你?”
“可是我不会有事呀!”
“不行,没得商量。要出门可以,要遵守我的规矩。”
“好嘛,好嘛!”
虽然不太乐意,可是也没办法,还好撒吉思笨笨的,很好摆弄,她要做什么,要去哪,谅他也没那个能耐来阻止她。
“那是什么?”
撒吉思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有一座高楼,楼顶旗帜飞扬,布置的富丽堂皇。而楼底下东一群、西一堆的聚着不少人,人声鼎沸显得热闹无比。
“那是做什么的?”廉语洁好奇的问。
“你别乱跑,我去问问看。”他看小姐不反对,于是往人群里挤了进去。
廉语洁目不转睛的仰头看着那楼到处挂满了大小灯盏,布置的美轮美免,可惜天色尚早,要是同时点上了灯,一定很漂亮。
她欣羡的看着高楼,很想上去玩一玩。
撒吉思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小姐……我问明白了。”
“喔?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台将军建这座高楼,是要观赏烟花用的。”
“什么是烟花?做什么用的?”语洁疑惑的问。
“是汉人的玩意,我也不会说,反正很漂亮。”在蒙古草原长大的语洁,从来没看过汉人发明的稀奇玩意,因此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真的吗?我要看。”她兴奋的拍起手来:“在哪里?”
“现在还不行,等天黑了再说。”
“天黑?”
“是呀,天色一黑这烟花才精彩。”
语洁满怀着期待之情,开始眼巴巴的望着天,希望它快点黑了吧。
夜色降临,台将军的高楼仿佛一座不夜城,四周缀满了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小花灯,闪闪烁烁的有如天上的繁星,在夜空中大放光明。
燃放着的爆竹,直射入空,仿佛是一颗颗的流星,轰然乍响。声传数里。
接着,只见火星闪动,数百支烟火一同升腾人空,在漆黑的夜空之中,绽出奇异的光芒,看得人们鼓噪不已,大声叫好。
语洁开心的直拍手,被周遭那股欢愉喜乐的气氛所感染,不断的发出赞叹的声音。
“好漂亮呀!汉人好聪明,怎么制造得出这么好玩的东西?”难怪爹爹总说汉人的东西是好的。
看小姐开心,忠心的撒吉思也开心,他往前面一指,“小姐,那边还有糖葫芦,要不要试试?”
“糖葫芦?吃的吗?我要我要。”
语洁好奇的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御水河架了一座板桥,桥的另一头人影幢幢,似乎更加热闹。
语洁笑着跑上了板桥,只听见嘶嘶声大作,火星由东自西闪动,原来桥的周边装了药线,一点燃之后红光闪闪,满地的烟花乱窜,映的板桥上是一片明亮。
“这里也有烟花。”
语洁开心的直拍手,猛然一记闪雷似的声响传来,地上都跟着晃了几下,她尖叫一声,差点掉到河里去。
一阵火光冲天,将漆黑的天空照映的一片火红,人们开始慌张的乱窜。
有人大喊:“爆炸了,快逃呀——”
语洁被人潮挤着、推着,噗通一声的掉到河水里,还好撒吉思及时将不诸水性的她捞了起来。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她还没玩够呢,怎么好像结束了……不会那么倒霉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几声爆炸声是哪来的,又是哪里失火啦?
前晚本来很好玩的,都怪一群不识相的坏蛋坏了她的兴致。
早上听爹爹说,前晚有一群匪徒炸开了牢门,攻破了几处牢房,放走了大批人犯,大闹大都城。缉捕了一个晚上,还是让贼人逃脱了,因此皇上非常的震怒。
语洁也很愤怒,她好不容易才开始觉得这里有点好玩的,现在都被毁了。
她无聊的从茶馆出来,刚刚那个说书人说的口沫横飞的,虽然精彩,可是却少了那么一点有趣的味道。她有点泄气的在街上乱逛。
“好闷哪。”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小姐,不如咱们回去吧!”撒吉思连忙说,真不知道她的体力哪里来的,在街上乱逛了一整天,他的脚都快断了,而她却像没事似的。
“回去?那更闷。”她叹了更大一口气。
“咱们总不能站在街上,什么都不做呀!”
“我就是想做些事嘛!不然你以为我喜欢站这儿?”她眼睛一亮,“不如咱们出城去,听说城外有间庙,风景倒不错。”
“出城?”撒吉思连忙摇头,“相爷没说可以出城。”
“相爷也没说可以上茶馆去,相爷也没说可以上天桥去瞧把戏。咱们去了没?”
“去了。”撒吉思愣头愣脑的说。
“是呀,那现在我要出城,为什么不行?”语洁两眼一瞪,努力的欺负起撒吉思来。
她实在太无聊了,摆明就是借题发挥,找撒吉思出气解闷。
“可是……”他觉得她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可是又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可是什么?相爷要你陪我到处走走。而所谓的到处就包括每个地方,包括城内、城外,懂不懂呀?”
“好吧。”
她说的道理每次都能把老实的撒吉思给骗倒。
廉语洁兴高采烈的出城去,虽然身后还跟着撒吉思,不过以他迟钝的程度,要甩掉他并不难。
其实无聊的生活、爹爹的新夫人乃至将出世的婴儿,都只是她离开相府的借口,她觉得浑身流动的血液都发出一种呼唤,要她离开深闺,去寻找一些东西。
但到底她要寻找的是什么呢?她也弄不清楚,但绝对不会是那安和宁静的闺中生活。
离城越远,语洁就越开心,忍不住哼起曲子来。
她拿着一只狗尾草,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撒吉思则是一脸无奈又苦恼的跟在后面。
“小姐,这条路到庙里去吗?”他东瞧瞧西看看,终于确定了这条路走上一百年也不会到庙去,忍不住开口问了。
“不是。”她连头都没回,随口就回答。
“可是——”
“可是什么?我改变心意了,不想到庙里不行吗?”她是主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况且她今天是决心要偷跑了,连盘缠和珠宝都塞在衣服里了。
“天色暗了,我们得回府了,否则等天色完全暗了之后,路就不好走了。”
废话!她当然知道,她就是要等天黑呀,等天黑了她就可以一溜烟的躲起来,让他找不到。
“知道了,你真烦,简直像个老太婆,不……比老太婆还烦。”
她白了他一眼,然后注意力被一只跳进草丛里的白兔给吸引了。
“兔子!撒吉思,快点帮我抓。”
“好。”撒吉思连忙弯腰去抓,小姐有令,别说只是抓一只兔子,就算要抓人也得给她抓来。
她跟在撒吉思身后,兴匆匆的跟着抓兔子去了。
撒吉思追的满身大汗,几次都要扑住那只兔子了,却总在紧要关头让它给跑了。
“在那,快点。”语清看的发急。这个笨手笨脚的撒吉思。
撒吉思擦了擦汗,应声:“是。”
语洁看他庞大的身躯却总抓不住白兔,不禁懊恼了起来。
早知道就该多带一些人出来,大家一起抓兔子,那才好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