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轩看着虚掩的大门,心中不由得一阵迟疑。“晨悠,小心点,屋子好像有人来过。”
看见丈夫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晨悠害怕的将身子缩进他的怀里,其实她不是怕小偷,而是害怕中原的父母已经循迹找到大理。
仲轩推开大门,看到屋内摆设安好,没有被翻动的痕迹。他迅速环视四周,只有客门开着,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安抚着仍处于惊吓中的妻子。
“别怕,看来是蔚楚。”
仲轩一走进客房就看到蔚楚似乎疲惫不堪地瘫睡在床上,脸上还挂着长途奔波的风霜。他步出房间将门关好,不禁摇头叹息着。他真的不懂,为什么每次见到蔚楚的时候,他都好像累坏了?
仲轩点上油灯,拿出从茶楼带回来的点心,这时,晨悠已经泡好一壶上等金萱候着。
优闲的品茶、吃点心,等着蔚楚醒过来,而他们一点也不担心会等候太久。因为季蔚楚无法忍受晨悠泡的茶香,他曾戏言只要喝过晨悠泡的茶,那—般人泡的宛如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
不然,蔚楚被这阵挨鼻而来的香气熏醒,就是这股香味,让他不远千里迢迢地跑来避难。真是的!连仲轩夫妻都不肯放过他。天知道他快累死了,还用这种方法吵醒他。虽然是最温馨的叫法,但对现在的他而言是一种折磨,仲轩明知道他无法抗拒晨悠。番挣扎后,蔚楚只好乖乖的弃械投降,放弃温暖的被窝,睡眼惺忪的走出房门。
“起床啦!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们,忘了你还有间茶楼?”仲轩乘机调侃他。
“看你快累垮的模样,好家经过一番拼杀,才得以死里逃生。”晨悠递上一杯刚泡好的茶。蔚楚接过茶杯,大大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烫得他龇牙咧嘴,哇哇大叫。
“哇!好烫!好烫!”他用手对着舌头扇风。
“活该!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哪有人喝茶喝那么大口?又不是没喝过晨悠泡的荼。”仲轩忍不住大笑,笑得十分夸张。
“我烫伤了,你还笑得这么开心,一点朋友之情都不留,别忘了我们可是生死之交。”蔚楚以开玩笑的口吻抱怨着。
他这一席话,让仲轩含在嘴里来不及下咽的茶水,“卟”的一声全往外喷了出来。
蔚楚马上往后退,但仍闪避不及,喷得满脸都是。“哎呀!仲轩,看你做的好事。”他斜睨仲轩一眼,低声斥道:“在寒烟翠被水涵烦透了,来到竹轩还被你欺负,我到底招谁惹谁呀?”
“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晨悠露出淡淡的微笑,递上一方绣帕。
“我就知道你又是为了避难才来。你当真忘了你也是茶楼老板吗?”仲轩的口气像是满腹委屈,然后若有所思的盯着神情凝重的蔚楚,“晨悠,我们也别请其他的伙计,蔚楚一人可当十人用,新伙计就非他莫属了。”
晨悠未料及夫婿有此一说,愣了一下才道:“好的。”
“死仲轩,看我怎么修理你!当我是廉价劳工,一人当十人使唤,没良心。这算什么好朋友?”蔚楚朝仲轩用力捶了一下,以示抗议。
“奇怪了?茶楼开业已经一年多,你这个合伙人没出过半点力,现在欠缺人手,你总该出来充充人头,跑跑堂,这不为过吧?”仲轩皱起眉,头一偏地道。
“我就知道,连你们也想茶毒我,起先是管家、保姆,现在更降级当茶童,我真命苦!”蔚楚假装受不了打击,掩面大哭。
“管家?保姆?这是什么工作?我怎么没听你说过?除了当郎中之外,你还另有兼差?”
展悠说话时浯凋依旧是柔得出水,但她眼中闪过一丝黯慧的光芒,蔚楚知道这次换她感到兴趣了。最毒妇人心,晨悠一定又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方肯罢休。看来今夜只有满足他们的好奇心,才可以换得一夜好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番道<理蔚楚至今终于明白了。<仲轩才不信蔚楚这一套,“哎!哭也要哭好听一点,别象发情的猫叫声那么难听。”
“我真是交友不慎,才会结交你这个最佳损友,一点也不懂得安慰我这颗受创伤的心灵。”蔚楚瞪了仆轩一眼,然后对晨悠说道:“问吧!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我。”他话中有着无奈,暗叹自己误人贼帮。
晨悠嫣然一笑,“看你把我们说成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似的,我们只是关心你,怕你受委屈。”
“少来!你们两人的个性我会不清楚,少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才不信这一套。你们要问就快,本少爷困了,没工夫和你们闲磕牙。”
其实自从他结交了这两位好友,不管他有何困难,只要他们帮得上忙的,他们从未说过一个“不”字。 “哇!说得好无情,真令人心寒。”仲轩摇头,
“那我就不客气的问罗!你要当谁的管家?兼的保?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在仲轩与层悠眼中,蔚楚是一个能够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最佳挚友,体贴、豪爽,做事有条不率,迷糊只是他的伪装罢了。
晨悠帮他们各倒了一杯新泡的茶后,佯装若无其事般地插口道:“该不会是你与王爷的两年之约已到,王爷要你到王府帮忙——当总管。至于保姆……他总不会是想把依芸郡主托付给你吧?”
蔚楚看着晨悠,露齿一笑,“晨悠你真聪明。没错,我的好日子快过完了,师兄有事要我帮忙,不过这次与依芸无关。”他实在赞叹晨悠的记性,上次闲谈时,他只是轻描淡写提及与师兄的约定,没想到她还记得。 “你快告诉我,不是依芸,那是谁?”
晨悠心里实在好奇得不得了,是谁那么重要?居然动员整个颐亲王府的人都无法保护,要劳师动众将他这个武林高手找来。
“别急,别急。”蔚楚调皮的个性未灭,他又想逗逗晨悠。
“每次都这样!”晨悠不禁骂自己笨,让蔚楚的奸计得逞。每次他一挑起别人的兴趣后,就要卖关子,只恨自己沉不住气,又给他摆了一道。仲轩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人斗智,看来是晨悠输了。
晨悠个性直爽.常常落人蔚楚预先设下的圈套
而浑然未觉,这小妮子怎么老学不会,屡次上当还不学乖。
“夜已深了,晨悠,我们还是早点睡。蔚楚不说,我们也省得替他操心。”仲轩向她使了眼色,然后拉着她的手往房间走。
“哇!你们将我从温软被窝中挖起来,然后拍拍屁股要去睡觉,放我一个人帮你们守夜呀?”
“是你说的,要我们长话短说。现在我们觉得累了,一切以后再说,晚安,记得明天到茶楼帮忙。”也不管蔚楚的抗议,仲轩牵着妻子的手迳自往房走丢。
“怎么会这样?”蔚楚一脸错愕。
居然将他单独留下,不理他了!其实当他们三个人聚在一起斗智,结局都一样,仲轩总是拔得头痛。真不好玩!
看着他们夫妻俩恩爱地回房,不知为何,蔚楚心中悄悄的生起一股孤寂感。老实说,他非常羡慕别人成双成对的。他不知自己对感情还在希冀什么。为何他总是找不到与自己心灵契合的另一半?蔚楚将桌上的茶具与点心收拾好,意兴阑珊的回房补眠。
隔日开始在茶楼帮忙,就让蔚楚忙碌不堪。好不容易偷得些空档,他得以舒缓早巳麻木的以脚。茶楼开张至今一年多了,他从未关心过它的营业状况,盈余如何。今日忙碌的情形来看,蔚楚知道仲轩和晨悠下了很大的功夫去经营。反观他好象是个局外人,从未去关心过,更不曾在这问茶楼出过半点力。
“累坏了吧?先休息一会儿。”晨悠知道蔚楚第一次做这种工作一定累惨了,忙碌中仍不忘招呼他。
蔚楚抬起头看到一双关切的眼眸,“嗯,真是累坏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仆轩是故意整你的,谁教你从茶楼开业至今都不闻不问。”
“他可真狠得下心,今晚回去,看我怎么整他。”
“只怕你连走回去的力气都没了,还是省省吧!”晨悠笑看着蔚楚,他想反击,只怕没三两下就被仲轩搏倒了。
肴他累得连步伐都有些率乱,若是平常她倒相信蔚楚或许有这个本事,但现在她希望他多休息,否则到了晚上,双手麻痛的感觉可够他受的。
“茶楼每天都这么忙吗?”
“今天还算好的,有时候人更多。”
蔚楚—听,天啊,那人多的时候不就得当八爪章鱼,才能够应付得了?
“怎么不请人?如果是金钱上的问题,你们可以跟我说呀!”
晨悠笑了笑,并非他们不想请人帮忙,只是不希望每次茶楼有困难都得由蔚楚出钱解决,他帮他们的已经够多了。虽然他们知道蔚楚不在乎那一点钱。
“工人难找。”晨悠有点心虚他说。往后的日子,蔚楚整个人几乎完全投人茶楼的工作,不再喊累,只想多帮仲轩和晨悠一点忙。虽然名义上他也是老板之一,但他只是想帮仆轩这对夫妻而已。而仲轩不仅以超低价将隔壁客栈顶下来,还重新装演整修,晨悠虽然也找到几位新伙计,但人好像都不够用似的。
蔚巷忙得焦头烂额,忙得忘记时间的流逝。直到有一天仲轩突然问他:“你跟辅政王约定的日子是哪时候?”
蔚楚这才猛然惊醒,原来他早已错过与师兄约定的时问。这下灾情惨重罗!
蔚楚匆忙赶到颐亲王府,面对他的竟是巧娃哭丧的脸。
“季少爷,你怎么到现在才来?事情不好了啦!”
蔚楚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而巧娃哭红着眼,强塞给他一张女子的画象,要他凭图找人。管家、保姆还不够,还要他当镖师去找人,什么跟什么嘛!大理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方圆百里要他去哪里找人?何况还是个从未谋面的女子。
他怎么那么衰,不是被女人迫着跑,就是要追着女人跑。接连几天,蔚楚几乎踏偏京城附近的几个城镇,连一个长相近似的女人都没看到,更别说是找这个什么洛儿的靓女了。
他累得喘吁叮,好不容易回到王府,才刚喝口茶水解渴,屁股都还没坐热,巧娃又在一旁死催活催,要他赶快再出去找。
“季少爷,我的老祖宗,你到底有没有认真找呀?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喝茶、吃点心?王爷都快回来了,再找不到人,我们只有提头谢罪了。”巧娃再也受不了地大声哭叫,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每次只要家仆摇头回报,她的心就直往下沉,现在几乎都快崩溃了。
蔚楚不急不缓的照样喝茶、吃小点,并不理会巧娃咄咄逼人的蛮气。
“巧娃,你的表情太夸张了吧。再说,你光着急又有何用?洛儿姑娘若存心躲着咱们,你就是把整个京城给翻烂了,还是—样找不到。”
蔚楚休息过后,人已显得神清气爽,他仔细的分析整件事情,仿佛是个局外人,一切与他不相干。其实这本来就不关他的事,从踏进王府的那一天起,巧娃就没头没脑地要他找人,根本就是虐待,再说又不是找老婆,那么急做什么?
“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别忘了,是你误了时辰,晚来了好几天,所以小姐才会不见。我不管,你得负大部分的责任,而且你是王爷的师弟,功夫又那么好,王爷若怪罪下来,你一溜烟就跑掉了,遭殃的还不是我。”巧娃诉说着心中积压已久的怒气,眼眸带着怨恨,一副想将他生吞活剥似的神情,看得他心惊肉跳。
“唉,你怎么这么说呢?我季蔚楚可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临阵脱逃的事情岂是能做的?何况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可不是乌龟,遇到事情就畏首畏尾的。放心啦!我会帮你找到她,只不过时间上可能有问题。” “这可难讲,遇到我们依芸郡主,你哪一次不是连滚带爬的逃之天天。而且,我们最欠缺的就是时间,别忘了王爷三天两头一封家书,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这次情况不同。我告诉你,任谁遇到依芸那个小蛮女,都只有乖乖投降的份。”蔚楚为自己辩解。
“季少爷,我求求你赶快想办法把洛儿小姐找回来,否则王爷回来看不到地,就真的糟糕了。”巧娃着急不已。
“到底洛儿是哪一号人物,以前我怎么没听说过?为什么你们要急着找她?”
他怎么这么歹命,始终摆脱不了女人的纠缠,不管是有理、还是无理,漂亮的、还是丑的。 “唉!我就坦白告诉你好了。洛儿小姐是我们未来的王妃,也就是说,她是你未来的嫂子。”
“哇!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先告诉我,真不够意思。”蔚楚惊讶地叫道。
“谁教你一天到晚胡里胡涂的,也不先问问。”巧娃责怪道。
“那得赶快找才行。”蔚楚说着便跳起来,一溜烟他冲出王府。
这次他可踢到铁板了,倘若这个洛儿没找到,老爹准会亲自下山捉拿他这个孽子。老爹“鬼斧神医”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发起飘来六亲不认的个性,他可是亲自体验过。何况,此次又攸关师兄的婚姻大事,老爹岂会轻易放过他?他得快去找才行。
南屏山的玉玄官是蔚楚今天最后一站。听说那儿香火鼎盛,每天上山膜拜祈祷的信徙众多,倘若再无祈获,他决定负荆请罪,淮教他悠逸惯了耽误正事,连巧娃也有点瞧不起他。
唉!他活该门找的,怨得了谁?
他山衷的希望别因此耽误了师兄的终身大事。自从师兄上山学艺至今,照他这个小师弟,他也该有所回报,否则就太对不起他了。
蔚楚心情十分低落,突然间,他看见前方有几个长得獐头龇目的坏蛋,正在对付一个女子。他心生正义之气,施展流星踏月的独步轻功,一个轻跳便已置身于战局之中,轻易地用扇子隔开那三个匪类。
“好狗不挡路!我劝你少管闲事,赶快给我滚蛋,别妨碍爷儿们找乐子。”老大看见他挡在中间,立刻口出恶语,怒目相向。
“哇!你没刷牙,嘴好臭!居然说我是狗,不教训教训你们,你们还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找不到师兄的心上人,心情已经够呕了,他正想找人活动一下筋骨,出出心中那股闷气,而他们几个人目无法纪,光天化日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更是挑起了他心中的怒火。
“多谢公子相救。刀剑无眼恐伤了公子,请您让开,公子的恩情,展羽洛感谢。”
身旁女子细致恬雅的声音,让蔚楚不由自主的睁大眼睛看清佳人,见她长得酷似画中人,马上乐得眉飞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