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机铃声响起,单耘疾像是早料到似的,催促她,「快点接。」
是秀人,她接起,急问:「怎么样?」
「琉光你真厉害!刚刚美军和机场联系,十分钟後飞机就可以起飞到关岛,你还在医院吧,赶快把病患和医生一起送到机场,我这里已经准备好了。」秀人松了口气好兴奋的说。
是真的?是真的!琉光楞了楞,单耘疾敲她额头,「快去通知医生护士啊。」
她回过神,旋身去和医生讨论,准备妥当後,正巧优人从公司赶来,便由他陪同一起去。
「一切辛苦你了。」临上车前,琉光对优人说。
「傻瓜,你才辛苦。」优人拍拍他肩膀,用一种好钦佩的眼光看她,「等事情告一段落,你可要告诉我们是怎样让关岛的美军答应的唷!」
鸣声响、红灯闪烁,琉光看著救护车疾驶出街道,觉得这一切像在作梦。
「你发什么呆?小笨蛋。」单耘疾又捏她脸颊,他从身後拥著她,自顾自的计画起来,「事情解决啦,那——也快下班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没那两个大电灯泡,你想吃什么呢?」
回过头,琉光的眼闪烁不定,她迷惘凝视著单耘疾,她惴惴忐忑的看著他,她有满肚子的疑惑,她想对他吼问——
你到底是谁?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单疾是你真正的名字吗?你喜欢我吗?你喜欢我所以吻我吗?你喜欢我所以待在我身边吗?
「怎么了?」他浅笑,望著她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问不出口,他的温柔太令人著迷,他的笑容太诚恳的令人放心,她内心挣扎,却只淡淡说一句,「你决定吧。」
「好!那我们就去吃日本料理。」他开心地亲亲她的脸颊,突然将她打横抱起。
「你干么!」她惊呼,紧张的左顾右盼。
「我太开心了,想抱抱你。」他雀跃的像个小孩子,「我们好久没独处了。」最近她忙,老是加班,太晚就下让他进家门,害他都抱下到她。
琉光脸稍红,拍他手臂,她低嚷,「我身上穿著西装,你快放我下来!要是被别人看到,别人会……」
「以为我们是同性恋?」他哈哈笑,「你讲了好多次,换个新鲜词啦。」
琉光脸沉了下来,冷冰冰瞪他,「放我下来。」
呃,她真生气了,单耘疾吐吐舌头,乖乖放她下来,琉光站定,拉拉衬衫绉折,责难的皱眉骂他,「不要动不动就抱我,不要动不动就搂我,我说过很多次了!你听懂不懂?」
「懂——」单耘疾乖乖地点了大大的头。
天都黑了,谁看得到他们在干么啊!他表面忏悔却在心底偷骂她,看她一身帅气的宝蓝衬衫,他脑筋一转,突然又攫住她双肩,目光如炬,口气激越,「那……如果不穿西装就可以了吧?!」
「什么?」琉光吓了一跳。
他眼眸熠熠地望著她,看的琉光鸡皮疙瘩全站起来唱国歌。
「你……你干么这样看我?」琉光推开他手,他的目光让她紧张,她看过他这样热切的眼光,他每次吻得她失神时,就是用这种充满欲望的双眼望著她。
「我们走。」他拉她的手上车,他开车。
「去哪里?」她被他搞得一头雾水。
「不告诉你,」他爱卖关子,要是告诉她,她可能又叫著不去了,所以……他冲著她咧嘴笑,「绝对不告诉你!」
琉光瞪著他生闷气,他微笑吹口哨,由著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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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光看著镜中的自己,简直不可置信,那是她?那真是她?
旁分的短发两侧发尾吹卷宛若花朵,发根稍微挑染出绯红,充满性感韵味,喀什米尔削肩高领上衣搭配大圆裙,使她高姚身材浮现上流名媛的优质风雅,再搭上单颗钻石耳环与Chanel古典皮包,她美得无懈可击。
手指缓缓划过唇角,二十二年来,她第一次化妆,淡淡的粉紫色口红将她薄唇衬得格外诱人,而她看著镜中的自己完全失了神。
「这样,我抱著你,你再也不会反对吧?」单耘疾从她腰後揽住她,他在她耳边叹息。她全身上下他一手打点,就凭他纵横酒店数年,阅人无数,在他看到琉光第一眼时,他就知道,她是如此美的不可方物。
「我……」她困惑的看著镜子,那真是她?她稍稍挣脱他,往前走了几步,想看的更真切。Logo印有Fendi的高跟鞋让她不适踉跄,她晃了晃,几乎跌倒。
「小心!」单耘疾乾脆拦腰抱起她,她再也没有理由拒绝,他居高临下,深深望著她,「你不用走路了,我舍不得你走路。」他好得意的对她笑,笑容中充满对她的欣赏,这让琉光从未有过的女性虚荣一次满足。
他又说:「还好你不能走路,要不然今晚我不知该赶走多少狂蜂浪蝶,才能阻止他们邀你跳舞,我称赞过你没?光,你好美……」她脸颊羞红,他心动,她难为情地闪躲他视线,他烙下深吻,他低声呻吟,「光……你是我的美人鱼,光……」
星霁岛上应有尽有,他们没吃死板板的日本料理,他们享受法式的烛光晚餐,三名演奏手在他们桌旁用手风琴拉著南方岛屿民族情歌,当琉光扮演男人时,都是她服侍小姐,但是今天,她是淑女,单耘疾对她无微不至的宠爱让她胸腔一片暖意。
「鲜花赠美人,送你。」单耘疾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朵玫瑰花递到她眼前,琉光感动的接下,这是她第一次收到花,今晚有太多的第一次。
晚餐後,他们去PUB,他领著她跳舞,他低哑的笑著,唇边有晚餐时的红酒香,「别怕,有我在,跟著我……」
琉光从没来过这种阴暗、霓虹光闪烁不停、电子舞曲像噪音的地方,他围著她紧贴著她狂舞,他如此狂野,她好紧张,面对他迷人的风采,她的心脏显得无力。
他保护著她,在拥挤的人群中,他紧紧拥著她,他的胸膛、他的心跳,他的体温、他身上淡淡烟味,全然严重影响她的呼吸、她的思绪,她过去所有一切全被打翻,她举止失常,像个无助、幼稚、愚蠢的小女孩。
他替她点了血腥玛丽,她瞪著那杯酒,有些迟疑。
「试试看。」他微笑,手指夹著菸将酒杯推向她,那样子该死的性感,那眼神邪恶得让她膝盖发软,冲著一口气,她接过欲狂饮,他却阻止她,柔声说:「慢慢来,别醉了……」
他变得好陌生,他不再嘻皮笑脸,像个充满自信魅力的坏男人,他风度翩翩的对她说话,他泰然自若的回绝来搭讪的女人,他的眼中只有她,这让她心惊胆战却又暗自欢欣。
「我们回去吧。」他搂住她的腰,将她牢牢护在双臂间,他看过手表,体贴她明天还要上班。
「再等一下……」琉光温存留恋的目光令他心脏一紧,今夜太特别,她不舍得如此快就结束,他手指顺著她耳边发丝,宠溺她的说:「那再喝一怀就走。」
结果一杯变两杯,两杯变三杯,终於琉光把自己搞醉了。
醉了的琉光娇俏诱人得可怕,她眼角眉梢风情万种,她身材纤瘦,但四肢柔软均匀,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反而有种舞者的骨感美。
她粲笑如花,妙语如珠,全然不似白日的拘谨,她笑靥引来其他男人的注意,他们虎视眈眈,吓得单耘疾抱著她就往车里送。
「头好晕——」天旋地转,她的胃好撑,她一睁眼,车顶就打转。
「你醉了。」单耘疾笑著,腾出一手摸摸她额头。
「疾……」她叫他,
「什么事?」她好可爱啊,单耘疾笑得眉毛都弯了,她醉得像个小娃娃。
「疾……」她又嘟嚷著叫他。
「怎么啦?」他得意扬扬,呵呵,她腻著他耶!
「疾……你喜欢我吗?」闻言,单耘疾手中的方向盘差点打滑。他转头看她,她眉头纠著,眼色迷蒙,她深深望著他,单耘疾尴尬。
喜欢吗?ㄟ……这个问题呢……单耘疾搔搔脑袋,不知所措,「光,嗯……我……」他吞吞吐吐。
「你喜欢我吗?」她倾身向他,一把抓住他的领带,目光野蛮、口气威吓,「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单耘疾吓到,他握紧方向盘,额头冒汗,「等等再说嘛,我在开车啊,很危险耶!」
琉光瞪了他一会,突然又往後倒回座位,「我好晕——」她闭眼覆额呻吟。
单耘疾偷偷瞄她一眼,捏了把冷汗,好险。
停车熄火,单耘疾将她打横抱起,琉光意识不清,她喉咙好乾、全身好热,单耘疾单手开门开灯,乍现的光线让琉光倍感不适,她眯起眼,「好亮啊,这里是哪里?好安静……」
「我们回家了。」单耘疾很有耐心的安抚她,他将她放在床上,替她脱鞋,琉光左右翻覆,语焉不详,「我要喝水,水……」
「好。」他去替她倒水,扶她起身小心翼翼喂她,「小心喝,别噎到。」他看著她小口小口的啜著水,胸口盈著满满的眷恋。唉,他从没如此伺候人,从来就只有女人伺候他的份,怎么他那么贱,偏偏喜欢伺候她。
「我好热……」她开始抱怨。
於是单耘疾连忙进浴室拧毛巾,替她擦擦脸、擦擦手。
她一直嚷著乱叫,所以他蹲在她床边温柔的回应她,她抓住他的手皱眉头,他笑著吻吻她老是喜欢打成麻花结的眉宇。
他想帮她泡茶解酒,可是他一离开卧室,她马上心慌不停喊他,「疾……你、你跑去哪里……」
他从厨房冲回卧室,她需要他,他好高兴,他走到床头俯看她,她喝醉了真的好可爱,样子可爱、个性可爱,可爱数百倍。
「决点睡。」他摸摸她的头发,哄她。
「你……你要走了吗?」她忽然半睁著眼,呢喃著问。
「嗯,很晚了。」单耘疾以为她在赶他,因为她从不留他过夜,她是个胆小鬼,超怕流言蜚短,「我该走了。」他无声叹气,其实他很想留下。
他要走了?琉光心头一阵空虚,她脑袋混乱,傻傻直望著他。
单耘疾拿起外套,走到门边,对她挥挥手,「我走喽,如果明天起来宿醉头痛,就别到公司了,我会帮你处理,听到没?拜——」
「等等……」她慌忙起身,头晕目眩地差点跌下床,「别走……」
单耘疾赶紧去扶她,他失笑骂她,「你阿呆啊,爬起来干么,快回去睡!」
琉光反握住他的手,抬起头,企望的眼光像个孩子让单耘疾心紧,她模糊地说:「你……别走了,太晚……留下来吧……」
她要他留下?单耘疾一楞,然後超开心的咧出一个大笑脸。
「好!」他将外套脱了扔在地上,搬了张椅子坐在她床边,他按下她,帮她盖被子,「你快睡,我在这里陪你。」
他手指握著她手指,琉光好心安满足,她闭上眼,她喜欢这种感觉,有他陪伴,怎么办?她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她还是没能想出该怎么办,因为她酣睡了。
第六章
赤道线上,南方太阳起得早,早上八点多日光照了满床,棉毯拢起成一坨静止不动,忽然铃声大作,那一坨物体蠕动了下又不动,铃声持续地响,很有毅力的响,响到棉毯气势宛若酷斯拉出海般猛地被掀开。
单耘疾一头乱发纠结,屈膝跪坐在床上,他神态恍惚,看来还没睡醒,一把抓过床头闹钟,他眨眨眼,再眨眨眼。啊——已经八点多,他要迟到了!
「哇!」单耘疾全然吓醒,他慌忙跳下床,偏偏长腿缠到棉毯,砰地一声,他跌了个狗吃屎,「唉……」他哀嚎著从地上爬起,继续像鬼上身似的冲进浴室。
单耘疾哀怨地洗睑刷牙刮胡子,想想,以前夜夜笙歌、日日睡到自然醒,谁敢一大早扰他清眠哪,偏偏他贱,他就是贱,昨夜陪光加班到天快亮,送她回家後,才心满意足甘之如饴的回宿舍睡觉。甘之如饴耶!做苦工还像得了大便宜,他真的是神经不正常了。
咦,等等,加班?对啊,他昨夜加班,为什么?因为今天琉光和优人,秀人要送他们爸妈上飞机回日本,所以……
「ㄏㄡ,今天不用上班啦!」他颓丧地扔下牙刷,坐在马桶上自我厌憎。看看,单耘疾,这还像你吗?一脸蓬头垢面,身上还搭著廉价条纹睡衣!
这间绿川饭店员工宿舍比他在日本豪宅内的厕所还小,他每天穿著古板西装和领带准时上班,以前他非欧洲雅痞名牌服饰不穿、公文卷宗非美人捧到他床头不理耶,唉……他最近太反常了,反常得连自己都害怕起来,他对琉光太沉溺,那只是个有趣的游戏啊,他搞什么要这样糟蹋自己呢?
既然不用上班,单耘疾抹抹脸,想倒回床上睡他的大头觉,踏进房问,才发现那恼人的铃声还在,喔,不是闹钟,那是啥?
挪开满桌子的杂物,终於找到声音来源,他的表。那是永夜特制的表,他皱了皱眉,来电显示是宁槐,他要敢切断……唔,他不敢。
「你该回来了。」表面投影至墙上显像出宁槐冷冰冰的脸,他劈头一句,简洁有力。
「我都把追踪系统关了,你怎么找到我的?」单耘疾笑容可掬地转移话题。
「威尔逊。」那个驻军关岛的美国将军打的小报告。近年来美国与伊拉克在波斯湾的僵持战,永夜的枭鹰堂暗中帮了不少忙,美军欠的人情可大的哩。
「噢——他话多长舌耶!」单耘疾夸张的槌胸顿足,对著宁槐开始演作俱佳大肆挞伐,「那个威尔逊真是大嘴巴,美国人就是那张嘴巴厉害,办起事来超不牢靠,对不对?我记得啊,上次去阿富汗缉捕宾拉登……还有在澳洲美国大使馆附近的爆炸案哪……再加上最近联合国对伊拉克的武检也是……」
「你是要我亲自去抓,还是自己乖乖回来?」一小时过後,宁槐八风吹不动的表情冷酷地打断他,人的耐性是有限的。
「呃……」单耘疾傻笑的搔搔头发。糟糕,这招对宁槐没用,怎办,赶快想下一招……
「你也逃避的够久了,该回来了。」宁槐淡淡然,但口吻却有股关怀的意味,「你等了一年,等到珍醒来,等到追风情绪稳定没事,你就溜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好难得,天要下红雨了,一向缄默少言的地神宁槐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更难得的是,从来就话多得会淹死人的单耘疾却只表情僵硬的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