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等你张开眼,咱们已经到了伦敦。”他遮住她沉重的眼皮。
这是她陷入昏迷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 ☆ ☆
“你真是太过分了,独孤昊!”深深睁眼第一句就开骂。
“该死!你太早醒来了。”独孤昊望着膝上枕着的美人,脸上有些懊恼,应该还有一个钟头的药效才是。
此时两人坐在私人骄车后座,虽然十分舒适,但对深深而言仍旧是拘束的空间。
她昏眩了一下,却被他整个人抱在怀里。
“我们到了。”幸好这时候车子停了下来,她方逃过一劫。
真正的试炼却是现在才开始。
她睁眼仔细瞧了瞧电梯窄小的空间。
“我走楼梯。”她反身想逃窜,却被他铁臂紧紧箍住。
“别开玩笑了,这儿有九十九层高,而我的办公室在顶楼,等你走完不累死。”话声才歇,独孤昊即不由分说拐她入电梯。
听风、停云一踏入电梯,眼明手快的按下关门钮将其他人阻挡在外,也断了她想逃的念头。
深深还来不及出声抗议,便见电梯门已关闭,缓缓上升。
她愣愣的瞪着关闭的门板,冰冷的铁壁圈住了她,窒住了呼吸。体内累积的恐惧不停的盘旋、盘旋再盘旋。
不!她不能露出害怕,可是她不能呼吸,她就要倒下去了……
“不准你昏倒!”撂下一句威胁,独孤昊欺身吻住她。
深深再度昏眩了,这回却是因为他甜蜜的诱惑。
站在角落的听风、停云识时务地半转过身,暂时迥避养眼镜头。
两人完全耽溺在对方给予的欢愉当中,完全错过当电梯开门,所有在门口迎接的大批人马,以及他们脸上膛目结舌的表情。
☆ ☆ ☆
“不会吧?”
“正是。”
“大要下红雨了吗?”
“这你要问气象局。”
“你……你看昊嘴角可疑的弧度,他……真的在笑耶!上帝!阿拉真主显灵、世纪末奇迹真的发生啦。”
“我看是世界末日快到,才会有这种怪诞不经的现象出现才是。”
对话的两个男人,一个浓眉星目、轩昂挺拔,是传闻中冷心冷面的玉面狐──亚力桑德斯。
另一个神色诡魅、奇邪拔嚣,自然就是人见人怕的恶魔──冥皇独孤彧。
沉浸在思绪中的男人不胜其扰,只觉耳朵生茧。
他左手拽来拆信刀,右手捞起水晶纸镇,同时朝两人掷去。
亚力眼明手快的闪过拆信刀,刀锋嵌入维多莉亚风格织锦沙发。
独孤彧则身手俐落的接住纸镇。
“你疯了吗?”
“你杀人啊!”
两个人同时叫嚣。
“干嘛!演双簧啊?”独孤昊冷冷的瞪了两人一眼。
“别老羞成怒,兄弟。”独孤彧坏坏的笑道。
他老大没空理他,迳自对另一个男人道:“亚力,抱歉。希望那张椅子没太大损伤。”
亚力耸了耸肩,“不过是一张椅子。”
“不心痛?即使是从凡罗耶家族搜括来的战利品?”独孤昊反问。对于他和凡罗耶家族的过节心知肚明。
听见“凡罗耶”三个字,亚力一向阳光的脸上蒙上闇影。
是巧合还是磁场太过相近?独孤彧冷眼睨视身旁两人,怎么这些男人竟选在同一时刻发情……不,是陷入爱情。
爱情?他光是想就背脊发凉、不寒而栗。
亚力为情所困的情景众人皆看在眼里,只是解铃还需系铃人,旁人没有置喙余地。
独孤彧将注意力转回自家兄弟身上,瞧见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孔不自觉又漾起一个温柔的笑,看来真碍眼。
嘿!造反为齐家之本。这点他奉为毕生圭臬,深信不疑。
坏心眼又起,独孤彧不怀好意走到兄长身边,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好整以暇的研究眼前的兄长。
独孤长长年沉敛冷魅的气息散去,眉眼增添一抹佣散,却更易教人勾了魂、失了心。
“看什么?”独孤昊口气不善。
“你很开心是吧?看你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他笑眯眯的问。
终于拐到心仪美女上床,不再欲求不满,自然春风满面、心旷神怡啰。
也亏得他忍功一流,两年耶,几时听见他挑剔的眼看上别的女人?情圣之名,他当之无愧。
明明是个痴情种子,偏长得一副负心的模样,唉,真是浪费。
独孤昊只是挑起一道眉,算是对弟弟不伦不类的批评做了回应,唇间漾笑的表情还是末变。
他扬了扬手中的营收报告,“看见这一季组织的投资盈收数字,我自然开心。”
呿!还躲?亚力和独孤彧两人四目相接,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听说你最近煞到了一个女人,咱们都听说电梯里那精彩的一幕。”亚力奚落哂笑,错过精彩镜头,心里不免扼腕。
“而且那女人还是有夫之妇。”独孤彧跟着落井下石。
哼哼!独孤昊在心中嗤笑。
不过是早他十分钟出生,这独孤彧就记恨至今。不过,毕竟是亲兄弟,要比记仇的本领,他还会输吗?
“你这一说倒提醒我还未向你致谢哩。”还末好好“酬谢”他下药的鸡婆举动。
“不客气……呜!你干嘛打我。”独孤彧连忙捂胸,顺便一记凶眼控诉他的小人行径。
“不过试试你心脏的强度,顺便感谢一下你的‘大恩大德’。”最后四个字独孤昊说得咬牙切齿。
“我不过是看不惯你的温吞,想尽一点兄弟的本分推你一把,真是狗咬吕洞宾!”这哥哥好样的!不过来日方长,不怕没有好好回报的一天。
“你就没有一点荣誉心?”专干这种偷鸡摸狗之事,不怕雷劈啊。
“欸,这真是个好问题,我得好好想一想。”说完,独孤彧真的支肘做思考状。
“去!”独孤昊又给了他一拳。眉间却揽上轻愁,好心情开始跌落。
得到了人,却不知道她的心。这女孩的口风太紧,从不透露心意。
他知道自己逼得太紧,完全是安全感作祟。
人是在他身边,他知道她对自己是有情的,但有多深?
这种不安全的感觉还……真新鲜。
是了,她已婚的身分始终是自己心中的疙瘩。
从未想到过要用造种古板、传统的方式拴住一个人,直到现在。
“又来了,才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你那一副要死不活的古怪性情又出现了。”独孤彧不满的出声挞伐。
“有吗?”独孤昊摸摸脸,沉吟道:“我的脾气真有这么恶劣?”
“还不承认,你的脾气恶名昭彰,要不问问听风和停云最清楚。”
原本在一旁闲闲纳凉听主子们耍嘴皮子的影子们,一听见自己的名字如梦初醒。
“冥皇!”听风率先哀叫一声。他的眼神哀怨的写着:没事干嘛拖人家下水?
独孤昊却真的采纳建言,随口问道:“听风,我平常性子可真有彧所说的那般古怪?”
这……这教他怎么回答嘛?那只花蝴蝶分明是嫉妒自己比他有人缘,才老是想陷害自己。
只见听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半天吭不出一声。
亚力凑到独孤彧的身边咬耳朵,“你干嘛没事拖别人下水?”
置身事外的独孤彧嘴角泛起一个冷笑。谁教听风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背后封他为“美丽花蝴蝶”,以为他听不见吗?
他小人原则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自己一只脚下水,那就拖些人一起湿到底吧。
第九章
独孤昊前一刻才好得离谱的心情指数,因为秘书的一句话再度降临冰点。
“你说什么?”他咬牙切齿问道。阴晦的眉眼教人退避三舍。
看惯了少主阴冷气息的听风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三秒钟就回复,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
不过这样恶声恶气的少主还是比较习惯。他转念又想。
鲜少与独孤昊有所接触的秘书,显然被他翻脸像翻书的表情吓傻了,以至于说得结结巴巴──
“杜、杜、杜小姐说……说她有……事……出去……”
“听着!你要是胆敢再结巴一次,就立刻收拾桌面回家吃自己。”他不耐烦的撂下阴狠的威胁。
秘书镜片后的眼睛惊惶的大睁,吸了一口气后,话似连珠炮源源不绝──
“杜小姐接到一位自称是艾瑞先生的电话与她有事商谈于是留下讯息告诉你她要去会晤艾瑞先生并且请你放心她会在两个小时之内返回勿担心。”
秘书一口气说完,连个喘息的逗号都不曾停过。
“勿担心?她这样不是要我更担心吗?”独孤昊几乎是自言自话。
“她有没有留下约会的地址?”他脸色稍霁的问。
“没……喔,对了,她将地址和电话写在一张纸条上……就在这里!”秘书翻了桌面几秒钟,终于捞出一张纸片。
独孤昊接过纸片,阴霾的脸终于有放晴的迹象。
待他找到她,狠狠的揍过她一顿屁股后,他会更痛快。
“做得好!相信你可以放心养老,并且拿到优渥的退休金。”
目送三人离去,秘书吁出久憋的一口大气,双脚没来由的一软,瘫进了椅内。
☆ ☆ ☆
“艾瑞?”一进屋内,深深就嗅到一种不寻常,一种危机的直觉被唤醒。
她迟疑了一会儿,旋身朝着相连的卧房走进去。
房门微微敞开,她一踏入房内,只见艾瑞坐在一张黑沙发上,他的嘴被胶带黏住,双手反绑在身后。脸上表情带着无力的自责和被背叛的痛苦。
“好久不见了,杜深深。”左侧一个人走出阴影,手上的枪对着她的胸口,她抬眼对上奥堤阴沉的眼。“我想我们有很多话要好好聊一聊。”
“为什么?奥堤,我和你可以说是素不相识。”
“你毁了我的人生,所以我也要结束你的。”他的蓝眸冷得像冰,毫无一丝温度。
“我不懂。”
“啧啧,杜深深,你一向冰雪聪明,这回却令我失望了。”奥堤笑了,脸孔阴沉得恐怖。“看着我的眼睛,你瞧见了谁?”
深深依言瞧进那双毫无情感的蓝眸,他眼中闪过一抹介于疯狂和残酷的光芒唤起了沉睡中的记忆。另一双嗜血的眼。
“你是头子!”
“我果然没小看了你。”他阴晦眼中是赞赏之色。
“你改变了眸色。”
“拜现代先进科技所赐,只需要一点瞳孔点色剂就能达成。”
“这一身改变真是彻底。不过这一身改装比原装货要好得多。”深深刻意寻衅讥讽他。
奥堤的脸庞闪过狂怒。“这一切都怪你,是你设下的炸弹将我炸得面目全毁,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真可怜。”她笑,眼底没有一丝同情。“不过换了一张脸还是抹不掉你浑身上下令人作呕的气息。”
他的脸越发狰狞,欲发作却又忍了下来,邪笑道:“待会你就笑不出来了。你不但毁了我的脸,还让我所有的心血都随爆炸付之一炬,这些帐咱们一笔一笔慢慢算。”
“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恕不得别人。”冷静,她在心底命令自己。
奥堤嘿嘿冷笑,笑声令人联想到猥琐的黄鼠狼。
“我要花你如花似玉的脸上一刀一刀割着,让你尝尝人不如鬼的模样,待你受不住时,再一枪毙了你。”
“冤有头债有主,先放了艾瑞。”
他以左手摸了摸下巴,偏头想了一下,“艾瑞嘛……他给了我不少乐趣,我还真舍不得他,可惜他得死!”他举枪瞄准艾瑞两眼之间。
“等等!”深深阻止他。“在你开枪之前,不妨先听听我的提议。”
奥堤眼中闪过一道光,兴致来了。“什么交易?”
“既然你已经追踪我这么久,该不会不知道我和独孤昊之间的……关系匪浅吧?擎天门的势力遍布全球,如果你以我的性命向独孤昊要求赎款,即使是天价,相信以擎天门的本事绝对付得出。”
奥堤蓝瞳隐隐有两簇火花,显然在思考她的提议。“就我所搜集的情报得知,独孤昊小心翼翼的把你捧在手上,简直宠爱过了头,或许你真的有这个身价。”
“想想看,假使你把我杀了,不过是短暂的痛快,到最后你还是一无所有,甚至得面对擎天门的复仇和追杀。但是如果有了这笔赎金,你可以卷土重来,重新打造你的帝国,聪明的你应该看得出何者划算。”
深深不疾不徐地诱之以利,看得出他的决心有些动摇了。
奥堤沉思了一会儿,从茶几上捞起电话筒抛给她。“拨电话给独孤昊,限他在一个小时之内用十亿美金赎回你。还有,别想玩花样,否则我先一枪毙了艾瑞。”
“十亿?你真是狮子大开口。”她摇摇头,故意拖延时间。“不知道独孤昊是否觉得我值这个价?”
“我们不妨拭目以待。拨电话!”他粗暴的命令。
奥堤话声方落,一阵旋风刮进两人对峙的屋内。
“深深!”独孤昊突然闯进,身后跟着听风、停云,见状立刻要掏出腰上的枪。
“别动!不然她立刻毙命!”奥堤一把泄住深深,手中的枪对准她的太阳穴。
他的话喝阻了听风、停云掏枪的动作。
“你若敢动深深一根寒毛,我定要你死无全尸!”独孤昊咬牙一字一字的迸出。
奥堤大笑,手劲加重。“死到临头还说大话。”手中握有万无一失的护身符,他有恃无恐。
“你要什么?我全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先放了深深。”
奥堤邪邪地笑了。“真感人的场面,但你真以为我会如此天真愚昧?”
“奥堤,看清楚眼前的情势,在这么多人环伺之下,你只身一人别想全身而退。”独孤昊跨步欲向前。
“别动!我若是死,也会拖着你心爱的女人一起作伴!”奥堤作势要扣下扳机。
“慢着!”独孤昊连忙停步。
“奥堤,冤有头债有主,毁了你的野心的人是我,你复仇的对象也该是我!”在他挟制下的深深,费力的挤山话来。
“我要你们全都痛苦,一个也别想逃过!”奥堤的眼神涣散,处于疯狂的边缘。“全都把枪放下,再不放下,休怪我无情。”他发狂似地大声咆哮。
“好,你够狠!我放下。”独孤昊以眼神示意听风、停云批出枪。
抛给深深一个带着深意的眼神,独孤昊右手慢慢抽出腰间的枪,摊在手心上高高举起,吸引住奥堤的目光。
“看清楚了,我马上就放下。”
接着手一放,枪随地心引力落地,与大理石地板撞击出剧烈的声响。
趁奥堤被那巨大声响弄得分神之际,独孤昊迅捷如豹的自左手袖中抽出另一把掌心雷,迅速击落奥堤手上的枪。
枪落地的刹那,奥堤被深深一个过肩摔摔落地面,抱着血流如注的掌心吃痛的哀号出声。
没理会脚边的人渣,独孤昊冲向深深,急切的将她揽入怀中,彷如饿了许久的男人饥渴的吻着她,她则无视于众目睽睽报以全然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