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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的元宝  第9页    作者:可艾

  “采莲,爹实现了对你的承诺,把你的对象带回来了,就是他。”江父指指和他一起回来的年轻人。

  采莲瞟一眼金缎,只见他的脸都绿了。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你意下如何?”江父征询她的意见。

  “爹,儿女的婚姻本来就应该听从父母之命……”她打住,再瞄瞄金缎。

  他的脸由绿转黑,嘴唇紧抿成一直线,一张脸臭得连百年粪坑都比不上。

  短短的时间内,金缎仿佛由天堂坠人地狱,首次尝到痛不欲生的感觉……

  “女儿之所以苦苦等您回来,就是相信您会实现您的诺言,替女儿找到一个适合的丈夫。”说话呀!快阻止她嫁给别人!采莲在心中呐喊。

  江父满意的点点头,“很好,那我们可以开始准备婚事了。”

  你说话啊!干嘛都不吭声?采莲不断地用眼神暗示金缎,无奈他却一言不发,兀自沉默着。

  你这个傻蛋!赶快给我吐出个字来啊!采莲无声的呼喊。

  见金缎吭也不吭,她再下一帖猛药,“爹,倘若可以,我希望能尽快成亲,女儿已经不小了,不想再等了。”

  “好好,我会尽快让你完婚的。”江父呵呵笑道。

  金缎依旧默默无语。

  采莲耐不住性子,忿忿的揪着金缎往外走,“你是哑巴不成?一句话也不吭,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

  他将她遗忘的篦梳递给她。

  “梳子?”

  “你忘了带走。”

  她伸手接过,瞅着他,“我就要嫁人了,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或是对我爹、我娘,甚至那个要和我成亲的家伙说?不然对我妹妹说也可以。说吧!你一定有话想说对不对?”她叨叨絮絮的提醒他。

  她直觉他喜欢她,就像她喜欢他一样,否则他不会老是找她去散步,更不会与她亲嘴了。

  是的,一定是这样没错。

  “我……”

  “嗯?”她眨巴着亮晶晶的凤眼盯着他。

  她就要成亲了……“祝你幸福。”他低哑地道。

  她一愣,心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他苦闷的再说一次,“祝你幸福。”

  除了这个,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今天来原本是想告诉她,他喜欢她、想娶她为妻,没想到却演变成这种局面。

  祝……你……幸……福?!

  采莲的俏脸一阵青、一阵白。

  “祝我幸福?这就是你要说的话?”她无法置信的重复他的话。

  不……一定是她听错了!

  他不应该这么说的!

  他应该说……

  他应该说什么?

  “是的,祝你幸福。”他的嗓音越发沉重,心情更是跌落谷底。

  霎时,采莲整个人仿佛一脚踩空,坠人无底深渊。

  原来……原来……原来他喜欢她个屁!

  他压根就不在乎她是否要嫁人!

  去他的祝你幸福!江采莲,他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你怎么这么傻,还一心想要嫁给他……

  生平头一遭说不出话来,采莲又伤心、又愤怒的瞪着他,脸颊微微抽搐。

  许久,她才找回声音,“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她的声音沙哑,仿佛有东西梗在喉头。

  明白?她明白什么?金缎依然无语,表面上看似无动于衷,内心则痛苦万分。

  他一直以为他与她是两情相悦,可她却当着他的面说要嫁给其他男人,她知道他当时有多难过吗?她怎能如此伤害他?她怎么能?

  金缎啊金缎,原来你只是一厢情愿,她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

  “这把梳子是我从你那里硬抢来的,我现在就把它还给你。”她忿忿地把篦梳塞回他手中。他怎能在知道她要嫁人后还这么平静?他怎么能啊!

  金缎看着手中的梳子。她居然把梳子还给他!莫非她想和他一刀两断?!

  “你的头发很美。”他风马牛不相及的说道。

  她一怔,“什么意思?”

  “赠奖活动,我会差人把金嫁嫁妆送来。”语毕,他僵硬的旋身踅开。

  “金缎,你你你……你给我站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要金嫁嫁妆有个屁用啊!我才不要金嫁嫁妆,我要……”

  你!

  她将到口的话吞了回去。他冷漠的背影让她的心揪成一团。泪水凝聚在眼眶中。

  她虽然想要金嫁嫁妆想得要死,但是,她更想要他呀!

  她表现得已经够明显了,他怎么就是看不出她的心意,笨死了!笨死了……

  不仅她的心思的金缎只感到一阵揪心扯肺的痛。

  她要的不就是金嫁嫁妆,和她父亲替她找到的丈夫吗?

  见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她的心碎成一片片,忍不住大叫道:“你以为把一个破奖品丢给我,你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吗?”

  该死的家伙,回头看看我呀!只要用心看看我,你就会知道我要的是你啊!你这只迟钝的大笨牛!

  金缎继续走着,不敢回头,深怕一回头他就会不顾一切的把她带走,让她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

  “你这只大笨牛!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你更迟钝了,你明知道我……”

  知道她如何?她又何尝知道他有多苦?

  “算了!算我呆、算我傻、算我蠢!你是堂堂金嫁山庄的大庄主,我江采莲算哪根葱,哪敢奢望飞上枝头变凤凰,还是找个身份相当的男人凑合凑合吧!”她语气酸涩的自嘲,声音里带着哽咽。

  她的话令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我们江家的事业虽然不大,可祖业还是不能废,所以女婿都必须入赘,就算你想娶我,我也不可能嫁给你。金缎,你听到了没有?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

  他听到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的。他手中紧握着她还给他的梳子,金属的冰冷透进肌肤,寒到骨子里去。

  “金缎,你给我站住!你……好,你走!你走好了,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了,就算你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再理你了!”

  他继续迈步向前。

  “金缎.我……”我喜欢你呀!“我讨厌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天,她难过得快死了!

  他每走一步,她就像是死了一点点,她想,她可能会死于心碎!

  “金缎!你听到了没有?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声嘶力竭的呐喊,却仍唤不回金缎。

  她是这么的喜欢他呀!喜欢到心都痛了。

  可是,他却转身走了……

  “金缎——”她眼中的泪水终于淌下,热烫的泪珠烫伤了她的眼、她的脸,也烫伤了她的心。

  她的哭喊刺得他的心鲜血直流,他不明白她为何恨他?金缎一步、一步的逐渐远离她,每走一步,心就剥落一片。

  天,他觉得他就快死了!

  死于心碎……

  第九章

  夕阳西下,彩霞满天,天边飞过几只归雁。

  “臭金缎!笨金缎!竟然这样糟蹋我,呜……你这个混蛋家伙!笨蛋!笨蛋!呜呜……江采莲,你也是个大笨蛋,没事干嘛说那些话,简直是自掘坟墓,呜……你哭什么,真没用!笨死了!”采莲一个人窝在房里,语无伦次的骂着金缎和自己。

  江采莲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即使遇到天大的挫折也不会掉一滴泪,然而她却为了金缎,流了几乎一辈子的泪水。

  徘徊在门外许久的江父和江母,终于推门进来。

  “莲儿,别哭了,这样哭很伤身的。”江母坐在女儿身畔安慰道,丈夫回来后,她总算有点为人母的样子了。

  “是啊!别哭了,你若不愿嫁给南谷风,爹绝不会勉强你。”江父也劝道。“我不嫁他还能嫁谁?反正我也没人要,我……哇——”她忍不住趴进母亲怀里痛哭失声。

  江父和江母无奈的互看一眼,她还真是不哭则已,一哭惊人哪!”别哭了,瞧瞧你,眼睛都哭肿了。”江母心疼的说。

  “呜……我就是瞎了狗眼,才会以为……以为……”以为他喜欢她呀!

  他俩最后一次在河边分别时,他说他会来找她,而她也说她会等他,可她等到的却是一句“祝你幸福”……

  去他的狗屁幸福!

  她忍不住胡思乱想,难道他来找她,甚至抱她、亲她,都只是—时兴起?

  仔细想想,他确实不曾向她表明心迹,向来都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脚戏。原来根本就是她一头热!

  人家可是堂堂金嫁山庄的大庄主,要什么名门闺秀没有,怎么会把她这个粗俗的女人放在眼里?

  想着,她不禁又气、又恼、又伤心。

  “好了,别哭了。”江母擦拭她涕泗纵横的脸,“你呀!除了出生时哭了几声之外,就没见你哭得这么惨过。”

  “娘!”采莲闻言越哭越伤心。

  “莲儿,我看我还是打发南谷风走好了,婚姻大事还是不要勉强得好。”江父长叹道。

  “不用!嫁就嫁,谁怕谁?我江采莲活了十八年,什么阵仗没见过。”她忿忿地抹掉眼泪,赌气的说道:“我明天就嫁!我要风风光光的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江采莲可是炙手可热的!”

  她要让金缎知道,她不是非嫁给他不可!

  ***

  心情不佳的不只是金缎和采莲,捧荷亦是。

  “可恶的爹,居然说人家的脸和死人一样白,这妆可是我花了两个时辰才画好的耶!”捧荷打水到房间里洗脸卸妆,忿忿不平的嘀咕着。

  将脸洗干净后,她干脆脱下鞋子顺便洗脚,洗完,端起水盆就往窗外泼去——

  好死不死的,恰巧泼到江父带回来的年轻人——南谷风身上。两人面面相觑,气氛异常尴尬。

  “呃,对不起,我没看见你在外面。”捧荷赶忙道歉。

  南谷风被淋成一只落汤鸡,他伸手抹抹脸,抹去水渍,连带抹去脸上的脏污,露出本来的面目。

  “喂,你在那里等着,我去拿衣服给你换。”捧荷又说。

  “……”他低哝。

  “你说什么?”

  他很不爽的说:“你的耳朵被耳屎塞住了吗?我说我叫南谷风,不叫喂,你这只肥猪!”

  捧荷顿时呆住,脸上露出无比震惊的表情。

  哇!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宇宙无敌大帅哥耶!哇噻!真是帅呆了!端正的脸型、斜飞的剑眉、炯亮有神的双眸、挺直的鼻、上薄下丰的双唇,他的五官可说是极品中的极品呵!

  “看什么看?没看过男人吗?口水都流出来了,丑死了。”他讥讽道。她傻呼呼的擦擦嘴,“你叫南谷风?”

  “我才刚告诉你,你马上就忘记,真是笨猪!”他没有口德的再度嘲弄她。

  她习惯性地装可爱,眨眨眸子嘟囔道:“你好死相喔!竟然骂人家猪,人家的记忆力本来就不好嘛!”

  “别装可爱!恶心死了,真是七月半鸭仔。”他搓着爬满鸡皮疙瘩的手臂骂道。

  “七月半鸭仔是什么意思?”是说她像可爱的鸭仔吗?

  “欠扁!”

  哇靠!这个家伙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偏生一张恶劣的嘴咧?不过,他的长相足以弥补他的这个“小缺点”。

  捧荷直盯着他看,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真是帅翻天了!她不禁想将他压在地上、撕开他的衣服、脱掉他的裤裤……

  不行不行,他是姐姐的夫婿,她怎么可以对他有非分之想呢?真是罪过!她甩甩头,甩掉脑中的有色思想。

  “肥猪,你摇什么头?羊癫疯发作啦?”南谷风极尽所能地羞辱她。噢——他连骂人的样子都帅毙了!

  “啧,疯女人,看起来像白痴一样,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竟然要和这种有奶子没脑子的女人成为亲戚!”他很不屑的掉头走开。捧荷眨着迷蒙的双眸目送他离去。

  帅哥啊帅哥,为什么你已是我姐姐的男人呢?而我身为妹妹,又怎能横刀夺姐爱?所以,我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默默的祝福你们的。呜呜呜……我真是个歹命的女人呀!她黯然垂泪,沉浸在自编自导自演的悲剧里。

  不远处,从采莲的房间走出来的江家父母恰好看见这一幕。

  “我说老婆,咱们这两个女儿好像有点怪怪的。”江父说得很含蓄,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很怪”!

  他很想问妻子,她到底是怎么教的,怎么一个倔强别扭,明明爱得半死,却又口是心非,硬是把人家推出去。

  另一个则像个花痴似的,看到好看的男人就口水直流,一副恨不得扑上去把人家生吞活剥的样子。

  他记得她俩以前不是这样的,难道四年可以改变一个人这么大?

  “有吗?哪里怪?我怎么看不出来。”她们不是一向都如此吗?

  江父哑口无言。唉!做娘的怪,女儿当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江母斜睨他一眼,娇嗔地怪罪道:“若女儿真的怪,也是没爹教的关系。怎么?一回来就想责怪我了——”

  “老婆,我好爱好爱你喔!”他截断她的话。

  “老公,我也好爱好爱你喔!”她又像无尾熊般巴了上去。

  ***

  金缎回到金嫁山庄后,始终一言不发,脸色回复到先前的冷肃,只是,幽深的黑眸里多了一抹深沉的痛楚。

  来到货库,他亲自为采莲挑选嫁妆,凤冠霞帔、嫁裳盖头、首饰绢匹等等,无一不是金嫁山庄内最顶级的货色。

  最后,他拿起一把金铸镶琉璃的篦梳,梳面一面镂雕蝶戏牡丹,另一面则是蜓栖水莲,雕得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这把篦梳是他前几天才完成的,是他倾尽心血与满腔柔情而成的作品。

  他本想用这把梳子为采莲梳理秀发,如今想来是没机会了。

  他深深地凝视着它,心中溢满苦涩的滋味。

  梳子啊梳子,尽管你能梳散三千烦恼丝,奈何却梳不开纠缠人们的爱恋嗔痴。

  他仰起头,闭上双眼,内心备受煎熬。

  良久,他才将篦梳放人嫁妆的衣箱内,合上箱盖,差人送去江家。

  不多时,金嫁山庄的奴仆便把全套的金嫁嫁妆送至江家。

  采莲瞪大眼看着价值不菲、金光闪闪的嫁妆,心中郁忿交加。

  “姐姐,这嫁妆收不收啊?”捧荷小心翼翼的问,忍不住拿起缎面绣鸳鸯的红色喜枕,并对珠翠满顶的凤冠爱不释手,恨不得能戴到头上去。

  唉!可惜明天要戴它的是姐姐而不是她,唉唉唉——

  “收!怎么不收?小三子,抬进去!”她大叫着吩咐。

  她明天就穿戴一身他送来的嫁妆完婚,她甚至要亲自登门向他道谢,也回他一句“祝你幸福”!

  ***

  大喜之日,锣鼓喧天,四人大轿由代表夫家的江家后门出发,在街上绕了一圈后,回到代表女方家的江家大门。

  江家虽是普通人家,但也算广结善缘,众多亲友邻居皆来共襄盛举。

  身穿嫁衣、头罩喜巾的新娘子被媒婆和喜娘迎上花轿,司仪朗声吟诵讨花红利市钱的诗:“高卷珠帘挂玉钩,香车宝马到门头,花虹利市多多赏,贵荣富华过百秋。”

  女方家人打赏完司仪轿夫后,只听得司仪一声“起——”,花轿便款款而起,抬出家门。

  花轿出了江家大门,又到街上绕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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