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亲爱的,赶快进来!”爱莉抬起胖胖的手臂朝莎娜挥动,“你可以建议我今晚该穿什么衣服。我有没有告诉你毕克要来吃晚饭?我必须挑件漂亮的衣服,但是不能太嚣张。”
“那就不能太妖艳,对不对?”莎娜走进房门,设法保持笑容。
爱莉发出小孩般的笑声,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我一定要让你看看我最近的收藏品!真的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莎娜感觉得到在她取出那个珠宝盒时,两个负责治安的男人都畏缩了一下,她即刻就打开珠宝盒了,因为它根本没有上锁。
“白女士,”席迪走上前,爱莉正在那堆戒指、手镯、和项链之间翻寻。“请容许我自我介绍,我叫康席迪,最近刚应聘为这一家饭店的安全顾问。”
爱莉抬起头,懊恼的神情立刻消失。“老天,”她朝他伸出手,“你长得真好看,对不对?”
席迪绽开笑容,低头亲吻她的手,爱莉几乎发出满足的低吟。
“也很有礼貌,”她愉快地欣赏着席迪,仿佛他是一道美味的甜点,“你说你在这里做什么工作啊?年轻人。”
史丹走上前,唐突地清清喉咙:“我相信康先生正打算建议,你或许应该把这些美丽的珠宝存放在饭店的保险箱里,夫人。”
“胡说!”爱莉不悦地把注意力转离席迪身上,“我大老远从纽约搬来这难东西,为什么还得把它们埋进某个不见天日的保险箱里?拥有珠宝的唯一乐趣就是戴它们,我相信这个英俊的年轻人一定会同意,对不对?亲爱的。”
“我确实必须同意,”席迪圆滑地回答,“像你这么美丽的女人当然应该搭配美丽的饰物,但是,既然你无法同时戴这么多珠宝,或许你可以把其余的寄放在安全的地方。”
爱莉转向莎娜,眼角余光仍在席迪身上打转:“如果这里是百货公司,我一定会订购10个他。他是不是最珍贵的无价之宝啊?亲爱的。”她转回身于,把那个珠宝盒塞进席迪手中,补充道:“这里没有我要找的那个东西。我到底把它搁在哪里了……”
莎娜忍不住注意到席迪扫视那些珠宝的神情:他迅速地评估它们的价值。有效率地计算出一个总额,这似乎已经成为他的第二天性。莎娜倏地感到不安,而且显然不只她一个人有这种感觉。
史丹从容不迫走近,接下席迪手中的珠宝盒:“我会负责把这盒珠宝送进保险箱里。”
席迪绽开笑容:“当然。”
“我找到了!”爱莉宣布,得意地抓住一个长形的盒子。“你能想象吗?我还以为我把它留在家里了。”
她没有再啰唆,径自打开盒盖,向每一个人展示里面的项链。莎娜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灿烂耀眼的翡翠与钻石组合,中央的翡翠又大、又绿、又亮,由纯金的花形支撑住;旁边的叶片则缀着雕琢完美的小钻石,链子也是花形设计,由软小的翡翠与碎钻组合而成。整个手工是如此精致,宝石是如此完善,即使放在金中,都闪亮得令人无法逼视,令人叹为观止。
“这是不是很美?”爱莉神采焕发地说,“是麦菲利的设计,他是最负盛名的珠宝设计师之一,曾经赢得所有种类的奖项。这条项链也有一段耐人寻味的历史。其中有一部份是古董,据说这些翡翠曾经属于--”
“约瑟芬,”席迪低声说,“是她的结婚礼物。”
莎娜凝视着他,她从来没有见过任何男人的脸上出现如此赤裸的欲望。她体内的每一个女性本能都因嫉妒而骚动。但是,较为理性的一面立刻感到警觉与不安。
白爱莉似乎很惊讶,然后露出赞许的神情:“老天,就是她!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一个识货又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
席迪凝视着那条项链,“我可以看一下吗?”
爱莉毫不迟疑。“当然可以,亲爱的。”她取出盒中的项链,相当傲慢地对史丹说,“你瞧,这才是美丽事物存在的意义--让人享受与欣赏,而不是锁在一个没有人看得到的安全地方。”
她把那条项链交给席迪,他怀着敬畏与喜悦之情接下它,着迷地抚摸每一颗宝石。莎娜望着他,忍不住联想起那些手指碰触她肌肤的神奇时刻,并再次感觉那股混杂着嫉妒与兴奋的怪异情感。
“这是一项卓越超群的作品,”他终于沙哑地说,“必须恭贺你能拥有它,夫人。”
爱莉的睑整个亮起来:“你知道,我实在非常得意。我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在获得一样新东西时,就会迫不及待地向每一个人衒耀。”
“我确实能够了解你为什么要向大家衒耀这么完美的东西,”席迪同意。
“但是,白女士,”莎娜连忙插嘴,“你不会想今晚就戴吧!”
爱莉困惑地皱起眉头:“不应该在今晚吗?”
“噢,我认为你应该把它保留到某个特殊的场合,”莎娜坚持。接近如此罕见与昂贵的项链,她紧张得都要冒冷汗了,而且,她看得出韦格瑞也有相同的感觉。
“确实是,”格瑞同意,“像这么精致而完美的项链,理当在最特殊的场合出现,而且在那之前,我真的认为你应该明智地把它寄放在我们的保险柜里。”
莎娜看得出白女士正要开口反对,所以连忙走近一步:“白女士,请你一定要这么做。那条项链至少值100万--”
“它的价值是230万。”席迪轻声说出。
莎娜凌厉地望着他。他仍然握着那条项链,仍然抚摸着它。“我们客房里的保险柜并非用来存放这么昂贵物品的,”莎娜显得极焦虑。
“噢,烦死了!”爱莉蛮横地说,“我从来不用那些愚蠢的东西。你要我怎么做呢?年轻人。”
席迪抬起视线望向她,并绽开笑容。“白夫人,这是你的项链,你有权利随心所欲地欣赏它。”他显然非常勉强地把那条项链还给她,并继续说:“但是,像这么罕见又这么美的东西……呢,它应该有权利获得额外的照顾,对不对?如果我有一部古董车,在不使用的时候,我会把它停在有特殊装置的车库里;如果我有一瓶上好的葡萄酒,我会把它保存在有温度调节的酒窖里。对于这么完美的艺术品,你能够掉以轻心吗?”
白爱莉给他一个笑容,显示他的眼力果然不凡。“我知道你不是在建议我应该把项链存放在地窖里……”她夸张地叹口气,把那条项链放回盒中并关上盒盖。“好吧!把它拿到你们那积满灰尘的古老保险柜里吧!”
“你做了个正确的选择,夫人,”史丹说,“我会立刻把这些珠宝送进保险柜里,并开立收据给你。”
“好吧!你就那么做吧!”懊恼的时刻只持续一下子,因为爱莉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向另一件事上。“我相信我今晚应该会穿那件金缕衣,而且你说得对,亲爱的,那些翡翠跟它一点都不相配。”
“夫人,很高兴能够为你服务。”席迪说。
“如果你有任何需要,请随时让我知道。”韦格瑞补充。
现在,项链的事情已经解决,每一个不期盼拿小费的人都准备开溜了。格瑞和席迪幸运地离开,莎娜也几乎到达门口,但是,爱莉及时叫住她:“噢,亲爱的,别忙着走。现在我们有许多时间,我要帮你算命,我最近才学会看手相。请过来这里并坐下。”
“噢!我真的不想打扰你,你刚刚到,一定有许多事情要忙。”莎娜婉拒,继续一步步退向门口,“或许以后再看。”
“胡说!我现在的心情正好,最适合帮人算命。”
“但是你的行李都还没有整理,而且埃及艳后也要修剪指甲了。”
“过来这里,”爱莉命令。莎娜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乖乖服从。
“只是很快看一下,”爱莉牵着莎娜走向光线最好的窗前,并发出咯咯的笑声,“我承认我真的很好奇……啊哈!我猜对了!”
她得意地握住莎娜的手掌,指着它的中央。“这就是那个讨人喜欢的年轻人,就像我怀疑的那样。老天,如果你不小心点他会在你毫不知情时,偷走你的心!”
莎娜没有望着她的手掌,反而瞪着她的手腕。她抿紧双唇,缓缓围起手。“我担心的不是我的心,”她喃喃地说,并抽回她的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请容许我告退,白太太,我必须去抓一个小偷。”然后,她留下那个吃惊的贵妇,大步走出房间。
第八章
她在电梯前赶上席迪,不幸的是,他站在一群客人之间,正在跟韦格瑞交谈。她强迫自己深吸口气镇定下来,并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康先生,我是否可以借用你几分钟?”
他朝她偏过睑:“当然可以。”
他等待她说话,那群客人也是,还有韦格瑞。在这种情况下,她很难保持笑容。
“可以私底下谈吗?”她殭硬地问。
他瞥视手表,好象还有其它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有几分钟时间。到我办公室可以吗?”
电梯铃声响起,门打开。
“可以,”她说道。
客人开始走进电梯,莎娜忍不住想起前一刻与席迪搭乘电梯的情景。现在有这么多人作陪,她不知道应该是松口气,还是感到失望。
席迪从外面为她按住门,她走进电梯。
“你的办公室究竟在哪里?”她困惑地询问迟迟不进电梯的席迪。
“哈!就在这一层的300套房。”他俏皮地回答,并松手放开电梯门。
莎娜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及时跳出来。
“非常好玩,”她白了他一眼。
他绽开笑容,伸手拿起她的手,把她的手镯放回她的手掌上。
莎娜握住那个镯子,深吸一口气镇定自己:“你为什么老是这么做?”
他朝她扬起眉毛,带领她走向他的套房:“因为这是如此容易!”
“我不是开玩笑,”她把手镯套回手腕,他们已经抵达他的门口。“看在老天的份上,它甚至不是纯金的!”
他微微一笑,伸手环住她的颈项,温柔地抚摸起来。
“因为,”他简单地解释,“我不要你忘记我是谁。”
“那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莎娜低声说,但是他温柔的碰触已经在她肌肤上留下一股不容漠视的温暖。
他把卡片塞进锁里,房门应声而响,不必再做第二次尝试。莎娜知道他们更换过新的系统,但也只是看过报告,她还不是很清楚。
他推开房门,转头瞥视她:“还有其它事情吗?”
莎娜挺直肩膀,“还有,康先生。还有其它事情。”
她走进他的套房。
那个套房不像白爱莉的那么宽敞与豪华,但是,它已经超过饭店员工的享受标准,只有韦格瑞的套房能够与他的媲美。他把外面的客厅改装为舒服而豪华的办公室,除了办公桌等必要设备之外,还有电视、吧台和沙发,办公桌正对着面临海景的落地窗。
通往卧室的房门开着,莎娜知道里面有一张超大尺寸的床和豪华的卫生淋浴设备,因为她熟知这家饭店每一个房间的格局。
她环顾四周:“非常不错。而且多么方便--距离你的最大仰慕者如此之近。”
“嫉妒不适合你。”
他走过房间,打开通往阳台的门。海浪的声音和清爽的微风一起涌进房里。
“即使我有嫉妒的倾向,”莎娜忍不住反驳,“也会有更好的理由,绝对不会是因为你的居住环境。”
“哦?”他转头注视她,“那么是因为什么呢?”
他站在办公桌前,阳光从阳台泼洒进来,在他的黑发上留下红金色的光彩,走进套房之后,他立刻脱下外套并松开领带,现在他站在她面前,只穿着雪白的衬衫和灰色西装裤。
她已经后悔说了那句话,但是,她似乎无法回避他的问题。她皱了皱眉头:“我们这么说吧!我敢打赌你从来没有用注视白爱莉那条项链的眼神注视任何女人。”
“那么,你一定没有非常留意我注视你的眼神。”
她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但是;她也从来不知道下一步他会做什么。她感觉热度快速爬上脸庞。她的手指紧握成拳,但不是因为愤怒,而是要为自己打气。她略微昂起下巴,武装起自己,为的是要抵抗他的微笑、眼眸和魅力。
“你不应该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她严厉地告诉他。
“你为什么认为我是在开玩笑?”
“你怎么会那么清楚那条项链的底细?”她问,“你本来好象根本不知道白爱莉是何方神圣,但是,只要瞧一眼那条项链,你就可以道出它的历史渊源和市场价值,甚至不必经过大脑思考。你怎么会知道呢?”
他眼中的幽默逐渐消失,不过,他轻松的态度并未有丝毫改变。“我看书啊!”他随口回答,“这是我份内的工作。”
“哪一份工作?”她厉声说,但立刻后悔莫名。
寒霜罩上他的眼眸,足以令她全身冻结。他不再假装这是一段友善的对话。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冷冰冰地反问,“我真的不认为这是你份内的--”
“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关心!”
“啊!是啊!永远不松懈的看门狗。”他的语气现在也变得严厉,眼眸冷如冰山。“只要跟你的饭店有关,你就不能容许任何风险,对不对?”
“这件事与饭店毫不相干。”她边叫边转过身体。“老天!你快把我通疯了!我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相信你,什么时候该把你的话当真。你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地跟我说话,即使只有一次也好?”
他惊讶地朝前走近半步,然后停下脚步,恢复那个熟悉的嘲讽神情。“你最好不要相信我,天使。而且你应该了解,你永远不应该把我的话当真。”
莎娜毫不畏缩地回视他。
“这就是你那天弃我而去的原因吗?”
他沉默片刻,没有回答。他们站在那里,相隔大约两公尺,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巨如峡谷,但在同时又近如只有一息之隔。莎娜的脑海中,理性的声音一直穷追不舍地问,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遏问这件事?看在老天的份上,罢手吧!在你还能做到的时候,赶快脱身。
但是,他们之间的空气带着期盼的电流,而且,她完全知道为什么这么做。现在要脱身已嫌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