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的错,轻易爱上我,让我不知不觉满足被爱的虚荣,都是你的错,你对人的宠,是一种诱惑……」
哼着张宇的『月亮惹的祸』,青黛悠哉悠哉的骑着脚踏车,一路从便利商店哼回名宅大厦。
「都是你的错,在你的眼中,总是藏着让人又爱又怜的朦胧,都是你的错,你的痴情梦,像一个魔咒……被你爱过还能为谁蠢动……」
呵呵呵,逃出鸟笼的感觉真好!此刻她像只得到自由的鸟儿,快乐得不得了!
「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咦?石椅前是不是瘫一个人?哼着歌,她继续往前走。
「我承认都是誓言惹的祸,偏偏似糖如蜜说来最动人,再怎么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
好像是耶!她没眼花看错,真的是一个人,一个颓废的男人。
「怎样的情生意动,会让两个人拿一生当承诺……」
怪哉!有椅子不坐,他偏坐在地上,头壳没坏吧?
「喂,先生,偷渡客喔?」拎着纸袋,她打趣的走到他面前,俏皮的眨眨眼,「会不会唱国歌?唱一、两句来听听。」
背倚石椅陷入昏睡的男人,听到荒腔走板、五音不全的吵人声音来到面前,他微清醒的抬头斜睨她一眼。
「你的脸好红喔。」喝醉酒了吗?
她皱了下眉头,无法想像会在住处前遇到一个醉倒在步道旁的男人,哦,不,应该说是烂醉如泥的醉鬼才对。
男人脑袋晕沉沉的,不理会耳旁叽哩呱啦的嘈杂声,又陷入昏睡中。
「喂。」没有危机意识,她弯下腰,伸出食指戳了戳他肩膀。
男人被唤醒,不悦的瞪着她,表情像睡眠不足硬被人给吵醒似的恼怒。
「你是不是也住在这?」她比了比前方那栋十五层楼高的豪华大厦。
眯眼怒视着她,男人似有若无的点了下头,瞪她的目光凶狠到会让人退避三舍,不敢靠近他。
不过,遇到不按传统思考模式走的青黛,这招恐吓失效了。
「有没有搞错啊!我担心你感冒好心叫醒你,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摆张臭脸给我看!」啐!好心没好报,鸡婆还被人嫌!这年头好人真做不得!
她没掉头走人,反倒嘀咕的更靠近他。
「喂,你不能在这里睡。」算他好运,小姐她今天心情好,不与他一般见识,「要睡回你的住处再睡,你若继续在这睡的话,我保证你—定会生病。」
怪了,她和他非亲非故,干嘛理他死活!嫌吃饱撑着没事做吗?
喔,答对了!她就是太无聊了,才会有美国时间关心陌生人。
「喂。」见他又睡着了,她不死心的又戳了下他肩膀。
天杀的女人!到底让不让他睡觉?男人抬起头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青黛没有被他的不友善吓跑,反倒笑咪咪的蹲了下来。
「你喝了几瓶烈酒?」脸红成这样子,八成整晚都在灌酒应酬。
他有喝酒吗?这麻烦的女人到底从哪跑出来的?罗哩吧唆的在喳呼什么劲,吵死人了!
「喂。」真没礼貌!人家在和他说话,他不鸟的头一垂,又打起盹来,太差劲了!
「滚开!」男人被她吵烦了,厌恶的用力推她一把,企图将一直在耳旁叽叽咕咕不停的她赶离。
没料到他会动粗,青黛愣愣的跌坐在地上,呆呆的望着他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回过神跳起来拍拍脏掉的裤子。
「你这个酒品差劲的家伙!」她指着他鼻子大骂,「看在同住一栋大楼的份上,我好心叫醒你,你不跟我道谢就算了,还恩将仇报!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醉鬼!我懒得理你了!你醉死算了!」
发完飙,她气呼呼的转身走人,走没两步,她停了下来,挣扎了五秒,她咬牙切齿的掉头往回走。
老实说,她很想学现今的社会人,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冷漠无情态度,身一转、头一偏、眼一斜,假装没看到他的走人,可惜……唉,她做不到。
「喂,快下雨了,你不会真的打算睡在这吧?」她踅回他面前。
看在他是醉鬼的份上,她大人不计小人过,决定宽宏大量的原谅他一次。
男人非常不爽的瞪着她。困得要死,却被她吵得不能睡,他很恼怒。
呵,有精神瞪人,表示他还有体力。
「你有没有力气站起来?不行的话,我去找守卫帮忙。」飘毛毛雨了,再待下去,等一下铁定淋得像落汤鸡。
「你扶我。」男人的声音很低沉,甚至粗哑得有些不对劲。
「我扶你?」她讶异的瞪着他大叫,「你有没有说错啊?叫我扶你?你的块头那么大,我扶得动才有鬼!」
她才不想找死哩!要是不小心被他压倒,不死也剩半条命了。
斜睨她一眼,男人扶着沉重的脑袋,稍稍恢复清醒的一手撑着石椅,借力使力摇摇晃晃站起来。
见他前俯后仰得厉害,怕被他站不稳的来个泰山压顶,青黛眼明脚快的马上往后跳。
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好。
「你——」男人为之气结,被她避如蛇蝎的举动给气得怒极攻心,一阵天旋地转,他头重脚轻的往石椅滑坐下去。
「喂,你还好吧?」青黛微歪着小脑袋打量他,发现他双唇发白、眼神恍惚,双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
「不好!」头昏死了,喉咙痛死了,全身虚脱得快隔屁了,一股邑郁的闷气又梗在胸口发不出,他不好到了极点。
「你没事吧?」他人怪怪的,不像是喝酒醉,青黛困惑的走向前。
雨势愈来愈大了,男人的脾气也愈来愈坏了,不晓得是不是气昏的缘故,他居然像个任性的小男孩,赌气的坐在那瞪着她,一副她不过去扶他,就要在那坐到天亮。
青黛差点爆笑出声。
「拜托!你几岁了?还学小孩耍赖?你羞不羞啊?」她都替他感到丢脸。
「我不管!」男人固执的看着她,「我要你扶我!」
翻了个大白眼,青黛不知道男人喝醉酒会这么青番,他真的醉到脑筋不正常了,以为用这种方式威胁她,她就会屈服吗?赖皮鬼一个!败给他了。
「好啦!好啦!」再陪他淋雨耗下去,他感冒就有伴了。
她这个有慈悲心肠的烂好人,今天就好人做到底。
「好还不过来?」脚灌铅啊?几步路还需要走那么久?「我这不就过去了吗?」白了他一眼,她发现不只他一个人脑筋有问题,连她都变秀逗了,没受不了的转身走人,还反常的接受他的威胁。她也跟着「爬带」了吗?
「我只要你扶我!」捕捉到她的视线来回游移在他和大厦之间,男人倏地眯起眼,蛮横不讲理的先声夺人。「我不要其他的人!」
「我要叫守卫来。」管他要不要,反正她打算叫人来帮忙。
男人不妥协的瞪着她。
「我一个人扶不动你。」她试着和醉鬼讲理,「你晓不晓得你长得很高大壮硕?不找人帮忙,我这么娇小柔弱会被你压垮的。」
男人不屈服的继续瞪她。
「不然我扶左边,守卫扶右边,好不好?」她搬出哄小孩的招术,搭配柔和的笑容,轻声细语的劝说着。
男人没得商量的瞪着她。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耐性被磨光的青黛,火气渐渐冒了出来,就僵持在那与他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步。
没见过比他更坚持的人!这个顽固的男人,执拗得简直像头牛!
「我不管你了!你爱待在那淋雨就待在那淋雨,爱睡在那就睡在那,你的死活和我完全无关!」她理他去死,火大的扭头就走。
一秒钟过去了……没反应……两秒钟过……没动静……三秒钟……还不求她?青黛恼极了,忍不住停了下来,忿忿的转过身瞪着他,瞪着瞪着,她再也控制不住气愤的冲到他面前。
「你就这么赌定我一定会回头?」该死的男人,就吃定她有副菩萨心肠,狠不下心弃他于不顾,她怎么这么没用。
他赢了!男人咧嘴憨笑,郁闷的心情一下子消失无踪。
咬牙切齿的盯着他嘴角那一抹仿佛嘲笑她窝囊的得意笑容,青黛的情绪瞬间恶劣到极点,和他刚好形成强烈的对比。
「扶我。」他伸出手臂,示意她蹲下身。
凶巴巴的白了他一眼,青黛才冒着被压垮的风险微弯下腰,让他的右手臂搭上她的肩头,再使力撑起他魁梧的身躯。
「喂,你还不是普通的重耶!」她快被压扁了,「先生,能不能麻烦你不要把重量一直往我这边放?你真的重死了!」
没被压死的话,明早她一定去庙寺烧香拜拜,感谢佛祖的保佑。
罗唆的女人!男人懒得回嘴,瞪了她小头颅一眼以表心中的不满。扶他还扶得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她干脆让他待在那自生自灭好了。
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两人相依相偎走进来,门口两名守卫惊愕得像被铅球砸中似的,无法置信的傻眼了。
「A栋、B栋、C栋,哪一栋?」青黛没注意守卫的讶异眼光,吃力的空出一手拿着磁卡刷开中庭的大门。
「C栋。」男人的眼眯成一直线。
青黛扶着他走进电梯。
「几楼?」电梯开启又关闭,她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停在数字键上。
「十五楼。」他住顶楼A座。
「啥?」她微愕的抬起螓首,「你住十五楼?」
这么吃惊?莫非她住十五楼B座?男人虚弱的表情闪过一抹领悟,终于知道那两名守卫为何如此讶异。
「你什么时候搬进来的?」她有邻居了?她怎么一点也不知情?还这么巧,竟然是他这个醉鬼!
「今早。」搬进来的头一天就熟识对面邻居?还进展的这么快速?莫怪两名守卫会想歪了。
当!电梯在十五楼停住,缓慢的往两旁滑开。
「喂,你会不会觉得热热的?」青黛香汗淋漓的扶着他走出电梯,总觉得他体温高得离谱。
「不会。」男人头又开始沉重起来,「我只觉得有点冷。」
「冷?」青黛嗤哼一声,「你有病啊!我热得直冒汗,你却在喊冷?你醉糊涂了是不是?」
「很冷。」困意席卷而来,男人抵挡不住的挨着她睡着了。
「喂。」撑着他站在大门前,青黛动手摇醒他,「先别睡,把钥匙给我。」
「在裤子……口袋里……」男人有气无力的声音愈来愈模糊不清。
啊?在裤袋里?青黛瞪圆双眼。
「你拿出来给我。」这家伙,敢睡着给她试试看。
「你拿。」他懒得动。
「我拿?」她拔尖声音,「你干脆一棒敲晕我算了!」
不,干脆她自己撞墙陪他昏倒好了,那么贴近令人想人非非的大腿私密处,她哪有胆敢拿。
「嗯……你拿。」男人敷衍了声,下意识的更往温暖的她靠了过去。
「啊喔!」身上的力量突然变重,青黛差点撑不住的趴到地上去。
随着她站不稳的身子晃了两下,沉睡不到两秒钟的男人再度被摇醒,很不高兴的臭着一张俊脸,报复的更把重量往她身上压去。
「你这个醉鬼!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察觉他在无理取闹,青黛生气了,「不拿钥匙就不拿,耍什么少爷脾气!想压死我是不是?」
真的是自找苦吃,早知道他这么麻烦,她就睁眼当瞎子,袖手旁观。
「哼。」不满的从鼻孔喷出热气后,男人眼一闭,下巴顶着她的小头颅继续找周公下棋去。
「喂!你别太过分啊!叫你不要整个人压在我身上,你是不是……」发现不对劲,青黛倏地住口,竖耳仔细聆听那沉重有规律的呼吸声。
他又睡着了!
惊愕的睁大眼,她不敢相信短短数秒内,他功夫了得的再度不知熟睡到几重天去!而这不打紧,令她抓狂的是,他竟瘫在她身上睡觉!
天!他重死了!
救——命——啊!她快被压垮了!
「喂……」她气若游丝企图想唤醒他。
「别吵。」男人困死了,不愿醒来。
「喂……」呼,好喘,好难过,她快不能呼吸了。
不行了!不行了!她支撑不住了,她再也受不了!顾不得他的死活,她甩掉他搭放在肩上的手臂,用力推开趴在身上的他。
「砰!」男人往后倒去,脑袋撞上墙壁,发出一声不小的重响。
呃?背贴铝门,张大嘴拼命吸着气的青黛,吓了一大跳,有些傻眼的呆住。
她……嗯……好像推得太大力了一点。
摸着后脑勺,男人被撞醒了,搞不清楚状况的眨了眨眼,随即变脸的坐起身,忿恨难消的瞪向心狠毒辣的凶手。
完了,他生气了,面对自己闯下的祸,青黛心虚的干笑两声。
「嗯……呃……你……」她怯怯的开口,「有没有怎么样?」
怕被他跳起来掐死,她不敢靠近他,只敢站在原地伸头探脑的想看他的伤势严不严重。
男人不吭声,拿一双带几分虚弱的凌厉眼眸,控诉她恶行的强烈指责着。
罪恶感油然而生,动手推人在先,害人受伤在后,自知理亏的青黛怀着歉意走向前。
「那个……对……对不起啦!谁教你一直把重量压在我身上,我受不了才会动手推你一把的。」她哪知道他是泰山的体格、阿婆的身躯,那么不禁推。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浅滩遭虾戏。
被人捧在手掌心呵护长大的男人,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即使七岁那一年,顽皮的泼了奶奶一脸油漆,奶奶连数落都不忍数落他半句,还有十五岁那一年,好奇的偷开爷爷的古董车,不小心冲向山壁把车撞烂了,爷爷一样不忍说重话苛责他半句。
就只有眼前这个女人!敢凶巴巴的摆脸色给他看,嘲讽的对他大小声,恶劣的将他推倒!
想着想着,满肚子的委屈让他不禁红了眼眶。
喝!她的眼睛出了问题吗?青黛吃惊的眨了下眼,再眨了下眼,突然间,她不敢相信的怔住了。
她没有看错!他真的红了眼!
不——会——吧?他不会哭给她看吧?这么大的一个人,落泪能看吗?未免太破坏他帅哥的形象吧!
「喂,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这样行不行?」真怕他会哭出来,她两眼大睁,紧张的望着他,「好啦!我跟你道歉、赔不是,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可不可以?」
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招,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慌了。
拜托,他可千万别当着她的面哭出来,不然……不然……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哼!」弓腿背靠墙壁,男人揉着肿痛的后脑勺,不发一言的怒视她。
「很痛吗?」她提心吊胆的站到他面前,瞧他脸色还是那么难看,她心中的愧疚又加深了几分。
「废话!不痛的话,你让我推推看!」男人双眼冒火,恶声恶气的凶她,阴霾的表情恐怖得令人想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