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场上打滚了四年,她从未见过任何像冯羿桦这样的男人,慵懒中透露着严厉,随意中隐藏着精明,率性却有稳重的一面,粗莽却又让人感到成熟,一个十分矛盾的综合体,自然散发出一股个人魅力。
她就是被这股魅力给深深的吸引住。
哈,又是一个眼睛被蛤蜊肉糊到的女人。
青黛实在想不通,早上他都原形毕露了,公司上至经理主管、下至庶务小妹,有谁不晓得他这个人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长得高大魁梧,拥有一张帅气的俊脸,脾气却是坏又暴躁,缺点多过优点,怎么大家都还像飞蛾扑火似的迷恋他?
怪哉!难道全公司只有她一个人是清醒的吗?喔,不,再加一个人,没被迷倒的徐蓁茵。
「你失去判断力了。」累得快挂的青黛,整个人提不起劲的瘫在椅背上,「好心给你个忠告,冯羿桦这个人根本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小孩,恶劣、任性又爱耍赖,迷恋上他就要有心理准备,不然你会有老妈照顾小孩的错觉。」
「你在说谁?」林姗妮困惑的眨眨眼,有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怀疑她们谈论的是同一个对象吗?
「还有谁?当然是冯羿桦。」害她今天一整天都没精神的王八蛋。
「奉劝你,尽早改变崇拜异类才是上上策,免得到时欲哭无泪。」
「你确定你口中的冯羿桦,跟我所说的冯羿桦是同一个人?」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林姗妮挑了挑眉,「怎么你所描叙的和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事实不一样?」
「我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要白白浪费感情是她家的事,青黛不理会的饮了口咖啡。
倾心爱慕的对象被批评得一无是处,林姗妮大表不满的突然从座椅站起身。
「姓青的女人!冯羿桦跟你有什么过节?你为什么要恶意中伤他?」破坏他在她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动机相当可疑。
「我中伤他?」青黛怪叫一声,「姓林名姗妮的女人!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看在同部门工作的份上,我才懒得和你废话这么多!」
第二次了!鸡婆还被人嫌,这年头果然好人是做不得的。
「是喔是喔,真谢谢你唷。」林姗妮虚伪一笑,根本不领她的情。
「甭客气,甭客气,应该的嘛。」青黛也蓄意作态,假惺惺的回她一笑。
「姓青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很假仙?」林姗妮愈看她愈不顺眼。
「姓林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你也很做作?」青黛看她也很反弹。
俗话说,输人不输阵、输阵就难看脸,两个相看两相厌的女人,就这样敌视的各据一方,谁也不认输的互瞪着。
「你们两个别再斗了行不行?」徐蓁茵受不了的抬头睨了两人一眼,「从上班斗到下班,你们斗不厌吗?连无关紧要的芝麻绿豆小事都能吵,你们吵不烦吗?」
她实在搞不懂她们两人的感情怎么会「好」到这程度,一见面就瞪、一开口就吵,只差没一动手就打、一抬脚就踢,幸好她们还有理智。
「主任,我认为你的话有所偏颇,什么叫作无关紧要的芝麻绿……」林姗妮不服的大声抗议。
砰!企划部大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发出一声不小的巨响,中断了林姗妮的抗议。
或侧或背或面对门口的三个女人,全被这声巨响惊吓到。
「你是谁?」吓了一跳的徐蓁茵,不悦的转头瞪向来势汹汹的访客,霎时,看傻了眼。
「你这个冒失鬼!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女人国的企划部,你不想活——」林姗妮的斥责声,在看清对方是谁时,瞬间被倒抽一口气所取代。
「喂,哪个没礼貌的家伙,不知道进门要敲——」青黛的数落声,在捞起桌上的眼镜戴上后,霎时消失在错愕中。
三个目瞪口呆的女人,仿佛不小心吃到一口馊饭,表情震惊的望着忿忿出现在门口的男人。
「冯……嗯冯先生,您好。」率先回过神来的林姗妮,立刻把握难得的机会,谄媚的笑着上前招呼。
「请问……呃……冯先生,你……有什么事吗?」原来他就是冯羿桦,果然是个出色的男人,徐蓁茵对他的第一印象不错。
凌厉的眼眸一扫,气急败坏的冯羿桦找到目标后,鸟都不鸟她们的直接走向身子正不着痕迹慢慢的往下滑,企图躲藏到桌下的青黛。
「地下有黄金吗?」他大步来到她座位旁,拧眉瞪视她。
啊!晚了一步,被发现了。
想效法鸵鸟的青黛,很勉强的挤出微笑,心虚的仰望着他。
「没……没有。」她装傻,「我……在找我的隐型眼镜。」
「起来!」冯羿桦不容她打马虎眼,大掌一抓,一把将她往上揪。
「喂,尊重一点。」他在拎小鸡啊!好歹她也是个淑女,竟然用这种野蛮的方式对待她,青黛不满的抗议一声,挣扎以示气愤。
冯羿桦充耳未闻的将她压回座椅,刚逃离一群豺狼虎豹围剿的他,心情仍处于恶劣状态中。
「噢!」差点打翻咖啡,青黛忍无可忍的发飙了,「姓冯的,我受够你了!你知不知道你很粗鲁?」
形象全失的被塞回椅内,害她在同事面前连失态两次,青黛面子挂不住的回瞪他一眼。
冯羿桦无关紧要懒懒的再瞪回去。
「你都想假装不认识我了,我还跟你客气什么。」想跟他斗?她再修八百年也没这个功力。
顽劣性子一起,他理都不理她警告的眼神,故意唱反调的大声嚷嚷给在场的人听,暗示众人他和她的交情匪浅。
青黛险些口吐白沫昏倒。这家伙!纯心想害死她是不是?
「谁认识你了?」不想成为公司女性同胞的公敌,她赶紧否认。
实在怀疑世间上怎会有脸皮这么厚的人!瞧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她都替他感到汗颜。
正憋了一肚子闷气没地方发泄的冯羿桦,哪肯这么轻易放过她。
「你啊!」他暧昧的对着她眨眨眼,「不认识我,昨晚会在我那过夜?」
想撇清关系?没这么容易!冯羿桦蓄意不将话说清楚,有意让众人相信他和青黛的关系相当的亲密,至于亲密到哪个地步,就任人揣测了。
毁了!毁了!青黛气得直跳脚!
「姓冯的!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讲,你不要胡说八道!」他不要面子,她还想做人呢!
「我哪有胡说八道?你敢否认昨夜没在我那睡了一晚?」冯羿桦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恶劣样,得意的咧嘴微笑,报复意味很浓。
哼,敢避他如蛇蝎,他就让她瞧瞧他的厉害,非整得她哭爹喊娘不可。
「我……」这是事实,青黛否认不了,道德良心也不许她撒谎。
「噢——」惊愕的抽气声,说明在场的人信了冯羿桦的说辞。
「天啊!青黛,你……和冯先生……他……」推门进入的温经理,被亲耳听见的事实震呆了。
完了!一见痴恋冯羿桦的温蝶衣,青黛有股想一头撞昏自己的念头。
她们信以为真了!
「不是这样的……事情不是你们所想像的那样子,你们相信我……我……」没解释不打紧,愈解释愈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冯羿桦一副事不关己的拉了张椅子在她身侧坐下,双手环胸跷高二郎腿,悠哉纳凉的在一旁观戏。
「我相信。」徐蓁茵点了点头,豁然明白她今天为何会这么没精神,原来是昨夜「操劳过度」的缘故。
「我了解。」林姗妮古里古怪的睨着她瞧,已认定她和冯羿桦有一腿了。
「没否认等于承认了。」柔顺的温蝶衣顿时变成狰狞的母夜叉,目营欲裂的死瞪着她,嫉妒的嘴脸丑得不堪人目。
「她昨夜真的在我那过夜。」为增加可信度,冯羿桦正经八百的再强调一次。
该杀千刀的家伙!不说话没人会当他是哑巴!
「冯羿桦!」青黛生气了,「我跟你有仇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这样乱造谣,毁坏我的名誉?」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冯羿桦摊手耸肩,一脸无辜。
「你明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冯羿桦气得想拿桌上的纸镇往他脑袋敲下去。
「不然是怎样?」一个女孩家在男人家过夜,会发生什么事不言而喻,徐蓁茵才不相信他们俩没关系。
「你敢说你不认识他?」林姗妮也质疑她的说辞,难怪大家一窝蜂抢看帅哥,她却一脸兴趣缺缺,原来两人是熟识,还是亲密爱人。
「你们这么熟悉,说不认识,恐怕没人会相信吧!」温蝶衣一副她横刀夺爱,抢走情人的模样,恨得牙痒痒的握紧拳头。
天啊!地呀!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青黛无语问苍天。
「我真的不认识呀!要怎样你们才肯相信我?曲膝下跪求你们吗?」她真怕林姗妮会大嘴巴的到处说,更怕温蝶衣会扭曲事实的散播谣言。
再不赶紧搞定她们两个,今天她肯定会走不出公司大门,极有可能被冯羿桦的亲卫队邀请到厕所去聊聊天、联络一下同事间的感情「嗯哼。」她急欲撇清和冯羿桦的关系,看在众人的眼里更显得欲盖弥彰。
青黛哀号出声,被冯羿桦这样恶意的胡说八道一番,她就算解释得口沫横飞,有嘴巴讲到没口水,恐怕也没人会相信她半句话了。
「该死的王八蛋!都是你!」她抡起粉拳就往他身上捶去,「看看你做的好事!我若是被抓到厕所去谈话,就是你害的!」
「喂喂喂,你捶不痛的呀!」冯羿桦闪也没闪的任由她「起脚动手」
「不痛我捶你干什么?」害她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青黛更气愤的用力一捶。
「你还真捶引会痛耶!小姐,我是病人呢!请顾虑一下我是个感冒尚未痊愈的虚弱病人,下手轻点。」嘴巴虽是这么嚷嚷,冯羿桦却不痛不痒的随她发泄去。
「我管你是芋头蕃薯!」害她到这种地步,她会让他好过才奇怪。
「喂。」冯羿桦突然向她伸出手。
「想求和?太迟了!」正在气头上,青黛一把打掉他的手。
「不是。」冯羿桦不高兴的臭着脸,将手往上抬高到她面前。
「想跟我道歉?太晚了!我告诉你,你这玩笑开太大了,我不会原谅你的!」青黛还是用力打掉他的手。
三番两次被打掉手,冯羿桦不悦的表情愈来愈难看。
「我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向你道歉?」莫名其妙的女人。
「不是想握手言好、道歉认错,你干嘛一直把手伸到我眼前来?」见他一点悔意也没有,青黛更火大。
早该猜到的,姓冯的这头傲慢猪做错事若是会感到愧疚的话,天地当场就会颠倒过来了。
「我的袖扣掉下来了。」他从口袋掏出一粒钮扣,理所当然的丢给她。
那是刚才被楼上的虎豹豺狼拉扯下来,幸亏他逃得快,否则以她们饥渴的模样,现下他准被她们扒光衣服,拆吃下腹了。
「关我什么事?」青黛下意识接住迎面飞来的扣子。
「你是我女朋友,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怎不关你的事?」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地步了,冯羿桦索性顺天应人,一点也不客气的一头栽下座椅。
「我什么时候成为你的女朋友了,我怎么都不知道?」她错愕的表情像被鬼打到,不敢相信的瞪着他。
「昨晚啊!你忘记了吗?我可没逼你喔!是你自个儿答应的唷!」假仙大王冯羿桦又摆出无辜表情,一副他没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威胁,也没握枪抵住她额头恫吓,纯粹是她自愿的样子。
不知他真实面孔的徐蓁茵、林姗妮、温蝶衣,又再一次被他唬得团团转。
「你乱讲!这么重大的事,为什么我不记得你曾经问过我?」青黛气得半死,姓冯的这个卑鄙小人,果真有骗死人不偿命的本领。
「干嘛要问,你不是以行动表示了?」冯羿桦的厉害之处,就是能将白的讲成黑的,黑的讲成白的。
「我以行动表示?」青黛抓狂的尖叫一声,激动的想掐死他,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她真会付诸行动。
先是害她颜面扫地、破坏她的名誉,后是毁损她节操、侮辱她人格,他到底想怎么样?要将她逼疯才甘心是不是?
「青黛!」徐蓁茵难得一脸严肃,对她的随便感到失望透了。
「原来是你主动的呀!」惦惦吃三碗公的女人最可怕了,林姗妮对她另眼相看。
「瞧你多会装!共事两个月,我都被你骗了!」温蝶衣轻蔑的讪笑一声,虽没将话说白,却暗讽她是个看似三贞九烈的圣女,其实骨子里是个放浪淫荡的骚货。
「事情不是这样的!你们全被误导了!」百口莫辩,青黛好想哭。
真相被扭曲就算了,居然还能被他硬拗成这样子,不得不承认,冯羿桦的确有将人玩弄于掌股之间的本领,他的确厉害,也可恶得很,害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冯羿桦,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会在你家过一夜,是因为你生病了,我不忍心一走了之所以才留下来的,纯粹只有照顾的意思,没别的意思。」青黛改弦易辙。
知道他吃软不吃硬,她按捺住快爆发的怒气,试着以温和的语气和他讲理,希望他能「口」下留人,饶了她-命。
「我管你的!答应就答应了,不能反悔了!」他霸道的认定,她踏进他卧室就表示颔首要当他女朋友。
哪有人这样的?什么话都他说了算数,摆明了要赖上她嘛!这还得了,被他赖上了往后铁定没好口子过。
「我又没亲口给你过承诺,所以不算。」要拗她也会,不见得会败给他。
要证据是不是?行!他会让她输得心服口服。
「不算这是什么?」冯羿桦贼笑兮兮的掏出-支钥匙,「看清楚喔!这可是你家的大门钥匙,也就是昨晚咱们互相交换的'信物',你敢承认你没拿走我家的大门钥匙?」
「我……」没料到会被反将一事,青黛大大一愣,事情怎么又突然遽然转变成这样?那支钥匙确实该死的还在她那里,可是……可是……这不是她的错,是他不肯拿回去,而她……她……事后也忘了还。
噢,天啊!她怎会这么糊涂!
不,不对,这不能怪她,要怪就要怪他,是他太卑鄙可耻了!
「当当当,这是什么?」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假,冯羿桦光明正大的从她皮包中抓起一串钥匙,挑出一支和自己手上相同的钥匙比对给大家看。
青黛倒抽一口气。
「冯羿桦!你这个小人!你怎么可以乱拿人家的东西?谁给你这个许可的?」她气愤的骂道,一把抢回皮包和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