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端只传来无情的嘟嘟声。
☆ ☆ ☆
“喂!江笙?!喂、喂……”
不可思议的瞪视手中已无音讯的话筒,若采一脸惶惑的挂断电话。
李宓?江笙丢下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清脆的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
“进来!”若采不耐的拢起两道细眉,望向来人。
“总经理。”秘书手里捧着一堆文件,轻轻的放在她桌上,“下午的会报已经挪前一个小时了。”
“嗯!”若采敛眉的重新埋首工作,乍听房门再开启的声响,却不由自主地放下笔,“Miss姚。”
秘书困惑的转回头,“还有什么吩咐吗?总经理?”
“李宓——”若采微显迟疑的说:“你认为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脑筋急转弯吗?总经理严肃的神情教她微微敛去脸上的笑意。
若采可不比一向不羁的江笙,在她面前,绝大多数的员工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我猜,那应该没有什么意思。”秘书试着微笑,“不过,它听起来很像是女人的名字。”
女人的名字?!若采的神情掠过一抹震惊。
乍见总经理的神色有异,秘书不禁捉紧手中的门把,小心翼翼的问道:“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我——”
“下午的会报择期再开。”若采倏地起身,拎起桌上的皮包,飞快的下令,“所有的文件转交副理,有要事再Call我!”
急行的脚步越过目瞪口呆的秘书,若采飞也似的冲出了门口。
☆ ☆ ☆
飞车党的大姐头竟然推着车子,在超级市场买菜?!
这画面委实是有点儿滑稽可笑的——这也就是李宓为什么斥退阿咪那堆小喽口罗的原因:一个人丢脸就够了,一堆飞车党还跟着来搅和?!开什么低级玩笑!
“嗯……哼……”李宓用力的清清喉咙,努力的打直腰杆,试图忽略周遭若有所思、甚至指指点点的目光。
不仅仅这点为难,“重见天日”的感觉也不好受,对她这个夜行动物而言,外头那些白花花的阳光和热度,已经让她有些头昏脑胀了。
但是尽管如此,此刻的她却依旧执着的自己“下海”——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睽违已久的感觉,像是喜悦之类的东西。
其实,更贴切的是,她不愿分析也不愿承认的说法:幸福。
“青豆、玉米……”李宓喃喃自语的扫下一整排罐头,然后将推车转向另一排冷藏蔬菜,“萝卜……”
遥远的记忆中,江笙似乎偏爱这三色菜,再加上一点点儿的辣油,他就可以一顿饭扫得精光了。
“有了!”李宓正待伸手拿起红艳的萝卜,另一只大手却替她拿了旁边的青椒。
美眸微眯的抬起,迎上元井水澈那双带着笑意的褐眸。
“我喜欢青椒。”元井水澈笑着自作主张的把它丢进她的推车。
“我不喜欢。”冷淡的口气,李宓把它扔了回去,然后丢进萝卜,旋身欲走。
元井水澈大手及时扳住她的推车,“我们不是仇人!老地方我已经让给你了。”
“让?!”李宓不屑的牵起一抹冷笑,“你没跳过悬崖,记得吗?”她推开推车。
“算我输给你了!”他跟着她的步伐,“但是我如果跳过去,很可能会辗过你纤细苗条的身躯。”
冷笑算是回答,李宓的脚步更快了。
“我不是来找碴的!”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她旁边,“’虽然我从不曾败在一个女人的‘胯下’。”
李宓终于停住了脚步,冷冷的眸子瞪着他,“你以为A片的台词很幽默吗?”
元井水澈笑咧了一张嘴,“我指的是你胯下的机车,是你把它想歪了。”
狠狠扫他一眼,李宓跨步要走,却被他拉了回来。
“我是有求而来,李宓。”褐眸的笑意隐去,呈现的是同那晚竞赛时的灼热眼神。
有求?来不及思索,眼前已多了一只白花花耀眼的钻戒,跟着毫无预警的套进她右手的无名指。
“你——”李宓惊愕之余,小手却挣脱不开。
“嫁给我!”沉声的嗓音骇住了她的动作,元井水澈那双褐眸笃定自信、十分强硬的锁着她,“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像你这样的女人,说什么我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李宓震惊的瞪大眼眼。
阿澈!?”一声拔高的女音煞住车,野猫般亮莹的黑眸盯着两人揪扯的动作,渐渐由不信而积蓄起怒焰。
“答应我!?元井水澈仍揪着李宓,褐眸底是一份无法置疑的真诚,“别把戒指摘下!在你尚未考虑清楚之前,别任意的拒绝我!”
“阿澈!?”蹬着高跟鞋踩踏而来,浑是怒气的扳开两人,继而忿忿地瞪视李宓,“她是谁?!你和她拉拉扯扯——”
“闭嘴!”元井水澈一反常态的凶悍,“你跟着我做什么?我做什么又干你什么事?!”
“你——”野猫似的女人噤了口,几乎妒恨得快要灼烧起来的眼神,剁杀般的绞着李宓。
“别把它摘下。”元井水澈无视那女人恶狠的神情,一径对李宓交代,“我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对一个女人,我保证我不会让你失望。”说着,他突然粗鲁的扳住那女人的手,不顾她挣扎的拖曳离去。
仿佛是闹剧一场,太突如其来。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李宓怔怔的目光才缓缓调向右手闪闪发耀的戒指,继而落在食指兀自鲜红的伤口。
两个男人,一个是戒指,一个是伤痕……
荒谬的连结在一块儿的念头,仿佛是某种隐喻,竟令李宓不由自主地泛起浅浅的笑意。
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欲拔下,然而脑海中却晃过元井水澈那张异常认真诚挚的脸孔,“别把它摘下!”
算了!就当是满足那男人一时的期望吧!反正,她似乎也没什么损失。
☆ ☆ ☆
“放开我!你放开我……元井水澈,你没有权利这么对我!啊——”
随着一声尖锐的厉叫,毕敛红被摔倒在停车场里的水泥地上,力道之大,几乎震碎她全身的骨头。
元井水澈是不懂怜香惜玉的,她早该知道。
“阿澈……”痛楚的泪水浮止她野猫似的媚眼,火一样艳红包裹着身躯的衣服缩成一团,像是路边被丢弃的小猫。
“永远别再做像今天这样的事!”元井水澈冰冷的眸子闪着怒火,那模样像极了魔鬼撒旦,冷得教人全身发颤。
完全没了方才傲慢的气势,毕敛红垂下眉睫,晶莹的泪光坠了下来,滴落在那张姣美的脸蛋上。
“起来!”元井水澈冷淡的伸出手。
仿佛是溺水者终于见到海中的浮木,毕敛红紧握住元井水澈那只大手撑起身子,然后用尽气力的环住他的胸膛,嘤嘤的啜泣起来。
“阿澈……你不可以不要我……不可以……”毕敛红哽咽的,深怕元井水澈会弃她而去。
那只大手力道不轻的捏住她的下颔,迫使那双泪涟涟的大眼正视他,直到她渐渐回复平静,不再打颤。
“我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元井水澈冷冷地说道,“记不记得我说过这句话?”
毕敛红眼神一黯,再次无助的垂下了眼睑,微颤的红唇好不容易吐出两个字:“记得。”
“你犯规了。”元井水澈那双褐眸丝毫不带情感。
“阿澈——”毕敛红涌出泪水,脱口想解释。
“告诉我不会有第二次。”他冷硬的截断她的话。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吐出一个字,前方刺目的车灯和疾锐的煞车声,逼回了她底下未完的承诺。
“宫老?!”元井水澈微拢剑眉的瞪视身旁停下的黑色宾士。
宫老?!毕敛红睁大她那双美目,万万不敢相信传说中的飞车党幕后老大竟然是……女人?!如假包换的女人?!
虽然帽沿垂下的黑色薄纱,完全遮蔽了那张孤度完美的姣好侧脸,但那隐隐约约的线条,却清楚可看出是个风姿掉约的绝世美女……宫老?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老!
“你先回去。”元井水澈沉声的开口。
犹豫不过半秒,毕敛红颔了颔首,高跟鞋蹬蹬有声的掉头而去。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停车场,元井水澈那双深沉的褐眸依旧定定的停驻在轿车后座的人影,静候下文。
“你改变主意了?舍不得杀了她?”果不其然,轿车内传出一声轻柔却不失严峻的女人嗓音。
元井水澈嘴角浮上淡淡的笑意,“她是一个很好的对手,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
“她是你的绊脚石!你不踩她,她总有一天也会把你给踩下去!”
元井水澈微笑的说道:“她明明是你培育的人才,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非置她于死地不可?”
“她走味了!元井。”被唤作宫老的女人冷笑一声,“真正的坏事她干不来,我早就该放弃她的。你不同!你是干大事的料,将来要继承我的位置的!”
元井水澈的褐眸微微眯起,眼神闪过一抹近似危险的光芒,“我不喜欢你的做法,我有我的方式。”
“什么方式?”黑色薄纱下的眼神利得像要剖开他的心脏。
“我已经向她求婚了。”元井水澈不急不缓的说,“过不了多久,就会是我的女人。”
沉默半晌,轿车内突然迸出一阵轻蔑的冷笑,“你想征服她?!别傻了!我培育她最成功的地方,就是她和我一样不会为情所动。你白费心机了,元井!”
冷笑并未使元井水澈受到打击,那张混血的面孔十分笃定,“只要是女人,就不会推却爱情。”
“是吗?”冷笑辄止,她轻蔑的撇撇嘴,不打算告诉他李宓可能早已心有所属。
“我会征服她的。”元井水澈信誓旦旦的保证。
一声冷哼逸出那层薄纱,宾士的引擎再次发动,无声无息的离开他的视线。
元井水澈的目光锁在车身消失的定点,脸上无所谓的笑意渐渐冷敛。
没错!他是她的手下,但并不代表他必须事事服从,就像他明明可以跳过悬崖,辗过李宓的身子,但他却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是一样的道理。
这年头当老大的,不一定吃香。
那双褐眸透出一抹光烁,仿佛有点讪笑。他为了收拾李宓,宫老不惜暗中拿下黑七帮的帮主位置,交予他全权掌握,为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会让他继承她的位置?嘿!太阳从西边出来大概还容易些!
第四章
大水哗啦哗啦的冲洗她手中的餐盘,李宓的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完全没有察觉停驻在身后的脚步声。
“你在哪儿学来的手艺?”
“砰”的一声,李宓手中的盘子在水槽里碎成数片。
“对不起!我以为你听到我的脚步声了。”江笙探了过来,试图用那只未受伤的右手,替她捡拾碎片。
“不用了,我自己来。”李宓拍开他的手,不想和他靠得如此贴近,他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很阳刚、很男人的,总教她魂不守舍。
江笙耸了耸眉,往后退的同时,却发现她手上那片白花花的光烁。
钻戒?!戴在无名指上是代表……
下一秒钟,李宓的右手被紧握的举在半空中,毫无预警的,她忍不住的抬头瞪他。
“这是真的钻戒。”江笙确定自己的眼睛还很雪亮,“谁送给你的?”
“男人。”李宓冷冷的抽开自己的手,美丽的黑眸里绷着即将沸腾的怒焰。
“哪个男人?”江笙心中的震惊更深,不明白自己又一脚踩入李宓爆炸的临界点。
“元井水澈!”李宓的目光是以逼退两百公分的巨人,“要不要连他的生辰八字都一一向你禀告?”
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这么做。江笙咬了咬牙,没将这句话说出口。李宓太倔强了,他犯不着硬碰硬,这是经验谈,况且他不想逼走她。
“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江笙放缓了口气。
“你讲话的样子,很像我以前的教官。”李宓斜睨着他,讽刺的撇了撇嘴角,“无论是高压或怀柔的手段,目的都是要我俯首认罪而已。”
她受够了,扭紧水龙头,她旋身走出厨房,拿起沙发上的白色肩包,就要踏出江笙的地盘。
然而大门敞开的那一秒,江笙那只包得像“木乃伊”的左手却阻挡了她的去路,然后她看见他那张痛得拧起眉头的表情——撞门的感觉大概十分不好受。
“别记在我的帐上,这次是你自找的。”李宓忍不住尖酸刻薄的口气,执意忽略心中那份细细的心疼。
心疼?!得了!就是因为心疼,她才会落到现在替他做牛做马的地步,谢了,从此敬谢不敏。
“宓儿——”微风稍稍舒缓了江笙纠结的眉宇,“别把我和学校里的教官相提并论,我也没有要你俯首认罪的意思,我只是希望能和你坐下来好好谈谈——”
“好,谈。”李宓冷冷的截断他的话,肩包一甩,双腿一跷的坐进沙发,“你爱怎么谈,我们就怎么谈。”说着,她顺手掏出一根香烟对着江笙吞云吐雾起来。
果不其然,江笙眼底积蓄起一抹怒气,却出乎她意料的,他没有伸手夺走她的香烟,甚至连开口的语气都压抑得十分平和。
“我很好奇你手中的戒指。”他记得下午她在厨房割伤的那一幕,那时还没有这个钻戒,“那个男人……向你求婚了?”
李宓晃了晃白花花的戒指,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你——”他干么心口一阵扎痛,“你答应他了?”
李宓忽然抬眼瞅着江笙,那黑幽幽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暧昧之余还多了份女人的妩媚,瞧得他一颗心莫名的晃啊晃的,快要透不过气似的。
糗啊!活到三十一岁这把年纪,他还不曾这么坐立难安过,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才妥当些。
“还没有。”那张红唇轻描淡写的逸出了几个字,“他让我多考虑几天。”
“是吗?”江笙的表情阴沉下来。
他让她多考虑几天?他让她?活像她巴不得赶快投进那男人的怀里似的,元井水澈到底是何方人物?
“元井……水澈……”这个名字艰涩的从他的嘴角吐出,“他是个什么样的男孩子?”
国中的同学?高中同学?还是其他学校慕名追求她的学生?一连串的揣测掠过他的脑海,然而李宓的答案却让他的心脏差点休克。
“不知道。”李宓的回答非常的理所当然。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的控制力已达到顶点。
“不知道的意思是我只见过他两次,连认识都谈不上。”李宓盯着江笙那张骇然莫名的脸孔,似笑非笑的继续道:“如果你问的是他的职业——”耸了耸肩,李宓吐出一口烟,“黑七帮的新帮主,报告完毕。”
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帮主?乱七八糟的组合几乎弄昏了江笙的脑袋,他惟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胸中愈涨愈高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