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感动,但理智即时把那股感动消灭,伤心地想,他一定是送来离婚协议书的吧!
她深吸一口气问:“你……来多久了?”
“没多久。”耿之炎淡声说。
突然两人都沉默了,直到大楼中庭传来脚步声,静谧中高跟鞋喀喀的回音分外刺耳。
柯苓苓人未到声先到,扬声说:“你一定就是耿先生,真不好意思,让你从七点等到现在,但我得借重小薇。”她走了过来,瞧瞧小薇又瞧瞧耿之炎,笑着说:“不过小别胜新婚嘛,再见了。”
小薇心神有点恍惚,原来他七点就来了!他就那么迫不及待,一定要等到她?
“走吧!”耿之炎握住小薇发冷的手,但小薇触电似地抽离他的掌握。
瞬间一阵疼痛从耿之炎幽暗的眼中掠过,但他可没依她,伸出手臂搂住她的纤腰,加重手劲,不容置喙地说:“快,时间不早了。”
他在提醒她,另外有人在等他吗?她明白了,她不再作无谓的反抗,随他走向车子。
她以为他会立刻拿“文件”给她签字,不料他打开车门竟说:“快上车。”
“我想,不必了,就拿给我吧!”她不想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拿什么?”耿之炎感到纳闷。
“离……”她才开口,就被他紧掳在怀中。
“不离,不弃!”他慑人的眸紧瞅着她,声音好低沉、好坚决,听得她脚趾发颤,脑子昏眩;令她自己意外的是——她的心底竟有说不出的开心!
“那你是为什么等我?”她傻住了,因自己的情绪,也因他的那句“不离,不弃”。
“我来接你去吃饭,没想到你忙到现在,都可以吃宵夜了。”他说得好自然,好像他本来就应该来接她。
小薇怔怔地凝视他!当真只是纯吃饭吗?还是要和她协议些什么事?
见她那么犹豫,他干脆果断地把她“请”进车里,关上车门。
“你想吃什么?”他把车子开出幽暗的街口。
“我不饿。”早被疑问撑饱了。
“我饿了,陪老公去吃东西。”耿之炎自若地说。
老公?!小薇震了一震,简直是困惑了。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耿之炎的唇漾出淡笑。
小薇盯着他的笑脸,心头竟一阵怦跳;是爱他太深了,还是他俊美的笑脸太具诱惑力?或者她嘴里说要离开他,心却还没准备好?
他把车开到天母,又搂着她一同进了一家专卖宵夜的餐厅。虽是深夜客人却络绎不绝,他点了满满一桌的小菜和一锅稀饭,体贴地为她盛上一碗,把筷子放到她手中,打趣地说:“我们一起合作把饭菜吃光。”
她踌躇地望着香喷喷的一桌菜肴,不知这会不会是鸿门宴!见他也替自己盛上一碗,自在地享用,她真的好纳闷,但美食当前,她实在经不起诱惑,就算是最后晚餐吧!告别了今夜,说不定就没有下次了,于是开始跟他“合作”吃宵夜。
“我最喜欢看你吃东西,所有的菜都会变得好吃。”也让他感到踏实的幸福感,没有人能带给他这种感觉。
“是吗?爸说你都不在家里吃早餐。”话出口后,她突然想到也许该改口叫他爸爸为“耿伯父”。
“事实上……你出现以前,我的每顿饭都吃得很冷清、乏味。”这是真的。
“有东西吃,是快乐的事。”她希望他开心。
“告诉我你最喜欢吃什么?”他认真地问。
小薇直率地告诉他。“我喜欢吃贝儿做的饼干,还有她调的鸡尾酒最棒了,每一种酒都取着古怪的名称,她调过一种酒给我喝,叫‘我会醉’……”
两人聊开了,言语之间毫无拘束,就像呼吸空气一样自然,许久小薇才发现自己脸上挂着笑意,还和他开起玩笑。
“那你醉了吗?”耿之炎看着她生动活泼的笑脸,心情出现阳光。
“我……”她望着他迷人的眼神,心想难道他真的只是要找她吃饭聊天?那他们的“婚事”怎么办?
“我真希望醉倒,可是……我却没有醉,她只在桔子汁里加了一丁点酒。”
“那怎么叫‘我会醉’呢?”
“她说,因为喝起来很甜,是甜蜜得让人醉了的意思,够天才吧!”
耿之炎笑了起来;小薇看着他好看的笑脸,觉得自己也快要醉倒了。
“不早了,你还不回去吗?”小薇腼腆地提醒他。
“走吧!”他付完钱,搂着她走出餐厅,上了车。
一路上小薇在想他会载她去哪里,如果他载她回耿家那她该怎么办?而她自己到底想回到哪里?昨天她还想着退让,今日却舍不得和他道别离,多矛盾啊!
车子果然开回耿家,引擎熄灭后,车里安静得连心跳声都可以听到,小薇心底挣扎。
“你为什么要带我回来?”她嗫声问,眼中有着不安,悲观地想,也许那份“文件”放在家里吧!只要她签了名字,再到户政事务所走一趟,那他就是别人的了。
耿之炎深炯的眸直视她忧郁的眸子,在心底苛责自己!男人不该让心爱的女子烦忧,之前他只想要藉小薇让辛雪如别太得意,但今非昔比,他只想感受她的存在。
每个人内心都需要一股值得信赖的力量支撑。
她就是那股力量,没有她的笑语,他的生命一片冷寂;她甜美可人,率真单纯,为他带来了他所需要的生命元素;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只能意会,无法言传。
“想不想知道我从昨晚到今天是怎么过的?”他的话中充满煎熬。
小薇神情黯淡地垂下头。“和辛雪如一起回忆你们的过去吧!”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我?”耿之炎猛然扣住她的下巴,令她抬起头来面对他。
“我慎重地告诉你,我和她之间完全没有感情;试问若有个人和你热恋却一声不响地跟你的家人结婚,你作何感想,你真的还能爱他吗?”他忿然低吼,像头受伤的猛兽,却吼出了她的眼泪;耿之炎蓦然松手,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就真的那么无法让你信任吗?”他放开她,喟然地问。
小薇怔怔地望着他的双眼,他的眼中并没有怒火,而是充满乞谅、无措、沉痛……她真希望伸手去抚平他眉间紧锁的刻痕。
她怯怯地伸出手,他扣住她纤细的手腕,不发一语地将她拉进怀抱,密实地拥住她;她一触及他火烫的胸膛,整颗心都被灼疼了!
她是怎么了?怎会残忍地让他去扒开旧伤?要他这么大剌剌地剖析自己,需要极大的勇气,更会折损自尊!
她也不想这样,她明明是深深恋着他的,他的怀抱、他的热情,全是她所渴望的;然而,没有了信任又岂能谈爱情?
他捧住她的小脸,眸光深邃地凝视她。“为什么哭?”
“你……第一次这么大声对我说话。”她闭上眼,泪垂落更多。
他的唇落在她的颊上,温柔且抱歉地吻去她的泪雨。“对不起,我疯了!”
他的吻好轻柔却深深敲着她的心门,温热的气息令她怦然悸动。她终于明白,自己根本无法和他分离;他的吻富有魔力,他的人也有魔力,亘久以来就吸引着她。
古代女人说什么“生为你的人,死为你的鬼”,以前听来觉得情执且可笑,但如今她才知道,那是一种坚定的情操,爱一个人,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必须克服,不能临阵脱逃。
除非她比古代女人还不如,她爱人的表现太怯懦!
爱情如果像作战,那何妨进可攻,退可守;她不能只选择退让,不能装大方。
他们相处的时间虽短,但爱的深浅并不是时间可以衡量的;她对他的爱绝不比任何人少;他是她的,是她的!
“你永远不能把我拱手让人,那太傻。”这是一句充满情意的请求。
是太傻、太傻了!“我绝不再把你让给别人,你是我的……但我可以自私地把你占为己有吗?”她揉揉泪眼,孩子气地问。
耿之炎握住她的双肩,深切地注视她楚楚动人的小脸。“当然可以。”他热切地说,心中欣喜若狂。
“那……”她洁白的贝齿微微咬住粉嫩的唇瓣,扬着满是泪的眼睫,瞅着他说:“我就不客气了。”
“谢天谢地。”一个释然的笑在他的唇线漾开,低下头吻住可爱的她;她甜美的味道、善良的心思,还有要命的柔软身子,全都触动他的心!他激动地、热烈地吻她。
天知道!他也傻过;不只傻,而是驴,驴透了!他竟没有在第一时间就爱上她!虽然后来他“补强”了,但那仍不足够,他要用生命疼爱她、珍惜她,完全打开心门,将她迎进心灵中最重要的位置;他对她的在乎,早已超过自己所能想像。
她双手缠上他的颈子,只想更贴近他。
“我们进屋里去。”他动情地在她耳边低语。
她欣喜且害羞地点了头;两人手牵手进屋。
上楼到卧房,耿之炎从口袋里取出钥匙,开了房门,入内后又将房门上锁,交给小薇一把锁。“为了确保你的安全,今后房间都得上锁,没有你允许,闲人不得进入。”他的慎重其事,让小薇满心暖意。
“还有……”他把她拉进更衣室,打开一只新的衣柜,里头竟是一片电视墙。
“这是什么?”小薇意外极了。
“我请人在家中各处安装针孔摄影机,辛雪如一天不走,就有防范未然的必要。”
“会不会太大费周章了?说什么她都是大嫂,你要把她当犯人来监视吗?”小薇问。
“扫把的‘扫’。”他不以为然,根本怀疑辛雪如隐瞒了大哥溺水的真相,他一直就觉得这件事不单纯,他已透过有力人士,到加拿大请求重新调查,相信很快会有消息。
“我不希望你受到一丁点伤害。”耿之炎伸出臂膀,将小薇搂近自己。
小薇心底好甜,甜得快醉了!她崇拜地瞅着他说:“我好爱你呵!”
他记不得这是她第几次说爱他?此时这三个字却让他感到意义重大,愿当她的英雄。
“去洗澎澎。”
“那你呢?”她身子一绷,心悸地问。
“老婆大人洗香香,老公当然要随侍在侧。”
“原来你也会开玩笑。”他的笑恍若带着电波,无形却极具威力,而她被他的幽默感给逗笑了。
“可不是玩笑。”他冷不防地将她拦腰抱起,她惊呼、他大笑,走向浴室,沉静的夜变得好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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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后一室的香氛使人放松,坦然后的爱情更动人,使两颗心紧紧相依;大床上两情相悦的人儿,以热情向对方诉说爱意。
他的十指交缠着她的,缠绵地吻她的眼、她的唇,她美丽的耳垂……
“希望老公勇猛还是温柔?”他魔魅地在她耳畔问。
“都要。”她促狭地说,自己噗哧一笑。
“好贪心的女人呵!”他高挺的鼻挲摩着她敏感的颈窝,逗得她更是格格笑个不停,忙着闪躲他温柔的攻击。
他总被她的笑吸引,她一笑,他就想吻她。
“喜欢吗?”耿之炎沙哑地问。
“嗯。”小薇羞怯的点头,愉快地在他怀里喘息。“老公,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他勾起她可爱的下巴问。
“爱爱还在贝儿家,现在贝儿大概上班去了,留它一个人我真不放心。”她一直很疼爱它。
“一个‘人’?”耿之炎扬起眉瞅着她。
“它是你送我的一个活生生的定情礼物,我很珍惜,久了就‘拟人化’了嘛!”她吐露爱爱那只小马尔济斯犬所代表的重大意义。
呃!耿之炎真恨不得宰了自己,想当初送她时只是想将她把到手。
“我们这就去把它载回来。”
“嗯!”小薇开心哼着歌,下床去着衣,也不忘帮心爱的老公取出轻便的衣服。
耿之炎倾听她软软柔柔的歌音,心底洋溢着幸福,目光须臾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而他这才发现他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真正拥有幸福的感觉,这样的感觉真好。
门内满是幸福,但门外可有人眼红,妒火狂燃!
第八章
辛雪如穿着性感的艳红色睡衣,一脸恨意地徘徊在他们房门外。
昨天她一早正要出门买菜回来露两手,让耿之炎瞧瞧她的贤慧,没想到撞见他一脸阴沉,胡子也没刮的立在门外当门神,晚上又不见小薇回家来,她大胆猜测他们吵架了,没想到完全错误!
今天她回娘家一趟,心想回到耿家一定要攥住耿之炎的心,没想到等了一个晚上他不在家,最后竟和那个讨厌的小薇手牵着手一起回来了。
看来他们的关系比她想像中的还好,但耿之炎难道忘了他们曾经火辣狂放地寻欢作乐吗?她不相信那个小薇可以取代她!
她一直以为耿之炎会等她回心转意,没想到才短短几年他已另娶他人,这对她而言是极大的讽刺。她真不甘心,她此生只爱一个男人,就是耿之炎,可是命运如此捉弄她,让她得不到所爱!继父恶形恶状的叫骂声似乎还在她耳边回荡——
“你这个死丫头,耿之炎一当兵又要等两年,我已经债台高筑了,等你拿到耿家的聘金,我人都挂了!”
“可是……他说当完兵再结婚啊!”她苦无对策。
“他不是还有个大哥吗?凭你这天生勾引男人的料,你不会巴着他,嫁了。”继父的脏手探向她的胸脯。
“我不爱他……”她极度恐惧,勉强忍耐。
“爱是狗屁,钱才是万能的,没有钱我能把你拉拔这么大?”他甩了她一记耳光,将她压在老旧的床上,对她施暴。
这不是第一次,她心底恨,却只能流泪,妥协。
“乖乖的照我的话去做,一个月内搞定!”完事后他拍拍她的颊,下床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她恨恨地瞪着继父,很想拿刀剌死他。
在精神和肉体一再遭受凌迟之下,她勾引耿之炎的大哥耿立宏,巴着他嫁了;耿立宏是一个无趣的学者,无论长相或气魄都不如耿之炎,就连在床上都有气无力。
如今耿立宏“不在”了,耿之炎是她的最终目标,继父的目的仍只为钱,但她要的是耿之炎,一定要!
忽然,辛雪如听到房里有脚步声接近,逃也似地退回楼下,回到自己房间,悄悄关上房门。
耿之炎和小薇下楼来了,这么晚了他们要去哪里?
辛雪如守在门内,等他们出了大门,她才朝外头探头探脑,寂静中她并没听到汽车引擎声。
好哇!敢情是要出去散步?深夜两点?
那么她的机会来了,这次她可要耍狠了!她一定要除掉那个小薇,她不能眼睁睁地看那女人霸占耿之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