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翠环不快地噘嘴,"你这讨厌鬼,就连酒也跟我抢着喝,你……你真是让人越瞧越讨厌!"
"好说、好说。"面对她的咋声,冉飒秋不以为意地随口应答,"若我不好心为你挡酒,以你那一杯即醉的酒力,挡得住酒的后劲吗?"
"你!"程翠环轻易地便教他挑起火气,"冉飒秋,你这讨厌鬼!谁教你坐在我旁边的?快离我远一点!"
"你是客、我也是客,如今已满座,你要我上哪儿找座位去?"冉飒秋不愠不火的道。
程翠环咬唇,放眼望去确实皆已满座,教她又气又恼地死捏着帕巾泄愤。
"表小姐,你别恼,咱们不喝酒,改喝茶如何?"元泽夏见状,忙出声打圆场,"再者,冉公子是一心护卫表小姐,你就别怪他了。"
"护卫我?"程翠环仿若听到一个天大笑话般嗤笑一声,"他不反过来欺侮我就谢谢菩萨了!"
"瞧!这年头多的是不识好人心的笨蛋。"冉飒秋立即反讥一句。
程翠环恼怒的拍桌,一喝:"冉飒秋!你说谁是笨蛋?"
"谁应我,谁就是喽!"冉飒秋不痛不痒的举杯轻啜。
"冉、飒、秋──"
元泽夏眼见情况失控,连忙踏步远离,却忽略了席间一双盈盈秋瞳始终如影随形依附于他。
"小女子也想与元总管喝一杯,不知是否有这荣幸?"
"当然、当然!"闻声,元泽夏执著酒杯回过身,"今儿个是少爷大喜之日,就由我为他代劳,盼──"
在对上隐着笑意的眸子后,他昏眩的脑子犹如被人重重敲了一记,霎时清醒。
"你……你你你……"元泽夏脸上的笑意尽失,乌眸蒙上一抹惧意。
惧意?是的!他的确对这笑脸吟吟的姑娘产生惧意,额际也不住冒出冷汗来。
"元总管识不得我啦?"冉飒羽端起酒杯,朝他抛了个媚笑。
元泽夏回以一记扭曲到极点的怪异笑容,然后倏地转过身,随意将手上的酒杯及酒壶塞入某位宾客手中,而后──
逃命去也!
第十章
红红的烛火摆放于铺着喜巾的桌子两侧,喜糖,乾果及系着红绳的酒杯皆置于桌面。
戚染冬头戴凤冠、身着霞帔,小脸全教喜巾给蒙住,教她无法看清房内的动静,只能乖顺地坐于床榻边。
随着房内的丫鬟离开,她的心也不禁忐忑不安起来,十指紧紧交握又松、松了又握,充分显出她此刻的慌措。
"小姐。"李大妈察觉到她的异样,捧着桂圆红枣汤来到她身边,"先喝碗桂圆红枣汤定定神。"
"奶娘……我喝不下。"她觉得整个人都紧绷着,一点食欲也无。
"小姐,别说傻话,这桂圆红枣汤你得要喝,希望你跟姑爷可以早生贵子、一辈子甜甜蜜蜜。"不顾她的推拒,李大妈硬是把碗塞进她手上。
戚染冬听了,羞红了脸,无奈地捧着碗至唇下,一点一滴的轻啜着。
这一刻,她才有一丝嫁人的真实感。
过了这一夜……她就不再是戚染冬,而是扬哥的妻……
想到这儿,她的一颗心不禁小鹿乱撞,似想借桂圆红枣汤压下心头的骚动,大口大口的喝完碗里的甜
汤。
"小姐……"李大妈热泪纵横的看着她的新娘扮相,"没想到你……真的出嫁了。"
"奶娘,这不是你一直期盼的吗?"她抿了抿唇,将喝完的空碗递出。
"是啊!如今我的盼望成真,我……有一点舍不得。"她接过空碗,抓着袖子抹泪。
"奶娘……"她伸出双手,不知该伸往何处,"这喜巾穿得我好热,还让我看不见您,我可以拿下吗?"
李大妈将空碗往小几上一搁,赶忙握住她挥动的手,"小姐,万万使不得啊!这喜巾是要让姑爷来揭的。"
握住奶娘丰厚的双手,戚染冬感觉到一股暖流窜入心窝,"奶娘,这十年来多亏有您,您不嫌弃我拖累您,把我视为己出的疼爱着,我……"
"小姐,这是我该做的。"握紧主子嫩白的小手,李大妈心情随之激昂,"老爷、夫人生前待我极好,夫人更是将你交托与我,我怎能让夫人失望呢?只是……这十年来,我没办法让小姐过好日子,还要跟着我东飘西荡的,小姐……是我委屈你了。"
"奶娘,您别这么说,您一直都将我保护得好好的,不舍让我吃苦、难过,您对冬儿的用心及恩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小姐……"李大妈哭得一塌糊涂,口齿也渐不清。
"奶娘,您是我最亲的亲人,扬哥也说了,他要将您留下照顾我,谁教我非得要您看着,才会听话些。"说到这儿,戚染冬不禁在喜巾下俏皮吐舌。
李大妈这才破涕为笑,"是啊!小姐自从身子养好后就变得顽皮多了,难怪姑爷非要我这个老婆子盯着你不可!"
房门突遭人缓缓打开,立于门边的丫鬟见到来人,立即弯身一福,唤声:"少爷。"
"好啦!姑爷来了。"李大妈抹去脸上的泪,拍了拍主子的手,"我这老婆子就不打扰你们了。"
"奶娘……"喜巾下的小脸如着火般红透。
管扬晏一踏进房,房里头的丫鬟及李大妈纷纷退去,仅剩他与一身喜气的新娘,他举步走向新娘,在床榻边坐下。
扑通扑通!戚染冬心如擂鼓般无法止息,明明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可今夜为何她的心就是无法平静?
"冬儿……"管扬晏低哑的出声唤,大手利落地将喜巾揭起,端详着抹上胭脂水粉的新娘,僵冷的面容缓缓出现一抹笑,"你真美!"
闻富,戚染冬害臊的垂首,闪避他灼热的注视。
见她顶着凤冠,管扬晏抬手为她解下笨重的凤冠。
待凤冠一除去,戚染冬这才感到轻松的呼出口气,微微摇晃着略为酸疼的颈子。
见状,管扬晏体贴地以大手按压着她的后颈,"这样可以吗?"
"嗯。"她红着脸,随口应声。
似察觉到她的沉默,管扬晏挑了下眉,"冬儿今夜似乎有些不同,好似变得……不想面对我?"
"没的事!"她急急否认,一抬眸即望进他含笑的眸子,"你、你作弄我!"
"谁教你瞧都不瞧我一眼。"他降低身子,吻了吻她泛红的颈,嗅着她身上的馨香。
"那是我……"她的双颊发烫,以眼角偷觑着一身喜服的他。今夜的他看起来更加英俊,更令她心动
"嗯?"捕捉到她偷觑的眸光,管扬晏以指抬起她尖细的下巴,"不要再闪避我的眼神,我喜欢看着你。"
"扬哥……"她无法逃避的凝视他越加火热的眸子,再不经人事也了解那是何意义,"我们……我们还没吃乾果,还有交杯酒……奶娘说规矩不可废……"
管扬晏抓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臂环上她的腰,"我不在乎规矩不规矩,我只想好好瞧瞧我的新娘。"
语音歇落,他的唇也熨上她的──
戚染冬脑子倏地轰然一片。
她无处可逃,只能迎上他的火热,舌与舌交缠间激撞出不知名的热潮,使得她的身子一颤,气力逐渐被这加深的热吻给夺去──
"扬……扬哥……"她在唇齿交缠间唤他。
突地,管扬晏离开她的唇,呼息紊乱地将脸偏至一边,令戚染冬满是不解地痴望着他。
他缓缓回过头,见她一脸的疑惑,忙以手遮住她的双眸,"别用眼神诱惑我,虽然杀风景,可我有正事想与你商量。"
"正事?"她疑惑地拉下他的手。
"嗯。"管扬晏点头,边从怀里拿出一包物品,递于她的手中,"这是庄奇今儿个嘱咐我转交给你的。"
"庄叔?!"戚染冬显得讶然,"这是啥?"
"不知。"管扬晏的唇贴上她的额,藉着一个细吻暂时纾解紧绷的欲望,"他说你见了便知。"
戚染冬怔了一会儿,才动手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叠整理分明的地契、房契及各式签定的商事合约。
"这……"戚染冬立即看向管扬晏,"庄叔……他怎会把这些全给我?这些全是戚家的地契以及……我瞧不出名目的契约。"
"难怪……"管扬晏忆及庄奇的举动及言谈,低喃自语,"难怪庄爷会说是否加入商帮,决定权不在他,原来他是作此打算。"
戚染冬一脸无助地瞅着他,"扬哥,你说……我现下该如何?"
"你认为该如何?"管扬晏低声反问。
"我……此刻我心乱如麻,完全没了主张……"呆望着手中的契约,她只觉这些东西全是烫手山芋,"我不懂行商之道,我想……这些东西还是交给你处理吧!"
"交给我?"管扬晏瞥了眼被塞到怀中的各式契约,若是爹亲见到这些东西,恐怕会高兴得阖不拢嘴,只是……"冬儿,这些全是属于戚家的东西,理所当然要由身为戚家人的你来决定。"
"别……别让我决定。"她一脸慌乱,"我真的不知该如何……"
见她无助地快滴出泪来,管扬晏将手中的物品往旁边小几上摆放,伸臂环住了她,"这么着吧!我告诉你一些事,让你自个儿衡量、衡量。"
"嗯。"她顺势依进他的怀中,不安感暂且疏散。
"十年前,当戚家出事之后,庄奇出现了,他一肩担起戚家的家业,无视外界加诸于他的种种批评,大刀阔斧地将戚家固有的产业一一转型为海上贸易。不可否认,庄爷他颇有远见,他知晓往海上进行贸易是必然之事,于是收起制糖、酿酒业,改以陶瓷及纺织进出口,行销至海外……"
"这么说来,今日的戚家已不再是当初的戚家?"
"端看你如何去想,我只想告诉你一声,这十年来若无庄爷尽心尽力的打理,早已无戚家商号了。"
感染冬静默了好一会儿,心中已有决定,"扬哥,我想……戚家的一切若已改变,如今所改变的一切就该还诸于改变之人的手中。"
"你已下定决心?"
"这样的决定不好吗?"
"不是不好……"管扬晏顺势低头贴上她的唇,抵着她的唇低语:"我想爹一定会很失望……"
"嗯?爹?"好端端地,怎会扯上爹亲?她张口欲问,反被他的舌窜入。
不一会儿,她即被管扬晏给吻得迷迷糊糊,浑身被一股灼烫感吞噬,脸儿发烫、脑子发量,惟一感受到的是他的唇覆着她的,他的手……
"冬儿……"他微微抽离,转而亲吻她的嘴角、下巴,大手徐徐地解开霞帔扣子,将之弃于一旁,隔着单衣抚摸她玲珑有致的娇躯,"现在……该轮到我们洞房花烛夜了……"
戚染冬浑身颤动,他的掌心所抚摸过的每一处,皆挑起不知名的惊悸,令她有些惶恐,不知如何是好。
她有些慌措的欲退,管扬晏却不容她有半点退却之意,"冬儿,嘘……别怕我……"随即他便欺压而上,顺势将她推倒于柔软床榻。
他的话语轻易安抚她不安的心神,羞怯地朝他掀唇一笑,浑然未觉半阉的水眸、抹上胭脂的红唇勾出
一幅诱人媚态,令管扬晏把持不住地覆上她的唇,大手徐徐膜拜她全身。
"扬哥……我知道……"可她却不明白为何全身如着火般灼热不已,一股莫名的骚动发自于身体深处,彷佛就要侵占所有知觉似的来势汹汹。
管扬晏半跪起身,飞快地脱下身上的喜袍,与她一般仅着单衣,倾身压下,火唇落于她的额际、眉心,一路往下轻啄细吻……
不知何时,火热狂潮将他们倏地淹没,使他们呼息紊乱,他的手轻巧地解开她的衣带,露出她白皙胜雪的肌肤。
管扬晏看着,无法压抑的欲望几乎全数出闸,指尖触抚着她纤细的颈部线条,唇也紧接着黏上她的锁骨。
当他的手探入单衣内,她忽感一阵慌乱,"扬哥……我……"
她咬着唇,不知该阻止他继续还是……她的脑子一片狂乱,眼儿蒙蒙的几乎沁出水来,一团火直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让她忍不地冒出低呜声。
"冬儿……冬儿……"他的额上因为压抑而冒出点点汗滴,情难自禁地呼唤她的名。
"扬哥……我好奇怪……我……"她无法思考,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而起舞。
"奇怪的人不仅仅是你……"他的呼息变得浊重。
"扬……扬哥……"浑身被一股奇异的强大力量撞击着,她的心似要蹦出胸口般的狂跳,有一种似空虚似渴求的莫名冲动,令她无可自抑地朝他拱起身子。
管扬晏心念不由得一动,他褪下己身的单衣,大手轻巧地滑向她的肩头,也轻易卸去她最后的遮蔽,他的身子与她的身子相贴着,激撞出一种甜滋滋的热潮欢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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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日悄然飘离,绿意渐渐冒出头来,为大地点缀出盎然生气。
偷得浮生半日闲,管扬晏与戚染冬坐在内院中,沏上一壶好茶,夫妻俩就这么聊天扯地起来。
"扬哥,你将物品归还给庄叔了吗?"为夫婿斟了杯热茶,戚染冬随口问道。
"我已吩咐泽夏交还,泽夏说庄爷一度拒收,后来泽夏不知用何方法说服他收下。庄爷说改日会偕妻上府拜会,当面与你一晤。"
"既已收下,那就好。"当奶娘知晓她所作的决定时,差点儿气得昏过去。
唉!谁教她对商务一窍不通,与其让戚家产业败于她手,不如就交给庄叔经营下去。
"冬儿。"管扬晏啜了口热茶,神情认真严肃地看向她,"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她娇俏地一笑,"夫君请问。"
"当初灭戚家的凶手究竟是谁?"
戚染冬唇边的笑僵冷,小脸渐渐失去光彩,"扬哥,我一定得托出吗?"
"不……"他的指尖触上她染上郁色的脸庞,带着怜惜地轻抚,"不是非要你托出不可。而是我不愿见你藏着这个秘密,我怕你总有一天会无法承受。"
戚染冬反握住他的手,将脸颊贴上他的掌心,感受他的温热,"扬哥,你好温暖……温暖得令我差点忘记这事,可我知这事我一辈子都无法忘怀,因为我永远都无法忘记惨死的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