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进洗手间,傅振中边假意的谢道: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你是立祥的同学嘛,不用客气了。”
邹佳婧还很热心的帮傅振中拉上洗手间的门,然后转身走去母亲的房里,找以前父亲在世时的衣服。
洗手间里,打开水龙头哗啦哗啦的洗着手,傅振中对着镜子差点就要吹起快乐进行曲的口哨了。
这真是太神奇了,以他多年泡妞的经验和手段,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一定能够吸引住她、追上她,一雪他受伤的男性尊严之耻。可是,她真的很让人心动……心底角落发出微小的声音如是说。
“叩叩叩!”轻扬的敲门声打断傅振中得意的妄想,和在胸口急遽变化的酵素。
“傅先生,你好了吗?”
打开浴室门,傅振中露出无奈的微笑,指了指身上的长裤说道:
“看来它是没救了。”
看着长裤上那一大片的油渍,邹佳婧替学生闯的祸向傅振中道歉。
“对不起,我的学生不是故意的,明天到学校我一定处罚他们。”
“不要,他们也是想帮忙,现在的小朋友能这么热心已经很难得了,一定是你教得好。”
傅振中不忘灌迷汤,女人对赞美是毫无抵抗能力的。
果然她脸一红,腼腆的摇头直说:
“没没……有啦,你太客气了。”
微慌中警觉到自己正站在浴室门边,一低眼又看到手上的休闲裤,立刻塞给傅振中。
“这是我爸以前的休闲裤,你将就换上吧。”匆促说完,她转身走向客厅。
双手撑在沙发背上,邹佳婧心跳急促的想着:刚刚他笑得好迷人,多像布莱德彼特走下银幕,站在她跟前对着她说话,对着她赞美、对着她微笑。
喔!别慌、别紧张,他是立祥的同学……同学啊,那就像表弟一样嘛……她用力的喘口气,一边告诉自己。
对,他是立祥的同学,那就像表弟一样。她再次肯定的暗忖。
“邹……小姐。”迟疑的嗓音来自换好休闲裤的傅振中,他实在不知该怎么称呼邹佳婧才好。
想要拉近彼此关系,就得跟着戴立祥叫她一声表姐,但如果记得没错的话,邹佳靖不过大自己一岁,他又对她感兴趣、且有遐想。所以,亲戚的称呼并不适合他想建立的亲密关系。
“你可以跟立祥一样叫我表姐。”
邹佳婧边回答边转过头来,突然她忍俊不住“噗哧”一声爆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邹佳婧笑到半趴在沙发背上。
“有什么不对吗?”低头看看身上的外套和穿得很不舒服的休闲裤,傅振中莫名的发问。
“没没……什么不对。”她边笑边摇头的直起身子,走向傅振中。
“你比我爸高很多,难怪裤子有点短,你不要把衬衫扎进裤头里,看起来很短耶!”她不自觉的伸手拉起傅振中塞进裤腰里的衬衫。
一股淡淡青草味的洗发精直窜进傅振中的鼻子里,他忍不住的闭上眼睛,深吸口长气,手不自觉的放上她的腰际。
这时,“卡”一声,有人打开大门——
“佳婧,你在做什么?”
天呀!这简直是三堂会审嘛!傅振中暗底哀忖。
向来泡妞无往不利、战无不胜的傅振中根本不敢相信自己也会有吃瘪的一天?!
他根本没真正对邹佳婧展开任何追求行动,居然就状况连连的出槌!如今还沦落到像只待宰羔羊,让一堆女人品头论足的命运。
僵坐在沙发上,偷觑窗外一眼。天色已暗,再环视左右、前面一圈……几双眼睛还是放在自己身上,从头到脚、来来回已经N次了。
傅振中突发奇想的希望邹家客厅大地震,那几个不时交头接耳的三姑六婆就“咚咚咚”地掉进裂开的地板里……
“这小子有桃花眼,一定不怎么安分。”满头华发的邹奶奶说了。
“是呀,男人长得太漂亮,做太太的就很辛苦。”邹佳婧守寡多年的妈妈邹陈月女也点头附和道。
“奶奶、妈,我们还是先弄清楚他的来历吧。”一向理性的邹家大女儿邹淑媛建议了。
“奶奶、妈、大姐,你们都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啦!”邹佳娇气急的嚷喊。
她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了,竟然忘形的动手帮傅振中整装,好死不死就被做完志工回家的奶奶、妈妈撞个正着。
立刻婆媳两人大呼小叫,误会傅振中是她男朋友,就连进门不久的大姐邹淑媛,也被告知错误讯息,加入三堂会审行列。
这会儿几个女人联手做起审问祖宗八代的身家调查了。
好在二姐邹珈怡是干记者的,成天在外跑新闻,不然以她的火爆急躁的个性,要给她撞见那暧昧的一幕,傅振中不死也半条命了。邹佳婧暗自庆幸的想。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老奶奶首先对博振中发难。
“奶奶,他叫傅振中,是立祥的高中同学,因为他的车子在我们学校门口抛锚……”一旁的邹佳婧又抢答。
“我又没问你。”奶奶没好气的说道。
邹佳婧气闷的闭口,早知道就不要这么好心的帮助傅振中。
“你认识我们佳婧多久了?在哪认识的?有什么打算吗?”
奶奶一串连珠炮的问题,轰得傅振中头昏昏、脑沉沉。
拜托!他会有什么打算?对邹佳婧感兴趣,甚至想追求她、征服她,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没有失灵而已。他可没打算和邹佳婧天长地久什么的,他是天生浪荡子,任何女人都拴不住他的心!虽然她很……特别,傅振中眼角余光瞄了一眼一脸不耐的邹佳婧。
“邹妈妈,您不记得我了吗?”傅振中索性避开敏感问题,转移焦点的询问邹佳婧的母亲邹陈月女。
果然,邹陈月女疑惑的问:
“你是说……我们以前见过你?我们有……认识?”说着,她怀疑的看向婆婆和大女儿。
“对,邹妈妈,以前我们几个男生常跟立祥到您的冰果店吃冰,您不记得了吗?我是傅振中啊。”
仔细的看着傅振中,好一会儿,邹陈月女才慢慢地想起来:
“喔!对对,好像有这么回事。”
邹奶奶就问媳妇了:
“月女,怎么回事?”
“妈,以前我们不是开冰果店吗?那时候立祥常常带他同学来吃冰,后来我姐姐不好意思想付钱,您还说就那几个小钱不用了,有本事就叫立祥带全校同学来吃倒店再说啦。”说着,邹妈妈也想起往事来了。
“对对!立祥这孩子从小就海派,狐群狗党一堆。”邹奶奶也笑了,然后跟傅振中说。
“原来你以前也常跟立祥来冰果店白吃白喝。”
“嘿嘿,邹奶奶……这……嘿嘿……”尴尬的摸摸鼻子,傅振中报以干笑回答。
突然外套口袋里的大哥大遽响,傅振中如获大赦般的立刻掏出手机来,一副重要电话打进来的模样。
“喂!我是傅振中……小戴呀……好好,我马上来。”语毕,傅振中立刻起身,再次风度翩翩的向在场所有女士说道。“邹奶奶、邹妈妈、邹大姐,小戴有事找我,我得赶过去一趟。”
感谢小戴的及时电话,虽然他是约在明天碰面,傅振中还是拿来当遁逃的借口。
“喔!立祥找你?好好,那你忙去。”邹妈妈笑脸迎人的猛点头。”一旦知道博振中是自己侄子的同学,也算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距离一下拉近很多,自然解除对陌生人的防备了。
“有空常来看我们。”
“我会的,邹妈妈。”微笑的答应,再向邹佳婧轻点下头,傅振中转身大步离开邹家。
“这男人太漂亮了,佳婧你还是不要接近的好。”盯着英挺的背影,邹奶奶继续对孙女叨絮道。
“奶奶,您想到哪去了?”深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的邹佳婧翻了下眼。
“佳婧,奶奶说的没错。”邹淑媛也加入话题。
“可是……我倒觉得这傅振中很有礼貌,和佳婧倒是满配的。”邹妈妈倒有不同的想法。
“配什么?妈呀,您想到哪去了?”邹佳婧哀叫着,最后干脆整个脸埋进抱枕里。
第三章
花查理:奇怪了,女人不都爱这种知性的活动吗?在他的经验里音乐最能打动女人,尤其是爵士乐更能让女人亢奋,可是……对她好像失灵了。望着频频点头的她,他是百思不解又苦恼呀!
呆头妹:努力看着舞台上的外国乐团,连串倾泻的音乐旋律就像催眠曲,害得她连连呵欠,暗地祈求音乐快快结束,她好回家上床睡大觉。
午后两点整,走进咖啡共和国,傅振中一眼便瞧见还在新婚期间戴立祥的那张国字脸了。
“来多久了?”一边扬声问道,傅振中也一边坐进位置。
“个把钟头吧,”瞄了傅振中一眼,戴立祥闷闷地答。
“怎么了?不会才结完婚就被倒会了?还是新老婆给你写休书了?”
“去你的!狗嘴吐不出象牙。”戴立祥没好气的。
“不然干嘛一脸大便?”同时他也点好咖啡了。
戴立祥不答,只是一个劲儿的瞅着神采飞扬的傅振中。
久久……久久……傅振中终于察觉到老同学充满混杂着探索、质疑、不满的眼光,哇哇大叫:
“干嘛,你演文艺片呀?用那种深情的眼光看着我,不怕我吐死吗?”
狠狠地喝掉咖啡,戴立祥还是没开口,一副心事重重、躁闷烦恼的样子。
不戴,你有屁就快放吧!不然憋久了会得痔疮的。”面对昔日同窗傅振中总是放松到粗话连篇。
“你盯上我小表姐了?是不是?”
“干嘛,当我是KGB还是FBI呀?盯什么盯?”摇了摇头,傅振中略显夸张的嚷。
挥手跟服务生再要了杯咖啡,戴立祥似笑非笑的开口了。
“我阿姨打电话来过,她说很高兴隔了这么多年,你竟然还记得她的冰果室,亲自上门去看她。”
果然,傅振中不自在了,他低头轻啜口浓缩咖啡,笑笑地说:
“邹妈妈也太客气了。”心底暗骂了句:欧巴桑可以当广播电台去了。
重重地叹口气,戴立祥无奈望着老同学:
“小傅,从你跟我要我表姐的电话,我就清楚你安得
什么心了。”
也就因为这样,他速度蜜月都放不下心来,恍恍惚惚的心不在焉,让新婚老婆刘丽萍发了顿脾气呢!
“拜托,小戴,都老同学了,你还不了解我的个性和把马子的原则吗?”傅振中认真的说。
“我承认我是很花,换女朋友就像换衣服一样,但我傅振中从不勉强或欺骗女人的感情。”
“是呀是呀!大野狼都嘛说自己很温驯、很善良,绝不会吃掉小红帽的。除非小红帽自愿当大野狼的祭品。”戴立祥讽刺的提高音量。
对座戴立祥的忿恼、不谅解神色,让傅振中有点急了。
“小戴,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会对邹佳婧怎样的。”
“那你干嘛在新婚夜急着跟我要她的电话号码?”身子倾前,戴立祥咄咄逼人的质问。
“不出两个礼拜,我就从我阿姨那知道你跑去她家?别忘了,我们以前是一挂的,我会不清楚你追女人的手法吗?”
一时间,咖啡馆客人的注意力全被戴立祥的高分贝引了过来。
“拜托,戴立祥,你声音小一点行吗?”傅振中皱眉的说道。
沉默了一会儿,戴立祥较平静的开口说:
“小傅,我跟你说真的,我小表姐真的很单纯,不是那种放得开的女人,你别去招惹她好吗?”
突然,傅振中无预警的问:
“小戴,你爱上自己的表姐了?”
闻言,戴立祥一震,愣瞪着傅振中。
“傅振中,你不要扯到我身上来,我跟几个表姐算是一起长大,感情是不输给自家的兄弟姐妹,算来我们身上都流着几分之几的相同血液。”
“就因为这样,你只能把感情放在心底,暗恋邹佳婧。”傅振中毫不犹豫的接腔。
“傅振中,如果我爱小表姐,又怎么会跟别的女人谈恋爱、结婚?”很明显的,戴立祥狼狈的在为自己辩驳。
“理由你刚说过了,血缘相近的表亲关系,提醒了你理智,但感情无法控制、割舍,你只能很无奈的将它升华,继续过你该过的人生……可是……”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一声暴喝,戴立祥猛地推开椅子,微喘的怒视着挖他疮疤的傅振中。
“小戴,我只是随口开玩笑的。”仰望着激动的戴立祥,傅振中改口的说道。“你怎么当了真?”心里却也讶异的自己的误打误撞,反戳破老同学的私密。
“我警告你,不准你再接近佳……我小表姐,不然咱们十几年的友情就到这里。”大声嚷完,戴立祥有如逃难般的冲出咖啡馆。
望着消失的身影,突然博振中自责自己不该为转移、反击老同学的质疑,毫不留情揭开戴立祥心中的秘密。
他关心表姐邹佳婧是人之常情,好歹他们是表亲关系,况且他才新婚不久,万一影响他的婚姻……那他真是罪过了!秘密之为秘密,就是永远不要揭穿。
坐在咖啡馆里,傅振中愧疚后悔不已。
一年一度的台北市文化艺术节开锣了。
许多国外知名的表演团体,不论是舞蹈、音乐、戏剧等各国团体均受主办单位邀请,齐聚台北市的几个有名的表演中心,像国家音乐厅、戏剧院、新舞台等。
这天晚上该是掳获芳心的最好时刻,有晚餐、夜色、凉风,更有美妙的音乐……没错,傅振中出门前是这样想。
然而,此时此刻,坐在音乐厅里的傅振中是懊丧无力透了。
是的,因为只要他一转头,他就会看到频频点头打着瞌睡的邹佳婧,她简直可以媲美睡美人了。
其实个把礼拜来,由于脑子里不断盘旋着那天夺门而逃戴立祥的狼狈背影,属于男人间的友谊道义、良知作祟,傅振中就强压下对那邹佳婧的莫名心动,同时决定放掉扳回男性尊严的幼稚念头和行为。
始料未及,他居然坐立难安了起来,无时无刻的总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跑到学校去找邹佳婧,就算看一眼也行。
向来车性而为惯的傅振中着实烦躁了几天,最后还是丢开对戴立祥的顾忌,傅振中还是找到理由杀到学校去,就这样顺利的邀请到邹佳婧一同欣赏音乐会。
只是……只是,他再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有女人跟他傅振中约会时频频打瞌睡?!环视前后左右,所有的观众无不聚精会神的沉醉在美妙悦耳音符里,一个段落还不时报以掌声鼓励台上演奏者,而她……她竟然还能一副姜太公钓鱼样,一颗头几乎垂到前座椅背了。
天呀!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从来跟他傅振中约会的女人,没有一个不被他所安排的约会陶醉、感动过,惟独她……她……他的自尊再次大受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