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啊!回去告诉段老,改天徐伯伯会登门拜访他。」
「徐伯伯,我想您对我可能有点误会?我只是来争取我要的东西。」
「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儿子成了东西?还好我不是个东西,不然就成了抢手货。」徐品刚在于欣宜的调教下,嘴上功夫日益精进。
好死不死,这句话给正进门的徐品中听到,他的两个眠睛瞪得像铜铃般大,他惊愕父亲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风趣?从小到大,他对父亲的印象是严肃、不苟言笑,拘谨到幽默是何物都莫宰羊。
徐品中犹豫再犹豫,该不该......
因为位置的关系,于欣宜看见徐品中回来了,而徐品刚是背向门口,所以不知道他日思夜盼的大儿子正站在他后面。
徐品中接收到于欣宜无言的鼓励,鼓起勇气道:「爸,您什么时候来的?」
徐品刚像触电般的楞住了,双手颤抖地扶着轮椅把手,拼命的想转身﹔徐品中快步走到徐父身前蹲下来,握着父亲颤抖的手,柔声的说:「爸爸,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对不起,没回家去探望您。」
徐品刚老泪纵横的,哽咽的哭道:「没关系、没关系,有媳妇和小孙子去看我也一样,也一样!」
老施伯也频频拭泪,道﹔「佛祖保佑!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施伯,您还好吧!」徐品中转向施伯。
「好好好,很好。」
徐品中稍控制住激动的情绪后,环顾四周的凌乱,只有五个字可以形容──浩劫余生后──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徐品中声音中带有怒气,直视着段可君,又说﹕
「我以为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段小姐,除了朋友之外,我们是不可能牵扯其它关系的,妳不该来找我太太谈的。」
「我知道了。」段可君像只战败的公鸡,沮丧的回答。
刚刚徐品中和于欣宜两人短暂的眼神交会,已说明了他们夫妻间的相知相爱之深,是外人无法介入的﹔那匆促的一眼是千言万语的交流,那一眼让段可君觉悟到自己可笑的举止,她心里闪过于欣宜说的一字一句,剎那间百感交集,此刻,再多的言语也表达不出她内心的冲击,真的枉费她浮沉商场多年。
段可君凭着倔强的个性,勉强的维持着自尊,有风度的开口道歉﹕「很抱歉,闹了个大笑话。」微颔首致歉道:「打扰了。」说完,马上匆促的离开现场。
袁湘娟眼见警报解除,马上拍一下手,对着发呆的众人说︰「好了,收拾后各自归位。」并动手整理散落一地的东西。
「哇!真舒服,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于欣宜伸了伸懒腰,轻快的说,感觉这世界真美好!
「儿子,过来洗把脸,看你哭成了大花脸。」于欣宜带着诚诚进了洗手间,把空间还给相见不久的徐氏父子。
徐品刚看着徐品中,说:「儿子,这次你的眼光就不错,这个媳妇我很满意。」他咧了嘴,连连称赞。
「我也很满意。」徐品中得意的说,然后又指了指忙着收拾善后的袁湘娟,说﹕「那个是你小儿子追破了头,还没追上的小媳妇。」
徐品刚眼睛一亮,兴奋说道﹕「叫什么名字?要不要拉他一把?」
「袁湘娟,你看着办。」徐品中很喜欢改变后的父亲,这大概又得感谢老婆大人了。
「袁小姐,听说妳很讨厌徐品华,为什么?」徐品刚促狭的说。
袁湘娟呆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徐品刚突如其来的问题。
「我这个小儿子不错哦!英俊、聪明、多金、体贴、孝顺.....」
「哼,老徐卖瓜!小心牛皮吹破了。」于欣宜取笑着。
徐品刚不以为意,继续吹擂:「我大儿子可以证明,刚刚不是有女人上门来抢吗?」
于欣宜气鼓鼓的,正待发作,徐品刚马上转话题,正经八百的问﹕「品中,预备什么时候回家?」
「爸!目前这样不也很好吗?」徐品中为难道。
「那公司方面呢?」
「我不也接手了吗?别勉强我好吗?」徐品中喜欢他的新生活,回家彷佛又把他拉回从前的那段不堪回忆中。
「那也好,随便你吧!老施,待会儿要老王回去帮我拿几件换洗的衣服,我要在这儿住几天。」徐品刚实在害怕回到空荡的大屋子,面对一屋子的寂寞。
于欣宜正暗忖要如何整这只老狐狸时,一听到徐父交待施伯的事,马上惊讶问道:「你要住下来?」
「干嘛,不欢迎?」
「不是,是怕地方小,您住不惯的。」这下可热闹了,徐品华为了追袁湘娟,三天二头的窝在这边,现在连徐品刚也来了,看来得搬大房子,才够住。
突然,于欣宜瞄到徐品刚以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袁湘娟时,她怪叫一声!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了。袁湘娟,妳完了。」
徐品刚忘形的开怀大笑,心想:这个媳妇可真聪明!
徐品中和于欣宜受到感染似的也跟着笑,而袁湘娟仍然莫名其妙的呆在原地。
一场火爆的闹剧就这样落幕了,但另一场求爱记却正要上演呢!
「袁湘娟,妳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想通要嫁给我。」徐品华放下筷子,质问袁湘娟。
自从徐品刚住下来之后,徐品华也干脆搬进来,徐品刚为了帮助小儿子早日把老婆娶回家,规定晚餐必须全员报到﹔他时常看到袁湘娟和小儿子玩躲猫猫的游戏,只好出此下策,而每餐徐品华必定如火如荼的演出一场逼婚记。
「说,妳要不要嫁给我?」见袁湘娟埋头吃饭,徐品华只好继续追问。
「木头人,你不会带她出去,在花前月下罗曼蒂克一番,在几个电灯泡的注视下求婚,她会答应才有鬼?」于欣宜说道。
徐品华抱怨的数落,道﹕「我请她听音乐会,她说没兴趣﹔请她看电影,她说无聊﹔郊游烤肉她嫌累,妳们说,我有机会吗?」
「是没什么机会!」徐品中建议道:「那喝咖啡、逛画廊呢?」
「她只喝自己煮的咖啡,也不必培养气质了。」
徐品中没辙的吃他的饭去。
其实,袁湘娟的心早被徐品华收服了,只是她童心未泯,想捉弄他一下﹔她喜欢看他绞尽脑汁的模样,以及每次遭她拒绝约会的模样,同时,她也享受着身为女孩子被追求的感觉,和故作矜持的特权。她越想越乐,差点忍不住的笑了出来,赶紧低头猛扒饭,维持面无表情。
「大女人主义的女人要不得,儿子你得三思啊!」徐父故意说道。
袁湘娟抬头,目露凶光,盯着徐父,等待下文。
「明明心里是爱得要死,却死要面子,喜欢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以打击男性的自尊﹔还没结婚,你就追求得这么凄惨,结了婚,你的命运会更坎坷,所以,三思而后行啊!」徐父闲散的说。
噗嗤一声,全场笑得花枝乱颤﹔袁湘娟敢怒不敢言,好歹他也是好友的公公,她没有反驳的余地,因为他也没指名道姓,她只得按捺住性子,免得不打自招。
「爸爸你别搅局了。」徐品华哀求道。
「我是为你好耶!我看你还是转移目标,满街都是女人,随便一抓就有了,要不,你那些世伯、叔叔的女儿也一大把,还怕找不到老婆吗?」说着,不忘斜睨袁湘娟一眼,意思是随便找一个也比她好。
「爸爸,别乱说话,我对感情是很专一的,一旦认定了就是一辈子了。」徐品华趁机表白心意。
「你的痴心,人家把它当驴肝肺踩在地上,根本不屑一顾。」
「不会的,她是个体贴的人,只是还没准备好接纳我,我相信等她做好心理建设后,就会接受我的。」
徐品华这番深情的话让袁湘娟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
「我看她是没胆子,自惭形秽,自卑心作祟,自认配不上你,缺乏信心,所以你就放弃吧!这种懦弱的人,不值得你花心思的。」徐品刚拉哩拉杂的数落一番,心想﹕请将不如激将,有些人就必须用鞭子抽他一下,才知道要往前走!
「请你们不要当我是隐形人的讨论,谁说我懦弱、没胆子?」
袁湘娟终于开炮,瞪视着徐父,说﹕「你不要门缝里看人。」
太好了,鱼儿上钩了。徐父得意洋洋的说:「是妳自己承认的,我可没说,要不然妳可以证明啊?」
「哼,谁怕谁!」袁湘娟向徐品华下了道命令──「我们明天就去公证结婚,等不忙的时候,再补办喜酒,等一下我们去看电影。」
徐品中和于欣宜都对徐父的急智佩服不已,二两下就搞定袁湘娟了。
为了怕诡计穿帮,包括徐品华在内,他们都竭力的忍住笑意的朝徐父挤眉弄眼,徐品刚则一贯闲散的吃他的饭,姜还是老的辣!
诚诚误打误撞的说了句﹕「爷爷,你好厉害哦!都吃了五碗饭了耶!」
霎时,笑声震天,响彻台北的夜空。
第九章
中正国际机场一片吵杂,聚散离合的场面时时在这里上演。
今天,段可君将远行,离开她所熟悉的一切,远离顺利的环境,以及父母的呵护,重新再出发,企图找回全新的自己。
有了那次闹剧的教训,她终于看清自己的愚蠢、贫乏,内心直对于欣宜感到万分抱歉。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随即响起于欣宜气喘不停的声音!
「幸好!被我赶上了。」
段可君惊讶地注视着上气不接下气的于欣宜,以及随后而至的徐品中,心里感到奇怪:他们怎么会出现?她疑惑的问:「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来送行呀!妳真是的,要出国也不通知一下,要不是妳们公司的人告诉我们妳要去澳洲,否则,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这么现实!除了生意之外,妳就不愿和我们做朋友吗?」于欣宜一口气说完。
徐品中微笑着站在旁边,由老婆发言,他不发一语,谁叫他现在是惧内会的会长。
段可君百感交集的说不出话来,她潋动不已地握着于欣宜的手,紧紧、紧紧的……
「祝妳一路顺风,到了那边安定下来之后,得打电话告诉我们,还有,要常寄明信片来哦!」于欣宜接着又补充道:「最好是风景明信片,我要收集。」轻快的语气温暖着段可君的心。
面对于欣宜的善良、宽和,段可君是既羞愧又感动,一想到自己曾千方百计的想破坏她的婚姻就感到无地自容﹔她含着泪水,上前拥抱于欣宜,难过哽咽的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我......我......对不起......从......谢谢.....」
「都过去了,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于欣宜蹙着眉想了想,又说:「希望我没说错这句话。我们要惺惺相惜,因为英雌所见略同,才会爱上同一个男人。」最后一句话她是低声附在段可君的耳边说的。
段可君稍控制住激昂的情绪,诚恳的说:「我很抱歉,曾经那样无礼的对妳。」
「又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不打不相识嘛!妳别放在心上。」于欣宜不在意的说道,心想:假如连芝麻绿豆大的事也要计较的话,那活得多痛苦啊!
「幸好勾引不成功,否则,我就失去可以和你们成为好朋友的机会了。」段可君看了徐品中一眼,诚恳的说:「真不知道怎么补偿你们。」
「简单得很,找个爱妳、妳也爱他、又适合妳的人,短时间内把自己嫁掉,然后回来教我做生意,怎么样?」
「一言为定!」段可君爽快的答应,若有所感的说:「我终于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爱妳了。」
「我也知道!」于欣宜臭屁的说道。
深切的友谊在于欣宜和段可君之间滋生,一切尽在不言中!
段可君听到在广播她的班机了,心无芥蒂的和徐品中握手,释然的、真诚的说﹕「祝福你们!你要好好珍惜这颗明珠。」
徐品中点头,仍是微笑不语。
段可君带着阳光般的灿烂笑容,用力的挥手后,大踏步的走进出境室,踏上另一段末知的旅程。
徐品中搂着于欣宜,幸福洋溢地看着远去的飞机,一股爱的暖流轻轻滑过他们紧紧相系的心..….
※ ※ ※
教堂钟声叮叮当当的敲响,告知大家有婚礼正在举行,经过一连串的交换戒指、证词..….等仪式后,英俊儒雅的新郎伴着温柔娇媚的新娘,在婚宴上接受各方亲朋好友的祝福......
会举行这场隆重盛大的结婚典礼,表示徐品华并没有被袁湘娟逮去公证结婚,而这一切全出自徐品刚的老谋深算,其真正的用意是想藉这个众人集聚的机会,正式对外宣布,徐氏企业总裁的易位消息,并召告天下,徐品中重新接掌徐氏王国,同时也介绍徐家长媳于欣宜给社交界认识,因为所有的计画都在他的运筹帷幢下完成,因此他难免得意忘形。
此时,他正抱着诚诚,在对袁氏夫妇、于氏夫妇口沫横飞的叙述他的巧安排,尤其在看到听众们个个听得聚精会神,他更是得意了,一时音量就越提越高,于是,「某个人」就被好奇的引了过来,悄悄地仔细聆听,于父眼尖,首先发现不对,频频向徐品刚示意,奈何徐品刚浑然不觉,继续说﹕「就那天,吃晚饭的时候,我就故意批评她,说她是大女人主义,数落她,还要品华放弃她,去追别人,结果......哈..….」
袁父直冒冷汗,频频假咳嗽暗示徐父,但徐品刚仍不察的说﹕「亲家您感冒了,要小心哪!我刚说到那......喔!对了,我就叫品华找别人结婚去,湘丫头就变脸、吃醋了,哈哈!就中了我的激将法,于是她猴急的要和品华去公证结婚,我是不可能答应的,所以我就用哀兵缠功法,那丫头走到那,我就跟到那.....」
「对,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埋怨儿子不孝,说你年纪大了没人甩,只要逮到人就大吐苦水,直到大家都受不了了,要求我答应,您才罢手!」袁湘娟截断徐品刚的话,把下文给讲完。
只见她两眼冒火,手叉在腰上,一副准备大打出手的凶样,令人想退避三舍.
其它人见情况不妙,纷纷准备要溜,但碍于情面,只得硬着头皮以等待后续的发展﹔而徐品华则一脸惨白的呆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