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她抽开自己的手。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比他强。比他优秀,我要证明你没选择我是错误的。”
“别孩子气了,年纪不小了,别做无聊事了。”她将钥匙插入锁孔。
“总之,你等着,我去找他挑战。”他的精神全来了,心想着该和查克挑战什么。
“你不要去找他,他生病了,现在在桑彤家休养,你不要去打扰他。”她一慌,只想到查克破碎的脸及虚弱的身子,一急便将桑彤的名字说出来了。
他生病了!她的消息来得正是时候。“你别管,你上去吧!我要走了,改天见。”挥挥手道别,他快速跑向巷子口。
“喂!你别去找他,听到没有……”她白喊了,他早跑远了。
手中的肉羹面,恐怕变成了一团面糊了。
温温的面糊还可以吃下肚,被伤过的心是不可以再黏补完全了。
她叹口气,她的这顿晚餐肯定不怎么好吃。
* * *
难得的一抹冬阳暖和了街道上熙来攘往人群的心,一扫冷湿的霉味,一草一花、一桌一椅仿佛都没了冷味,吸到鼻腔里的空气也不再含了太多的水气。
但是,这抹太阳光的热力并没有散给每一个人,至少查克这个太阳之子就对这股暖意漠不关心,他仍旧是一张桑彤看了都不想理会的扑克脸,李杰和桑彤猜拳,谁输了,谁就去劝他,结果是桑彤输了,不过她怀疑李杰作弊,不过也没办法,愿赌服输,谁叫她的眼睛一直被李杰的灰眸盯着,反应就慢了,下次一定叫他用布蒙住眼睛。
二楼小客厅是最适合晒太阳的地方,她猜查克一定在那里,她走过去,果然不错,查克窝在一张大椅子内,正对着那扇落地窗,让阳光洒落他满脸满身。
她清清喉咙,拿出念舞台剧台词的本事,一字一字务必让他听得清楚而没有遗漏。“一种相思,两种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背对着她的椅子内传来一句低喝。“桑彤,不要念了。”他挥不去的是她念的完全符合他的心境。
“我背台词嘛!这样也怪我。”咕咕哝哝地念着,她绕到他面前挡住照进屋内的阳光。
“你挡住了阳光。”他干脆不看她。
“你才没有在晒太阳,要阳光做什么?”她也不理他,仍挡住阳光。
“你别烦我,让我静一静好吗?”
“你呀,就是太闲了,所以才会变得闷闷的,我不来吵吵你怎么行呢?”她双手背在身后,低头看他。“一定要有人来开导开导你这个为情所困的人。”
“桑彤!”他又吼。
“别生气。”谁叫她又点破他的心事。
“是爵爷让你来的。”他该想到的,他们都是关心他的。
“我和他猜拳输了,所以由我来,不过就算他不叫我来,我自己也会来。”她用手捧住他的脸,让他面对着她。“去找她吧!”
“我怎么去找她呢!”他拿开她的手,他当然想去找瑾琛,但是他不敢。
“你为什么不能去找她?看看你,你的脸恢复了,你的身体也不痛了,达瑞博士不是帮你全检查过了,你体内的不死药已经一滴不留,你现在也是个正常人,有什么理由不能见她?”他的五官依然俊秀如往昔,并没有因为不死药的发作而稍有损伤。
查克往椅背一靠沉思着,达瑞的化验结果出来了,他的脸恢复正常、他的身体也不会疼痛的原因,是因为查尔斯给他喝下的不死药并非纯正的,它掺有其他化学物质,也由于这些化学物质,查克才能得救,只让他受了半个多月的苦难,他体内的不死药便自动消弭。
“她跟你不同,她胆小、怯懦,不论我是不是变回了正常人,她心里总会留下个阴影,所以我暂时不要去打扰她比较好。”这个决定,他早就决定好了。
叫她看着他们这一对两地相思,什么也不做,还不如拿根绳子将她绑起来算了。“她真这么固执!”
“像驴子一样。”他笑道。
真服他还笑得出来。“你不去找她,我去。”
查克欲起身,又被她推回椅子内。“你别去找她,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别忘了你怎么把我诱骗到李杰手上的?”她旧事重提,害他以为她要算旧帐。
“那是两回事啊!”他急得要滴下一地汗。
“我很感谢你把我骗给李杰,为了回报你,所以我去把珠子骗来你身边。”她俏皮地对他眨眨眼睛,哈,快把他吓晕了。
他松口大气,只要她不是计划把珠子绑架过来,一切都还可接受。“你准备怎么做?”他问道,他的私心当然也是希望她能把珠子找来。
“不知道啊!见机行事,见招拆招。”其实她很有把握该怎么做,因为同是女人,她知道珠子打电话来时的语气代表着什么涵义。
“行得通吗?她的脾气可固执得很。”他反问一句。
“行不行都得试试看,你是我的好哥哥,我不要你不快乐。”她友善地抱抱他。“好了,‘兄妹情深’下档,我现在要去演‘姊妹情深’了。”
在查克满怀期待的眼神目送下,桑彤有如一列火战车的冲回房间拿起小皮包,然后冲下楼。
在门口,她遇到了正要按门铃的千雪,开了门。“又来看查克。”
“下课得早,就过来看他。咦,你这么匆忙,去哪里啊?要排戏吗?”她好奇地问。
想想告诉她也没关系。“我去把珠子请来,再不然就把她打昏,用麻布袋装来,总之,我就是要她来解查克的心病,不跟你多说了,我要走了,你自己上楼去吧!”
“等等,”千雪叫住桑彤。“我也要去。”
“你,你去做什么?”桑彤狐疑地指着千雪。
“跟你一样啊!”看桑彤脸上分了大小不一的问号,她一个跺脚。“别把我想得如此不堪,查克喜欢珠子,我喜欢查克,所以我不想让他不快乐,我想帮他找到幸福,这样日后他想到我时,我还能保有可爱美丽的形象。”
千雪也是个率性可爱的女孩,不是那种会使报复手段的人,桑彤沉思片刻。“好吧,人多好办事,我们一起去吧!”
两个女孩相视一眼,手牵着手,精神饱满地出发了。
查克站在阳台上看着两人离去。
希望两人能带份惊喜给他。
噗咚、噗咚,他的心开始不规则地乱跳。
* * *
长长的门铃声吵醒了在睡午觉的瑾琛。
被子一掀,她跳下床,披了件外套,然后前去开门,她很讶异来人竟是桑彤和千雪,两人联袂而来,为的是哪桩,她心知肚明。
基于礼貌,她邀两人进来。“进来吧!”她赶紧用手拨拨散乱的头发。“随便坐。”
端了两杯水给她们。“你们怎么会一起来呢?”发现两人带着诡异的笑容望着她,她摸摸右脸。“怎么啦?你们笑得好奇怪!”
“原来不只有查克饱受相思之苦。”看瑾琛也是一副憔悴样,桑彤觉得她是胜券在握。
“说什么啊!”瑾琛瞅她们一眼。“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不想说什么,我们想你去见查克。”桑彤说。
“你也是吗?”瑾琛转问千雪。
“我呀!我是帮手,为了查克,我们来请你去见见他。”千雪巧笑倩兮地说,她将“请”字特别强调。
“你没看到他,是又憔悴又消沉,任谁看了都难过。”桑彤打蛇随棍上,把查克的情形说得极度悲惨。
“他的病又发作了吗?他的脸和身体更糟了吗?”瑾琛一开口便泄漏了她对查克的情意犹在。
“他不会再发作了,他体内残留的不死药已经完全消失,他现在和你我一样,都是个平凡普通的正常人。”桑彤向她解释,并注意她的表情变化。
“就算他现在是个正常人,但他的过去一点也不平凡普通。”瑾琛很高兴听到他安然无恙,但她仍对他以前的名讳耿耿于怀,虽然爱他,却害怕和他在一起。
“你真的很固执,你要我怎么说才会懂?”若非碍于她是查克的心上人、她的准大嫂,她早就拿铁槌把瑾琛的脑袋敲醒了。
“你如果不要查克,让给我算了。”千雪意识到桑彤递送过来的狠狠一瞪,赶紧又说:“可是查克不要我,所以还是让给你好了。”
“我明白你们都是为查克好,但是我无法做得像你们一样洒脱。”瑾琛略带感伤地说。
“为什么不能?”桑彤快捉狂了,她受不了瑾琛的温吞,也只有查克那样温文儒雅的人和她才能匹配。
“从小到大,我一直以为我的人生就是平平凡凡的,念书、结婚、生子这样一路走下去,我不期待我会有轰轰烈烈的爱情或是童话故事般的婚礼,对我来说,那是种奢求。直到我遇上了查克,人人喜爱的白马王子竟选择了我,我珍惜这份上天给我的厚爱,我以为我的人生出现这份不平常的惊喜也就够了,谁知道接下来的惊奇事件还不只一件,我承受不了这么多的不平常。”她娓娓道来内心的挣扎。
“我说过,查克现在已经是个正常人了。”桑彤暗自决定,再过十分钟,如果她说服不了瑾琛,就要来硬的,绑也要把瑾琛绑回去。
“可是他始终是个和常人不同的人啊!”瑾琛低头,刚好看到露出拖鞋外的脚丫子,想起查克的按摩及她的绰号,她心里又泛起一阵酸楚。
“那是过去,现在他是再平凡不过的男人罢了,你不要太在意他的年纪嘛!男人成熟一点比较疼女人。”桑彤一边说,千雪在旁用力点头附和。
一千岁的年龄差距也太大了些吧,瑾琛苦笑。“我问你,你遇上爵爷时,是什
么情况?”
“我的经历说给你们听,你们可能会吓昏,实在是太刺激了。”看看好奇心十足的两人。“时间不够,下次再说给你们听,今天先解决查克的问题,反正我能告诉你们的是,在我知道李杰是不死人的大头头后,我并没有退缩,我依自己的真实感情作选择。”
桑彤的一席话听在瑾琛心里,感受格外不同,她沉默了。
“压抑着感情而活着不是太累了?人还是活得洒脱点比较好。”千雪双手撑着下颚,话是说给瑾琛听的。
“你不因他是外国人而不接受他,却因他是个不死人而离开他,这是什么道理?我想不通。”她不答话就表示还有希望,桑彤努力找话说服她。
“那是两回事!”瑾琛又低下头了。
“爱情是盲目的,你永远不知道你会爱上什么样的人,你不能控制你的心不去爱谁的,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桑彤靠在椅背,说完这些话,她也安静了,因为她想起为李杰所受的挣扎及彷徨。
年纪最小的千雪转头看看沉默的两个人。“喂,怎么都静下来了,换谁说话啦!”
“我能吗?”瑾琛问着自己。如果她能大声地说句我能,或许问题早就迎刃而解了。
桑彤眼睛一亮,长长的睫毛煽呀煽。“能,你当然能,你先去把身上的运动服换掉,头发梳一梳,跟我们回去见查克,相信我,你见到他后,自然就知道该说什么了。”事不宜迟,不容她犹豫,向千雪使个眼色,两人推着瑾琛进到房里梳洗更衣。
这时,门铃声又啾啾啾的打扰了她们。
千雪向桑彤及抱着一件要更换的衣服的瑾琛说:“我去开门。”门一打开,只听得她一声尖叫。“喂!你们是谁?”
桑彤和还没有换上衣服的瑾琛齐声询问:“千雪,怎么啦?”
一见到眼前画面,瑾琛吓得手上衣服全掉了,因为千雪的嘴巴黏着一块胶布,被一个壮汉拦抱着,她的脚拼命地在踢动,身体也不断地扭动,却无法逃离壮汉的禁锢。
桑彤见状,冲上前去。“放开她。”如一只小绵羊冲进老虎群中,桑彤是自寻死路,还没攻击到壮汉,另外两个壮汉一个抓住她的手、一个将一块胶布贴在她的嘴巴不让她喊叫,以免惊动其他邻居。
两个棘手的处理完,剩下张着惶恐眼神、叫不出声的瑾琛就好解决了,一个壮汉走过去,不费吹灰之力,瑾琛便和桑彤、千雪一样被困住了。
“先生,有三个女的,要带哪一个走?”一个男人朝门外发声。
被问话的男人走进来。“三个呀!咦!你们都在啊!这样好了,我带你们一起去玩玩吧!”查尔斯捏起桑彤的下巴。“你说这样好吗?候爵夫人。”
桑彤狠狠瞪他一眼再加上腿下一脚,却被他机灵地闪躲开。
“下次记得,楼上楼下的门都要锁好。”拍拍桑彤的粉脸,他又发号施令了。“三个一起带走,记得动作要快,不要打草惊蛇。”
三个大男人,一人夹抱一个,迅速并安静地下了楼。
“李杰、查克、裴斯洛,这回看你们怎么玩得过我!”临走以前,他还非常有礼貌地替瑾琛关上门。
* * *
夜幕低垂。
凉凉的风,凉凉的心。
屋里三个男人忧心忡忡地踱步来踱步去。
“确定她们是去找珠子?”李杰着急地问,他担心桑彤一时顽皮,带瑾琛和千雪跑去哪个地方溜达了。
“我在阳台上看她们一起走的。”查克回答,万一她们因此遭到不测,都是他的错。
“她们会不会跑去别的地方玩了?”裴斯洛开口,为什么每回出事,都有千雪的份?应该通知她父母将她禁足。
“就算去玩,也该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啊!”李杰一拳击中墙壁,他害怕的是桑彤她们在半路上出了什么事,因为虽然桑彤玩心重,但是她也不会因此而耽误正事。
“都是因为我。”查克自责地蹲在地上,双手插入发际,拨乱整齐的头发。
“不能怪你。因为你是桑彤的好哥哥,所以她才愿意为你做这些,更何况,她们还没回来,不见得就是出事了。”李杰说这话,只是在自我安慰,因为桑彤和千雪三点多出门,现在已是凌晨的一点又十分了。
一通电话铃声暂时给了他们一线希望,李杰一个箭步冲到电话旁,拿起话筒,只见他不发一言,神色凝重地倾听对方说话,查克和裴斯洛知道大事不妙了。
李杰寒着脸挂上话筒。“她们三个全被查尔斯带走了。”
“什么!”查克和裴斯洛一同冲到李杰身边。
“他会对她们做什么吗?”裴斯洛问。
“我想他的目的只是要引我们出现,他没有了长生不老的生命,也不敢太乱来,但以后就不知道了。”他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