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半途而废,你有拒绝我的权利,我也有找你的自由,你不能阻止我来。”她坚决万分。
“你可以来,只是请你不要再提脱衣舞男的事。”
“说服你也是我的工作。”他坚持,她更坚持。
看来她不属鸭,该属驴。他换个话题。“你一直握着怀表,是打算买了吗?”
这只怀表仿佛是和她合为一体的,她丝毫都不觉得重,太喜欢的缘故吧!被他一说,她不好意思地将怀表交还给他,谁知两人没默契,怀表从两只手之间滑落,直落下至地面。
两人手忙脚乱的去接往下坠的怀表,慌乱中,瑾琛的下巴撞上了查克的额头,令人安慰的是,那只怀表被查克及时捞住,免于落入成为废铁的命运。
这一互撞,两人皱眉咬牙的;瑾琛捂着下巴,查克按着额头,然后两人互看着,查看对方的伤势有无大碍。
她暗叫完了,这个人是查克,而且他有一对漂亮的蓝眸子。
她的魂魄将被那两片蓝色海洋吸引去,吸到幽暗的海底,完了。
时间凝结在空气中,两人相对无言有如门口那两尊石雕像。
幸好此时,有一对夫妇推门进来,及时解救了她的迷失。
瑾琛摇摇不甚清醒的小脑袋。“请你再考虑考虑,我会再来的,再见。”接着她快步离开“普斯人”。
查克的眼角余光瞄向玻璃窗外那个粉红色身影,忘了向进门的客人打招呼,只想着那句“我会再来的”。
来吧!尽管来吧!只怕你来几次都没用。
脱衣舞男,哈!
“查尔斯去找桑彤的麻烦,她没事吧……没受伤,受了点惊吓……”查克和李杰通电话,说到一半,他见到瑾琛推开“普斯人”的玻璃门进来,他扬起左边的眉,快十点,他都快打烊了,她还来。还是等他讲完电话再说吧。他继续说:“放心吧!爵爷,她不怕惊吓的,等一下应该就没事了,好好,等会儿我会过去一趟。”挂断后,他以略带责备的口吻说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很晚了。”
“我想这个时候来,应该就不会有其他客人打扰我们的谈话。”她回答得一本正经。
“这个时候,你还跟我谈工作!”真给她打败了。
“如果我能让你签下合约,我就不用忙得神昏颠倒了,其实我们开给你的条件很不错哟……”
查克一听,又是这套舞男企划,的确头大二话不说,让她去说吧!他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她滔滔不绝外加比手画脚说得正起劲,最后她终于发觉到,他根本没有在听她说的话,他正在关灯,店里昏黄柔美的灯光一盏一盏地熄了,心里一慌便直喊着:“查克,你干嘛关灯,我话还没说完呢!”
“关灯、锁门,然后回家睡觉,你如果要帮我顾店,我也不反对,晚安,拜拜。”他检查完一切电源开关后,便熄掉最后一盏灯,然后步出门口。
虽然外头的路灯映进不多不少的光源,但在黑漆漆的店里头,墙上几幅欧洲仕女图的数对眼睛猛盯着自己瞧,着实让瑾琛全身都麻了起来。
“等等我。”她抓起皮包,顾不得淑女形象地往外冲。
他得意地笑着锁好门,开启保全系统,钥匙往口袋一扔,仍不忘基本礼貌地朝她微微一躬身。“那么就这样,晚安了。”如果她再开口说话不是和脱衣舞男有关,他一定马上且心甘情愿的送她回家,不管多远,他都送。
结果背后娇柔又带点鼻音的声音拉住他的脚步。
“查克,你就这样走了吗?我们付你的酬劳很优握,而且我们老板说他还要包给你一个大红包,你考虑考虑嘛!”她快步疾走跟在快受不了的查克后头,任何机会也不放过。
他真的快要对她举白旗了,她实在是个黏性很强的女孩子。“我说不就是不,‘不’有四划,要不要写给你看?”
“我知道‘不’怎么写,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心静气地考虑并了解我们的企划。”她楔而不舍的追在他后面,无奈他人高腿长,他走一步,她要跨三步,连他衣角都捉不到。
没有预警的,他反身一个回转,她煞车不及,鼻尖直直地撞上他的胸膛,她摸摸发疼带红的鼻子,委屈得直想掉眼泪。
他不置可否地一声长叹后,专心过他的马路。
凉而带风的街头,瑾琛一点也不敢大意地跟在查克身后,绿灯一亮,他一个大跨步,她便使劲地踏着小脚跟上他。
‘攸哟!”他走到斑马线的三分之二处,忽然听到一声可怜凄凉的惨叫声,受好奇心及同情的驱使,他很自然回头一看,那个小女人表情痛苦的跪坐在地上;她的手正抚着右脚踝。
这个时候,她真的很气恼,当个风姿绰约的女人为什么一定要穿高跟鞋,高跟鞋的鞋跟为什么这么不堪一击,稍一加快速度便夭折了?
统一发票从没中过两百元以上的奖,这会儿她又再度中奖,一辆违规闯红灯的摩托车正对着她飞驰而来。
扭伤的脚踝让她站不起来,尽全力扭动臀部往人行道退后,但成效有限。
巨大的车头灯照得她刺眼极了,瞳孔因惊吓而放大,整张脸尽是惊慌失措,她直觉地用手臂去挡住头部,在千钧一发之际,当她听见摩托车刺耳的煞车声时,她整个人也被一双强健的手臂一拎,凌空而起。
再睁开眼睛时,她是平安无事地靠在查克的怀里,娇服被查克环抱着,以致她的双脚碰不着地面。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有浓浓的关怀。
他不说话,她还不觉得时间的流动,他这一开口,她才惊觉自己是被他抱着的,他的手臂环在她的腰际间,如钢铁般的手劲让她不由得觉得好安全,但腰际间那双男人的大手也让她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好快好快。
她低垂着头掩饰内心不安,暗示性地拍拍他的手。“请你放我下来。”
看她的右脚因扭伤疼痛而蟋缩,她此刻一定是强忍痛楚不让自己大叫,他不能让一位女士跛着脚回报,他必须采取一些应变的措施,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讲求绅士风度的人。
虽然她的紧迫盯人让他颇感厌烦,但他又不能将她一个脚踝扭伤的女孩丢在夜深人静的街头。他打定主意,双手换个姿势,轻松一提,将她横抱在怀里。
天,他在做什么,她脱离不了他顽强的牢笼,两人的气息混在一起,差点令她窒息,她挣扎着推他。“你做什么呀!快放人家下来。”
她把他想成什么了,他可是个正人君子咧!“难道你想在大街上让我检查你的脚,这样我一定顺从你的意思,如何?这里或是回‘普斯人’?”
纵然夜色已沉,人烟逐渐稀少,但就地脱鞋疗伤总也不好看,一番思量后,“普斯人”是她比较能够接受的答案。
她无言地点点头,同意由他抱回“普斯人”。
他也不罗嗦,抱她犹如抱一堆棉絮的走向“普斯人”。
天凉好个秋,漫步在秋月当头的夜色当中,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怪异的感觉偷溜进两人心底,是天凉抑或是别种纠缠呢……
第二章
他也不为难她,的她相处的时间越久,越发现她的个性实在是拘谨得紧,他百般小心的捧着她的脚,去掉鞋袜后的金兰玉足真是小巧得可爱,光洁圆润的脚背、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脚指甲,捧在手中,圆圆胖胖的,触感真不错。“忍一忍喔,可能会有点痛。”他倒了一些药在她的脚踝上,然后轻柔地替她按摩。
他的动作虽然很温柔,但那种疼痛还是免不了的。她紧闭双眼,咬着下唇不让痛苦的呻吟声逸出喉咙。
“疼的话,就出声,不要强忍疼痛。”他怀疑她会听他的。
她当然是不会听他的,她强前颜欢笑地说:“没关系,还不全很疼。”
他敢说,只要他手劲稍微加重些,包准她眼泪滚滚落不来,但他不会这么狠心,他只是细心地替她按摩,并尽可能地不要让她觉得太难受。
小小的脚掌,他一只手就可以完全包住,他记介曾经看过一本书介绍中国古代妇女的缠脚习俗,就他看来,她的脚只怕比三寸金莲大不了多少,依她的身高比例看来,她实在有重心不稳的忧虑。
俱乐部的老板是你的亲戚?“他又倒了一些药。
”啊……不是。“她不太好意思承认他的推拿让她觉得疼痛渐失,通体舒畅的感觉让她的反应变得迟缓。
那你为什么那么卖命,他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有必要这么努力吗?脚都扭伤了。”他口气里有一丝的苛责。
“这是我的工作,我理当认真做好,脚步扭伤是我自已不小心。”她也有她的理由。
“你对任何事都是这么认真吗?”
“不认真怎么做好事情呢?”她一张脸变得好严肃。
“是我的错,对不起。”她的语气让她觉得对她失敬。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只希望你能再多考虑个十分钟。”查克结束推拿,因为怕疼,所以她是踮着脚尖的。
被她那股努力不懈的精神感动允许自已多听听她想说的话,于是他举手示意她说下去。
得到他的允许,她大喜,“你知道吗?为了这次的新企划,我和其他几位同事每天都在街上物色合适人选,但都被老板打回票,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你从我面前走过,我想你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年轻帅气又有新鲜感。”
他拨弄直发,他没有任何印象何年何月何日曾的这个“小茶包”照过面。“然后呢?”
“我跟踪你,拍你的照片,然后让老板过目,原来你真的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我想可能因为你是个外国人,又会讲中文,新鲜感够吧!”她俯下身子抚着略肿的脚踝。
由她的动作,他也顺藤摸瓜势往下看她的脚,这次让他想到她的脚看起不定期不协调的地方在哪里,原来她的脚拇趾和其他脚趾相比,比例实在相差太大了,又圆又肿的像个蘑菇头,或许更像个玻璃珠。
“如果那天你没看见我,现在什么事也没有。”
“倒不如说是我们有缘,而且如果你不要长得这么帅,我也不会对你印象深刻。”
她说得倒也有理。
他啼笑皆非,这年头,已不再是女人大喊难道美丽也是错误的处代,男人一样也会被人评头论足的。“那么你想怎样?”
“为了这种难得的缘分,我建议你不妨答应到我们俱乐部客串演出一个月,你想想,被刷下这么多人,我们只要你哟,这是种荣耀啊!”
“这个理由,我不接受。”他直接了当的说。
“那么,钱呢?我可以跟老板商量一下,多付你一些酬劳。”她天真地以为他是嫌钱少。
“我不缺钱,这个理由不成立,换个能让我心动的理由。”他摇头否决。
趁她在思索的同时,他也仔细地将这个“茶包女”看个清楚。说句老实话,纵横人世间情场十世纪,他看遍了无数美女,环肥燕瘦、东方西方的,只是单纯、漂亮娃娃的美国微软公司女是无法吸引他的,而这个“茶包女”潘瑾琛就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绝对不是外表的魅力,所以他才忘了曾几何时和她有一面之缘。
说名对她父母抱歉的话,他们的女儿实在称不上是个美女,她的眼睛不够大、鼻子不够挺、嘴巴不够小,但凑成一张脸,看久了,也有一种耐人寻味的味道。
虽然她不像桑彤灵如百荷,千雪娇媚如玫瑰,但她却像蒲公英般的自然。百合动人、玫瑰迷人,然而蒲公英也有其独特之美。百荷、玫瑰、蒲公英都是花,花香味儿皆迷人,端看你欣赏哪一种。
看她低头沉思的认真模样,然后又无法得到突破的苦恼表情,一波荡漾春水正自他心谷逐渐化开。
最后,她只能想到一个理由,虽然有点唐突,她还是决定试一试,她嗫嚅地开口:“为了我,你答应吗?”
这是什么怪理由?他愣了一下,“说来听听。”
“这是我第一份工作,我很想做好它,社会新鲜人找工作并不容易,如果我不能说服你加入我们俱乐部,我可能就要‘自动辞职’了,你忍心让一个刚踏出校门不久的女生遭受挫折,我可能因此就对未来失去信心。你真的愿意这样吗?”晶莹清亮的眼神直盯他,颇让他招架不住。
查克从一开始就告诉自已,绝对不能让任何事左右他的心意,绝不能因为她的一字一句而心软,可是当他听到她诚实的告白后,心中的钢铁栅栏逐渐毁坏了。
这个年轻女孩子只是在为她的前途奋斗,而他竟是捣坏她自信心的刽子手,这种事他做不来。
或许是她言语中那份直言的坦率,天真可爱又不造假,他不敢置信接下来的话。“如果你让我叫你‘珠子’的话。”
珠子就珠子,就是叫猪子也可以,只要他答应,其它事就好办了。她不禁喜上眉梢。
“这么说你答应了,太好了!”忘了脚痛,她兴奋得全身颤抖。
他僵硬地点点头,他发誓他是在无意识状态下点头,只是话也说了、头也点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除非割了他的舌头、砍了他的头。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终于看到她笑得如此开怀。
远远的,查克就看见在“凯萨琳皇后”俱乐部前拉拉扯扯的一对男女。女的是瑾琛,男的……他并不认识。
瑾琛似乎屈居下风,查克第一个反应便是加快脚步,替她赶走讨厌鬼。“你来做什么?你不知道我正在上班吗?”她很想展开笑颜对他说声哈·,可是她做不到,她无法对抛弃她的男人好声好气的。
“好久没见到你了,你又不肯接我的电话,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斯文白静的唐本烈很少这样对人低声下气的。
“你看到了,我很好。”想起好友秀亚之言,要让他知道没有他,她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她给他一个自信的笑容。
“可是我不好。”唐本烈想博取同情。“别对我残忍。”
“那是你的事,我无能为;力。”她哀哀怨怨地瞅他一眼。残忍、不怕遭天谴,是他不要她,另投别个女孩子的怀抱。半夜哭得枕头都是泪水的不是他,形影消瘦的也不是他,他凭什么说她残忍,他又何曾怜惜过她?
查克走过来了。“哈罗,珠子,我依约前来了。”瑾琛的烦恼来自这个斯文的男人,连带的,查克对他也没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