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壁画啊?”她也糊里糊涂跟着他走。
“你知道创造我们的人叫迦尔,而他制造不死药的秘方是一个黑衣怪客给他的,在迦尔制成不死药的那一天,黑衣怪客也夺走了他挚爱妻子的生命,所以他才拿我们作实验,让我们莫名其妙地活了一千年。这些事,除了我们族人,就是你、桑彤和瑾琛知道而已,但是一年以前,拜瓦发现了这个有故事性的壁画,他以为我或许有兴趣,所以托人告诉我。我何止有兴趣而已,因为那幅壁画讲的正是黑衣怪客赐不死药秘方给迦尔的经过,几个月前,我来了一趟,却完全没找到,但是壁画不可能凭空消失,所以我决定再来一次。”他一边说,一边动手处理猎到的山鸡。
千雪蹲在他身旁,支手撑着下颚沉思着。“我相信你跟查尔斯不是同一挂的人,但是我不明白你找壁画有什么用意?”她偷偷打量着他,万一他拿到不死药的秘方,会做什么?他这人忽正忽邪,如果他变成查克、李杰的敌人,他肯定会是个十分难缠的对手。
“放心吧!我不会成为你的查克的敌人。”他露出一抹难懂的微笑。她总在替查克担心,为查克着想,甚至担心他会伤害她心爱的查克。
她总不让他解释,便为他贴上标记,这不公平。
“就算你真的有这种想法,我想查克有办法对付你的,只是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做,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而已。”她眨眨眼睛。
“你真的想听?”他有点窃喜,他一向不喜欢将心里真正的想法加以渲染,所以别人也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喜欢什么、爱什么或痛苦什么?
“别说我这个助手不懂得体贴老板,说来听听吧!”她摆出一副老师的专业面孔。
“我想追寻一个梦。”
“梦?你这种人也会有梦啊!”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千雪赶紧掩住嘴巴。“啊!请继续说下去。”
裴斯洛笑笑,无所谓,反正他被人误解惯了,就算是千雪也一样。“是很奇怪,我这种人也会有梦。”
“不是啦!我说溜嘴,你不要一直记在心里好不好?”她气他的心眼不够大。“你到底说不说?你再不说,我也不听了。”她气鼓鼓的。
千雪超辣脾气再现了,他只得赶紧说,免得她会拿他当山鸡作串烧。“我只是很羡慕迦尔能有和黑衣怪客见面的际遇。”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黑衣怪客害死迦尔的妻子耶!”她不能理解。
“黑衣怪客究竟是天神或撒旦,至今没人知道,这个世界上充满大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我走遍五大洲、航遍三大洋,游遍南北极,就是想搜集各种科学上无法解答的奇闻,现在我知道这个岛上有不死人传说的壁画,我无论如何也要来这一趟。”裴斯洛边说,边细心地将山鸡烤熟。
“找到又怎样,没找到又怎样。”她的鼻翼随着香味的刺激而扩张。
“不怎么样,就只是圆一个梦而已,会会黑衣怪客,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就这样。”他的好奇心随着漫长而枯燥的千年岁月快速增长,所以他才会脱离迦尔族人的生活圈,探进天下一切新鲜事,也因此被冠上独行侠的称号。
“我还以为你想找黑衣怪客报仇呢!毕竟这个家伙害你们痛苦了千年之久。”
“我没想过要报仇,我认命得很。变成什么人,我无力去挽救,还不如自在逍遥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但是生活在这个世界越久,我就越发现这个世界存在太多太多无解的神秘之事,而迦尔会黑衣怪客的神秘事迹,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升火烤山鸡。我说完了,随你信不信。”他有些丧气。他好像在被她审问,说完了,又怕她不相信。
千雪望着被火光映照得脸发红的裴斯洛,她开始同情他了,其实他的想法很单纯,可是他偏不爱向别人提,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久而久之,别人对他的误解便愈来愈深了。人类因有梦想而伟大,而裴斯洛不过是想圆一个梦而已,想到这里,她的同情心又泛滥了。
“我又没说不信你,这样吧!我以后会尽力做好助手的工作,帮你圆这个梦。”如果真有他说的不死人传说的壁画,她一定会尽力实现诺言。
“我很难相信你会这么说。”他原以为她会大大地取笑他。
“你这个人真讨厌,我说实话,你又不信,如果真有这幅壁画,我也想见识见识。”她私底下也决定将对裴斯洛的记忆用橡皮擦全数擦净,重新认识他,或许她会因此更喜欢他呢!
“是,你贺小姐教训得是。”火光中,隐约又见到他满足的笑容。
“这个岛害我的皮肤晒得像木炭,抹上防晒乳液也没用。跳蚤、蚊子又把我的皮肤咬成红豆冰棒,能找到壁画,也算是弥补我的精神损失。”她估记错误,因为被卡隆那帮人追赶,又连日跋山涉水,她带来的化妆品根本派不上用场,而且野地生活又让她的雪凝肌肤变巧克力加红豆粒,最好这一趟探索要有所收获才行。“而且我决定将这个岛取名为‘千雪岛’。”
“‘千雪岛’?”这个小妮子竟用自己的芳名当作这个全是罪犯的小岛的岛名?她脑袋里到底都装些什么怪东西?
“我想过了。这个岛没有名称,称它中途岛、复活岛、人魔岛都不好听。所以我决定以我的名字命名,你说,难道这个岛有我这么冰清玉洁、高雅动人的美人来过吗?没有嘛!当然以我的名字命名最好了。”她自说自话。
“也好,也好。”他打哈哈的,反正“千雪岛”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同意的也只有他们两人。“烤好了,要不要吃?”他转动着香味四溢的山鸡串烤。
“要,我饿死了。”她不顾形象地大吃了起来,来到岛上后,因为运动量大,她的食量也变大了一倍,完全不像以前怕胖不吃这个,不吃那个。
裴斯洛烤的山鸡肉,只有少许盐巴作调味,然而千雪依然吃得津津有味,没办法,她实在是太饿了,至于怕胖这件恼人的事,她正忙着,没空想。
☆ ☆ ☆
“裴斯洛,裴斯洛,你看这些小红莓果子看起来好好吃哟!”千雪兴冲冲地用她的宽边大帽子装着一些红得发紫的野果子,从矮草丛间拨草而出。
裴斯洛原本倚坐在一颗大石头上,听着潺潺流水声,眼睛盯着地图影印本细细思考,他怀疑他们迷路了,他正在想解决的办法,结果千雪叽叽喳喳地打断他的思考。
他放下地图。“千雪,你怎么知道哪些野果子可以?小心乱吃,会被毒死。”虽然不忍心泼她冷水,实话还是要说的。
“不会的,我看那群小松鼠、小鸟啃了那么多颗都没有事,我想应该可以吃吧!每天吃山鸡野免肉,都腻了,我们来吃一些新鲜的,你有意见吗?”霸道泼辣的千雪哪容得下相反的意见。
“好,那么就让你负责把红莓果子洗干净,记住,一定要洗干净才能吃喔!”他千交代万交代,就怕她乱吃东西,待会儿吃坏了肚子,他还要想办法救她这条小命。
“知道啦!比我还婆婆妈妈。”她摇摇帽子里娇红欲滴的红莓果子,看了都忍不住想吃一口。
“我也该去猎食物了。”裴斯洛看看天色,是该去准备晚餐的时刻了。
一定又是山鸡、野兔,她才不要吃呢!她赶忙以帽中红莓表示意见。“你别忙了,继续研究地图吧!晚餐我来准备好了。”
“你能准备出什么东西?”她实在不能让他信服。
太看不起人了!她不服气地在四周找寻目标,然后她的目光相准了那条小溪流。“鱼!那么清澈的溪流,一定有很多,我只要抓个两条,就够我们两个吃了。”事情就这么简单嘛!
“说到就要做到啊!”既然她这么有信心,他就不去帮她了,免得她又怪他鸡婆。
千雪笑得灿烂如花,算是给他的保证。反正只是捕鱼而已嘛!有什么难的。
抱着一副天下事无一事是难事的态度,千雪先将那帽红莓果子洗干净,然后卷起裤管,脱下鞋袜,走下溪中,享受冰冷自脚底窜上的感觉。
千雪聚精会神地紧盯着在她脚边游来游去的鱼儿,她以为她已经够灵敏了,怎知水中的鱼儿灵敏犹胜过她千万倍,仅是优优雅雅地摆动鱼尾儿,便逃过千雪的追捕。
那群鱼儿悠游自在地游来游去,数不清有多少次,滑溜溜的鱼身就这样自她两手之间溜走,她望鱼兴叹,水花也溅了她一脸。
那些鱼简直就是在欺负她嘛!千雪实在是气不过,忍不住对着清清溪水大吼大叫。“臭鱼、笨鱼,都不让我捉。”
那张地图已经变成裴斯洛脸上的遮阳板。他当然要盖住脸,因为若被她看见他的脸因笑得太厉害而抽搐,肯定会被她捉去浸溪水的。
“需不需要我出场啦?”她笨拙的逮鱼模样,实在是损害她校花的形象。
他还算有点良心,明明想笑又不敢笑出声,还懂得替她保住面子,她想了想,不服输地说:“不用!我自己就行了,”继而想起,她临时决定改变主意。“这样吧!你把帽子借我就行了。”
“只要帽子,不要人?”他摸摸心爱的帽子。
“对啦!”她说得信心十足的样子,并伸手向他取帽子。
“小心我的帽子呀!”他不情不愿地将帽子丢给她,而她也准确地接住。
有了帽子,千雪的捕鱼计划便如虎添翼,胜利在望了。她丝毫不怜惜他的帽子,往水里一舀,当作捕鱼网。
脚底下的石头滑如爱玉冻,她如履薄冰地踩稳脚步,眼珠里只映得出鱼的踪影,鱼游到哪,她的眼珠就跟着转到哪。
忽然间,一条智商较低的鱼不知死活地游到她脚边,她眼神一定,略略弯膝,对准目标,便将那条笨鱼捞在帽子里。
她几乎是以中了头彩的心情雀跃地大喊:“我捉到鱼了!我捉到鱼了!”
那条笨鱼体长约四十公分,体积庞大,还在帽子里活蹦乱跳呢!“这条鱼这么大,是什么鱼啊?算了,管它是什么鱼,能吃就好。”
裴斯洛为了不想再让她骂没绅士风度,跃下石头,涉水去牵她的手,但是他接到的只是那顶帽子和那条鱼。
“你先处理这条鱼,我再捉一条。”她的口气俨然她是主人似的,她想他那么大个,每天吃干粮饼干或山鸡野免肉,胃大概没喂饱,趁这时将他喂个饱饱的,正可以显示出她的贤慧。
流水喘急,他小心谨慎地站稳。他只顾着足下安危,却忽略了他塞得不够紧密的地图如羽絮般从他衣服口袋里飞落,他正接过鱼,所以也来不及去捉地图。流水不留情地一直往尽头流去,也带走了地图。
“啊!地图!怎么办?”千雪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地图在流水上浮沉翻滚,渐流渐远。
裴斯洛不但不伤心,还老神在在地安慰她:“算了,随它流走吧!”
“你疯了!没有地图,你怎么圆梦?”他疯,她可不跟他疯,忘了脚下的石头多么滑脚,流水又是多么急,她迈开步伐,想去追地图。
“别,千雪,别追了,我还有一张地图。”他的声音慢了半拍,她已经着急地跨了两步。
“不早说!”她娇嗔地啐他一句。“你让我担心死了。”
担心这种令人感动的感情性质,也会运用在他身上,也真难为了她。他笑了,笑得满足又无奈。
真奇怪,他老是笑成这副德性,既不灿烂也不可爱,不过,看久了,她也习惯他这样的笑了。
她明媚的眼到处溜着,一条看似更肥大鲜美的鱼往石头缝游去,她喜出望外,指一那条大鱼念道:“就是你了,别溜。”她忘了在水里多难走路,还喜孜孜地扑向那条鱼。
裴斯洛担心地看着她在水里漫步的怪姿势,果然他的担心成真了──
在鱼被吓走前,自己便被脚下的滑石拐了一脚,脸朝下的就要扑进水里──
鱼与千雪,不可兼得,对裴斯洛来说,千雪当然比鱼重要太多了。他迅即拦腰抱住千雪,让她免于掉进水里,但帽子里的鱼也逃过一劫,重回水中,摇着尾巴游走了。
挂在他铁臂上的千雪,眼看着死里逃生的鱼,急得哇哇大叫:“我的鱼啦!我的鱼跑掉了,你要赔我啦!”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裴斯洛的一番好心意被她视而不见,他不禁为之气结。
“我赔你的鱼,那么我需不需要放开我的手,让你掉下去?”
千雪闻言,神智突然一清,结实有力的手的确护住她的腰,这种被保护的安全真实地存在着。
她摸摸他手上浮起的筋,顺着抚玩着,她并不知道这个举动正搔动着他的心。
“你当然不能让我掉下去,你答应查克要保护我的,但是你也要赔我的鱼,我辛辛苦苦才捉到的。”
又是查克!每当遇到问题时,她就将查克扛出来当护身符,难道她不知道没有查克,他还是会保护她的。他不知该如何让她了解他。
他故意将手放低了点,让她的脸更接近水面。“你实在没什么良心,你知道吗?”
他来真的耶!千雪小心求饶着:“好啦!你就好心这一次,让我起来嘛!顶多鱼我自己去捉两条嘛!”
“下次记得,在这个岛上,查克救不了你,能救你的只有我。”他冷冷地将她扶正,让她站好。
千雪直在心里嘀咕着,干嘛又变得这么古怪,非找个机会报报仇不可。
她不置可否地往他身体嗅嗅,夸张地动动鼻子。
“你身上什么怪味啊!酸酸臭臭的,认真洗个澡嘛!还有你的胡子麻烦刮干净点,又不是通缉犯。”
他颇不以为然,他又不是没洗澡,只是碍于时间地点的关系,他不能洗得痛快,再说,在“千雪岛”上,也没有必要非得像个文明人。他嗅嗅自己的味道。“越呛越有男人味嘛!”
“恶心!你不洗干净点,难道要我帮你洗啊!”话一说出口,她立即察觉到自己的话太过大胆,脸便微微地燥热起来。
他轻轻瞄了她一眼,他的眼神告诉她,他并不反对她的提议。
她脸臊红得像吞了堆指天椒一样,跌跌撞撞地逃出水面,还很不放心地转头叮咛他:“洗干净点,顺便再捉两条鱼上来。”
到头来,她说话不算话,捉鱼的工作还是落在他头上。
☆ ☆ ☆
他真是爱现!实在是太爱现了!
千雪有点心不在焉地烤着鱼,鱼香四溢扑鼻而来,她的眼睛却一直注意他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