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得如此正经,你在那儿苦笑,太不够意思了吧?”莫盧有些发火了,沉着脸对盘中的牛排出气。
“我只是想把气氛弄轻松点,太过沉闷是想不出解决办法的。”他拍了拍莫盧的肩,要他别动气。
“那依你看,他们是有那种倾向喽?”
“两个男人太过亲密,你却不认为是同性恋,那是什么恋呢?”莫盧猜不透邵丕业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异性恋。”邵丕业大胆的道出自己的判断。“假如我猜得没错的话,那汪杰跟昕亚两人相恋就很正常不过了。”“你的意思是……小唐是个女的?”
“记得我曾跟你在提过在家父的餐厅大门口碰见的两位女孩吗?”邵丕业提醒道。
“你说其中有一位长得和小唐很相似。”莫盧又他将话说下去。
邵丕业笑意更深了,更继续说明:“我还惊讶天底下竟有人长得如此相像,何况还一男一女不同性别;但是一看昕亚男扮女装所拍的MTV时,我就发觉其中的奥秒之处啦。”
“拜托,短短几秒看都看不清楚,怎能断定小唐就是那位女孩。”莫盧难以置信。
“你以为我就那样草率的妄下断语吗?我将昕亚出现的那段画面停格,加以比对就现出原形喽。”他一脸得意的提出证明。
莫盧听他一说就更疑惑了。小唐会是个女的?!那宛如岚知道吗?
“那你想怎么办呢?拆穿真相吗?或是继续装傻?”
“咱们被蒙在鼓里当傻子也有一段时间了,而你甘心吗?”
“是有那么点不爽,但汪杰是我的死党,而小唐跟宛岚关系匪浅,这……”莫盧是有那么点不甘心,但是又如何?
“汪杰敢瞒咱们,哪咱们开个玩笑也不为过啊?如何?”“你要怎么做?可不能太过分而伤了和气。”
“别紧张嘛,等我想到办法再说也不迟。”
“等你想出来,他们早就顺理成章结为夫妻了。”
邵丕业只笑不语,心情为之好转。
☆ ☆ ☆
临时奉命到另一节目帮忙的于婉岚,终于挨到录制完成时。她累得心力交瘁,巴不得马上回家泡个舒服的热水澡,爬上床睡它个一天一夜。她已经有四十八小时没合过眼了,早就快要支持不住啦。
想到回家还要开车开个四十分钟,于婉岚不禁一身瘫软无力,四肢发冷僵硬,真想干脆在摄影棚打地铺算了;但却缺少当流浪汉的那分自在跟勇气,只好硬着头皮搭计程车,心想应该不会那么倒霉,碰上心术不正的坏司机吧。
“对,可以请门口警卫帮忙记下车号,这样谅他也不敢使坏主意。”她自言自语的自我安慰道。
等了五分多钟才来一辆车,于婉岚依照刚才想到的方法,让守卫记下车号后才搭车离去。
交代好去处,她原本想假寐一会儿,但又担心自身的安全,只能强自振作精神睁大发酸的双眸,看着窗外飞逝的街道。
“麻烦你开快一点,我想早点回家。”她见路上车少就作此要求。
“小姐,记下车号是很不错的办法,但遇到开赃车的就……”司机操着台湾国语邪邪的笑道。
“你是说……”于婉岚不敢接下去。她想自己不会那么“幸运”吧,头一回叫车就叫到贼车。
“嘿嘿!我这是货真价实的赃车,而且我是第一次上台北作案。”他从后照镜中贪婪且猥琐的盯着于婉岚。
慌张害怕的于婉岚试图打开车门跳车,但左右两边的门却文风不动。
“我给你钱,但是你要放我走。”她突然镇定下来,语气中有不容人反驳的坚决。
“小姐,我会很温柔的,只要你好好配合。哈哈!”他露出淫荡的笑声,令人恶心。
于婉岚一听反而安静下来。她正在苦思妙计,希望能有脱逃魔掌的机会。就算难逃险境,也要弄个两败俱伤或同归于尽,以保住自身清白,不枉莫盧为她竭尽心力的维护贞洁。
她从容不迫的解下身上的皮带,心想这应足以当作保护自己的武器了。
趁着歹徒不注意时,于婉岚快速的将自制的皮链往歹人脖子一套。感谢老天他帮忙,套得可真准。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后拉,要歹徒“没命”开车。
“快停车,否则老娘勒死你!”幸好还在市区,她赶紧下命令,手劲力道也随之加重。
歹徒被勒得四肢发软无力,方向盘都握不紧了,车子蛇行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险象环生,引起后头巡逻警车的注意,立刻鸣警笛声追赶在后。
于婉岚眼见救星已至,稍微松了些力气对着快被她勒昏的歹徒喝道:“我现在放松些,你马上给我踩煞车,别想给我乱动!我已经勒出要领来啦,况且我们被警方包围了。想嗝屁或想吃牢饭随你选,可别怪我无情!”
谁不想活命呢!歹徒把车一熄火后就昏了过去。于婉岚马上对着盘查警员呼救,但是警察一看竟为之傻眼,只好将一干人等全带回警局录口供,详加调查。
第六章
台北市中山北路的一家婚妙礼服公司里,一对中年新人正在沟通。店员站在一旁含笑等着他们做出双方都满意的决定来。
“年纪一大把了,穿新娘礼服不被人笑话,那才奇怪呢。”刘玉贞备觉尴尬的站在一堆礼服中间,难为情的说着。
“谁说你年纪一大把。你瞧你,脸蛋是脸蛋,身材是身材,这么完善的体态才适合新娘礼服呢。”汪健夫试着说服玉贞穿上他手上的纯白礼服。
“我说别这么大费周章,到法院公证就行了,何必多出这些麻烦呢。”她想婚礼从简,但他不愿意。
“亏待你近三十年,我已过意不去,所以娶你进门必须风风光光,让所有人知道我有位好太太,无怨无悔等了我三十年,这是我此生都无以回报的。”他情深意切的说着。
玉贞听得反而不好意思,羞红了脸斥道:
“瞧你说的,也不怕让人见笑。”
“我所言属实呀。小姑娘,你觉得好笑吗?”他问一旁的年轻店员。
“不,这是我听过最棒的情话了,感动都来不及,怎么会发笑呢。汪夫人,我真羡慕你。”店员由衷的答道。
“我担心婚礼过于铺张盛大会造成儿子的不便;他就快回来了,等他回来再问问他的意见如何。”玉贞面有难色,因为汪杰压根不清楚亲生父亲的事,现在突然迸出一个父亲来,不知他会有何反应。
汪健夫只叹了一口大气,环着玉贞的肩安慰道:
“我们先拍个结婚照,其它事就等小杰回来再说。我就不相信老子结婚,做儿子的敢插手管事。”
“你也别生气,总要考虑他的感受呀。毕竟是你我造成今天这种场面的,最无辜的是小杰了;况且我顾及他那一大堆支持他的歌迷,别让人看笑话了。”她安抚有点怒意的健夫。
“小杰一回国就给他接管公司,不用再管乐团了,唱一年多也该够了。”他自行决定了儿子未来的出路,一派强势作风完全像极了他的父亲。
“你想让小杰步你的后尘,你就这么做吧,可别后悔就行了。”玉贞不高兴的回嘴。
汪健夫一听为之语塞,因为当年父亲的专制,造成自己夫妻不能团圆、父子无法相认,难道还要把上一代的悲情延续到下一代身上吗?
“小杰接手我的产业也是迟早的事,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为何还反对呢?”他不解的问。
“我不是反对。”她拍了拍他的手,要他静下心来。“只是要你别急着让小杰打理你的企业,因为我答应给他两年的时间圆他的梦,三十岁后再听从我的安排,不得有议。”
“他答应了?”汪健夫纠结的眉头松开了。
玉贞微笑点头。“小杰很听话的,不要用你父亲那一套加诸在儿子身上,我可是会翻脸喔。”
“你很恨我父亲吧?”他小心翼翼的问。
“不,我自始至终从未怨过他老人家;可是我希望儿子幸福,所以最好别过问小杰的婚事,你懂吧?”她心有所感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唉!为人父母可真难啊。”他有感而发。“你可以试穿礼服了吧?我急着见我遗失了三十年的新娘呢。”汪健夫将手上挑好的礼服递给店员,示意她帮玉贞换上。
“夫人,请吧,汪先生可等砂及了。”店员礼貌的请女客人先行。
“你看了如果后悔,我可不允许你退婚喔。”她有些羞涩和喜悦,毕竟这是自己头一回试婚纱,心情当然和新嫁娘没有不同。
“你想我会后悔吗?”他充满感情的声音道出内心深藏的爱意。“这辈子我是要定你了。”
☆ ☆ ☆
急诊室里,唐欢雅替最后一名病患打好点滴且固定好针头,才将弯了一天的腰给挺直。瞧一眼手表,已是下班时间,将一叠病历表整理好送回病历室时,却听见广播播报医院门口有访客。
“Miss唐,我帮你送回去,你可以下班了。”主治医师邱乃贤替她将手上的病历接过来,笑着对她说。
“那就麻烦你了。”她也不嗦,马上把病历转手于他。
“再见。”他礼貌周到。
“呃,再见。”她自然的回道。
“路上小心。”他又再补充一句。
“喔,我会的。”她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明天见。”他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准备。
“好。”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这时广播又出现自己的名字了。“我得走了。”
“好吧。”他嘴里说着,身体不动如山。
“你挡在门口我怎么走呢!”她音量提高了些,怀疑邱乃贤今天吃错药了。
“喔,对不起。”他赶紧让出空位,不知所措的直傻笑。
“谢谢你喽。”唐欢雅送他一个微笑就直奔出去。
“不客气。”邱乃贤只对着她的背影回礼,而眼光早已追随她去也。
“呵!恋爱哟。”是急诊室的医生、护士跟实习生们发出的惊讶口气。
邱乃贤没有反驳,只是猛抓着头发,冲着大伙儿尴尬的笑着。男有意,妹有没有情,可就不得而知了。
☆ ☆ ☆
唐欢雅纳闷不已的往大门走去,心里不免感到奇怪。今天的邱乃贤真是怪到了极点,平常木讷少言的他变得如此嗦?净是缠着自己说些废话;还有他的目光也很怪,看别人是还好,唯独在看她时就有些不寻常了,不寻常的地方在哪儿,自己也说不上来。唉!管他的,也许明天他又恢复了。
“妈,您怎么来啦?”她望见母亲背对着玻璃自动门站在走廊一角。
宋信华听见叫唤回过身来,脸上挂了副大墨镜,垂着头不发一言。
“妈,怎么想到要来找我呢?您不怕引来影迷呀?如果在医院门口办起签名会,那可不是好玩的喔。”她拉着母亲开起玩笑来了,却忽略了母亲的神色有异。
担心引来旁人的注意,宋信华拉着女儿避到角落,不过她还是静默无语。
唐欢雅见母亲始终没开口,备感疑惑的审视,关心的问道:“妈,您专程到医院找我肯定有事,而您又不说话,到底要怎么样嘛。”
“欢雅,我……我,哇……”
才刚起头便哭了起来,宋信华完全不顾形象的泪洒公共场所,使唐欢雅急得不知所措。
“妈,能不能先停止?咱们回家再哭,行吗?”唐欢雅慌乱的左顾右盼,希望能找个地洞躲起来。
然而,宋信华的哭声未见停歇,反而加大音量。她已经哭得欲罢不能,想尽情宣泄心里的悲伤;随着哭声的加大,观看的人群也愈聚愈多了,大家都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
唐欢雅看情况不妙,赶忙伸手招来一辆计程车,急着将母亲扶进车内,催促司机开车;再等下去难保不会造成整栋医院的轰动,病人必定被吵得不得安宁。
“妈,拜托您别哭了!”坐上车后,宋信华更变本加厉、肆无忌惮的号啕大哭,唐欢雅简直快疯了。
司机从后照镜瞄了一眼后,不禁摇头叹:“唉!女大不中留啊,养大了便是别人的,哭也哭不回来。”
像是配合他的感叹,宋信华的哭声更加超越巅峰、响彻云霄,看得唐欢雅直想跳车离去。
“生儿育女有什么用,一点都不会体谅父母的辛苦,也不去感受父母的心意,双亲心里想些什么更从不关心,这样的子女不要也罢!”司机又继续发表高论,分明是火上加油。
宋信华兀自哭个不停,司机先生是说出了兴头。
唐欢雅头痛欲裂、生不如死,心想今天真是犯上煞星,母亲歇斯底里不说,又碰上个怪里怪气、是非不分的好事司机,看来邱乃贤还算正常的人了。
邱乃贤是骨科医师,上个月才到医院任职,听其他护士说是留学博士,外国有好几所医学研究院欲聘请他担任教授,但他却放弃高薪跟荣衔,宁愿回国当个小医生;当然,护士们关心的不止是这些,而是他单身贵族的白马王子身份。
唐欢雅在那一群护士里实属异类,她从不加入打听男医师隐私的行列,对他们一概保持距离,只在公事上有所接触,因此她也得了“冰山公主”的封号;公主和王子能否佳偶天成,就不得而知了。
“到家了,下车吧!”终于能够摆脱不明事理且乱批评人的司机,唐欢雅急着跳下车来。
趁着找钱的安档,司机还不忘再训示一番。
“小姐呀!多孝顺你妈,人生在世啊!母亲是最伟大的,等你当娘了就晓得啦,年轻人。”
“司机先生,你应该改行当传教士,才不辜负你那张能言善道的大嘴巴。还有,我妈不是我惹哭的,她是因为失恋才哭。失恋,懂不懂!”她憋了一肚子的冤气,在他开力前全数奉还他。
☆ ☆ ☆
“喏!看您美丽的容颜是不是更漂亮了呢?”唐欢雅回房拿了面镜子给母亲。
“拿走!里头的女人可真丑,难怪姓汪的不要她。”宋信华推开镜子,悲泣的吼。
“您可以骂她呀!这个女人再丑还是我母亲,况且我母亲根本美极了,姓汪的是瞎了狗眼。”唐欢雅看着镜中的母亲由衷的说。
“不许你骂他。”她纠正女儿。
“不许骂谁?您、还是镜中的女人?”唐欢雅佯装不解。“都不是。”宋信华叹了口气。“哎呀!是你汪伯伯啦。”
“哦——姓汪的是汪伯伯呀。”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刚才我看见他跟一位中年女人,状似亲密的从婚纱店走出来,想必是好事近了。”她哀伤的转述下午目睹的经过。
唐欢雅了解的抱紧母亲松垮的肩,开朗地说:
“那就恭喜汪伯伯喽,我们大方的祝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