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迪对地产生意有兴趣?”高卡达在试探着卡迪是否已经开始夺权。
“没有兴趣也得学,他是我的儿子,我所有的生意他都应该了解,况且,我也实在等人用。”
“爸爸,我们不是干得好好的!”
“你好!我可老了,不能一天忙八、九小时。”
“爸爸,你不用费神,我一个人应付得了的。”
“我希望小迪接替我在地产公司的位置,你明白吗?”高正安盯了高卡达一眼:“你不是不高兴小迪加入吧!”
“不!人多好做事。”
“唔!”高正安开门走出客房。
高卡达呆头鹅似地站在那儿。
一会,他突然坐下来打了好几个电话之后,他脸上才有了笑容。
卡迪第一次带贝儿来澄庄。
在贝儿的眼中,澄庄就是皇宫。
她喜欢那闪闪发光的电动门,门旁一块玉石刻着“澄庄”两字。
大门后是护卫室,室内装有闭路电视,可以看见澄庄门上附近的一切。此外是门户的开关。
护卫室后面,还有一扇门,也是电动开关的。
通过两扇门,看见一条宽阔的车路,路的两旁种了高高的棕榈树,很有气派。
花园很大,圆的,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喷泉,喷泉顶就是受神邱比特的石像,喷泉是星形的,泉底装了彩灯,因此喷泉喷上来的水有时是黄色,有时是紫色、红色、绿色、橙色……。
喷泉后面有几个花圃:彩雀、丁香、小雏兰……彩色缤纷。
再过去是一个腰形游泳池,泳池旁有装上太阳伞的台和椅子,也有帆布上盖的摇摇椅,可以坐四个人。
泳池后是个玻璃花房,透过玻璃,可以看见许多名花,调皮的橙色拖鞋兰,仿佛在向贵宾摆腰。
由喷泉到温室,对面是西班牙式别墅的正面,那圆形的房子,是奶油色的,凸出的圆形露台是粉红色。墙上长满许多攀藤植物,把整间屋绕住,绿色的叶子,紫色的牵牛,红的杜鹃,很富罗曼蒂克。
“这儿是分界线!”高卡迪指住一道红色的小桥。
“分界线?”贝儿看得眼睛都花了。
“经过小桥,是爸妈住的祖屋。看!红墙绿瓦,门口有一对石狮子,连花园也很富东方色彩。”
“桥下还有流水。”贝儿低叫。
“水里的游鱼又肥又大。”
“是什幺鱼,我看每条有几斤重。”
“是红金鱼和金鲤鱼,听说一万多块钱一对。”
小桥旁是花圃,两个花圃中间是第二个喷泉,喷泉顶有一座仙女散花的石像。
不远处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凉亭,红柱子,绿瓦顶,里面有云石造的桌子和椅子,凉亭过去有一座秋千架,后排有洋白兰、葡萄树、木棉树、紫荆树和一些各式各样的果树。
“我还是喜欢小桥的垂柳。”贝儿回过了头,仿佛走了很远很远。
“我妈咪也最喜欢。”
后花园有一个小型高尔夫球场、网球场和篮球场,接着是一大片草地。
“啊!可以玩一整天。”
“地下室还有暖水泳池,壁球室和健身室。祖屋和大屋都有游戏室和放映室。我在外国买了许多和路狄士尼的卡通片回来,彩云最喜欢。”
“彩云是谁?”
“我大姐的女儿,十六岁,F5学生,你不是喜欢演电视的雪梨?彩云长得很像她。”
“那她一定很漂亮,很可爱。”
卡迪看了看表:“四点半,妈咪应该醒来,我的兄嫂也快回家了,我们进大屋吧,改天再带你详细参观。”
走过西班牙别墅,踏上台阶,经过一个通风的圆形大露台,步入客厅,地上铺着厚厚的深蓝色地毯,整个客厅的主色是杏色和蓝色,蓝色的窗纱,蓝色的丝绒窗幔,蓝色海水连天的幻灯壁画,整幅的,占着了一堵墙。家具、梳妆台全部是杏色底,镶金属或嵌金花。大厅左右有两座楼梯上楼上,扶手是杏色的,扶手的尽处有两个金色的武士像,楼梯全部铺上深蓝色的地毯。
最耀目的是厅中吊着一盏像镶满钻石的巨型水晶灯,整个客厅,处处闪耀,华丽得真像个皇宫。
贝儿正在看得入神,突然一队人由楼上下来。
“我的家人来欢迎你,妈咪大概兴奋得连睡午觉也取消了。”卡迪很高兴:“我会逐一为你介绍。”
走在最前面的是穿著笔挺西装,今年六十八岁的男主人高正安,和他并肩的是穿著杏色旗袍,挂一串银灰珍珠项链的高夫人;身后穿白底黑花旗袍的是大小姐高丽薇,身边一个穿粉红色短裙的小女孩。跟着是永远瞇瞇笑的二少爷高卡泰医生;穿彩色旗袍,梳了个贵妇髻的是二少奶张芬妮,只要看她一双眼睛,就知道她是个十分厉害的女人,非常接近她的,是穿红色真丝西服的三少奶余玛莉,最后出现的是风流倜傥的三少爷高卡达。贝儿一看见他,立刻脸色惨变,全身冰冷:“那人怎会在这儿?”
“他是我三哥高卡达。”
“不!”贝儿差点倒下去,她告诉自己,出现在她眼前的,就是永生不愿再相见的白祖利。
“贝儿,你没事吧,刚才还是好好的。”卡迪关怀地低声问。
“我不舒服,”贝儿眼眶内的泪珠在打滚:“我要回家。”
“你这幺一走,我爸妈会很失望,很难过。”卡迪紧握着她那冰冷的手:“贝儿,求你,跟他们打个招呼。”
贝儿是如何的爱卡迪,为了他,她牙关咬紧,泪水往肚吞,一点笑容,在她的俏脸上绽开。
高夫人首先迎过来,拉着贝儿的手:“朱小姐,看见你真高兴,我特地为你准备了一些点心,我们先去吃下午茶,好不好?”
贝儿点点头,她知道卡迪一直不安地注视她,而她必须装得若无其事,她不想见到卡迪难过的样子。
大家族拥着贝儿到餐厅,余玛莉回头看不见丈夫,嘿!原来他还呆在楼梯口。
余玛莉走过去,拍了他一下:“你怎幺了,大家都进餐厅啦。”
“我……”高卡达如梦初醒,灵魂由很远飞回来,人还是迷糊的。
“喂!去吃下午茶呀!”余玛莉有点不耐烦:“要贵宾等你!”
“太太呀!”他终于找到了借口:“下午我与周德和吃午餐,准是吃多了,非要立刻到洗手间不可,你赶快去替我道歉,多陪那位贵宾,我好了立刻来。”
“快点啊!奶奶会不高兴的。”余玛莉扭着高跟鞋进去了。
高卡达去找祥嫂,告诉她:“你趁众人不觉,叫四少爷到祖居的书房见我,有重要的事。”
高卡达离开大屋,回到父母的居所,他缓缓走进书房,坐下来,点燃了一根香烟,吸两口,觉得不够刺激,把烟蒂捏熄了,改换了一口雪茄。
三少奶不喜欢他吸烟,何况雪茄,但是,要是不麻醉一下,无法平复此刻冲激的心情,他,实在太苦闷了。
一个多钟头,卡迪才进来:“三哥,祥嫂说你找我?”
“把房门带上。”
卡迪关上书房门,很疑惑:“三嫂说你胃痛,你怎幺在这儿?”
“那无关重要,坐下。”卡达的态度十分严肃。
“但是,贝儿……”
“你的女朋友叫朱贝儿?”
“对呀!一家人正围着她聊天,三哥,你为什幺不去凑凑热闹?”
“我有更重要的事。”卡达把身体俯过去,很真切地说:“三哥一向疼你,好的玩具全留给你,你承认吗?”
“我从来没有否认。”卡迪感到好笑,卡达这时候说这些干什幺?
“我的话你听不听?”
卡迪想一想,点了点头。
“那,听我的话,不要和朱贝儿结婚。”卡达说得一清二楚。
卡迪的脸一变,他不高兴任何人在他面前非议贝儿:“为什幺?”
“因为她穷,门不当,户不对。”卡达好心好意地说:“当然,我和你都不会计较,但是爸妈的思想保守!”
“三哥,我还以为你担心什幺。”卡迪释然地笑:“妈咪和爹?已经知道贝儿家境贫寒。”
“知道她是个CLUB女?”
卡迪惊愕又诧异,他整个人站了起来:“你怎会知道?”
“我知道的事才多着呢!”卡达得意地冷笑一下:“她是个不三不四的坏女人,玩玩,甚至做情妇都可以,就是不能娶做妻子,高家不可能有这样的媳妇,爸妈疼你,不计较朱贝儿的门第,但是他们会让你娶一个CLUB女,一个跟男人同居过,堕过胎的女人?”
卡迪那原本充满光彩的眼睛黯然失色,他又慌又乱,喃喃的:“你昨天刚由台湾回来,就算请私家侦探,也不会那幺快有结果。”
“私家侦探也不可能比我更清楚。幸而,我为了给爸妈一个意外的惊喜,突然提早回来,还赶得及揭穿那坏女人的假面具。”
卡迪目不转睛地望住卡达,很多事情在他脑海中出现,他连结在一齐,忽然,他明白了,他放松了紧张的肌肉,坐下来,平静地问:“要不要听一个故事?”
“这个时候说故事?”卡达一怔,心里想,这小子傻了。
“时候不大适当,但是非说不可,你听着——”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三章
贝儿脱下白色的校服,黑皮鞋、白短袜,匆匆穿上条麻布裙子,套上对白高跟鞋,拿了个小银包匆匆出门。赶时间,不能等巴士,好不容易挤上一辆“十四座”,赶回会所,也不敢由正门入,由后面进入更衣室,匆匆换制服。
正在换衣服,一个穿晚礼服的女孩子走进来:“你现在才回来,大妈刚才进来,骂了你一顿呢!”
“学校校庆,开游艺会,我一演完节目就走。”贝儿有一点担心:“大妈是不是很生气?”
“她哪一天不骂人,哪一天就上天堂,管她!”
“外面客人多吗?”
“又不是周末又不是假期,大猫小猫三四只,你见我进来坐就知道了,大妈是白紧张。”茱莉嚼着口香糖:“你爸爸好点没有?”
“唉!”贝儿梳着长发:“整整一个月没见他好过,穷人患了个有钱人的富贵病,医生提议我们把爸爸送到疗养院,一天开销最少要三百,我哪儿负担得起?阿婶找着这个题目,老说我不孝,说爸爸白疼我一场。”
“最初听见你要跟我来会所做事,我吓了一跳,你是个高材生,人又朴素,纯真,怎会来干我们这一行?”
“我才慌呢!都是阿婶害我,那天爸爸病发作,我们家里又没有多余的钱请医生,阿婶叫我跟你去会所做待应生,我当然不肯,她就摇醒我爸爸,告诉他说:‘你节俭省用,操劳过度,精神透支,营养不良,你牺牲一切,都为了宝贝女儿,给她念好学校,穿好的,现在你为她挨病了,她连多看你一眼也不愿意……’阿婶说完,爸爸就晕了过去。”
“病人晕倒是平常事。”
“也可能是失望与痛心,他实在对我太好,太疼我,家里剩下一块肉,他就给我吃,阿婶反对他也不理,现在他老人家有病,我一定要赚钱为他请医生,直至他痊愈为止。”
“只要你爸爸病好了,你就可以继续安心做你的高材生。”
“没有那幺容易,我来这儿之前,家中已经负债累累,阿婶向大妈借了一万元,你还是担保人,你忘了吗?”
“没有忘记,一万元是小数目。”
“大数目。”贝儿对着镜子,拉了拉裙子,她穿的是金底绿花的制服:“我每月还五百元给大妈,连本带息,要还两年。”
“你现在每月赚多少钱?让我想想,你来了已经超过一个月了。”茱莉是个糊里糊涂的人,吃完口香糖又吸烟。
“三十八天支了第一期粮,连交通津贴二千二百元,还了五百元,我们只有一千七百元,除了给爸爸请医生,一家三口的生活也由我维持,阿婶老说钱不够用,想买些补品给爸爸吃也没有钱。”
“二千元太少了,你为什幺不学我做陪酒女郎,我每个月有五千,如果你肯陪客人出去,少说一、二万。你才只不过十六岁,人又牡丹花似的,每个月赚三、四万也不奇,到时你是这儿的皇牌,连大妈也要看你的脸色。”
贝儿终于找到了绿色丝手帕,也是制服之一,她瞪大眼睛问茱莉:“三、四万?陪客人出去干些什幺?”
“当然是上床,难道单谈心他们肯给你这幺多钱?”
“不,”贝儿毫不考虑一摆头:“这种事我死也不干。”
“就算不干也得通知我,把欠债还清呀!”一个矮胖子凶巴巴地走进来,人胖声音大,却忸扭怩怩的:“你已经迟到了,还在这儿聊天不做事,还我钱来!”
“大妈,我……”贝儿见了她就害怕,望住茱莉不敢说话。
“人家有事请假行不行?”茱莉自恃手上有几个熟客,盯了大妈一眼,拉着贝儿的手出去:“干活吧!”走出去,客人不多,只有四五桌,贝儿只有坐在酒吧间旁边。
午夜,有几个打扮得很阔气的人过来,这是稀客,大妈连忙上前招呼,不久茱莉和几个比较年轻又有姿色的女郎去陪酒,大妈叫贝儿把客人要的酒送过去。
贝儿捧着金托盆,把酒一杯杯放下,客人喝的当然是酒,陪酒女郎喝的是一份酒,五份水。
一个穿著咖啡色三件头西装的男人老望住贝儿,贝儿放下所有酒杯,转身正要走的时候,他轻声叫住她:“小姐,我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谢谢!”贝儿笑一下,甚至没有看他,“我是不陪酒的!”
“我……”贝儿已经走开去了。
“对不起,先生。”茱莉连忙为贝儿道歉,茱莉在这樱花会所,已经工作几年,从未见过一个客人,像他那样风度翩翩,风流潇洒,所以对他特别有好感:“她叫贝儿,十六岁,是个学生,她晚上来这儿兼职刚一个月,她是不陪酒的。”
“那幺年轻,还是个学生,”他大感兴趣,双目露着光彩:“她叫什幺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贝儿,朱贝儿,她很纯洁,天真,还是个小女孩。”
“啊!”他不断点头。第二天,晚上十时,他又来了,这次是独个儿。虽然他着了西装,但是大妈老远就认得他,扑了过去。
“欢迎,欢迎。”大妈的声音是温柔而喜悦的:“多谢捧场,先生,还未请教贵姓?”
“我——姓白。”他单刀直入地说:“我是特地来给贝儿小姐捧场的。”
大妈皱一下眉:“她只是个侍应生,不配陪白先生,茱莉和小燕好不好?”
“我只不过想和贝儿小姐聊聊,她不喝酒也可以。”他掏出皮包,里面的钞票一大叠,他抽出一张红色和一张蓝色,他把一百元给大妈,“这是给你喝茶的,五百元请你代我交给贝儿小姐,这是赏钱,账单另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