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又怎样?你会关心吗?”
“我为什幺不关心?西敏是我的儿子!”
“关心!”张黛黛冷笑,“如果你关心西敏,就不会拋下我和儿子不理!”
“到底是我不理你,还是你不理我?我不是想搬出去的,是你迫走我!”
“你既然不理我,不理家,倒不如大家分手,各自找寻快乐。”
“我承认冷落了你,但是,我不是出外做坏事,我只不过想多赚点钱,令你们过得更快乐,谁知道……”
“世伯、伯母!”雅各忍不住说,“西敏的性格很忧郁、很悲观;但是,他并不需要钱,只是要父母的爱和家庭温暖。他实在太寂寞了!”
李百翔和张黛黛,黯然垂下了头。
“阿姨!”美芝抹着眼泪说,“我明天再来看西敏!”
“好的!谢谢大家关心西敏。为了我们的孩子,闹了大家半天,各位请回吧!……”
雅莉一直守在窗前,她看着雅各的汽车驶进花园,她连忙跳上床,盖上薄被,闭上眼睛装睡。
雅各果然轻轻开了她的房门,他走到雅莉的床边,见她熟睡了,他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蹑足离去。
一颗泪,在雅莉的眼角滑下。
第二天,雅各看西敏之前,走进雅莉的房间,看见她正在梳头发:“我去看西敏,你去不去?”
“他怎样了?”雅莉装作很平静。
“他身体很虚弱,医生说话吞吞吐吐,我怀疑他在隐瞒。”
“你是说……”雅莉感到喉头干涩,“他有生命危险?”
“也许不会那幺严重,但是我们离开医院时他好象没有醒过。”雅各扶住门框,“我只是担心他会残废!”
“也许不会的,你有看见美芝吗?”
“有,哭得一塌胡涂。雅莉,你和我一起去吧!”
“对不起,哥哥,今天我有一个很重要的约会;而且,我知道今天一定会有很多人去看西敏。何必一大堆人挤在一起?改天好不好?”她挤出了笑容。
“好吧!下次一定要去!”
雅各走了。雅莉连忙关上房门,她倒在床上哭了起来。
残废!美芝!美芝!残废!她担心、她痛恨、她悲伤、她妒忌!
她不能原谅西敏,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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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雅各走进病房,特大的高等病房已站满了人,李百翔夫妇守在儿子身边,但是西敏仍然没有醒。
“狄少爷!”珍姑轻声叫他。
“少爷还没有醒?”珍姑摇摇头,用手掩住红肿的眼睛。
雅各站在一角。突然,他听见张黛黛叫:“百翔,你看,西敏的眼皮是不是在动?”
“是的,西敏!爹地在这儿,弟弟也在这儿,还有妈咪,你的朋友,”李百翔叫着,“你醒醒!”
西敏缓缓张开眼睛,看见李百翔,他似乎有点意外:“爹地!今天不用上班吗?”
“爹地不上班了,陪儿子要紧。”李百翔满面笑容,“孩子,哪儿不舒服?”
“我没有什幺,不用担心。”他缓缓坐起来,“我想去洗手间。”
“好的,爹地扶你!”
西敏双脚一下地,虽然李百翔扶住他,可是,他膝盖一屈,篷的一声倒在地上。
“西敏!”张黛黛尖叫,每一个人走上来。
“怎会这样的?”李百翔吓得面青,和妻子、思敏一同扶西敏回床上。
“爹地,我的腿麻了,不能动,大概是瘫痪了!”
“啊!快叫医生!”一会儿,黎医生进来。
“黎医生,你说过西敏的四肢没有事!”黛黛哭叫着,“但他的腿麻了,连站起来都不可以!”
黎医生立刻替他检查,一会儿,他摇下头:“没事的,一定没有事,明天,我请费医生来看他!”
“费医生?什幺专家?”
“心理医生,这儿有很多这样的病人,西敏患了心理性残废。但和他的脚无关,我可以担保!”
“我儿子的腿不能动,看心理医生有什幺用?”李百翔不满地大叫。
“百翔兄,别急!”黎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多看一位医生,有利无害!”
“雅各!”西敏在父母和黎医生争辩时,他低声问,“雅莉还在生我的气?”
“生气?不可能,她今天只不过有事!”
“我昨天看见她很伤心,她一定在恨我;但是,雅各,请你相信我,我是无辜的!”
“你们吵架了?雅莉这孩子,老爱闹事又不懂事,我非要回去教训她不可!”
“不能责备她。那不是她的错,只怪我们有缘无份,一切都是天意,注定我今生不能得到她。”
“我会弄清楚这件事!”
“算了!反正我已经残废,我是配不起她。”西敏突然看见什幺,眼睛瞪得很大,“妈咪!赶她走!我不要见她!赶她走!”
“孩子,她是美芝呀,昨天是她和珍姑送你进医院的,她今天一早就来了!”
“她害死我了!”西敏伏在枕上放声大哭,“她害死我了!”
百翔心痛得眼睛、鼻子都红了,她推了推妻子:“别再折磨孩子,一切依从他!”
张黛黛只好走到美芝的面前:“美芝,对不起,西敏有病,他心情不好,等他精神好些,我立刻通知你。”
雅各回家,走进雅莉房间,雅莉熟睡如昨。雅各一手拉起她:“不要睡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西敏不是……”
“没有死,不过双腿麻木,完全不能行动,怎幺啦,你还关心他?”
“因为他是你的好朋友!”
“仅此而已?听说,西敏昨天由楼梯摔下来,与你有关。”
雅莉一怔:“他跟你说了些什幺?”
“他没有说什幺,只是说无辜!”
“无辜?”雅莉惨笑,“和美芝在房间里鬼混,连我的电话都不听,无辜?”
“你不要听人家说闲话!”
“我不会用耳,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亲眼看见!他们两个在房间……”
雅莉摇一下头:“我没有走进西敏的房间,只是美艺出来,骂我抢她的西敏。不久,西敏也由房间穿著睡衣走出来!”
“这不能证明什幺!”
“一个女孩和一个穿睡衣的男孩子在房间,美芝一看见我就骂,你敢说他们没有私情?而且,如果没有特殊关系,为什幺要躲在房间里?玩填字游戏?玩填字游戏也用不着穿睡衣!”
“对了,你不是提议暂时和西敏分手,考验你们的感情?你既然可以交男朋友,那,西敏和美芝来往,或者西敏太寂寞,美芝去陪他,也没有大不了,反正公平。”
“可是,我没有穿著睡袍带男朋友走进房间。我所做的一切都光明正大。”
“明天你去看西敏,大家当面说个明白,省得互相猜疑。”
“我不去,我恨他!”
“奇怪,海澄有依芙,你虽然不开心,但是,你没有恨他。西敏有美芝,你为什幺那样妒恨,你不是爱上西敏吧?”
“我……他不配!”雅莉别过了脸。
“雅莉,没有爱,根本不会有恨,你恨西敏,证明你爱西敏甚深。”
“哥哥!”雅莉突然倒在雅各的怀中嚎啕大哭,“这两天,我压制得好苦!”
“别哭,没有什幺不可以解决的,我始终认为西敏很爱你,是你误会了他。今天,我看见他当着家人的面前赶走了美芝!”
“总之,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他令我失望、痛心,我不会原谅他!”
“别难过,我会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我始终对西敏有信心!”
两天后,雅各把珍姑带回狄家。
雅莉看见珍姑,很意外。
“狄小姐,我来请你救救少爷!”珍姑恳切地说,“医生说少爷很虚弱。不过,他一向身体不错的,只要肯吃饭,吃几天牛排,身体会逐渐康复;但是,老爷太太迫他也只肯饮鲜奶,唉!他又不是婴儿,吃奶怎能维持体力?他这样下去,我真的不敢想象!”
“他的腿,根本没有事;但是他不能走路,这完全是因为他失去了求生意志,他不想活,想把自己慢慢折磨死!”雅各插嘴。
“珍姑,要救你们少爷,为什幺不去找美芝小姐?”
“别提周小姐啦!少爷看见她,像见鬼一样。记得那天你去看少爷,我不让她进少爷房间,因为少爷吩咐过不接见周小姐,她硬冲进去。我和她吵,把睡着的少爷吵醒了,少爷叫我带她到客厅。”
“但是,周小姐结果在你们少爷房中。”
“她死赖着不肯走,还要我去拿饮料。她是客,我不能不招呼她,何况她又是太太喜欢的。我由少爷的房间出来,就碰见你,前后不到三分钟。”
“三分钟?”雅莉也呆住了。
“雅莉,三分钟能干什幺?而且美芝和你见面的时候,衣饰齐全。”
“西敏为什幺穿了睡衣?”
“都是为了狄小姐。”珍姑侧起头想一下,“我记得差不多三个星期前,少爷那天很早由贵府回家,面色很难看。由那天开始,他不吃不睡,后来太太强迫他,他也是每天喝鲜奶,不过每天仍然不肯睡觉,说是等电话。后来,实在熬不住,每天会睡四五个钟头。每次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我:狄小姐有没有电话来?又埋怨自己不应该睡着了。少爷从此没有出外,整天关在房间,早、午、晚都穿著睡衣。太太怕他寂寞,请周小姐去看她,他知道了,立刻吩咐我们,如果周小姐去看他,千万要挡驾,他不喜欢和周小姐见面。这件事,如果狄小姐对我不信任,可问狄家任何一个佣人,因为每个佣人都接到命令,少爷不接见周小姐!”
雅莉低首沉吟。
“那天在医院,少爷当着大家的面前赶走周小姐,昨天周小姐又去看少爷,少爷竟然拿起床头的水杯掷她,吓得周小姐叫救命,潘伟烈少爷也看见的。”
“那……”雅莉心动了。
“狄小姐,你想想,少爷那幺大个人,又没有病痛,如果不是为了狄小姐不眠不吃,他怎会跑楼梯也会摔下来?唉!”珍姑长叹一口气:“一切都是我错,我拦得住周小姐,少爷也不会弄到今天的地步。狄小姐,求你可怜我们少爷,见他一次,劝他吃东西,否则,他真会支持不住。”
“我考虑一下!”
吃过晚饭,潘伟烈对月媚说:“我今晚不回家睡觉,你不用等门。”
“知道了!”
“伟烈,你去哪儿?”美宝问弟弟。
“去医院陪西敏!”
“李世伯和伯母不是请了两个特护给西敏吗?”美宝有点不明白。
“特护是侍候他吃药、打针、量体温、洗脸等清洁工作;但是,西敏双腿不能动,难道要特护抱他去厕所?”
“其实病人不良于行,大小便可以在床上解决!”
“西敏害羞又有洁癖。为了照顾他,我和雅各、海澄轮流值夜。今晚我值班,姐姐,月媚,我走了!”
月媚去送伟烈,程克安对妻子说:“你为什幺不去打牌?”
“你在家,我不出去了!”
“等会儿我还有应酬。”程克安拿出几张一千元,“这是赌本,快去约麻雀搭子,迟了,找不到将友。喂!赢了钱,别忘了明天请我吃早茶。”
“你让我打通宵牌?”美宝很意外,丈夫一向管束甚严。
“唔,难得一次!”
美宝很高兴地跑去打电话,回来的时候,满面笑容的:“他们都约到了,我们一起出门,我搭你的顺风车。”
“你先去吧!时间不同!”
“你什幺时候出去?”
“今天为了两张订单,请几个外国朋友上夜总会看表演,我要等他们电话!”
“我约了人,我先去!”
程克安看着妻子上了楼梯,他对月媚说:“吃过晚饭,到我的房间替我按摩一下肩膀,唉!全身酸痛!”
“表姐夫不是要去应酬?”
“就是因为要去应酬,整天工作应酬、工作应酬,骨都散了。别忘了吃过饭立刻到我的房间,我赶时间。”
“表姐夫赶时间,我立刻就来。”
“不!先把肚子填饱!”程克安板起脸,“我不喜欢人家说我刻薄、虐待!”
月媚匆匆吃过晚饭,便到程克安的房间。
他已躺在床上。
月媚替他按了两下,他突然说:“朋友送了一瓶按摩油给我,放在洗手间,你去给我拿出来。”
月媚走向洗手间,程克安立刻把房门锁上了,然后坐回床上。
月媚不久出来,她说:“请躺下!”
“我们一起躺下!”程克安用力一拉她的手,月媚站不稳,整个人扑倒在床上。
程克安立刻把身体压上去。
“表姐夫,你干什幺?”月媚吓得魂飞魄散,全身发抖。
“表姐夫疼你,我最喜欢你这种小绵羊。”程克安在她耳边说,“我喜欢处女!”
“不,我已经答应嫁给伟烈,”月媚挣扎着,拚命地挣扎,“我不能让你污辱。”
“伟烈不会知道的。”
“将来我嫁给他,他就会知道,求你放开我,”月媚呜咽,“请求你!”
“那福头小子,不会知道是不是处女,来吧,让我好好亲你!”程克安手口并用的,月媚越是挣扎,他越兴奋得嘻嘻地笑。
嘶!
“救命!”月媚护住赤裸的上身,可是,很快,程克安又向另一个部位进攻。“求你……”
他像一头饿狼!
“不!……”一声惨叫,一切又恢复平静。
时钟走了一个圈,又走了一个圈。
月媚伏在床上不停抽噎。
“不要哭了,我对不起你,刚才我疯了,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你是个处女,我很感动,以后,我会好好待你和伟烈,我会成全你们,补偿我的过失!”他吸着烟,轻轻地说。
“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会产生家庭惨变。你表姐会气得自杀,伟烈也会杀死我,同时,他也不会放过你!”
“这……不是,我的错!”
“但你已经给我玩过了呀,事情一揭穿,他真的是福头也知道你不是处女,你自己想想,他还会要你吗?当然,如果你不说,他便什幺都不知道!”
“你害死我了!”
“不会那幺严重,我们保守秘密,根本没有人知道,你仍然可以做你的潘医生太太,别哭了,哭肿了眼睛人家会生疑!”
“你再敢污辱我,我死……”
“不会啦,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对不起美宝、伟烈和你,信我吧,我又不是禽兽!”
雅各推开病房的门,看见李百翔夫妇守在儿子床边,消瘦不堪,面青唇白的西敏,木然地躺在床上。雅各推了推妹妹,轻声说:“进去吧!”
雅莉走进去,看着西敏说不出话。
李百翔夫妇不自然地看住她:“小姐……”
西敏缓缓回过脸去,看见雅莉,他高兴得张着嘴,好一会儿才叫了起来:“雅莉!”
雅莉低垂下头。
西敏想走下床去迎接,第一只脚落地,张黛黛连忙按住他:“你忘了你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