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心总经理临时派给我工作做。”
“你的新办公室没那幺快装修好,回去没地方工作。”
“一定要等装修完工吗?坐着不用上班,白拿工资吗?”
甜甜毕竟是个负责任,甚至工作狂的人。
只是还年轻、爱玩,百忙中也会抽时间去消遣,是个事业、拍拖并重的女强人。
“本来这星期你都不用上班。耽太久不好,少上班一星期,等一切都安定些。”
“我不去澳洲哪还有假期?”
“你本来的工作已经做好,休息一星期应该不是问题。”
“派谁去澳洲代替我,我可以不理,但我原来的位置谁代替?要不要交代一下,跟一下?如果依原来计划升副经理还好,我交代过了,但如今一切有变。那晚光跳舞,狂开心,什幺都没问总经理。”
“我代你问何叔叔。但无论如何,你明天不要上班,好好休息一天,晚上接你吃饭,好不好?”
史柏高那样关心她,又肯代劳,她能说不好?
星期一,她一直睡到中午。
因为星期六跳舞跳通宵。
星期日又和史柏高玩了一天。
真是有点累。
起床刚吃了早餐,汪安莉就来了。
“怎会这个时候来的?不用上班吗?”
“利用吃午餐时间。”
甜甜叫菲佣为安莉煎牛扒。
“你不用去澳洲?”汪安莉有点迫不及待。
甜甜点点头。
“为什幺不告诉我?我是你老友。”
“老友!我刚起床,正想下午打电话向你禀告。”
“什幺时候知道的?”
“星期六。”
“就是大老板请客那天?”
“就是那晚。”她用遥控器关掉电视机,因为午间新闻报告完毕。
“你昨天就该告诉我嘛。”她表情并不喜悦。
“昨天?啊!昨天刚巧有事。”
“什幺事?”
“小姐,人总有私隐吧?”
“八公子?”
“你也认识八公子?”
“我没资格认识八公子。不过,听说你这次不用去澳洲,又升做高级经理,完全是八公子的帮忙。”
“你知道的也不少。”
“不多!反正全公司上下都知道,大老板下令和番的又不用去,一夜之间又加薪升职,全体职员都惊羡。”
“没有人同意我是个能干又努力的人?”
“就算你以一敌十,能干到会飞,也不能一夜之间有此成就。你否认八公子没有帮过你?那我也可以说,没有你我也能当我的小经理。”
“我从不否认八公子帮助我。”
“你承认八公子和你相识,那幺我和你是老同学,你提都不提。”
“我事前根本懵然不知,那天餐舞会才知道。”
“到底是你先升职,还是先认识八公子?”
“当然是我先认识八公子,否则,他怎会知道我调往澳洲?但我认识他时,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大老板的儿子。对了,八公子其实你也认识,他还送你橙玫瑰。”
“史柏高?大老板姓史的,难道就是他?”
“是呀!”甜甜点点头。
“真是史柏高。”汪安莉拍一下手,自己打开冰箱取了个柠檬,“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了。”
“担心什幺?我总会叫莲达为你买些柠檬或西柚放在冰箱里。”
“以为我会担心柠檬?”汪安莉笑起来。菲佣已经煎好了牛扒,用黑菌汁加烩,甜甜陪她一起吃午餐,“我是担心八公子,写字楼风言风语厉害,传八公子追求你,你准备做八公子的女朋友。他是史柏高就不可能,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做史柏高的女朋友。”
“那不是谣传,是事实,我已经接受史柏高做我的男朋友。”
“怎幺可以这样?”汪安莉大口咬牛扒,时间匆忙,“你已经有了立德。”
“分手啦。”
“暂时分手罢了。”
“暂时也好,永久也好。有了马立德这男朋友,我仍可以有史柏高、ABC、或甲乙丙……男朋友多是好事。第一,证明自已有魅力;第二,多项选择,找一个最好的。如果只死守一个马立德,怎知道是好是坏?以为他最好,谁知嫁了他,才知道其它男孩子都比他好,原来他最坏,怎幺办?离婚?”
“我知道你不会喜欢史柏高,要喜欢,早就喜欢了。突然接受他做男朋友,是不是因为他是大老板最宠爱的儿子。”
“有一定影响。”
“可以借助他的势力升官发财,达到你的理想?”
“他的确可以帮我达到理想。”
“那你喜欢的不是史柏高本人,是他的财势,你是因为他这次帮了你一个大忙,报答他,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
“以身相许?我若不择手段,今天的成就不只于此。一年半以前,追求我的人哪一个不是有财有势?还记得我初来香港不久,由你姐姐介绍,一位中东油王愿意给我打理一间银行,条件是做他的外室。我一口拒绝他,害你姐姐连生意都做不成吗?”
“我没有忘记。那你为什幺又愿意做史柏高的女朋友?”
“以他的财势条件,的确可以帮助我达到理想。有个男朋友做自己靠山有什幺不好?我又不是贪懒不努力,最重要的是他关心我,对我好,他对我真的好。”
“立德对你也好,争执并不等于他不关心你。”
“是吗?”提起立德她仍有气,“他会不会因为我快乐他也感到快乐?”
“立德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这就比史柏高吃亏。”
“史柏高不是光会说,他也做了。”
“唉!大势已去。”汪安莉吃下最后一块牛扒,“立德知道了一定很伤心。”
“除非你告诉他。”
“我不会伤害立德,你和立德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唔,我要赶回去上班了。”
汪安莉出门时,甜甜叫住她:“安莉,我真要你传句话,有空请你告诉马立德,分手后,我已经找到一个很好的男朋友;他那幺英俊不凡,应该交了不少女朋友,等他的好消息。”
“我不会说的,你喜欢自己去说,不过,听你的话,就知道你仍然很在乎立德。”
“哪有这回事?他有什幺好处值得我回忆?”
“否则你不会在乎他,想刺激他。”
“因为他太自负,太大男人。我只想惩罚他。”
“由你说吧,上班啦。”
李甜甜正在享受在马立德那儿得不到的一切。
话事权:每次外出拍拖,全部节目由马立德安排。
甚至去看场电影,看哪一部,同样由马立德作主,虽然口味颇相似,但仍不是味儿。甚至吃饭时,中菜、西餐都由马立德订座后才通知甜甜。
如今,一切由李甜甜做主,到哪儿玩,吃什幺,看什幺电影,史柏高全听她的。
控制权:马立德真是大男人,有时,甜甜想喝杯啤酒,马立德就说,女孩子喝什幺啤酒?喝薄荷酒吧。
为什幺女孩了不可以豪迈一下喝啤酒?分明是歧视女性。
如果他说,喝啤酒会令小腹膨胀,影响美好身材,她就乐于接受。事实如此,而且男朋友关心自己,总是心甜,但马立德可不关心她。
穿衣服:甜甜追潮流人又怕热,会喜欢穿些布料少些的衣服。马立德就反对,不准她穿性感衣服出现在公众场合,晚装也要保守一点,露出全个背就不可以。
想穿暴露衣服,可以,在家里穿。他常去看她,那就是穿给他一个人看。专制不专制?自私不自私?李甜甜最反感。
和史柏高在一起就不同,她穿什幺他一定大赞特赞,从无异议。天气凉,甜甜穿件暴露裙子在里面,宁愿外加一件大衣,史柏高还说她配搭适宜。
就别说他,连史夫人也这样说:“甜甜,女孩子身材好真是有福,穿什幺衣服都好看。”
“安娣,你不觉得我这件衣服过分暴露一点吗?”甜甜反而不好意思,她毕竟是长辈。
“暴露?是呀!流行嘛!女孩子都赶时髦。不过,性感衣服并不是人人可以穿,太瘦,像竹竿;太肥像裹棕,最好象你,甜甜,不肥不瘦,身材标准。”
“安娣身材也很标准,有足够条件穿。”
“我就不行了。”
“我明白,安娣身份高贵。”
“与身份无关,环看世界,就算皇妃、公主、贵族的衣服,都趋向性感,复古嘛!十五世纪的宫廷衣服,已经很性感了。我所以说不行,是年纪已经老了。”
“不老!安娣的皮肤比一些少奶还嫩得多。”
“皮肤好,对穿衣是有帮助,但年纪大了,保养得如何周密仍会松弛。你就不同,年纪轻,身材好,肌肉结实,富弹性。”史夫人捏一下她的手臂,“穿上那些贴身、暴露的时装,就真真正正达到性感的效果。”
甜甜好不开心,连上了年纪的长辈也称赞她。
交际应酬:马立德常要带甜甜出席一些生意上的、非生意上的宴会。甜甜若是拒绝赴会,马立德就不开心;甜甜与他共同进退,就轮到甜甜不开心。
大家同在商场,谈生意吧!但做生意的方针、行业不相同,很难有共同话题。再说男人聚在一起,总有男人的话题,女人不会感兴趣。
马立德常劝她和他朋友的女伴交朋友,甜甜试过,但发觉多半都很依赖男伴,大家很难沟通。
甜甜通常闭口坐在一旁,没趣得很,也觉烦。
史柏高从不带她去交际应酬,因为她告诉史柏高没兴趣。
史柏高亦认为无必要应酬任何人。
他自己也不大爱交际,少和朋友来往。
因此,他们通常都是二人世界,有时应邀到史家。
少了交际应酬的麻烦。
两代相处的矛盾:马立德常常带甜甜回家。
每次都要甜甜逗他母亲开心。
他妈说什幺,最好别反驳,一切遵从,称为尊重。
他妈咪首先不能接受甜甜穿性感时装。
老说怕冷着她,其实是封建、保守。
凡事礼让、听话,连打麻将也要“放牌”,否则老人家不高兴,她不来啦!甜甜就要受马立德埋怨,来来去去两句话:“她年纪那幺大,活得了多久?都不肯忍让她一点?”
老人家,她肯忍让。
她并非不尊重老人家,但是,马家的辈份:长辈晚辈实在分得太清楚了,好烦。
尊重长辈应该,但讨厌做作、虚伪,比如打牌放牌,就奉承得出了轨。
况且回心一想:“我爱马立德,不是爱他妈咪,将来要嫁也是嫁马立德,又不是嫁他妈妈,为什幺一定要演戏?在她身上下功夫?为什幺一定要讨她欢心?”
甜甜也看得出来,马太太并不是那幺疼她,因为她不是马太太喜欢的女孩子:人乖、又听话,千依百顺,三从四德。
马太太对甜甜不错,也只为疼爱儿子而爱屋及乌。
基本上,年纪不沟通。
史柏高也带甜甜回家。
史夫人年纪轻些,人又通情达理、民主。不摆长辈架子。
有相同话题,彼此沟通。
史柏高从不要求甜甜忍让母亲,就连他父亲是大老板,在家里也不摆大老板的架子。
史夫人也爱打牌,但不是中国麻将(甜甜最讨厌、不耐烦),是玩扑克:十三张,二十一点。
甜甜在马家打牌必输,天然输,人造输,赢家当然是马太太,否则牌局不成。
甜甜在史家玩纸牌,多半赢。
这天,史夫人、七小姐、史柏高、大老板和甜甜玩二十一点。
玩了一会,大老板到书房听长途电话,甜甜开始又赢。
不是钱的问题,因为赢钱总比输钱兴奋,因此甜甜一直笑哈哈,很开心。
史柏高输,笑。
史夫人输,也笑。
真热闹。
史柏高派牌:史夫人先来一张Q(女皇),甜甜一张红心8,每人再派一张,甜甜来了张K(皇爷),她喊够啦!一共18点。
史夫人看看自己第二张牌,摇摇头:“又是甜甜点数最高,不玩了,结帐。”
她盖好两张牌,表示投降。
“妈妈,你赢,应该甜甜付你钱。”七小姐叫了起来。
“哪儿话?妈咪可是愿赌服输的,甜甜十八点,最大,她赢。”
“你一张Q、一张A,21点,应该通赢。”
“哎唷!我们的七小姐,我哪来的A?只不过是梅花2,看样子,你要配近视眼镜啦!”史夫人推推纸牌,她也很疼七小姐,虽然她是前任史夫人所生,“大家去吃点心,来,我和你去叫爸爸。”
甜甜已经怀疑,看她们母女离去,她叮嘱史柏高:
“我认得那两张牌是你妈咪的,揭给我看看。”
“不用啦!妈咪12点,输啦!都结帐了。”
“我的话你听不听?”
“听。”
“照做。”
史柏高不大愿意地翻开两张牌:一张Q、一张A。
“果然是21点。她通赢的,”甜甜讶然:“是她赢,她为什幺还要付钱给我?”
史柏高不在意地哼歌。
“你刚才一定已经知道安娣拿了21点的好牌?”
“我不知道,是你叫我翻牌。”
“还撒谎?”甜甜斥责他。
史柏高不敢再哼歌了。
“对我说真话。”甜甜把声音转柔,“你答应过永远不向我撤谎,为何不守诺言?”
“不!我不骗你,我……”
“把实情告诉我,唔!”
“妈咪说,你输一点无所谓,如果一直输,或输多赢少,她又一直赢,那幺就要变一变,如果她的牌比你好,她就盖牌,投降,让你赢。”
“安娣为什幺要这样做?玩这些小牌,一直输也输不了多少,我又不是输不起,而是愿赌服输。”
“不是钱的问题。妈咪说,年轻人好胜,都喜欢赢。况回老输就不耐烦,没兴趣。她让你赢,是想令你开心。”
“她输了,就不耐烦吗?最近她都输,没为自己的兴趣着想?”
“妈咪说,老人家应该让让小孩子,看见你笑,她就开心。”
“噢!天!”甜甜用力拍一下额头,“报应,真是报应。”
“甜甜。”柏高轻抚她的额,“你做什幺?不开心?都是七姐不好,她总记不住,揭穿妈咪的牌。别生气,啊!”
“我生气?”
“妈咪是不老实,骗了你,但她只不过……”
“只不过疼我,想我开心?”
“是的,妈咪就是这样,别怪她……”
“如果这份心意我也不领受,我根本就不是人。我不仅不怪她,还感激她处处为我设想。有这样的长辈真好,我好感动,也很快乐,就算永远输都快乐。我喜欢玩,喜欢公平,但我仍然感激安娣。”
看!分别多大!
玩牌吧!甜甜要放牌给马太太逗她欢心!反过来,史夫人盖牌博她一笑。
马立德老要甜甜忍让马太太,因为她年纪大,是长辈;相反的,史夫人认为自己是老人家,应该让小孩子。
那算不算是报应?
甜甜来史家是最快乐的,有时,她随口说句:“好想吃意大利菜。”
第二天,史夫人就来电话,请她回家吃饭。
果然由厨子做好了意大利菜,一家人陪甜甜吃了三四个小时。
一点不假,真的要三四个钟头吃一项意大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