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今天我不能侍候你,因为我爸爸……他有点不舒服,我要早点回家。”
“刚才我已经替你打电话回家,也找到丁老伯,他说他很好,叫你不用担心他。”
“这……”子斌又急又气。
“快六点了,走吧!明天再做。”麦尊尼拉住他便往外跑。
吃完下午茶,麦尊尼又要子斌陪他买钓鱼具,到处逛街一直到傍晚,麦尊尼提议去 吃晚饭,子斌真的心烦了。
子斌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陪麦尊尼吃了晚饭,他以为今天总该完了,可是,吃过 晚饭,麦尊尼又提议去“的士够格”喝酒。
子斌虽然战战兢兢的要保住他的工作,但是,他潜意识的反叛性是相当强烈的,他 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经理!现在已经快十一点钟,我必须回去了。”
“你家里除了世伯,又没有别人,不是约了女朋友吧?”
“我怕老爹为我等门。”
“啊!哈……”麦尊尼一阵地笑:“我还以为你担心什幺,刚才我已打电话给世伯, 告诉他你工作还未做好,我们整个写字楼都要开夜工,我叫他不要等你门,因为,你不 回家睡觉了。”
“我不回家睡觉?”子斌叫着:“要是我爹不等门,二房东十一时就会关大门,我 今晚露宿街头?”
“怎幺会,你可以住在我家里,我家有客房,我们都是男人,放心,不会有人说闲 话的。”
“我只是个小职员,不敢高攀。”
“我们是好朋友。”麦尊尼用手按着他的手:“我们之间,不必分什幺彼此,我的 家就是你的家,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如果你喜欢,我可以让你做副经理。”
“我凭什幺做副经理,我资历不深,只不过是个中学会考毕业生。”
“别傻气了,做副经理,用不着硕士,博士。只要我认为你可以做,那就行了,我 是老板,必要时,你还可以做经理。”
“那你呢?”
“我做董事长。”
“假如我想做副经理,我需要替你做些什幺事情?”
“听话!首先,乖乖地陪我去‘的士够格’玩个痛快。”
“就那幺简单?”
“傻小子,我不会叫你去打劫银行的。”麦尊尼叫侍者结账,然后叫司机送他们去 附近的“的土够格”。
丁子斌活了十七年,还没有到过这种地方,音乐声,嬉戏声,欢笑声,好多人在跳 舞,跳得很疯,跳得很狂,那一阵阵红色的灯,蓝色的灯,黄色,紫色……烟雾弥漫。 麦尊尼找了一个很僻角的座位,要了两杯酒和一些小食。
“给我一杯汽水好不好?”丁子斌已不再那幺害怕麦尊尼。
“啤酒吧!喝不醉的。”
“啤酒也是酒啊!我爹不高兴的。”
“你为什幺这样怕你老爹?他常常打你?你年纪已经不小了,怎幺还是那幺怕老头 子,我告诉你,年纪大了的人,见了钱就不会再噜苏。”麦尊尼从口袋里掏出几张五百 元:“明天回家,把这些交给你爸爸,担保他会开心。”
“二千五百元?这是我三个月的薪水,还多出一百元呢!我带那幺多钱回家,爹会 起疑心,我哪儿来这幺多钱?”
“告诉他,这是你的奖金,你工作勤力,老板看中你。”
“我爸不是傻瓜,他不会相信这些谎话。”子斌鼓起施:“我从未骗过爸爸。”
“我是你老板,钱是我给你的,我的钱是正正当当赚回来的,毫无血腥味。”麦尊 尼把钱塞进他的口袋里:“收下吧!”
二千五百元对一个十七岁的小伙子,是一种很大的吸引力,老爹挨了一辈子,只是 储蓄了一千元,但是,他只不过一个晚上,就有二千五,他相信老爹收到了钱,一定很 高兴,老板的奖金嘛!
“来,子斌!”麦尊尼很细心地把酒杯放进他的手里,另一只手搭住他的肩膊: “干一杯!”
“干杯?”子斌企图想推开他的手,但是,他抓得很牢。
“喝吧!苦苦的,甘甘的,喝了好舒服,保证不会醉。”麦尊尼先喝了,然后又迫 着子斌喝。他并不害怕啤酒。
“再来两杯!”麦尊尼叫。
“好热,”子斌终于推开他:“坐开一点好吗?”
“把西装脱掉下来就舒服多了!”
“不!”子斌固执地,他偶然抬起头,看见一个美丽的少女在他的面前跳动,她很 年轻,大约十五岁左右,穿一条吊带松身裙,美丽的纤足穿著一双船形布鞋,和她跳舞 的也是一个女孩子,不过,就是没有她一半漂亮。
“子斌,你在看什幺?”
“看人家跳舞。”
“我和你跳。”
“我根本不会跳舞!”子斌看见那长发披肩的美女已回到座位上,她和同伴在喝橙 汁,看她们衣饰、举动,应该不是坏女孩子,可是,她们为什幺会到这种地方?又为什 幺只有她们两个人,连一个男孩子也没有?
那女孩子偶然看过来,他立刻垂下头。
“子斌,我去洗手间。”麦尊尼突然在他耳边说,子斌巴不得他快点走开。
他再看那女孩,她刚巧也在看他,她和子斌都有酒涡。他向她笑,她也向他笑。
就在这时候,有两个粗小子走到她们的面前,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幺,两个女孩子 不断摇头,两个小子伸手去拉,她们挣扎,叫救命,可是,其它的人都只顾跳舞,根本 没有人理会她们。
子斌看得眼睛冒火,他看了看身上唯一的西装,突然,他把西装脱下,走过去,大 喝一声:“你们两个停手!”
他们果然停下来,上下打量子斌,其中一个侧倾着头,叉起腰间:“你是她们什幺 人?”
“朋友!”
“朋友?哈哈……”两个人相顾狂笑:“我还以为你是她们的哥仔呢!”
“不准你骚扰她们!”
“凭什幺?”
“不凭什幺!讲道理!”
“跟我们讲耶稣,你这臭小子,竟敢管大爷的事!”其中一个出其不意地就向子斌 发拳。
子斌一向斯斯文文不是打架的料子,挨一拳,已经很惨。不过,他还是爬起来,跟 他们拼,在这种情况下,子斌只有挨打的份儿,那漂亮的十五岁少女见势不对,立刻拉 着同伴去找老板,而刚巧这时候,麦尊尼也由洗手间出来,看见子斌被打,他既痛心又 焦急,不由分说,扑过去抢救子斌,于是四个人便打作一团。
老板带着几个保镖过来,把他们分开,那女孩告诉老板那两个粗小子是无赖,子斌 如何见义勇为。
“你没事吧?”麦尊尼一面扶住子斌一面大发脾气:“老邓,你是怎样搞的,把我 的朋友打成这样子。”
“麦公子,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们,”老板指示保镖:“拉他们到后门重重地打。 麦公子,今晚我请客,大家继续玩。”
“子斌,我们回家。”
“等一下好吗?”子斌擦去嘴角的血迹,他走到那位美丽的女孩面前问:“你伤了 没有?”
“手腕被他们扭了一下,没关系的。”她抱歉地说,那张纯真的面孔,像卡通片的 白雪公主:“你被他们打得很重,我愿意赔偿,我送你去医院。”
“不,小意思,皮外伤罢了。”
“可是,你是为我们受伤的。”
“我总不能袖手旁观,看着人家欺负你。路见不平,应该挺身相助,是吗?”
“子斌,走吧!我还要带你回家,请医生来替你看伤。”
“谢谢你!”那女孩子说。
“经理,我们有车,送她们两位回去好不好?”子斌求着。
“你太多管闲事,受了伤还不赶快医疗?”麦尊尼一面拖着他,一面替他穿了西装, 对那两个女孩子,连看一眼也省了。
子斌被他拖着走,那女孩子在后面跟他扬手:“再见!”
“再见!”子斌竟有点依依不舍。
“走吧!”麦尊尼和司机扶子斌上车,开车的一剎那,子斌看见那白雪公主由里面 追了出来。他想伸手出车窗外,被尊尼拉住,麦尊尼说:“把汽车开快一点。”
汽车果然呼的一声开走了!
子斌再也看不见那漂亮的女孩。
他靠在车上,吐了一口气。
“哪儿受伤了?”尊尼温柔地问。
“没什幺,就是有点疲倦。”
“回家看完医生,立刻睡觉。”
“真的要到你家里去留宿?”
“你现在这副样子,不怕给你老爹见了,会对你来个审讯?”
对!要是老爹知道他打架,一定会很伤心,而且还会担心得一夜睡不着。
叹口气,只好随着尊尼回家。
麦尊尼果为他请了一个跌打医生回来,经医生的检查,子斌没有内伤,只是伤了表 皮罢了,因此他脸上贴了几块胶布。
医生走了,子斌自怨自艾:“明天回公司,同事们不笑死才怪。”
“那就请一天假休息吧!”
“不,我上班还不到半个月,林主任会不高兴的!”
“你真是个小傻子,我为你请假,林主任还敢说个不字?”尊尼说:“至于你老爹, 我会叫司机送钱给他,并且告诉他,我要你替我办事,出勤去了。一两天之内不能回 家。”
“谢谢经理。”
“如果你不叫我的名字,我会生气。”
“谢谢你!尊尼。”
“那还差不多,早点睡吧。”
尊尼替他掩上门,那是麦家的客房。子斌活了十七年,还没有睡过这样的华丽房子, 他感到很舒适,况且闹了一晚,也疲倦了,他很快便人睡。
子斌在尊尼家呆了两天,他决定明天继续上班,因为他为了那小仙女打架是他自己 的事,他怎可以因此而偷懒。
吃晚饭的时候,子斌对尊尼说:“在经理家骚扰了两天,明天我上班了。”
“多休息两天吧!”
“不,没事很无聊,而且也对不起其它的同事,我走了,便增加他们的工作。”
“我可以为你请一个替工。”
“替工?经理,你是否不再要我了?”子斌吃惊起来,虽然他知道经理对他好,但 是好得不寻常,这种人,要是翻了脸,一定会很可怕。
“你真是傻瓜!我怎会不要你,就是怕你太辛苦,在家里过些舒服日子不好吗?”
“我爹常常告诉我,男孩子应该勤奋努力,不应该练精学懒。”
“你既然喜欢,吃过晚饭,电视也不看,准备早点睡觉,明天第一个上班工作。”
晚饭后,他正要检查他唯一的新西装,麦尊尼敲门进来:“你不会九点多就上床 吧!”
“早睡早起,是我一向的习惯。”
“来!”麦尊尼把他拉下床:“我们聊聊天,花半个钟头陪我,肯不肯?”
“好的,不过……”
“你只有一套西装,是不够用的,是不是?我准备替你多缝十套八套。”
“一套西装,没有办法更换,是太少了些,稍迟,我也准备再多缝一套,至于十套 八套,太多了,我只不过是个小职员,一个月的月薪,才够我做三套西装。”
“只要你喜欢,我可以送给你。我又不是要你付款。”尊尼一条手臂搭住子斌的肩 膊,另一只手握住子斌的手。
两个人贴得很紧,仿佛像一对情侣,子斌感到浑身不舒服,他轻轻推开尊尼。
“你不要对我这样冷好不好?”尊尼拥得他更紧:“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经理,我们两个都是男人……”
“男人喜欢男人,是很普通的事,也许你老爹那个年代不流行,现在已经很平常, 在街上,在公众场所你都会见到,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只要你听话,乖乖的,我会对 你很好,你不用上班,在家里舒舒服服地过享福的日子,你要什幺我都送给你。”
“对不起!我不懂这玩意,请你让我走,我宁愿做个安份守纪的小职员。”
“你不能走,以后你都要住在我这儿,我喜欢你的脸,又白又滑,我喜欢……”尊 尼用手抚摸。
麦尊尼的说话,已经令子斌十分的反感,因为,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他说过这种 话,可是,他还是忍住了,人家毕竟是老板嘛,他喜欢说什幺就说什幺。
可是,麦尊尼的态度越来越轻狂,他不单只拉子斌的手,抚他的脸,说他怎样怎样 的漂亮,而且还要强行吻他。
子斌极力忍受,无非就为了饭碗的问题,刚毕业就找到事做,这是运气,好不容易 才找到一份工作,当然要珍惜,除了要珍惜,还要不能令老爹丢脸,他做了洋行白领, 老爹到处的告诉人家,如果子斌一旦失业,如何向老父交代?
然而,子斌是个人,是个男人,是个有血性的男子汉,他无法忍受尊尼的举动,他 认为尊尼在侮辱他,因此,他出奇不意地一掌推开尊厄:“经理,请你尊重些!”
此时此地的尊尼还管什幺尊重不尊重,他很快又扑到子斌的身上,嘴里还吐出很多 肉麻的字眼,什幺爱呀,宝贝呀,子斌听了简直要反胃。
子斌见他像疯狗一样,无论他说什幺,尊尼也不肯听,于是,他忍无可忍地向尊尼 下颔一拳打下去,尊尼平衡不到自己,整个人由床上滚下来。
子斌立刻拿起西装、皮鞋便往外跑,尊厄在后面追,子斌已经一直走到大门口,并 且幸运地截到一部出租车。
他在出租车上穿好了衣服,回到家里,丁老爹看见儿子突然回来,而且脸上还有一 些未褪的伤痕,不由得诧异的问道;“子斌,你到底干了些什幺?”
“爹,时候不早,不要吵醒邻居,睡吧,有什幺话,明天说。”
第二天一早,丁老爹就拉儿子去吃油条,豆浆,“你刚才说今天不用上班,真的?”
“我不能再去上班,那经理根本不是人,他心理变态。”
“什幺心理变态,前几天你还说他对你很好,送你手表,又送你钱,又请你吃晚饭, 他到底有什幺不好?”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
“什幺目的?”
“他”子斌满面通红:“他……看上了我。”
“看上你什幺?”
“爹!你为什幺老说不明白,经理喜欢我。”子斌十分焦急。
“老板喜欢职员,是职员走了运,你竟然不开心,你到底要怎样?”
“他不怀好意。”
“你还是把经过的情形告诉我吧!”
子斌也不明白丁老爹这样难了解他所说的话,因为,在他那个年纪,同性恋是件丑 事,也没有人,随便把这些话说在嘴边,所以,三言两语,是很难说服丁老爹的,唯一 的方法,就是把一切告诉他。
“唔!”丁老爹终于明白了:“你的老板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想你做他的小老婆, 我猜对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