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可能他比你更苦,左右做人难,做夹心人不容易,你不要过份怪责他。啊!还有,你的红斗篷,我真的在连卡佛见过,不过颜色不同,但款式一样,可能根本是杨建国买的。你舅妈一份礼物也没有带给你。”
“表哥为什幺要骗我?”花子晴鼻子一酸,她把纸巾整盒提过来,抱在怀里:“我最痛恨人家骗我!”
“他为了逗你开心,一片苦心,你可不要错怪好人。”杜月华搭住她的肩膊安慰她:“就算她母亲不喜欢你又有什幺关系?杨建国爱你,而且,她在美国,你们在香港,你嫁到杨家去也不用和她相处,根本可以当她不存在。你大舅舅很疼你,不就够了?你舅妈已经不是杨家人,管她!”
“表哥很爱他的妈咪,如果他妈咪也爱我,这才完美。”
“世事难两全其美,算啦!”
花子晴由屋子奔跑出来,建国在大树下睡着了。
夏日炎炎正好眠,这懒猪。
子晴抓起草地上一撮白色的毛毛,跪在他身边,用毛毛搔他的脸。他手一拨,又睡过去了。
建国嘴唇线条好美丽,她又扫扫他的唇口,他只闭一闭双唇、皱皱眉。
花子晴翻翻眼,转转眼珠,把毛毛花伸到他鼻孔那儿一扫。
“乞嗤!乞嗤!”建国醒来了,呱呱叫:“你在我鼻了里放了些什幺?”
“没放里面,只是在鼻子外扫过。”
“什幺东西?好痒,乞嗤!”
“毛毛花!”子晴把花在他面前扫来扫去。
“这种毛毛花有毒的,快扔了它!”
“才不,蛮好玩的。”
“给我。”建国去抢她的毛毛花,子晴高举双手,怎也不放。
建国伸手搔她,她向来怕痒,咭咭笑的便倒在草地上,但仍不肯放开毛毛花。
两个人抢毛毛花纠缠着在草地上打滚。
建国压住了子晴,把毛毛花抢到手。
子晴双脚乱踢,嚷道:“你快把我压扁了,让我起来,滚开!”
“不放不放,谁叫你那幺顽皮,用毛毛花扫我,好呀!现在毛毛花在我手上,我要报仇了。”
“你要怎样?”子晴瞪大了眼。
“你那张脸儿又白又嫩,唔!皮肤好滑。”建国一边抚她的脸一边说:“我把毛毛花在你脸上来回扫三次,哈!明天你的脸上便生毛毛疹。嘿!丑死了,全世界的人都怕了你。”
“不要!”子晴两双手掌护住脸:“不要用毛毛花碰我!”
“礼尚往来,你碰了我那儿,我也碰你那儿。嗯!手也不错嘛,你的小手像白玉一样,长毛毛疹也很显眼。”
“不要,呀!我投降了!”
“我接受你投降,不过投降有条件,”建国忍住笑,用手指很轻的抚子晴的手背,感觉像毛毛花,子晴又吓得尖叫。
“什幺条件?你快说。”
“首先求饶。”
“我求你放过我!”
“继而道歉。”
“对不起,原谅我!”
“你在跟谁说话?”
“表哥,建国表哥!”子晴急慌了:“最后呢?最后我要做什幺?”
“给我一个又香又甜的吻!”
“可以,你先把毛毛花扔掉。”
“好吧!扔了啦!”
子晴把手指分开,一条条缝隙,向外张望。
“你连我都不相信?”建国高举两手:“什幺都没有了吧?”
子晴放开双手,大大吸了一口气。
“你刚才答应过什幺?别赖呀!毛毛花就在你腿旁。”
“不赖,给你一个又香又甜的吻嘛!”子晴嗲着嗓门:“你离我那幺远,我怎样亲你呢?”
建国把脸腑过去,子晴用两双手捧住他的头。
建国闭上眼睛,子晴突然用力拉下他的头,在他的面颊上咬了一口。
建国棒住睑一翻身。子晴跳起来,拾了根树枝,用力鞭打他的屁股:“你欺负我、耍我,你敢戏弄我?”
“救命,谋杀!”他叫:“你真要我的命?”
“知道错没有?知道错了便投降。”
“知道了,我投降了!”
“投降的三个条件呢?”子晴摇摇手中的树枝。
“求饶啥、道歉啥,还有……我躺着你站离开那幺远,蹲下来嘛!”
子晴蹲下,建国一把抱住她:“给你一个又香又甜的吻!”
“你要死,讨便宜,打你……”
“哎唷!别打了,再打,要死了!”
子晴看看天色:“今天到此为止,暂时饶你,快起来,你答应我坐摩托车。”
“不能去了!”建国苦起了孩子脸。
“可以去啦!我已经换了牛仔裤。这牛仔裤,铁皮一样硬,永不磨损。”
“不是你的牛仔裤,是我的屁股,你刚才拼命的打,我的屁股都给你打开了花了,坐都坐不住,哪能开摩托车呢?”
“嘎!那根树枝这般细,给你拍灰尘差不多,我就不信你把你打伤了。”
“人家是痛嘛,又不是你的肉。”
建国好可怜的样子:“要不要给你看?”
“不,你要就……”子晴眼睛一转:“无妨,看看你屁股有几朵花。”
她说着就作势去解他的皮带,建国吓得跪地求饶:“没花,一朵都没有,求你放过我。我可以坐,可以开车随街走了。”
“呸!有什幺了不起?我又不是没有见过你脱光衣服游泳。”子晴望一下他的头站起来:“那年你七岁。”
说着便哈哈大笑,建国追上去拉拉她的头发:“你这小鬼,捣蛋又恶作剧!”
“人品奇劣,把她扔掉了算了。”
“我又舍不得。”建国拖住她的手,往车房走去。
车房放着一辆红黑金的摩托车。
哗!好棒啊!”
“当然啦!妈咪在日本订造的,这是复活节礼物,昨天才到。”
“舅妈为什幺不顺便送我一份复活节礼物?”
“圣诞节,圣诞节是大节日,妈咪一定会给你送礼物的。”
“会不会到时候又是你自己花钱代买?”
建国停下脚步:“你说什幺?”
“我……没说什幺。快开车,兜完风还要买东西。”
“先把这个戴上。”
“这是什幺?”
“头盔,法律规定,司机和搭客都要戴头盔。我帮你戴好。”
建国把子晴抱到后座,然后自己才上车:“我就要开车了,用两条手臂紧紧抱住我的腰。记住了,别放手!”
摩托车“挞挞挞”的开出去了。
他们先去兜风。
“好不好玩?”建国问。
“太慢了,一点儿都不刺激。”
“还慢?”
“这条路人少车少路面又阔,开快一点儿嘛,很好玩的!”
“好,好,快一点儿,快一点儿。怎样?够快了,开心啦!”
“不够、不够,快一点儿,还要快一点儿!”
“我从未见过一个女孩子胆子那幺大。人家是拼命三郎,你可是拼命一娘。”
“什幺一娘?怪难听的。”
“你在家中排行第一,也排行最小,啊!叫你拼命小娘。”
“小你的头……”
“喂!喂!别动呀,车行太快好危险。”
“还说快呢!我耳边都没有呼呼的风声。”
“女皇呀!你戴上头盔如果还有呼呼声,那我们不是开火车,是开火箭;不是在路上,已经冲上云霄,没命了!”
“那才好玩,快,加快……”
子晴双手抱住建国的腰,面贴在他的背上,很飘、很劲、很兴奋。
死亡游戏完毕,子晴嚷着要去超级市场。
“你家的雪糕都吃光了,这夏威夷果仁云呢拿好,朱古力、蜜瓜,唔,这香芋也好……”
转几转子晴已不见人影了,建国四处找她,她在糖果部。
“你买波板糖?”
“NOT FOR SALE?”
“买给谁?”
“自己!”
“你还吃波板糖?”
“为什幺大惊小怪?它的样子有趣又漂亮,逗人喜爱。”“波板糖是几岁的小孩子吃的。”
“十九岁的人吃不会中毒吧?”
“对你这小可爱。”建国捏捏她的睑:“应该还适合。”
“你不觉得在超级市场打情骂俏很下流?”子晴拍开他的手。
“是你打我,我没骂也没打。唔!我给你买朱古力。”
建国和子晴去看电影。
上一场还没有散场。
他们买了爆谷、煨鱿鱼、汽水和糖果,在大堂等候。
突然建国在子晴耳边说:“你看看前面那穿花裙子的是不是你的生死之交?”
“杜月华?不会,杜月华不喜欢穿裙子,何况是花裙子。”
“她和你一起可能不穿花裙子,但她今天拍拖,拍拖应该打扮得漂亮一点。你看你,今天穿一件粉红色紧身上衣,紫色短裙,粉红色皮鞋,不是也娇俏动人?”
“你为什幺拿我跟她比?我十九年前已经拍拖,人所共知。杜月华对男孩子没有好感,她根本不会拍拖。”
“什幺?原来杜月华是同性恋,我可要加倍提防她。”
“你去死,我告诉月华,她绝对不会放过你。这是第一次警告。”
“她真的和男孩子拍拖,看,那男孩子挽她的手臂,她没有推开呢!呀!她还靠在他身上。”
“你耍我,以为我不知道,我才不会上当。”子晴在建国手中袋子拿爆谷吃:“人越来越我多,什幺时候才可进场?”
“子晴,我说的都是真话,那男孩子穿件大花T 恤,浅蓝色牛仔裤。”
子晴见他解说得真的一样,便随便抬起头去瞄瞄。
“你够不够高,我托起你!”
“你两双手都拿满东西,你有第三双手吗?哪儿?人山人海。”
“没有那幺近,距离我们很远的,往前往前,他们又走上一点儿,再往最前看,怎样?”
“哎唷!那不是郑子昌?他高,我看得见。”子晴叫了起来,倒是意外,她拍拖甚少碰到同学。
“郑子昌?你认识他的吗?”
“认识,他和余米高是好朋友,最近几乎每天和余米高过来搭台。呀!我看到了,真是杜月华。大新闻,杜月华竟然会拍拖,咭!她说过不喜欢男孩子的,这回自打嘴巴了,我跑上去叫她,吓吓她。”
“子晴,”建国立刻叫住她:“人那幺多,你怎样挤上去?不是每个人都让你通过,我们挤散了怎幺办?”
“真是,针都插不下,但是,这是大好机会,杜月华常说我没用,什幺事情要依赖男朋友。现在我可以抓住她,说笑她几句,耍得她哇哇叫。”
“你没有办法接近她的。”
“可以,等会儿进了场,大家坐定了,我必定可以找到她。”子晴开心得拍手:“月华有难了,我又可以捉弄她了。”
“可以进场啦!快挽住我的手臂。”
进场后刚坐下不久,马上播映正片,灯全都暗下来,就靠银幕的亮光。
子晴到处张望,在找杜月华,建国在她耳边说:“让你找到了,你也不能跑上去跟她玩。这儿是戏院,大家全神贯注看银幕,静静的,连说话也要压低声音,你怎样玩她?我们可不是上游乐场!”
“就这样放过她?我不肯。”
“先看戏,别错过戏情,开始枪战。你看,真夸张,子弹像越洲飞弹那幺大,三个人跑出来就炸死二百多人。”
“你别在说戏情,我今天非要找到月华。”
“等散场,散场有灯,什幺都看得见,找人容易。”
“但是……”
“嘘!”有人抗议。
“是不是?吃朱古力吧!”
子晴吐吐舌头,只好集中精神吃零食看戏。
戏一完,大家便哗然。
“实在夸张……”
“看了十几二十套英雄片,几乎怎样结尾都知道。”
“杜月华。”子晴突然叫了起来:“亮灯了,快替我找……”
“前面,原来他们坐在我们前面。”建国向前指:“他们已步向左面出口下楼梯。”
“我们还不赶快跟上去?进场人多,散场也挤在一起。”
他们在街上来回了两次,没法找到杜月华的影子。
子晴捶着建国的手臂:“都是你,刚才为什幺不让我在戏院里找?”
“找到了又怎样,说声哈罗你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我要笑她,谁叫她平时扮纯情,又骂我什幺小鬼头春心荡漾;还有郑子昌,挺会演戏。”
“你能畅所欲为吧?刚才你和我说几句话,已经给人嘘了。”
“现在流行嘘声?该嘘的嘘,不该嘘的也嘘。不过,我实在不应该搔扰人家看戏。”
“你要玩,明天回学校才好玩,地点由你选,时间又充足。”
“没有人证物证,明天回学校,杜月华肯认拍拖才怪。”
“我教你……”
坐下来吃午餐,子晴用餐巾抹匙羹。
“月华,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去看电影。”
“因为你自己昨天去看电影嘛,白天做事,晚上做梦。”
“但是,我梦见你和一个男孩子拍拖去看电影,我从来没想过。”
杜月华面色一变,低下头舀了羹饭进口:“你做梦真怪,为什幺不梦见你表哥、或者余米高、其它人?”
“和余米高也有关联。”
“你不是说我和余米高去看电影吧?荒谬。”她冷笑两声。
“做梦嘛!你何必紧张?”
“我没有紧张,留心,饭好烫。”
“你看,御林军又来了!”子晴看见余米高和郑子昌正向他们的桌子走过来:“月华,我好奇怪,你一向讨厌男生,为什幺让他们搭了十几次台?”
“你不喜欢,我叫他们走。”
“唏!我没说我不喜欢,人多吃饭才热闹。喂!郑子昌,昨天的电影好不好看?”
“不好看,光是打,没戏情。”
他一边坐下一边说,事前完全没有半点戒心,因为对花子晴是不必提防。
杜月华想向他打眼色,子晴用眼睛监视她,看得她低头吃饭:“对呀!‘化学英雄’真是武打、枪战闹剧,英雄片怕是走到世界尽头了。”
“拍得太多太滥,打开戏剧院广告全是英雄片。”郑子昌突然想起:“你怎幺知道我们昨天看化学英雄?”
“那要看你跟谁去看电影了?”子晴嘻嘻笑:“郑子昌,你和我喜欢看英雄片不稀奇,你是男孩子,喜欢动;可是,我怎幺想不到月华也会喜欢英雄片。”
“其实月华很随和,英雄片、文艺片她都喜欢看。”
“郑子昌!”杜月华低喝一声。
郑子昌吓了一下:“月华,不是你告诉子晴,昨天我们去看‘化学英雄吗’?”
“你还说,月华是你叫的吗?”杜月华一脸的红:“无聊,胡说,昨天我陪妈去看大姐,谁跟你去什幺化学、物理!”
“但是,但是……”郑子昌慌了,看余米高又看杜月华,余米高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郑子昌,你不用担心,你根本没有错,是我用诡计套你的话。不错,杜月华并没有对我说过什幺。昨天我和表哥去看‘化学英雄’,刚巧碰见你们;不过你们一直在前面,所以没有遇上我,我倒是看得一清二楚。”花子晴回头对杜月华说:“你真是恶人先告状,自己做错事还凶巴巴?我们是好朋友,但你偷偷摸摸交男朋友不让我知道,为什幺?你根本不当我是好朋友,不肯对我说真心话,你不肯说,以后我们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