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先打个电话回去向表姐请示?”
“我找不到她,管家说她又出门去了。不过,她从来不过问我的事,我做什幺她都说好,只要我不麻烦她便行。”
“你们是夫妻,夫妻应该互相关怀,有商有量。”
“我想关怀她也没有机会。”顾龄一急,冲口而出:“我和她已分居六年。”
“什幺?你们分开了?”
“没办过分居手续,但自从小咪出世后,虽然我们同住一间房子,她睡二楼,我睡三楼,我喜欢也可以住在古堡。”
怪不得顾老太说他有妻等于无妻。
“怎会这样?你们吵过架?”
“不是吵架那幺简单,其中过程很复杂,一言难尽。总之,她做什幺事我都不能过问,同样,她也不理会我的事。”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幺……”本想问他们为何不离婚,但话收回了,那是人家的私事。
由布里斯本乘内陆机到雪梨,只需一个小时,到达机场,公司的高级职员把他们接去酒店,已安排好两间豪华套房。
晚上,顾龄带蔚甄参加一个饭宴。
奇怪,一顿饭内竟没人提及冯明珠,大家倒是很尊重温蔚甄。
也看得出他们对顾龄很忠心。
在雪梨,顾家也有自己的生意,但,顾龄这次公干,是为了冯家。
在酒店睡了一夜,早上顾龄要去视察公司业务,不想蔚甄早起,和蔚甄约好了晚上准七时,顾龄回来接她去吃晚餐。
由于蔚甄英语流利,顾龄提议她在房间吃过午餐,到酒店附近逛逛。
这幺一逛,她对雪梨也有一点表面的了解。
雪梨是澳洲一个历史悠久的大城市,到一九八八年便是二百周年纪念,到时雪梨会有盛大庆祝。
第三、四天,顾龄要开会,这两天他们没有出外吃饭,晚餐就在酒店房间。他们一面看报告书一面讨论内容,把重点都划下来。
顾龄在这几年来,第一次不用为这些书本一样厚的报告书和建议书挨通宵。
他很感谢蔚甄的帮忙。
蔚甄倒是忙得很开心,她毕竟是个大学生,自从到古堡工作以来,学非所用,直到这两天,总算回到本行。
第五天顾龄要去开高级会议(经理级以上的人才要参加),但不会再审阅文件,晚上各公司联会举行一个餐舞会宴请大老板,蔚甄当然属被邀之列。
但蔚甄拒绝了,因为身份尴尬。
反正顾龄公干,到今晚为止,明天他开始陪蔚甄游雪梨。
差不多七点半,蔚甄正要打电话叫晚餐,房务侍者敲门进来。
他推着一部餐车,并把餐车上一碟碟一盒盒的食物放在餐桌上,此外还有个冰桶放着支小香槟,侍者开了酒倒在香槟杯里。当中还有一个鹅头形的水晶小花瓶,里面插了一株鲜红的玫瑰。
蔚甄愕然,侍者说顾先生今早外出时,吩咐八点前把食物送到。
蔚甄付了小账,侍者离去关门。
蔚甄拿起玫瑰花来,花香令人陶醉,她一面喝香槟一面看桌上的食物,由头盆到水果八道菜,全是她喜欢的。
她坐下来,慢慢享受,开了电视,边吃边看。
最后,桌上剩下了一只小小的、用七彩草织成的篮子,她拿过来一看,里面盛着用金银锡纸包装的朱古力糖,糖内还有果仁,很可口。
蔚甄今晚虽然单独一人,但是仍很开心,因为顾龄关心她,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所以,她并不认为自己孤独。
吃饱了,她把花瓶放在床头,收好空篮子,因为它漂亮,蔚甄喜欢,留为纪念,然后召侍者把东西拿走。
她转台看了一套旧西片,已经十点半钟,她关了电视,准备洗过澡后,打电话到顾龄房间,试看他回来没有。
蔚甄刚拿了睡裙准备到浴室,床头的电话响了。
她忙走回拿起电话筒:“顾先生!”
“你怎幺知道是我?”
“人在异邦,举目无亲,除了你还有谁?你吃过晚饭没有,舞会开始了没有?”
“我就在你隔壁,刚回来。”
“才十一点舞会就散了?”
“我不喜欢应酬,又怕太晚回来你睡了,吵醒你就不好。”
“不会,我一定等你回来才睡觉的。”
“是不是?若我两、三点才回来,你一定闷坏了。”
“难得一次,有何相干。”
“今晚的晚餐还合你心意吧?”
“简直是太美妙太丰富了,谢谢顾先生。”
“明天八时半一起吃早餐,然后游雪梨市,好吗?”
“好极了,顾先生,你也忙了一天,你应该休息了,明天八点见。”
顾龄开车带蔚甄去参观澳洲著名的雪梨塔,塔高三百二十五公尺,乘电梯到塔顶,(外表圆形金色,楼下三大层像个蛋糕)由塔顶俯览,可以看见整个雪梨市,是南半球最高的建筑物,蔚甄在那儿拍照、吃雪糕。
继而参观海德公园、植物公园和TARONGAZOO。
在达农嘉公园,又看见蔚甄喜欢的树熊。
然后去一号码头吃午餐。
一号码头就等于美国三藩市的渔人码头,那儿的餐馆不单只设计新颖追上潮流,附近还有不少卖名牌衣、饰的商店。
饭后顾龄陪蔚甄逛商店,这儿的衣物用品比整个布里斯本和雪梨酒店附近的都新式,但价钱实在太昂贵,虽然顾龄极力支持,蔚甄不为所动,就是不买。
顾龄开车通过著名的雪梨海港大桥,桥的结构成圆拱形,好象一个巨型的衣架。
顾龄一面驾车一面告诉她:“雪梨大桥是一九三二年建成,至今只有五十四年历史,桥面宽阔,有八条行车道,两条铁路线,一条脚踏车道和一条人行道。”
他们去玫瑰湾,又去邦帝湾看美女裸泳,最后参观德宝湾。英文德宝是DOUBLE,双重的意思。
那儿的购物店,货品通常比其它地区贵两倍,所以德宝湾名称来源,只因为购物须付两倍钱而命名,或因湾的命名令各东主灵机一触,收费两倍,其中内因便不得而知了。
“这是雪梨闻名的佐治街,是商业中心区和银行区,这儿几乎全部是高楼大厦,和布里斯本的市中心区有显著不同。”
“这是戏院街,里面一共有十二间迷你戏院,每天放映十二套电影。所以,你不用担心买不到票子,或没有合心意的电影,要不要去看电影?”
“不要,只希望可以多认识点雪梨。”蔚甄在吃着美味的果仁朱古力,刚才顾龄带她去一间全部卖果仁和糖的THE NUT SHOP,买了不少果仁和朱古力;安妮姐弟、管家都喜欢吃果仁,又给冯明珠买一盒杏仁朱古力糖和姜酒心朱古力糖。
“这是蓝山,为什幺叫蓝山,由于山顶的天空常蓝,阳光照射下去,连山也变蓝。”
“啊,好美啊!”蔚甄赞叹。
“这是三姐妹石。三块石头排列,像不像三个女孩?”
跟着,他们去屈臣氏湾,屈臣氏湾原本亦是个小渔村,现已发展为旅游区,那儿有露天餐馆,可以坐着一面吃下午茶,一面欣赏那些停泊下来的美丽游艇。
随着到自然保护区去看人垂钓,也有人在野餐。
“这儿风凉水冷,很舒服,巴不得安安静静坐下来钓鱼。”
“澳洲鱼最多,有水的地方几乎都有鱼,有些鱼游在水面,伸手都可以捉到,我们去租鱼具钓鱼吧!”
“今天太晚了,不久太阳就会下山。”
“明天!”顾龄鼓舞地。
“明天你不是安排好去游船河看舞台剧吗?”
“那后天再来。”
“后天是第七天,应该回布里斯本。”
“多留一、两天有什幺关系,你连雪梨唐人街都没有见过。”
“看!他钓上那条鱼,又拋回水里去了。”蔚甄低呼。
“因为他嫌那条鱼太小。”
“钓鱼还嫌鱼小?”
“这证明澳洲的鱼多,钓大鱼的机会多,大鱼当然比小鱼好吃。”
“这儿的人真幸福。”
随后他们去游维多利亚公园,顺便参观附近雪梨大学的外貌,顾龄告诉蔚甄,力克就在这儿念书。
顾龄要带蔚甄去洛矶区(THE ROCKS)吃晚餐,因为雪梨的名牌饭店,都在那儿。
THD GARRISON很富欧陆情调,餐厅当中有一只巨型帆船,法式坐椅,淡紫灯光,罗曼蒂克得很。
吃甜品时,顾龄看了看表:“时候尚早,等会儿去哪儿逛逛?”
“KINGS CROSS!”蔚甄冲口而出。
顾龄讶然:“你怎会知道英皇觉士区?”
“闻名呀!那是红灯区,二十四小时开放,酒店大堂的接待员米花小姐和我聊天时告诉我的。”
“你知道什幺叫红灯区吗?”
“有人表演脱衣舞,还有……一些陪男人的女人。”
“这样复杂的地方你还要去?”
“我们只不过在街上走走,又不是要去看脱衣舞,既然来到了就见识见识,看光明的一面,也看黑暗的一面。”
“说得好,我就陪你去,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到英皇觉士区,你要挽住我的手臂,寸步不离。”
“可以,为什幺?”
“那儿的男人很猖狂,看见男人便拉,很惊人。”
“拉?拉什幺?”
“拉单身汉去看脱衣舞和召妓。”顾龄结账:“由这儿去KINGS CROSS路程很长。”
蔚甄一下车便飞奔向前:“哗,这喷泉好美啊!”
喷泉不单是美,而且体积很大,是喷射式圆形球体状,在灯光照射下,像个大金球,又像正在爆发的立体金色圆形烟花。
“这就是著名的EL ALAMEIN FOUNTAIN。”顾龄为蔚甄拍了几幅照片,便把相机收好。
“前面好热闹,澳洲最多霓虹灯便是这儿了。”
“我们已经进入了英皇觉士区的范围,前面那条路就是红灯区。”
“那条路并不很长。”
“所以人都挤在一起,快挽住我的手臂,我们要过马路了。”走进那条街,看见很多男人走来走去,喊叫请人去看脱衣舞,顾龄和蔚甄一一避开,蔚甄眼睛到处望,因为灯光闪闪,十分吸引人。
“这儿不单只有饼店,还有几间雪糕店,唔!饼的卖相不错。”
“走的时候才买蛋糕,现在先给你买雪糕。”
一个大甜筒,上面一圈圈不同类的雪糕,有杨梅、朱古力、果仁云呢拿,像个火炬。
蔚甄一面吃雪糕一面想:进入这红灯区,根本没人拉过顾龄,那些拉客男人们,倒是向她挤眉弄眼。
想不到他人那幺老实竟然也讨人便宜,幸而只挽他的臂没牵他的手。
可是,顾龄并不是一个会在女人身上打主意的人,他八九是捉弄她,因为淑女不该来红灯区。
她才不上当,于是她把手抽出来,自顾自地走。
“蔚甄,喂……蔚甄,等我……”
突然听不到顾龄的声音,她一面向前步行,一面不断有人走过来:“唏!靓女……”
“我请你看戏……喝咖啡怎样?……”
“小姐,我喜欢你,我们做朋友……”
那些拉客小子如狼似虎,蔚甄边避边心慌,回身一转:“顾龄,顾龄……”
哎!顾龄不见了,这怎幺办,蔚甄真的吓慌了,一面回头走一面叫:“顾龄!你在哪……”
“蔚甄……”
听到声音,前面一堆人,蔚甄上前一看,原来顾龄真的被人“拉客”,左臂右臂、前后都有人,五马分尸一样。
蔚甄忙上前,推开那些人,手上的雪糕都擦向他们身上。
“快放开我,”顾龄用英语说:“我太太凶起来会咬人。”
那些男人终于散开了。
顾龄吐了一口气:“你为什幺扔下我先走,我差点被人捉去。”
蔚甄吐了吐舌头:“我也好不了多少,那班人根本是色狼。”
“你长得好看,他们反过来愿意花钱在你身上,挑逗你,跟你做朋友。”
“是呀!真可恶、吓死我了。”
“我们早约好在一起的,你为什幺突然溜走?”他只是语气紧张了一点,没有激动,也没有生气。其实,他刚才的确很狼狈。
“我以为你跟我说着玩,怎也想不到这儿的人这幺猖狂,随街拉客。”蔚甄举起手,只有个脆皮蛋筒,上面一圈圈的雪糕都不见了:“我的雪糕呢?”
顾龄看了看她的手,又看看她的脸,突然指着她笑了起来。
蔚甄认识顾龄整整半年,到澳洲也差不多一个月,天天见面,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笑得那幺开心。
她想象不到,顾龄笑起来是那幺好看的,他笑起来很孩子气,也不是,年轻时应该是的。很甜,不恰当……对了,他笑起来很有男性魅力。
“你的雪糕都给你的鼻子吃掉了。”
“呀!”她轻摸鼻尖,果然有溶掉的雪糕:“一定丑死了,你还笑……”她羞急了,握起拳头捶他。
“不笑,不笑,”他忙拿出手帕来,替蔚甄抹去鼻上的雪糕:“我给你另买一个。”
“试试那一间的,雪糕款式不同。”她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她一面吃雪糕,身体半靠住顾龄,舒服又安全,很享受。
她看见街道上分别有三个女人坐在人行道靠铺边,她们都穿上漂亮的衣服,有些套上七彩头包,戴着大耳环,十只手指全部都戴满戒指,闪金闪银,圣诞树一样。
“这些人就是妓女?”
“不是,是替人占卜的,澳洲每处都有替人占卜的女人,大部份是吉卜赛人,你看见吗?有些人拿着纸牌,那个人替人看手掌,这人前面有个球。”
“水晶球?”
“对了!水晶球占卜。”
“她们生意不错,一个接一个,想不到外国人也迷信。”
“外国人其实比中国人更迷信,只是方式不同。”
那条路不长,未段过去是海湾。
顾龄买了蛋糕和饼,打算带回酒店让蔚甄宵夜,可以边吃边欣赏窗外的雪梨海港夜景。
一早去吃中国点心,雪梨的中国点心,水准和香港相差不远。
随着去游雪梨唐人街,唐人街一前一后都有一个式样相同的中国牌坊,其中一个题字“通德履信”,另一个是“四海一家”。
街口是星岛日报总部,德信街其中一面,大部份被星岛日报收购拆卸,重新兴建为德信大厦,只余下一间德记烧腊店,因那老板娘不肯出让而保留。
唐人街内也有好几间酒楼,都是香港的老字号,但老板不同。
同乡会、联谊会、文娱中心亦有,不过里面全是赌档、麻雀馆,曾有人一夜便输了一间餐馆。
唐人街亦有两间电影院,就是华光戏院和皇冠戏院。
“看见那间文华夜总会吗?那是中国人去的,进去喝咖啡可以免费听歌,有些歌星还是港台来的歌星。”
“喝杯咖啡便可以免费听歌,怪不得那幺多人喜欢去。”
“一定要由俱乐部的会员带进场才可以,俱乐部有餐厅、的士高、夜总会、健身室……年费才二十澳元,可以免费享用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