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两?太多了吧!照我看,只要二两银子就够了。”
“钱老,你真是精打细算啊!”
予禾一听就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下流主意,气得猛瞪他们两个,这一瞪倒使他们注意起予禾来。
“哇,好个水灵的美人,不知卖入飘香院能值多少银两。”
他们竟不知死活地批评起予禾,还淫秽地打量她全身上下。
“钱名,你别满脑子只有钱,”色鬼目不转睛的盯着予禾,“像这样难得一见的美人,最好是养在自个儿家中好好欣赏才是。”
“朱兄高见,钱某佩服。”
原来这两人是杭州有钱的富贾,钱务善爱钱,却为富不仁、刻苛吝啬;朱继荣好色,迷恋烟花不说,又爱轻薄良家妇女。大伙积怨在心,却也莫可奈何。
予禾哪忍得住这口气,正待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无耻之徒,两道无形的剑气抢在她之前,倏地扑向那两个正开怀大笑的家伙肚上,霎时两人全跌坐在地上柬翻西滚,猛抱着肚皮喊疼。
谁也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大伙全都在心底叫好。
予禾拊掌大笑,“活该!谁教你们没事乱说话,心怀不轨,得到报应了吧!”
“予禾,你别再招惹他们了。”
“我哪有惹他们,是老天爷在惩罚他们,我连笑笑他们都不可以啊!”
老天爷?他就是老天爷!这傻丫头还搞不清楚是谁在帮她!
“可以。”楚星灏很无奈地点点头,“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啊,不行。”她惊叫。
“为什么?”话一出口,楚星灏就知道答案了。
顺着予禾的目光望去,钱务善正坐起身,嚷着要家丁痛揍当众耻笑他的予禾。
他们连逃的机会也没有,一群持刀拿棍、面目凶恶的彪形大汉,马上将楚星灏与凌予禾团团围住,方才围观的群众也一哄而散,各自找安全的地方看戏。
“你们要干嘛?”
“要干嘛?小姑娘,你这话问得真是可爱。你也不打听打听,在杭州城谁都能得罪,但是你竟敢招惹我们钱大爷,这就……”
“我又没做什么。”
“就算你什么都没做,凭你的姿色,也够资格来服侍我们钱大爷和朱大爷。”一群人相顾猥亵地狂笑。
“你们……卑鄙、下流!”予禾不自觉地贴近楚星灏,她觉得这些人肮脏透了,比张大坤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他在她耳边小声地道。
“喂,你们还不快把那个女的给我抢过来!”朱继荣不耐地喊道。
“是,朱大爷,我们马上就把这个香喷喷的美人送到你怀里。”一群人不断地逼近,围成一个很小的圆,似乎就要将他们吞噬。
事情在一眨眼间结束。
没人看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只知道当这群人举起家伙要攻向凌予禾时,一道凌厉的拲风一扫,他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不约而同的全都倒地。
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目击者”凌予禾。
“你……”她只能挤出这个字。
他好厉害哦!一下子就把二、三十个人解决了。
“我怎么了?你怎么连话都不会讲了?哎,真糟糕,我要娶个笨蛋做妻子了。”楚星濑装出很哀怨得表情逗她。
“我才不事笨蛋呢,白痴!”
“笨蛋和白痴岂不是天生一对。”他露出气死人的笑容,气得予禾牙痒痒的,把方才想赞美楚星灏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你不要把我和你扯在一起行不行,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刚才是谁死命抓着我不放?”
“我……没有。”她气弱地低下头,一抹晕红已染上宵白的颊肤。
楚星灏正待取笑她,钱务善与朱继荣巳站直身子,兀不知死活地嚷道:“你有胆就不要走,我们等会儿就带人找你算帐!”
一番威胁的话说得颤巍巍的,楚星灏听了也不由得笑开了,“我随时奉陪。”
“好小子,你给我等着。”发出这等豪情壮语之后,两个人立刻挟着老鼠尾巴。领着一干徒子徒孙逃之夭夭了。
“好个英雄救美!灏少爷,你愈来愈了得了,飞渝佩服。”段飞渝不知从哪个石头缝里忽地冒出来。
“你这家伙,方才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出现,现在倒来说风凉话。”楚星灏十分不满意他这位属下兼好友。
“是嘛,飞渝。”予禾也忍不住抱怨,“亏我还帮你跟楚星灏这个大白痴求情,让你踉我们出来,结果我们有难,你倒躲在一旁逍遥,真是比楚星灏还差劲!难怪你是他的属下。”
“喂,你教训飞渝干嘛又扯到我头上!拐了个弯还是在骂我。”
“哼,物以类聚,你和他半斤八两。”
段飞渝倒落得轻松惬意,反正凌予禾再怎么骂,楚星灏都摆脱不了干系,他也吃不了什么亏。
倒是他们小俩口是愈吵愈亲热,口头上你来我往,危急时却又彼此关切。也许再过不久,他就吃得到喜酒了。
“飞渝,你笑得倒是挺开心啊!”楚星灏“关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该死,他一时不察,笑得太过“大声”,竟让楚星灏与凌予禾全把注意力转回到他身上。他暗暗叫了声苦,心知无法再轻松过关。
“没有啊!灏少爷听错了。”
“难不成我也听错?可我明明听见有人在笑啊。”予禾灵活的眼珠一转,说道:“哎呀,一定是我听错了,怎么可能有人笑得比猪叫还难听呢!飞渝,你说是不是?”
好贼的小姑娘!摆明在骂他,还要他开口附和。
“凌姑娘怎么说就怎么是啰。”段飞渝自认倒楣地应和,他再怎么掰也掰不过这位巧言善辩的未来少夫人。
“飞渝,看不出你也有吃瘪的一天。”楚星灏见状不由得取笑他。
“彼此彼此。”他抱拳一揖,不留情面地道:“灏少爷,请不要五十步笑百步,其实你比我更惨,不是吗?”
毕竟要和这损人小煞星过一辈子的是楚星灏,不是他嘛!
楚星灏但笑不语,倒是予禾不甘寂寞,冲着段飞渝贼兮兮她笑着,让人看了不禁头皮发庥,不知她又想出什么馊主意要害他。
“凌姑娘,你干嘛盯着我猛笑?”他开始后悔跟出来了。
“飞渝哥哥,我有事想拜托你耶。”她跑到飞渝跟前猛扯着他的衣袖,嗲声央求着。
“你有什么事?快说吧!”段飞渝哭丧着脸,想甩开她的纤纤小手。
难道她没察觉楚星灏从她背后射出一道又狠又锐利的视线?她若真想置他于死地。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吧。
他绝对有理由相信此刻楚星灏已经气疯了,如果眼光能杀人的话,他恐怕已经死了万
“你先答应我,我才说。”
现在别说是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千件事,他全答应。
“我的姑奶奶,你就快说吧,否则我会被你害死。”
“那你是答应啰?”
“是,是,你说什么,我全都照办。”
“食言的人是小猪哦!”
段飞渝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了,青色和白色交替出现,“我知道我不会做小猪的。拜托你赶快说好不好?”为什么她不去整楚星灏,反而来拿他开刀?
予禾样出一抹比牡丹更艳丽的灿烂笑容,不疾不徐的说:“飞渝哥哥,这件事其实很容易的。”她朝段飞渝身后揩去,“我要你照顾她三年。”
她?她是谁?
他转过身去,看见那个卖身葬父的小女孩。
“什么?”这算哪门子要求!
要他一个大男人去照顾个黄毛丫头?太强人所难了吧!他才不干口
“太简单了是不是?”予禾笑吟吟却又十足不怀好意地逋:“我就知道飞渝哥哥人好心地又善良,而且绝对不会不遵守诺言的。”
“我……”他烦乱地猛搔头,“要我买她可以,帮她埋葬父亲也行,但教我去照顾一个小女孩三年,太——”太难了。
予禾却硬将他的话截断,“太轻而易举了是吧。你就甭客气了,我们赶紧过去帮小姑娘处理她父亲的后事。”
她眼明手快地拉住段飞渝的手。丝毫不给他争辩的机会,就往一身素衣的女孩走去,引得目睹全程经过的楚星灏不禁莞尔。
能将向来长袖善舞的段飞渝设计成功,不仅报了方才不顾他俩生死的一箭之仇外,又能帮助可怜的小女孩,他的予禾当真了得。
他的予禾?是的,他的予禾。不知不觉中,他已将她视为心里重要的人。
楚星灏露齿一笑,跟上去瞧段飞渝吃瘪的糗样。
“嘿,小姑娘。”予禾蹲在女孩面前轻唤。
“你要买我吗?”女孩怯怯地抬起头,声音细细小小的问。
“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楚家堡的人。我叫凌予禾。”
楚星灏剑眉一挑,她是楚家堡的人啊!那怎么还敢对他这个少堡主不敬呢?改天他非得好好问问她。
“我叫胡知非。你们想买我吗?”胡知非澄澈如镜的眸子里有掩不住的哀伤,但她仍然故作坚强地问。
小女孩的眼神让予禾想到自己的遭遇,更加强地想帮助知非的决心。
“嗯,我们飞渝大哥想帮你。”她拉过一时尚不能接受事实的段飞渝,“他会为你处理你父亲的后事,而且他也会照顾你直到你能自立为止。”
“真的吗?”知非不太敢相信。
“楚家堡的人向来言出必行。”她重重捏了面无表情的飞渝一下。
“嗯。”他不情不愿地点丁点头。
“知非妹妹,你放心,以后的日子你就不用担心了,全交给飞渝哥哥就行。”
“真的可以吗?”
“真的可以。”予禾十分坚定地点头,“我们现在就去为你父亲安排后事。”
“予禾姊姊、飞渝哥哥,谢谢你们。”胡知非说着就要磕头。
殷飞渝抢先一步扶住胡知非下官的身子,粗声道:“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不用向.我们磕头。”
“可你们要帮我呀!”胡知非抬起头望进段飞渝眼里,“知非无以为报,心里很过意不去。”
四目交会的刹那,似乎隐约有一股莫名波动窜过。
段飞渝避过她纯真信任的目光,顺势将跪着的胡知非拉起来,然后退到一旁。
予禾适时接上话道:“没关系,反正楚家堡大得很,而且也很有钱,不多做些善事怎么行呢!”
“予禾,你要做善事,也得先成为堡主夫人吧?”楚星灏在她身后懒懒地道。
“你少啰唆。”她白了他一眼,“我是替你们楚家积德,免得楚家被你这个呆瓜给弄垮了。”
是哟!好像他罪孽有多深重似的,天知道楚家堡会有今天的庞大规模,多半来自他的励精图治、领导有方。
“予禾姊姊,他是谁?”知非纳闷的问。
“他啊!是不相干的人,你别理他。”予禾没好气的漫应。
“凌、予、禾!”楚星灏拉过她,低沉地道:“我想我们需要沟通一下。”
“我们不需要。”
“不,我们要。”他很肯定地道。
他需要“好好”和她沟通一番,否则这女人永远学不会尊重他。
“飞渝,如非姑娘的事全交给你了,我和予禾有要事待办,先走一步。”
段飞渝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和你无话可说。”予禾倔强地嘟着嘴,“我不会和你走的,我要陪知非妹妹。”
“你会和我走的。”
他自信满满的样子令予禾心生警惕,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趁她一个闪神,楚星灏拦腰将她抱起,俐落地往肩上一放。
“你干什么?”她猛捶着他的背努力挣扎,“快放我下来。”
“该有人教教你礼貌了。”楚星灏丝毫不为所动,朝飞渝与知非挥了挥手,扛着予禾走
“我不要!飞渝哥哥、知非妹妹,救救我!”予禾很委屈地喊着。
“予禾姊姊不会有事吧?”胡知非担忧地问道:“飞渝哥哥,我们要不要去救她?”
段飞渝笑了,是幸灾乐祸的那种笑,显然他已经恢复好心情。“你不用担心,她没事。”
“真的吗?她好像很危险耶!”
“没事,没事。我们先去处理你的事吧,别管她了。”
提到她的事,知非不由得目光一黯,无力地道:“哦。”
段飞渝突然很想安慰她,拉过她的手,以他从未用过的轻柔语调道:“以后我会照顾你,有我在你身边,你不会是孤单一个人的。”
不知为了什么,他的话对她有莫大的安定效果。她相信他的话,也相信他绝对会遵守他的承诺。
“飞渝哥哥……”
“走吧。”
“嗯。”虽然挤不出一丝笑容,却紧紧握着他宽厚的大手,将信赖交给他。
★ ★ ★
“快放我下来,你这个无赖。”予禾在楚星灏肩上不住地拳打脚踢。
可恶的楚星灏竟一路将她扛回客栈,她从没如此丢脸过。
“你实在很吵。”他一脚踢开房门,再用空着的左手关上门扉,以防有人被他们争执的声音吓着。
“你还敢说我,不瞧瞧自己是什么德行。”她力气输人,嘴上可不输人。
楚星灏真想大叹一口气,他将肩上的小庥烦放到雕花的木椅上。
“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你非得处处与我针锋相对。”他在她面前坐定。
予禾眨动长长的睫毛,一脸无辜地应道:“我才没那么无聊和你作对呢!”
“那你老是骂我自痴、傻瓜、笨蛋、无赖诸如此类不雅的言词,该作何解释?”
“那个哦?那个是……”她目珠子不停地转动,拚命想着借口。
楚星灏轻喟一声,心知她也不会有何高明的答案。
“予禾,我们不是已经说好停战了吗?我记得你答允我了。虽然我能忍受你老爱有意无意地挑衅,可是我更想要的是……”他温柔地托起她尖巧的下巴,很诚恳地道:“与你和平相处。我想,我不至于真那么惹人厌吧!”
面对他无比灼热的注视,予禾也无法淡然视之,更无法别开目光。
他长得好俊!
当然打从一见面她就知道了,可是执拗的她净忙着与自己内心的情感挣扎,故意忽略楚星灏任何优点,其至和他作对。
说穿了,是她根本无法抵挡他所散发出来的魅力,所以才不敢和颜悦色待他,生怕自己的心不小心沦陷。
或者,她早就沦陷而不自觉?
“嘿,你也说句话啊。”
予禾回过神来,温吞地说:“你想要我说什么?”
“你应该不讨厌我吧?”他试探性地问。
“大概。”她不置可否。
他间这问题干嘛?害她有些心浮气躁。
楚星灏并不满意她的回答,她应该对他有感情的。
“总之,我娶你是娶走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随便从我身边溜走。”
“呃?”
“你就快是我妻子了,总不能老是跑得不见踩迹。”
“我还是没说要嫁你。”
“你又在闹小孩脾气。”他完全不以为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