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戴上戒指的那一掌。“你认为呢?”
“饶飘舞,我的妹妹?”
旋首无语,鲁特仅是抬手指向大门。朔云自然知晓他的意思,举步缓缓离开。
???
“少爷,您好像心情很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部属的好奇,教他的唇更加上扬。“一件有趣的事。”
跟在朔云身旁,部属侧首问道:“有趣的事?是跟鲁特。卡兰有关吗?”部属回头望了那栋楼房一眼。
“你很聪明,那么,你以为我为何来找他?”
“难道您是来跟鲁特。卡兰谈洁安小姐的事?”
“一半。”而另一半,则是他某个计划的环节之一。
若够聪明,就会懂得在朔云如此回答时,不再追问。“情节发展如您所料?”部属小心翼翼地道。
“不,还没。”振唇轻笑,朔云掏出了另一个红盒。“还差一个人才能完成。”
“是谁呢?少爷。”部属发现主人所做的每件事,都需要人费尽猜疑。
“这你不必管。”打开盖子,戒指闪耀着光芒。“对了,我要你去办的事进展如何?”
“您要我订的婚纱、教堂,我都办妥了,可是……”部属欲言又止,不敢继续说下去。
“你想问的是谁要结婚?”停下步伐,他将戒指收进口袋。“你认为,我会为谁大肆铺张呢?”
“是……飘舞小姐吗?”部属吞吞吐吐地讲出他的臆测。
“鲁特是迷恋她的美貌,这是条件之一。”
条件?他竟将这看成条件!部属咽了口口水。“少爷……小姐她会答应吗?”
朔云的蓝眼倏地冷了下来,笑容从他唇角消去。“她会。她没有资格,不能、也无法拒绝我的安排。”
“是的,那小姐何时去试礼服,好让设计师做修改?”没有真人量身,衣服的尺寸终究还是有所差距。
“跟设计师约明天。”朔云走到车子停放处,倏地转身朝屋子邪笑了下。
没有人清楚朔云此刻打的算盘为河。
他本就是个冷酷男人,为达目的,他可以毁掉所有东西,包括一个永远只能属于他的女人……
第五章
插好玫瑰,飘舞看着她双掌上被花刺刺伤的伤口,捧起一束红玫瑰,她轻步往他的书房走去。
岂料,在她推开那扇刻有龙凤的木门,朔云已然端坐其中。
“又去摘玫瑰了?”
“哥,你回来怎么没有人通知我?”朔云的神情教她不由得害怕。
“是我要人别通知你的。”他起身,来到飘舞身前,看向玫瑰。“这就是你花费心思,亲自种植的成果?”
“嗯……你房间的花枯了,我替你换上新的。”他不该用这般温柔话语的,她怕,他的温柔,要付出代价才能得到。
执起她手,他怜惜地轻吻掌上的小伤口。“为什么不戴手套?”
这是序曲,一种他要伤害她前的温柔序曲。
“会弄断花茎上的刺,所以……”她红了眼眶。
“没关系,不伤到花瓣就行了,别在意花刺。”脸颊贴上了她的掌心,微笑看她。
“以后要记得戴手套。”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他的温柔,激不起飘舞一丝欣喜之色,反倒为她眸里原有的忧愁添了些许。
“如果没事,我先……”话未完,已被朔云以薄唇截断。
没有温柔气息,他的吻带给飘舞更多寒噤。他仅仅以唇封缄,并无掠夺,飘舞的身体却为之颤抖。
放开飘舞,朔云微微揪起眉头。“你在怕我?”
“不,我没有怕你,只是……天气转凉了。”飘舞信口编了个理由,怕惹他不悦。
“是吗?多加件衣服,我讨厌你生病。”抽起一朵盛开的玫瑰,朔云折去了多余的茎将玫瑰凑近鼻息,然后拂开她的发丝,置入她的发间。
“它很适合你,衬出你该有的美丽。”他抚着她淡然道:“在你结婚的那天,要是穿上一袭粉色婚纱,走过红毯,必定成为到场佳宾所倾心的天使。”
“那还太遥远,很难想象。”
她不会再做那种不切实际的梦了,奢望只会教她摔得更惨。
“或许你现在就能够开始想象,你嫁给鲁特时的情景。”
“什么?”是她听错吗?他居然说她要嫁给鲁特?
淡淡的笑,他搂着飘舞的蛮腰。“我讲的是,你要嫁给鲁特。”他轻松地道。
“不,我不嫁。”她早忘了她无法反抗这早已摆布她大半生命的男人。
不再温柔,那熟悉的骄傲又回到了他眼底。
“你没有资格说NO。你曾发誓你是我的,既然如此,那就该包括你的身体、你的心、你的思想,还有你的一切一切都属于我。”狂傲地凝下目光。
“为什么要我给鲁特?”她心痛万分。
“一种交易的保证。”没有掩饰,他无情的炸裂她的心。
在他心中,她的地位低劣的犹如鸿毛,是那样卑微、那么毫无价值……一阵腥味在口里扩散,她的唇已被她咬破。忍着心底逐渐蔓延的心痛,她克制住眼眶里涨满的泪珠、她无语的悲伤。
她该恨他的。自嘲地一笑,飘舞奈下哽咽,低问,“为什么?”
“我毁了洁安名誉,为了向外界证明我和卡兰家并无嫌隙,最好的方法是在事业上合作,而鲁特……”
“他不相信你,所以我……就成了你的背书!”飘舞觉得她的世界就像被倒入了冰水,化成一片寒冷。
多悲哀,她的一切都是他的,他却要她离开他……“你会嫁他的,对不对?”放柔语调,他直盯着她。
他完全明了他对她的影响力有多大,他不必花大笔金钱、大费工夫,更不用竭尽心力;淡淡一句,她便是他所专属的奴隶,一个永远爱着他这撒旦之子、可呼之来去的工具。
“我……”她能拒绝吗?飘舞皱紧眉心,酸了鼻头。
纠结的心绪徘徊不定,为此,原先结痂的偌大伤痕,再度淌出血,加重她的悲哀。
绕过飘舞,他的手由后环抱住她,咬耳道:“你无法决定吗?记住,我是你的主人,你该明白。”
“我明白,可是,你为何要在……才把我嫁到卡兰家去?”现下思想虽然开放,可对纽约的名门来说,媳妇的贞操,往往还是她婚后生活的一个关键。
她是个不洁的女人,要怎么在那仇视朔云的卡兰家立足?
“我没有选择,对不对?”她依然期盼,他能有那么一次对她不残忍。
“或许。”他的手托起她的下颚,教她直视前方,看不见在身后的他有着什么表情。
“你来到艾克斯家所学习的第一件事,应该就是服从吧!”
“我学习的第一件事,是如何成为你的。”这是她首次没有回应他问题。
大掌包住她握牢的拳头,忽地,他用着一股足以捏碎木板的力道,施压于她脆弱的手上。
“你没资格拒绝我的安排。”他的愤怒,紧紧地、重重地揪着她。
飘舞知道她的手若再教他这般凌虐,恐怕手骨就会碎裂,即便这样,飘舞还是感觉不到她手上的疼,心灵的痛楚早超越了肉体的折磨!
“把你的手毁了,你还是不嫁?”
含着泪水,飘舞深吸了口气。“是的,你杀了我我也不嫁,但是,你却不会让我有死的机会。”鼓起勇气,她挣开他的怀抱,旋身盯着朔云……在她的注视下,朔云微微一笑,松了他五指的力道。执着她的纤掌,往她已然红肿的手背烙下一吻。
“我道歉,把你原先白皙的肌肤弄得发紫。”白里透红的肌肤上,略略浮现着一丝紫青色的瘀伤。
“你一定得嫁,可是……”他的指轻抚她颈上未消的吻痕。“你要记得一件事,凡事都有真假之分,爱有真假、钱有真假;理所当然,结婚,自然也有真与假。”
“假结婚?”飘舞愕然地看着眼前城府深如海的男人,感觉已然麻木。
“你既然是我的,我就不可能让别的男人碰你,你嫁给他,仅是种把戏。”
他以玩弄她为乐,偏偏,就像是自讨苦吃一般,她只能爱着他。
“我……”可能已痛至麻痹,对于朔云的冷酷,她内心竟感受不到半分。
朔云从口袋拿出那个红盒,将那美得刺目的戒指递到她面前。
“戴上它之后,你就是鲁特未来的妻子了,自此刻起,你的心里,就不能再有“别的男人”,懂吗?”宛如捉弄着飘舞,朔云特别加重语气,微笑凝视她。
在他的无情之中,她没有逃,也不想逃,因为……傻女人总是会期盼,男人有那么一天会爱上自己。
“我不懂,说是假的,为何要有婚礼?”那是种折磨。
“你会知道,但不是现在。”他执起她戴着戒指的手。“恭喜你,我亲爱的“妹妹”。”
爱上朔云,是她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对于这错误却痴得仍将它视为珍宝。
她不懂他口里的“假结婚”为何,但以朔云那铁石心肠,她早有准备——她会再被他伤一次,很深很深……持花的手又再次握紧,宛似她的心一般扭曲绞痛。
玫瑰虽美,却有刺保护,她呢?
在他的世界中,她连一席之地都没有。
怎样去爱,他才会看到,她那赤裸的痴傻?
什么时候,他会像她一般的爱她?
???
“你说什么?你要嫁给鲁特。卡兰?”佛瑞难抑地大吼。瞥见飘舞哀愁的神态,佛瑞霎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是不是朔云?他又跟你讲了什么?”那个可恶的男人!
“没什么,你别疑心病这么重嘛,是我自己要嫁的。”面对长久对她表露爱意的佛瑞,她只能这样解释。
“我不信,你的样子摆明你不愿意,是朔云逼的?”
“佛瑞,我的事不是全都由他操控。”
“你说谎!”她在骗他!佛瑞确定如此。
佛瑞少见的坚定态度,教飘舞不禁黯然叹息。
“我自己决定的,为了不让朔云与鲁特间留下心结,所以才要嫁给他。”
“解决之道,不该只有这方法。”
“这是最好的方法,佛瑞。我相信鲁特会待我很好,你用不着担心。”以戴着戒指的一手拨过发梢,飘舞向他微笑。
沉默许久,佛瑞原想相信她的说词,却在飘舞拂过发丝时,那一刹那,他瞧见了她掌心上遍布的结痂。
抓过她的腕,逼使她把手摊在他眼前。“这是什么?”
一个个伤口,破坏了她肌肤的细致,淡棕色的痂,教佛瑞怜惜地注视着。
“是花刺弄的,你也知道玫瑰花茎上有刺,我在摘花时没戴手套,所以……”俏皮地吐了吐小舌,谁知,她的欢笑背后藏了多少的强颜之苦。
“原来是这样,一定很痛吧!有没有去……”
“你不就是医生?虽然仍然主治妇科,却兼有内外科执照,不是吗?”
“是呀,算是不学无术吧。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拿药,否则这些痂可能会留下丑陋的疤。
佛瑞的细心,在飘舞心里,仅是教她更难受罢了。
如此的温柔她视而不见,反倒去奢求遥如星际的朔云……是命吧!
凝视着自己的掌心,她苦苦一笑,望着上头的结禀。
从她爱上朔云的那一天起,伤口就永远不会痊愈,他再裂造新的创伤,她也必须永远承担。
“你别动,把手伸过来给我。”备好药物,佛瑞跪在她身前,一心关注她的伤。
“天啊,飘舞,求你多爱惜自己一点行不行?”
“谢谢你,佛瑞。”谢谢你这么爱我。心中默默感激着他的宽容以待,她却没说出口。
“我不要你的道谢,多爱护自己一些,就算是报答我了。对了,你另一手有没有伤口,我顺便帮你擦点药。”
“不用了,我……”慌忙地将手缩到背后,这倒教佛瑞瞧见了她亟欲隐藏的窘态,并粗鲁地强拉起她的手。
“你怎么会瘀青成这样?”一片紫青的模样,怵目惊心。
“没事,是我不小心撞到的。”
端详一会儿,佛瑞频摇头。“你到底要维护朔云到什么时候?他逼你嫁给鲁特,现在又做出足以捏碎你手骨的下三滥举动。”
“是我惹他生气,不关他的事。”飘舞温雅地道。
为了她,佛瑞和朔云的关系降到了冰点。自小,他们两人便是知心好友,但她明了,从她爱上朔云、佛瑞喜欢上她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关系就起了激烈的变化。
对于飘舞的回答,佛瑞简直气得全身无力。
“我不会再劝你了,可是,答应我,别继续活在只有朔云的世界里,那只会让你痛苦,也令我不舍。”他希望飘舞能把他的话放进只有朔云的心。
“我……”她做不到,只要还爱着朔云,就完全不可能。
“算了,你结婚的时候,伴郎要第一个想到我。我参加过很多朋友的婚礼,却未曾做过伴郎,就让我过过瘾,好吗?”
“嗯,佛瑞……无论我爱的、嫁的是谁,我们都是朋友。”
“对,都是朋友。”做不成夫妻,总能做朋友。这一向是爱情失败者的格言,于此,他笃信不疑。
???
数日后,媒体大肆报导两家联婚之事。有许多评论家一致认为这是场骗局,朔云骗了纽约所有大佬。
对于这点,朔云和鲁特持相同看法——不予置评。
就在婚事发布后半个月,卡兰家族起了大风暴。鲁特。卡兰一夕间所持股份超越原有总裁——他父亲,更因此在董事们的举荐之下,成为新一代总裁。
一上任,他立即罢免了家族亲戚们的干预经营,垄断金钱、势力独裁,更与朔云进行合作,引起轩然大波。
连着几天,纽约股市因两人和解而狂飙上涨,此种反弹,使得二人的威名更往上推。
卡兰家族集团因艾克斯企业的助力达到巅峰,鲁特。卡兰成为继朔云之后,第二位“帝王”。
而饶飘舞则被各大报章杂志喻为“凤凰”,一位无父无母的孤女,飞上枝头变凤凰,人人称羡。
换过一套又一套精美、别具巧思的婚纱,飘舞始终没笑过,令店员与设计师以为她不满意,而继续地更换着。
顺着设计师,她又换上另一套婚纱。
“飘舞小姐,这是我们最后一套了,若你还是不喜欢,是否可以告诉我你所中意的,让我为你设计。”设计师满头大汗地以卑微的口气请求道。
镜中的她,身着一袭淡粉黄的打扮,无神的瞳孔,没有焦距地直视前方,就像一尊任人装饰的娃娃。
“这套就行了。”真是难为他们了。穿的再美,嫁的是她不爱的人,她实在高兴不起来。
微微叹息,飘舞忧愁地低道:“我可以脱下它了吗?”
她不愿身上的婚纱染上她的悲哀,结婚本该是件欢喜的大事,若婚纱因她变得黯淡,就太不应该了。
“等会儿再换下。”鲁特由门外进入,目不转睛地盯着飘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