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司徒炽仍是一派沉着,说有变化又看不出来,经过一分钟的仔细逡巡后,她终于逮到歧异点。
司徒莹缓缓勾起笑靥,有如猫捉老鼠般的自信,“对了,你三天前到我总公司的珠宝店挑了一款碎钻,有没有这回事啊?”她性感的噘起唇,来个软性拷问。
“想不到那么快就被你知道了。”司徒炽无所谓的耸耸肩招认。
“喔?那时我不在,听服务人员转述,是白金六爪镶嵌的定情钻戒。”
“没错。”
闻言,司徒莹嘴角泛起更大的笑容,“想不到你对女伴改变风格啰,除了大手笔外,还让对方多了一丝想‘昏’的期待。”
一听她这么一扯,司徒炽只抬一下眉毛,不做任何应答。
“嗯哼,让我猜猜看让你破例的对象,之前的丹娜?汉琳?珍妮?”她点名,但他仍旧卖关子。“啊,该不会是我们最美的老妈?不对,妈咪喜欢翡翠。好了,炽,我放弃了,你公布答案吧!”她无奈的摊摊手,“反正你只是玩玩的,又不是真的动心,我也就没兴致继续猜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这回不是真心的?”司徒炽不意被套出话来。
一听,司徒莹咧嘴,“不要跟我说,你有了求婚对象!”
“嗯。”司徒炽无意隐瞒,直截了当的认栽。
“是谁?”司徒莹被挑起了好奇心,忘情的搂抱他一下,“不管是谁,能收服你这颗飘泊的心,我就百分百佩服,记得介绍给我,我要好好感谢她。”
感谢?莹总爱夸大的说些怪词!凭他司徒炽的身价,欣喜若狂应是女方该有的反应。不过对那个执拗到底的大女人,他可不敢打包票。“可以,但是你要先帮我修改戒面的光度,我好帮你赢得一个弟媳。”
“喔?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喔,我就知道你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泄漏好消息,我是不是家里第一个知道的?”司徒莹难掩欢愉的诘问。
他淡然的点头。
“炽,看来我一直误会你了,你不是女人的爱情杀手,而是一个可爱的大男人,够体贴、够浪漫、够有眼光,能够找我设计戒面,可见你很有心。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一切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替你赢得美人心。”司徒莹边说边沉浸在自我编织的幻想中,“哪,拿来,我的灵感突然泉涌而出,梦幻婚戒的构想已经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了。”
受不了莹一贯感性的思考模式,司徒炽自西装口袋掏出戒盒,不发一语的递出。
“哗,这个很有挑战性,戒指是复古风味,搭配整套的Monet领带式长链,又属于现代动感的风格,不过遇到我,我一定有办法让两者合而为一。”司徒莹信心满满的说。
“先说一声谢了,莹。”司徒炽唇角扬起一抹诚然的笑,算是回应胞姊的热忱。
“不成,口头上说说不够诚意,我要你这个大酷哥亲我的脸颊一下。”说着,司徒莹用右手食指指指半边面颊,逗逗这个感情忒好的胞弟。
司徒炽撇唇,“莹,饶了我吧!”
“好啦,不勉强你了。我得赶在两天内完成你的要事,好让我帅帅的老公跟我玩亲亲。
“说完,司徒莹不强人所难,挽着他刚健的臂,神情愉悦的走进蓝园。
☆ ☆ ☆
心碎……犹如断了弦的琴,再也无法弹出原有的音色。即使勉强拼凑回去,恐难再恢复原状吧!
筱彤孤独的站在门外,门内一双登对的男女全然不觉有一双伤心的眸子正目睹他们亲密的景象。
他怎么能……对她伤害这么重?他怎么能……让她有被愚弄的感觉?他怎么能……在爱人面前笑得毫无保留,突显她犹如一双被丢弃的破鞋?
既然他已心有所属,而且还拿出定情戒指,那他就不该撩拨她的心,令她沉沦在他的魅力里。
她的心浑沌,体内的血液好似瞬间被抽离,只有冷得不得了的寒气充塞在她的血管里。
她不懂,人失去爱时,为什么会有一阵天旋地转的毁灭感卷上胸臆?心扉慢慢的关闭,留在里面的仅剩虚无的思潮。
漫无目的,她走走停停,谁能给她温暖呢?
泪流了又干,干了又流,不知过了多久,她杵在一栋温馨别致的楼房外,傻傻的发起呆来。
“筱彤!”由二楼阳台发出的呼叫声唤回她一点神智。
周薇正在顶楼晾衣服,视力顶好的她不意瞄到一个熟稔的身影。
怔了一下,她搁置衣篮内的衣物,自楼上狂奔至门外。
“筱彤,你在外头怎么不按门铃?还好我眼尖,自楼上高台搜到你的影子,否则不知道你会白站多久?”她噼哩啪啦的闲扯一堆,才注意到挚友的异状。“怎么了?”周薇微敛眉,关怀的问。
筱彤还是精神恍惚,不愿多说一句话。
“嗯,你先进来,我泡杯玫瑰荼给你喝。”周薇引她走进卧房,对于好友的失魂落魄感到惊讶莫名,但她极快的定定心神,准备做一名好听众。“喏,喝吧!不过喝完后、你可要开口说话,不然我要严刑拷打啰!”急性子的周薇威胁道。
一喝下镇定心堵的热饮后,筱彤找回声音,幽幽的说:“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是不是徐丹凤那一家子找你麻烦?我找他们理论去。”一提到这群人,她火大的怒喝。
筱彤淡淡的摇头,“不关他们的事。”
“那关谁的事?”周薇直觉的问出口。
“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及了。”筱彤眉心染上淡愁,衷恸的说。
“不,你这副表情代表事情还没过去,是朋友就不要对我隐藏你的心声!”周薇语气骤软,执起她柔若无骨的手,坚定的要她吐苦水。
有了情绪后援后,筱彤终于松了口。“薇,我失恋了。”她有些音调不稳的吐露。
“真的?我怎么都不晓得你有心仪的人?我真是太粗心了,竟然一点都没发觉!”周薇目瞪口呆了一会儿才回神,“他是谁?”
“一个你不认识的人。”筱彤淡淡的回答。
“我当然不认识,不然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周薇大咧咧的判定。“对了,会不会是报纸上写的路人?英雄救美赢得美人心是很平常的事,我猜得对不对?”
“薇,请不要再提及这个人。”筱彤间接肯定。
“喔,我不猜下去了。”周薇识相的不在她的伤口上洒盐,故噤声了一会儿。“啊,等等——你刚刚说失恋,怎么他舍得放弃你?”她好奇心作祟,顿然忘了方才的信誓旦旦,反以不可思议的口吻追问。
“薇,感情的事没有所谓舍不舍得,一切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认定,虽然目前我很痛苦,但是我会熬过去的。”筱彤下定坚毅无比的决心,虽然心中另一个小小的声音质疑她说谎,可为了让薇安心,她一定要重新振作。
见筱彤探锁的眉间有挥不去的忧郁,周薇默然了下来,这种情爱的问题非当事人无法理解。
片刻后,周薇才开口,“我支持你的做法,时间会冲淡一切不愉快的事。”
筱彤无言的领受她的话,同时有个念头隐然浮上心头,让她忆起之前不由自主走来周薇家的理由。
“薇,有件事我恐怕要麻烦你。”
“说什么麻烦?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交给我办准没错。”
筱彤咬唇,仿佛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要休学。”
“休学?!筱彤,你不是说笑的吧?休学这么大的事,你要再三考量。”周薇微愣,急促的劝道。
“薇,我考虑得很清楚,你也知道以我现在声名狼藉的情况,再待在学校里只会令我难受,而且听说校方近日会针对我的事情召开教师会议,做出一番处置,我想这样下去,对我而言绝不会是继续念书的好环境。”将这些天心绪上的隐忧一吐为快后,筱彤突然觉得轻松许多。
“筱彤!”周薇心酸的唤了一声,是无能为力,亦是感伤。静默片刻,她又说:“你讲得也有些道理,人是有劣根性的,见不得别人好,攻诘弱者的人更是一大堆,你承受这些流言,内心一定很不好受吧!但你休学后有什么打算呢?难不成等这些事被人淡忘后,你再复学?”她自动分析起利弊,忧心的问。
筱彤笑得坦然,“我之前就有到日本游学的盘算,在语言及金钱方面,我全都预备好了,相信到那里,我会有另一番较好的发展。”
“筱彤,你决定了?”周薇眼角悬着泪光,她有预感好友的信念是很坚决的,她只是在说废话挽留。
“嗯,大约在半年前我就取得日本短暂居留的签证,而必要的证件我全都备齐了,所以我打算这两天成行。至于休学事项我明天会办妥,为免以后有什么非我不可的状况发生,我到那里后会再和你联络,我要拜托你的事就是这些。”
“这么快?!”周薇不太能接受的喊。
筱彤唇角牵起一抹忧愁的淡笑,“快才好,我宁可就这样抹杀掉许多不该忆起的事,但是我的心底还是会留一块保留区给你,我最要好的朋友。”
“傻瓜,你这么说不是存心让我哭吗?”周薇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答应我,在异国过日子要小心,还有要快乐。”
“傻薇,到日本又不是到北极,你想我的时候,就当成我人还在台湾,打通电话给我就行了。”筱彤真心的说。
“那不一样嘛!”周薇鼻头、眼睛都发红,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她,一点都没有往日的干脆,但不管啦,让她一次哭个够。
“薇,你再哭下去,我也想掉泪了。”筱彤声音哽咽、泪眼朦胧。
“好啦,我不哭,哇,说不哭我愈想哭。”周薇索性放声大叫。
门内是感人肺腑的友情剧,门外则站着一脸狐疑的周郸,直质疑他的宝贝女儿是否吃错药了,喊个什么劲?
但晃了晃头,他还是踱走了。嘿,不是他没有父爱,而是以他不吃亏的个性,想必女儿不会差到哪里去!坑人一极棒,被坑?那怎么可能?
☆ ☆ ☆
司徒炽神采奕奕的伫立在校园外,俊逸的外形配上一辆超炫的进口跑车,引起不少人的注目。
他平日最厌恶这等特别,但今天例外,因为他是这么想见到心中所念所想的俏佳人。
“丹凤,你瞧,门口有个帅哥呢!”小苹花痴的看傻了眼,连忙唤她的同班同学共同欣赏。
“喔。”徐丹凤兴致不高,有帅哥又怎样?反正她有小张就好,可恨的是小张近来不太搭理她,让她郁卒得不得了。
“丹凤,要是我们能认识这样的贵公子,不知有多好喔!”小苹发出哀叹。
徐丹凤让小苹吵得不耐烦,拨点余光瞟视目标,看这个男人是否真有这么好?!
“是他。”一看,徐丹凤低叫一声。
他……不是报纸上曾报导的旅馆业大亨,同时亦是救了筱彤的男子?
哼!他八成不晓得筱彤已经休学,所以来这里苦苦守候吧!
“小苹,我认识他。”徐丹凤自傲的说。
小苹胖胖的脸乍亮,“真的?丹凤,你认识他?”她兴高采烈的重复一遍,得到对方肯定的颔首。“啊,他该不会是在等你吧!快,丹凤,为我们介绍一下。”
看到小苹欣羡的神情,丹凤像只花枝招展的孔雀般趋前打招呼。
“嗨!”徐丹凤脸色讨好的对他挥手。
这个女人是谁?司徒炽不动神色的忖度。
不被放在眼里,徐丹凤只好悻悻然的垂下手,嘴巴微翘的开口,“我是筱彤的堂妹。”
见他的眉梢稍抬,她心喜自己已经挑起他的注意。“我看过你在当期杂志上的封面照片,拍得很棒耶!”近看他后,徐丹凤发觉他真的好帅,有一种成熟男性的魅力,所以她用娇滴滴的声音夸赞道。
司徒炽不悦,这个女人搞什么,用那样恶心透顶的音调说话,他不甩她的掉头准备进入车内,免得被这虚伪的女人缠住。
没想到他理都不理,徐丹凤面色难看,“你不想知道我堂姊的事吗?”
她就不信撒下饵,对方还这么酷。
果然,他掉转头,冷声问道:“筱彤有什么事?”
这下换徐丹凤拿乔,她高姿态地说:“我不告诉你,除非你载我去兜风。”
司徒炽从不受人要挟,更不用说随意让人开条件,他蹙眉转身,懒得再搭理她。
“可恶,竟敢看不起我!哼,没关系,反正筱彤休学了,你再等她也不会出现。”徐丹凤任性的谩骂。
“休学?”司徒炽立即反身瞪视徐丹凤。
他的碧眸是如此森冷,刹那间,徐丹凤有点心悸。
“你说她休学是怎么一回事?
被他的气势压倒,徐丹凤嗫嚅的回道:“她……昨天休学了,因为学校方面要对她之前被侵犯的新闻做出决议,她……可能感到羞耻,所以——”
“那她现在人呢?”司徒炽没耐性再听她多说下去,倏然打断她的话。
“我怎么知道?她又没跟我说,昨晚我还见她整理行李,我爸就好心的问她,我妈就——”
“说重点。”他吼。
吓死人了!他耐心尽失的俊容让她屏息半秒,懦弱的猛咽口水,“呃……她说她要去日本……”
“什么时候?”他再问。
“今晚八点的班机。”徐丹凤总算懂得长话短说。
不过,话落的同时,对方已像一阵旋风般消失,徒留她在原地跺脚,还让小苹暗笑她的空口说大话。
徐丹凤忿忿不平,每次都没有人重视过她;还好筱彤这扫把星走了,她的运气准会否极泰来。
☆ ☆ ☆
中正国际机场
筱彤伫立在人来人往的候机室,无意识地凝望墙面看板,见荧幕一行行打出时段,距离她离开的时间只剩不到一个小时。
“该入关了。”她提醒自己。
再一次顾盼这块熟悉的土地,她的眼神是惆怅的,再三婉谢薇的送行,她的心底充满着对未知的惶恐。深吸口气,她捏紧了手上的行囊,随即举步朝出关处前进。
蓦然,一只刚劲的大手擒住她白皙的皓腕,阻却了她的去路。
“你……怎么在这里?”乍见他的出现,她不知所措的问出这句话。
“这应该是我要问的问题吧!”司徒炽隐忍着气,冷声冷语的说道。
筱彤沉默不言,她要说什么呢?真心的恭喜他,她做不来;破口大骂他的负心,可他未曾对她讲出承诺的话。
说她是爱情的逃兵也罢!强烈的自尊心逼使她宁可不辞而别,亦不愿苦苦求取他的爱。
“你不做任何解释?”司徒炽铁青着俊脸低语。
“我要去日本游学,就这么简单。”她终于扯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就这么简单?”司徒炽愤然的冷哼。